第5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尤四姐作品半城繁华/致命祸情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暖儿,我想过了,这趟既然回了洛阳,是个好时机。”他心平气和道,“趁着蓝笙在监军,是不是……”

第104章 重怨

“是不是什么?”她瞬间脸色惨白,“你又要把我推给别人?你这样自私,为了摆脱我,就这么把我随便送人?”

他也沉下脸来,虽然痛不可遏。也许他的确很自私,他为这事苦斗了一夜,昨晚到现在翻来覆去的想,想到人打飘。他从来不知道精神上的痛苦如此折磨人,可以让人崩溃。像一支长矛,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指人心,彻底贯穿他,把他钉在道德的望柱上。

他舍不得,可是又能怎么样?让家族蒙羞?让天下人不齿?他从不在乎身外物,战场上厮杀,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仕途,很大一部分是为他的母亲。他母亲不是嫡夫人,纵然抬举了,侧室的出身甚至不及继夫人。不是明媒正娶,操持着家业也得不到朝廷册封。他其实从来都淡泊名利,就是为给母亲一个诰命的衔儿。所以若是叫他为爱情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他真的可以毫不犹豫……

他回望她——但是她,她还年轻,小孩子心性。现在冲动,将来要埋怨他。怨他阴狠,怨他作伪,怨他丧尽天良。何况他不能葬送牵扯进这件事的所有人,沈家也好、布家也好、或者还有叶家,这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是三个家族的声望。她现在可以不顾一切,但热情能保持几天?小姑娘对异性好奇,懵懂的好感,不长情的,可能转眼就抛开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图眼前,万一走到无法挽回时,要落得两败俱伤。

其实他充满了惶恐,他看得出,他和布暖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这样的感情本身就是畸形的,他们都在揣测,对方爱得没有自己投入。疑惑、不确定、忐忐忑忑,简直是无止境的噩梦。

“我不想让你以后恨我。”他努力克制着,“你入宫前阳城郡主就提过婚事,蓝笙我是知道的,这趟看得出极认真。你役满了总要考虑日后的依托,现在看来蓝笙是最合适的。”

她觉得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人绷得直直的,“你问过我的意思么?你独断专横,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你凭什么?就凭我爱你么?我嫁了人你就省心了么?你不会良心不安么?”她渐渐有些失控,痛声哭道,“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无权干涉我的未来!我就是做姑子也不和你相干,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不会坏你的名声。你只管成你的亲,做你的上将军、大都督,走你一帆风顺的宦途……只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人就是了。”

他头痛欲裂,知道她误会了,却不能解释。越是粘缠,后面的路越难走。索性现在狠下心来,肝肠寸断也就这一回。痛过了,冷静下来,也许就想通了。

“布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克己自省的人。”他蹙眉看她,“人活着不单是为了自己。你和我,不可能有将来。这点你比我明白,不是吗?”

她摇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爱你,我要你也爱我!”

她坦白而固执,如果没有血缘上的羁绊,何至于要她下气儿说出这番话来!

他几乎要支持不住,好容易建造起来的外壳又被她凿出裂缝,收不拢,向四面扩散。

“舅舅,”她乞讨似的拉他的襕袍,大眼睛可怜巴巴望着他,“你不爱我么?我不相信,你明明爱我的,可为什么不肯说?”

他异常难堪,尤自咬牙道,“爱不爱都不是重点,这话不要再说,被人听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抿起唇,嘴角浮起一朵嘲弄的花。撒开了手孤寂站着,嗓音变得薄而利,“你是不是恨我不自重,硬要拖你下水?”

他烦透了她不停的贬低自己,她不懂他的心,但凡有法子,他就不会为难自己也为难她了。当他的日子好过么?哪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爱的人拱手让人?他要忍住多大的煎熬,要在心上插几把刀?

