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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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她淡淡的,料定她所有的不快乐基本都是来自于沈容与。她心里总归有他,要把他拔除是不太可能的,只有想方设法的粉饰太平。时间一长,也许她就忘记了。

得不到心,得到人也好。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会委曲求全,苍凉的心境,没有情感的一种满足。只要她在,他就觉得他拥有全天下。

他紧了紧手指,愈发把她包裹住。她似乎是有些痛,吃惊的转过脸看他。他忙不迭松来,微红着脸道,“对不住,我是高兴。”

她的唇边绽出一点笑意,“高兴什么?高兴断送了我的功名?”

他迎着太阳,金色的芒洒在他脸上,一片温暖柔和。他说,“女人家要功名做什么?妻凭夫贵,将来少不了你的诰命。以前一直是够不着的,因为离得远。以后好了,求见你也不必顾忌。更不怕拖累你,败坏你的名声。”他停下步子,在宫墙根下拥她入怀,低声道,“暖儿,以后我是你的依靠,知道么?”

蓝笙是好人,是一个爱着她、无条件包容她的好人。可是她不习惯他的拥抱,不喜欢他的姿势、不喜欢他的力道、不喜欢他身上的苏合香……太多无法接受的东西,她原来以为慢慢可以适应,但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她心里有把尺,一分一寸的丈量,连她自己都做不了主。

她只知道她不能退缩,她要逼着自己去回应他。如果自己的爱情无望,就成全他的一片深情。有时候幸福和爱情无关,不那么执着,或者得到更多。

她按捺住了,轻轻回抱他,“谢谢你,晤歌!”

他嗤地一笑,“用不着谢我,我下半辈子活着,就是为了给你做牛做马。”

她腼腆的推开他,“人家正经和你说话,你还打趣!”

“我也是很正经的,不打诳语。”他咧嘴笑着,携她继续往前走。偏过头来又看看她,眼睛深邃如墨,“我也没别的想头,只要牵着你的手一直这么走下去,倒也心满意足了。”

他们在轻薄的晨雾中渐去渐远,城廓转角上踱出来一个人。银甲银缠带,武弁上换了白缨子,挺直了脊背,在微凉的秋风中负手而立。

“六公子,咱们晚到一步。”汀洲说,顺着他的视线眺望。那两个身影已经融进雾中看不见了,可他家郎君还定定凝视着,脸色越加凝重。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不由瑟缩一下,卑微的伏低了身子唤他,“公子……”

容与转过身,费力的吸口气。心里一突一突悸着——悸栗栗,越跳越慢,最后剩下个惨淡的壳。胸口空空如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抬手压了压,触到冰冷的甲胄。两片嘴唇干得粘在一起,张开了,像撕下了一层皮。

他哑声问,“蓝笙把宅子置在哪里?”

汀洲道,“在群贤坊里,有狭斜连着西市,是个二进的四合院。小人远远瞧过,坊里人家不多,都是平民百姓,地方很是清幽。坊外走五十步有个斗鸡场,平常乡绅名流汇集,也是个热闹去处。”

他冷冷一笑,难怪不要他寻地方。蓝笙果然有本事,闹市中挖出这么个好去处,想来她是极受用的吧!他承认他妒恨,恨得心里出血!她不再需要他,她从他手里飞走了。她以前依附着他,他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目下失去了,他像是遭到了遗弃,既愤怒又害怕。

以后他要见她,还得在门上等人通传。在蓝笙派去看家护院的人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要被他们监视着。她还没有出阁,他居然提前尝到了这种令人肝胆俱裂的味道。

他的指关节捏出一串脆响来,猛然一拳挥在宫墙上,砸落了老大一片泥胎。

汀洲吓得筛糠,颤着声道,“公子息怒……”虽然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但请他保重身子总没错。他惶惶上前道,“伤着自己,看老夫人要问。公子爷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人去办,气大伤身,自己独个儿着急最不上算,公子爷快消消气吧!”

“你去!”他定了半天神,撑着腰道,“在她之前到群贤坊,拦住她的去路。传话给她,不许搬出将军府,否则日后沈家便同她一刀两断!”

汀洲连声道是,一手按住帽子飞快去了。留下他一人,在这庞大的白昼里化成了青铜的旗杆。

西天上还留着月亮模糊的影,他咬着牙想,总要阻止她,不能让她由着性子胡来。他的意思之前就已经知会过她,她倒好,没有他的允许,想无缘无故的闹消失?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八章 归来路

马车下了光明街,正要拐进狭斜,老远看见一个人挨着坊墙徘徊。蓝笙脸上一沉,“那是汀洲么?”