他有些负气,“我问你,若是我娶你,你可愿意嫁?抛开所有一切,无视唐律典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舅舅?”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连心都冷了。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他一提,她才猛然醒悟。是的,她不能。不为她自己,横竖她连出身都是假的,连累不了爷娘。她是为他,像盖高楼,他辛苦了那么多年,终于要覆瓦收顶了,她不能毁了他的道行。

容与见她脸上犹豫,说不出的什么感受。他当然是愿意看到她这个反应的,可一旦真正面对,他又无法承受的绝望——果然她没有充分做好准备!爱他,如同孩子对得不到的玩具念念不忘。哪天拥有了,新鲜劲过了,就要开始后悔,不屑一顾。

“所以不要再钻牛角尖,你有大把的时机,有瑰丽的人生,不要浪费在舅舅身上。”他咽下苦涩,故作轻松的拍拍她的肩头,完全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这样,找个时机先同你父母大人露个底。明天派人给蓝笙送个信儿,我同他谈谈……”

她奋力隔开他的手,“你谈什么?我除了身世瞒他,别的一样都没背着他!你不必开口,他自然都知道!”

容与才想起蓝笙那时看他的眼神——带着挖苦的、怜悯的、憎恶的眼神。他说暖儿有意中人,自己一再追问,他绝口不提,原来早已经知道。他气恼,自己在他眼里就像个傻瓜吧?他冷眼看他出丑,也不愿告诉他。

他冷笑,“好得很,既然如此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先把你的事同他交代清楚,他和不和郡主驸马说,那是他的家事,让他自己拿主意。你配给他,也不好瞒一辈子。他要是能接受,那便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爷娘那里也不必说了,再作别的打算。”

布暖看着他,凶犷的悲哀铺天盖地压将下来,把她吞没。

还有别的打算?他的打算真多,不把她打发掉,他就寝食难安么?原来她那么碍他的眼!她不懂,既然她是个棘手的麻烦,为什么他还要吻她?因为好玩吗?看她为他神魂颠倒是件可笑的事么?

“我不知道你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才算够,常听说舅舅冷情冷性,我以前不信,现在看来,也不无道理。舅舅在暖儿身上煞费苦心,叫我过意不去呢!着急要和我撇清,动那么多的心思。”她眼里只剩微亮的芒,像碾碎的太阳光,一点一点的黯淡,“我早知道会很累,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让我爱得随心所欲?你总会想尽办法让我痛,我痛,你很有成就感么?”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在她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装腔作势,假扮清高的伪君子?不管是气话还是心里话,她让他如坠深渊,原来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彼此伤害,焚烧自己,还要殃及对方。

“你的好教养哪里去了?就这么和长辈说话?”他指着园门道,“出去!半点规矩也不懂,以后没有允许不准随便进我的下处。可记住了?”

如同狠狠挨了一巴掌,她狼狈不堪。那一吻没有任何含义,什么都不代表。灵魂交缠、挤榨,与肉体无关。他的脑子依然清醒,疏远她,筑起高墙,把她困在围城里。

她退了两步,“舅舅教训得是,我太放肆了,没有掂过自己的斤两。日后当警醒,请舅舅放心。”欠身纳福道,“叨扰舅舅了,暖儿告退。”

他看着她走下台阶,慢慢朝甬道那头去。衣角飘飘,转过一排爬藤月季的架子,渐去渐远。

六月的风吹得他眼睛发涩,他背靠着抱柱,腿里像被抽光了力气,虚弱的瘫坐下来。

这算是处理好了吗?是为她着想吗?两全了吗?为什么没有轻松的感觉,只看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汩汩流血,疼到麻木,疼到喘不上气来。仿佛地狱里走了一遭,已经面目全非。

坊院外鼓声咚咚,华灯初上,天黑透了。

布家为表盛情,热闹的办了晚宴。布暖没有参加,这原是预料之中的。她这会子不知怎么在屋子里哭呢!他想到这里就止不住的泛哽咽,一顿饭吃得很落寞,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几句,实在是力不从心。

好在有贺兰,他来得很准时,解了他的大围。他和布暖的事贺兰都知道,贺兰是个缜密细腻的人,颇会察言观色。见他这副落魄样,猜也猜了个十之八九,因此分外的活络。天南地北的胡扯,把布舍人弄得晕头转向,倒减免了他周旋的必要。

“六郎,怎么不多吃些?”沈氏坐在他边上,一味地给他布菜,“是天太热没有胃口么?我着人给你换梅子酒来好不好?”

容与道,“姐姐不必劳心,我素来不爱吃酒。官场上没法子推脱,到了这里,能赖便赖些,想来姐夫也不会计较。”

沈氏应道,“那是自然,他要计较我也不依。”又问起沈家另三个姐妹,听说了几个外甥女都许了人家,想想自己的闺女,不禁泪水涟涟,打着噎道,“你说暖儿怎么办才好!她自己心里也难,只不在我和他父亲面前露出来。我的暖儿那么乖巧,老天爷不公,遇上这倒灶的事儿!”

容与叫她一哭,愈发不是滋味。布暖的苦难里,自己充当了雪上加霜的角色。他愧怍不已,记挂着她,忍不住问,“她在房里么?怎么样?”

沈氏连连摇头,“看着倒没什么,只不愿说话。横竖自己不痛快,怕我担心不说出来。眼下这局势,我也闹不明白。莫名奇妙进了宫,原先还可以着紧张罗亲事,这会子倒好,都要耽搁下来了。”

他们姐弟说话,贺兰在一旁也听着。打量布夫人不知道暖儿进宫是他使的坏,否则现在早把他轰出去了。他心虚的摸摸鼻子,赔笑道,”夫人不必忧心,暖儿自有好婚配,说不定明日就登门了呢!若两年之内她没找着好人家,两年之后常住登门求亲,夫人看可使得?”

第105章 浮休

容与瞪他一眼,心道一个断袖,凑什么热闹!

布夫人唬着了,有点回不过神来。半晌才敷衍的笑,“国公真是说笑了,蓬门筚户,怎么敢高攀呢!”

只差脱口而出大呼使不得了,贺兰敏之臭名远扬,哪家敢把女儿嫁与他!沈氏开始绞尽脑汁,一定要在两年之内把闺女许出去。这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两年后落进贺兰手里,那怎么了得!

“夫人还是信不过常住啊!”贺兰自然知道人家不待见他,他也不甚在意,反正这样的遭遇多得数不清,习惯习惯就好。他朗声笑,“我与暖儿私交甚好,不瞒夫人,她拿我当朋友,什么心里话都同我说的。夫人别忙推辞,还是考虑考虑再说吧!”

沈氏脸上讪讪的,“是么?暖儿这孩子倒未同我提起过,回头我再问问她。”边说边给贺兰斟酒,满脸堆笑打岔道,“粗茶淡饭慢待国公了,国公多担待才好。我家暖儿在兰台承蒙您照应,这趟回来瞧着气色也不坏,我和我家郎君对国公感激不尽。来来,国公爷畅饮几杯,这是家下窖里陈了十五年的花雕,尚且还能入口吧?”

贺兰发现布暖指东打西的本事原来是师承乃母,大觉好笑起来,故作惊讶的曲解道,“我原不知道,这酒是布暖的女儿红么?”

沈氏果然愣了愣,“不是的……”

容与不耐烦的开口,“少喝些吧,喝多了说胡话。殿下的东宫正筹备大婚呢,国公有这闲情插科打诨,不如给婚宴想想点子吧!太子娶妃,你这做表兄弟的不出把子力么?”

贺兰被点了死穴,垂下眼有一瞬恍惚,隔了会儿轻蔑一笑道,“宫里多的是泥腿子狗奴才,哪里用得着我操心?我且乐我的,大婚能不能成还说不准呢,这会子急什么!难道上将军以为定下的就变不了了吗?须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皇后娘娘还作兴换人呢,何况是个小小的太子妃!”

容与探究的看他,他却已经掉过头去看苏幕遮了。沈氏忧心忡忡,担心真有个万一,暖儿在他手底下供职,以后的路不好走。犹豫的叫六郎,“你看……”

容与宽慰道,“姐姐不必理会他,这人信口雌黄惯了,多半是混说的。他有了意中人,不会打暖儿主意的。”

沈氏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么?一点都不好!

次日清晨便有麻烦事找上门来了,世上哪里来不透风的墙?布夫人的兄弟领了个姑娘来,十五六岁光景,看容貌,竟然像布家的独养女儿!这话是从一个曾经给布暖做过衣裳的裁缝口中散播的,消息一出,顷刻便闹得满城风雨。

咚咚鼓敲响的时候,夏侍郎也领着宗族里两个长老如期而至了。

门下小厮来通传,说夏侍郎到访的时候布如荫有点慌神,对沈氏道,“你看看,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欠下的债,早晚要来讨的。”

沈氏心里虽乱,倒还算镇定的,冲丈夫叱道,“怕什么?谁欠他夏家债了?是他夏景淳耽误我女儿,对不起我们布家,还倒打一耙,偏要葬送我暖儿一生么?简直叫人忍无可忍!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若换做我是他,睁眼闭眼的过去也就算了。我们送了人进敬节堂,他夏家面子也有了,何必再生事端,安生日子不要过么?”