布暖顺势看过去,瘦长条,穿着酱色的缺胯袍。大约一路奔波过来的,鬓角掉了一绺发。从侧面看过去,整张脸就是一条直线。

她有些讶异,心里弼弼跳起来——可不是汀洲么!他向来是贴身伺候容与的,有个好听的称谓叫“侍剑”。整日里一把长剑端在胸口,当然了,抱着刀的时候就改叫“侍刀”。将军和兵器总是形影不离的,因此汀洲在,容与必定也走不远。

他怎么打探到这里了呢?她慌了手脚,问蓝笙道,“是你把地方告诉他的?”

蓝笙有苦说不出,他又不是傻子,躲还来不及,怎么会把她的下落告诉情敌!他摇了摇头,“你舅舅神通广大,别说长安城里,就是整个大唐,要找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次的计划会不会中途被打断?他不知道布暖的决心下得有多坚定,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往往要比平时脆弱得多。她现在尚且镇定,见了容与之后呢?

他放缓了车速,犹豫着问她,“倘或他让你回去,你怎么办?”

布暖虽惊惶,脑子是绝对清醒的。她知道容与是个谨慎的人,从不轻易去承诺什么。可她终归是个女人,比他年轻、浪漫、富于幻想。他的过于冷静让她没有安全感,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爱情比较可悲的地方,永远不能像别人那样摆放在阳光下随意欣赏。是啊,他爱她,但是不能娶她,不能和她长相厮守。这样无望的爱情没有信念支撑,早晚都要走向凋零。

所以现在正是时候,总要有一个人迈出第一步。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再纠缠着不放是不是有点不识时务?她不想让他生厌,不想让他觉得累赘和麻烦,所以宁愿在他开口前自己先退出,至少这样他不会觉得她笨,她还能保留一点尊严。

她冲蓝笙笑了笑,她愧对他,总让他提心吊胆的。今后要仔细了,她在他手上按了一下,“你放心,这趟说什么我都不回去。否则伤了你的心,到最后连你也唾弃我,我不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么!”

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又促狭的笑,“什么朋友?我可不单是为了和你做朋友!咱们要做夫妻,夫妻一条心,伤了我,你不疼么?”

她还是羞涩的模样,不承认也不反驳。他爱死了她一低头的动作,简直是世上最美的风景!这么多年了,能遇到一个自己爱慕的女人并不容易。他想容与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但他比他占优势。自己可以放开胆子去追求,沈容与呢?只有望洋兴叹空自悲切。因为生在一家,注定就是个悲剧!

他挥鞭上前,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索性像个英雄一样迎上去,反正不能叫人看扁了。

“娘子回来了?小人等了很久了!”汀洲站在车下仰头看,对蓝笙作了个满揖,“小人给蓝将军见礼。”

布暖踩着脚踏下来,四下里看了看,“六公子来了吗?”

汀洲干干笑道,“六公子衙门里脱不开身,今早得知娘子出了宫,打发小人来给娘子传个话。”

他没来,布暖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说实话现在她真的不想面对他,见与不见没有多大意义。一个烂摊子摆在面前,见了反倒两下里难受。还是维持现状的好,各成各的亲,各过各的日子。互不相干,四个人都安生。

她颔首道,“什么话,你只管说。”

汀洲倒为难起来,先前容与交代的话直隆通来去,他总不能照着原话转达。好好的甥舅,别弄得生死对头似的。大小姐到底是姑娘家,话的份量落得太重,回头下不来台闹起了脾气,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他斟酌了一下,“六公子听说娘子要在集贤坊建宅子,旁的是没说什么,只说女孩子独个儿住在外头坏规矩,叫娘子照旧回将军府去。好歹家里人在一处有个照应,将来姑奶奶从洛阳来了,也不至于伤心。”

她的嘴角微微往上一吊,单是为了在她母亲面上交差,所以非要让她回沈家?回去做什么?继续给知闲羞辱么?她别过脸去,“汀洲,你是知道的,叶小姐拿我当眼中钉。现下就已经这样了,过阵子和六公子拜了堂,更没有我立脚的地方。与其到时候被赶出家门,还不如这会子自谋生路,比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滋润。非等撕破了脸,以后见了面大家都尴尬,何必呢!”