布如荫没了主意,“那你说这会子怎么办?人到了门上,总不好不见的。”

“见只管见,也别做出虚腔来,只当咱们不知道他的来意。自己沉不住气,越发落了他的口舌!”她拿绞股钗别住了头发,起身掖好帕子道,“咱们官小,架不住他权大威大。可你别忘了,后园子里自然有压得住他的人,就算闹到刺史那里去,我兄弟的镇军大将军不入他的眼,周国公总不会袖手旁观。”走了几步,回头看布舍人蔫头耷脑的样子,又按捺不住的要发火,“你有点精气神成不成?霜打了似的!你要没胆量,上屋里躺着装病去,我来应付他夏以俭!”

布如荫当然不能叫老婆说嘴,当即不屈道,“我没胆量?奶奶个大头菜,看我如何舌战群儒!”言罢遂昂首挺胸跨出房门去。

沈氏看他男子汉气概大大发作,尤其骂了句不甚文雅的糙话,知道他这趟来了脾气。一头快步跟上,一头吩咐人上园子请舅爷去。

厅房里群儒倒没有,连着拉长着脸的夏侍郎,就只一胖一瘦两个他请来的公亲。那两个公亲在正坐两侧的圈椅里坐着,手边搁着一盏瓜棱茶碗,有点事不关己的神气。

布如荫大步流星进了门槛,抬手作拱道,“哎呀,光楣兄来了,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因为两家是订过亲的,见了面也不必以官职相称,只叫小字。夏侍郎起身还礼,面上尚且客气,“今日不请自来,是我的不是,还请布兄海涵。”

虚礼来往过了,夏侍郎懒得兜圈子,直隆通道,“小儿仙游业已三月余,家下老母昨日还在感念令爱厚意,说如今这样痴心的孩子不多见了,原打算这月初九在寺里做公德祈愿,可昨儿听说了一桩怪事情。府里门客在酒馆吃酒时,风闻令爱出了敬节堂,已然回到府里了?”

布如荫做出惊愕的表情来,“这是哪个混账胡扯?我家暖儿至今仍在敬节堂里,哪里就能回来了!”

沈氏适时掩面哭起来,“我的儿苦,日日在堂里吃斋念佛,还要受人磕磴!我前儿才给堂里主事送了米面钱,这会子传出她私逃的话来。我们诗礼人家,怎么受得这冤枉!郎君听信谣言,岂不伤了两家和气么?”

夏侍郎见惯了大阵仗的,他们红脸白脸唱得起劲,这与他毫不相干。他只要维护儿子的权益,纵然九郎早殇,到底一尺三寸捧大的老幺。生前订下的亲,媳妇儿愿意进堂守寡,对亡者算是个告慰。这事在九郎灵前通报过,如今成了骗局,夏侍郎只觉对不住儿子,一定得讨要个说法。

“我今日来也没别的意思,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共议。就如夫人说的那样,咱们儿女亲家莫伤了和气,日后总还要来往的。夏某人不喜欢肚里打仗,有疑问摊开来解决,弄明白了,亲里亲眷的好相处。”他说得掷地有声,“因此夏某请了祠堂里的长老,一来作个调停,二来是个见证。请布兄与夫人大开方便之门,也为令爱表个清白。”

沈氏有点受不了了,冷眼道,“郎君这话我不敢苟同,我家布暖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清者自清,用不着表什么清白。”

洛阳城但凡大家大户都有祠堂,各祠堂间也有联系,彼此推选,最终产生几个有威望的长者作统一领导。今天出面的就是两位很有些脸面的头脑,既掌管布氏,又约束夏家,手里还捏着敬节堂的事物,来头很是不小。

“我们原不知道这里头原委,夏阁老相邀,总不好驳了面子。”瘦高个儿的长老捋了把胡须道,“话说到这份上,敬节堂是清静之地,我们男人家也不好贸然打扰,否则往那里查人,也就清楚了。我们才进坊院时问了当值武侯,说昨日进府的姑娘还在府上。既然如此,何不劳动夫人请那位娘子一见,是或不是便有分晓。”

沈氏哂笑,“陈长老,不是我不卖您老人家这个面子。不瞒您说,我府里是来了这么一位客,是我两姨表妹家的闺女,如今在集贤书院供职。这趟是因着兰台往陪都运送典籍,她才随兰台监史同来的。这样多少年不走动的远亲,又不是自家侄女儿,前脚到,后脚就请出来问话,没的把人家女孩儿吓着了,我不好和人家爷娘交代。”

“请夫人勉为其难吧!”陈长老看看对面矮胖的男人道,“房兄,你也开口说句话,受人之托不好这样的吧!”

姓房的长老这才道,“布舍人也是知道规矩的,有人请了咱们出面,这事横竖就得有个说法。你瞧大热的天,我又生得胖,兜搭下去当真是受不住。索性请人出来的好,咱们自己人好说话,私下里弄清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脸上都光鲜。要是闹开去,吵到衙门里升堂过审,大家场面上的人物,怕闹个没脸,何苦来!”

这通软硬兼施,眼看着把人逼到绝路上了,要含混过关是没想头的。夏侍郎亲自出马,事情便无转圜,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来绝不能罢手。沈氏心里突突的跳,强作镇定道,“那我要问夏家郎君一句话,若是府里的女孩不是布暖,夏家郎君怎么样?我布家不能蒙受不白之冤,替你家九郎守了这三个月,也算对得住九郎在天之灵了。请夏家郎君解除婚约,让我女儿回我夫妻膝下侍奉父母,可好?”

谁知夏侍郎别过脸去,哼道,“夫人想得忒长远,究竟事情怎样还不得而知。敬节堂里人还在,那地方长翅膀也飞不出去。我如今怀疑的是你布家李代桃僵,不知胡乱塞了个什么人进去冒充,骗取了朝廷嘉奖,骗取了五里外的贞节牌坊。这事要细论下来,是欺君罔上的重罪。夫人还是多担心如何收场吧!要交代,等事情闹明白了,自有分晓。”

这里面红耳赤争了半晌,外面容与换了公服进来。绛红的袍衫软甲,一身凛然正气。进了门也不说别的,对廊庑下的人道,“进来吧,让阁老和公亲看看,你可是布家的小姐。”

外面人迈进门槛,团花绿襕袍,头上是皂纱的软脚襆头,标标准准宫掖女官模样打扮。冷着脸,对座上的夏侍郎作了个揖,“兰台司簿给夏阁老请安。”

第106章 尘起

布暖自然还是布暖,这么短的时间里也不出别的人来替代。只是容与来寻她,她满心的不快。失望透了,生出大无畏的精神来,也不怵这种所谓的性命攸关的大事了。在她看来,眼下局势就是破罐子破摔,成也好败也好,她都置之度外。万一被人戳穿老底,大不了进敬节堂去。至于这一干人要受牵连,她想舅舅总有办法,她当真累了,也操不了那些心了。

也正因为这种心理,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却叫前来查验的人闹不明白了。按理说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再老成,到底年纪尚亲。这么大的事摆在面前,居然稳如泰山,似乎又不合常理。

两位长老面面相觑的当口,夏侍郎和容与抱拳寒暄道,“哎呀,上将军好久不见,这一向别来无恙么?”

容与宦海沉浮多年,死敌面前笑脸相迎,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遂客套道,“多谢惦念,沈某都还顺遂。倒是没上府里拜访,阁老勿要怪罪。”

夏侍郎到底拉不下脸发作,虽不是同殿为官,分处两京也难得相见,但总归算同僚,人情还是有的。况且人家官衔比自己高几等,如今又掌管北衙,更是轻易得罪不得。

  如果觉得半城繁华/致命祸情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尤四姐小说全集半城繁华/致命祸情凤髓波月无边潜鳞世家宫略寂寞宫花红锁金瓯为夫之道幸毋相忘半城繁华红尘四合禁庭透骨临渊渡亡经浮图塔出书版浮图塔金银错,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