汀洲有点答不上来,也的确是这问题,家里那尊菩萨送不掉,三句不对就要寻死。六公子气得了不得,半个月没回府里去了。眼下正打算亲自去趟高陵,没想到赶上太子大丧,又耽搁下来了。

“这回国丧,六公子大婚要挪后了。”汀洲一头察言观色,一头絮絮道,“府里老夫人急,差人到衙门里问怎么好。说请柬发出去了,遇上国丧没法子,可总要定个时间,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没下文。六公子不叫看日子,说不娶了,定了日子也没用。依小人看,叶小姐和公子爷的婚事未必能成。娘子回去,吃不了什么亏。”

蓝笙在边上听他游说,心里急躁起来。寒着喉咙道,“胡子眉毛一把抓,怎么也弄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同知闲的事儿怎么料理,和暖儿什么相干?原先她来长安是冲着投奔舅舅,现在闹得这样!舅母容不下,我不能袖手旁观。宅子是我找的,安顿好她我义不容辞。以后她有我,就不劳你家公子操心了。”

汀洲急出一头汗,“那也不成啊!没有过大定,依着老例儿还是闺里的,有娘家人做主。”

“别废话!”蓝笙一甩胳膊,“这年月,还讲究这个?你回你家公子,叫他先料理干净自己的事。他衙门里不是忙么?这几日新罗要来请罪纳贡,他北衙不去布置城防?怎么还有闲情来过问这些个?”

汀洲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了半天,发现这样下去不行。眼看着拦不住,他也没办法了,只好老实把容与交代的话搬出来。他哈了哈腰,对布暖道,“六公子的脾气娘子是知道的,他发了话,定不叫娘子外头置宅子。小人是鹦鹉学舌,就负责传个意思。娘子千万别恼,六公子说了,娘子若是执意不回府,就是和沈家断了亲戚路,往后也不必来往了。”

布暖听罢当即就落了泪,和沈家断路不过是个说头。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是建了私宅,他就同她一刀两断。她自然是不想的,可这么下去她怎么办?没有盼头,糊里糊涂的混日子么?她既然爱他,嘴里说不贪图什么,私底下总盼着天长地久。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呢?可他不盐不酱的,连打算怎么处理他的婚事都不同她说。她觉得他就是个胆小鬼,不敢承诺,就是怕承担责任。既然如此,换她狠心一回,也叫他尝尝这种热油浇心的滋味!

她愈发高昂起了头,“劳你带个话,我不回将军府,就在集贤坊里安家了,改日我再给老夫人负荆请罪去。倘或府门紧闭不叫我进去……”她哽咽一下,“那我也没话说。请外祖母和舅舅多保重,就当没我这个外甥女。”

她一头扎进蓝笙怀里呜咽起来,边上的汀洲回不过神,呆愣愣站在那里。两个眼睛茫茫然,像被魇住了似的。脑子里飞快盘算,谈判结果出来了,很不尽如人意,他要如何同六公子交差?

蓝笙知道她委屈,各人有各人的难处。要细论起来他也委屈,找不着哭诉的地方。现下走到这一步,不情愿也不成了。感情的事原本就是愿打愿挨,谁也别喊冤,因为喊了也未见得有用。不过看到布暖能迈出这一步,他心里总算觉得安慰些。

他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容与气头上说的话,别当真。再过些日子,兴许他就想通了。”又对汀洲道,“你回去吧,和六公子说,请他放心,这里有我,出不了差错。”

他当然知道容与防的就是他,怕布暖和他在一起久了要渐生情愫,更怕他毛手毛脚占她便宜。他觉得好笑,难道这一切不应该吗?至少前一点是无可厚非的吧!他故意让汀洲带这话给他,少不得为了挫挫他的锐气。也提醒提醒他,他该到退位让贤的时候了。单是作为一个娘舅,他霸揽得未免太宽泛了些!

汀洲灰溜溜领命去了,他温言安慰她一阵,好容易哄上了车,便勒转马头拐进右手的坊院里。

集贤坊是个风景独好的地方,连沟渠旁都种满了密密匝匝的矮牵牛。秋日里枫叶红了,一蓬蓬比花艳丽。举目看,朝远处延伸,直烧到天边去一般。

蓝笙购的宅子在坊院深处,坐北朝南的建筑。黑瓦白墙木斗拱,有最一板一眼的夯土院墙和青石台基,不甚华美,却庄重整洁。门楣上挂了一方匾,拿篆体写了“载止”二字。布暖驻足看,“有什么由头么?”

他抿嘴笑了笑,“也没什么,不方便写住家姓氏,又要区别于普通民宅,便折中取了这名字。鴥彼飞隼,载飞载止……盼着你停下来,停在我身边。”

她歪着头,表情有些凄凉。不停下来能怎么样呢?她早没了翅膀,想飞也飞不起来了……

第九章 寻芳草

汀洲回来的时候,正是宫里丧钟大鸣的时候。

容与入禁苑汇同百官祭奠去了,各种的仪式走场,早折腾过了两个时辰。钟响了,一轮哭祭已毕,想是再过一刻便能回北苑了。

蓟菩萨在院里练功,双环刀舞得呼呼生风。汀洲愁眉苦脸坐在金井口上,那边刀风过来,他晃了晃,险些跌下去。

蓟菩萨收起刀哟了一声,“这小身板这么不经摔打?瞧着天天捧剑,神气活现的模样。这会儿受了凉了?坏了肚子,腿虚?”

汀洲哪里有力气和他插科打浑,摆着手道,“我心思重着呢,将军别拿我打趣了!”

蓟菩萨把刀插回戟架上,回头看了看,狐疑道,“大都督交代的差使办砸了?”

汀洲一声叹息,“别问了,回头公子定要大发雷霆,我是备好了。”

蓟菩萨一面盥手一面道,“的确是个多事之秋,殿下这时候崩逝,大都督府里的喜事也要耽搁下来了。”

汀洲蔫头搭脑的没接话茬子,要是婚期问题,倒用不着苦恼得这样了。

蓟菩萨凑过来问,“大都督和少夫人怎么样了?上次宴上来这么一出,这亲还成么?”

说起来那次容与真是颜面无存,一个女人,当着朝中同僚撒泼发疯,任谁也受不了。换作他,早八百年修书叫她爷娘领她回去了!虽说如今女人不像从前受约束,可到底还得依附着男人。这倒好,一个高官之主,弄得夫纲全无。还没娶进门的媳妇恶名远扬,日后还有什么脸在场面上走动!

汀洲讳莫如深,主子的闲话不容他谈论,横竖他觉得里头总有内情。如今也不好说,他们做下人的背地里也揣摩,莫名其妙牵扯进了大小姐,总有个因果吧!

蓟菩萨转过脸朝门上看,给他打了个眼色。他知道是六公子回来了,忙起身迎上去。只叉了叉手,还没开口,容与便一阵风似的过去了。隐约撂下一句“进来”,汀洲稍一顿,他已经进了门牙里面。

他颠颠跟进去,容与站在案旁解孝带子,看了他一眼,“她怎么说?”

汀洲延挨着,支唔了半天才道,“小姐说不回将军府,若老夫人和公子爷不能体谅……”

他听了这话心头火直拱起来,手心里捏出了汗,脸上却装得从容,“便如何?”

汀洲壮了壮胆应道,“便请二位大人自保重身子,当没有她这个外甥女。”

他听了连声冷笑,汀洲十岁入府,贴身伺候他也有五六年了,那样的神态竟是从没有见识过的。一个以儒出名的人,突然间变得面目狰狞,如何不叫人心悸?

他吓得腿肚子转筋,鼓了半天的劲才道,“公子,小人多嘴一句。其实大小姐性子也犟,小人毕竟是个仆役,兴许不入小姐法眼。公子爷何不亲自跑一趟?小姐不敢驳您,您去了,她自然就跟着回府了。”

容与气坏了,哂笑道,“我去做什么?如今她翅膀硬了,谁还能留得住她?由她去!”他自己发了一通火,心里一阵阵发紧,钝重的痛起来。一手撑着,把虚软的身体压在雕成书卷样的案头上。叹了口气,不无嘲弄道,“横竖有蓝笙在,至少不会吃外人的亏。”

汀洲不敢说话,眼巴巴的看着他。想了半天方试探着问,“小人回府调人手去?把那座宅子围起来,这样也叫公子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她以后不和沈家相干,她爱自甘堕落,全凭她高兴!不许调人过去,没有内贼,引不来外鬼。就是叫重兵把守集贤坊,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他烦躁的挥手,连着把大堂里的兵卒都赶了个干干净净。

挪动着灌了铅的腿,跌坐进圈椅里时像轰然倒塌的山。他的世界沉没了,她走了,脱离了他,从此萧郎是路人么?为什么他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就是违背人伦的惩罚?他的罪业到了,留不住她,一无所有。

可是仍旧放不开手,他明明知道不能够,他为自己的私欲感到羞惭。恨只恨这血缘的羁绊——斩不断的令人切齿的羁绊!

他猛然立起来,头有些晕眩。他也顾不上了,飞快的解开身上的软甲,肢体没有了束缚,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汀洲的话何尝不是他想做的?他也有要去寻她的打算,只是放不下面子,害怕让她误以为妥协。

她一定恨他从不给她承诺,他没有信口开河的习惯,如果办不到,就不能为了讨她一时欢喜而骗她。许她个未来,镜花水月般触摸不着,不是比一开始就清醒的认识残忍么?

他什么都看得透,什么都能洞悉,所有的大道理都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但这又代表什么?爱情从制高点落下来,和他迎头相撞,把他砸昏了头。他满腔不得舒展的郁结,像禁锢在鸡蛋壳里,手脚蜷曲,时间久了痛得几乎泛恶心。

他冲动起来,他不甘心,他要去找她。他们陷进个怪圈里,你进我退的拉锯战,简直要人的命!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终止的觉悟,要继续下去,缠斗到死!

他奔出门,步履匆匆的往马厩里去,对副将的招呼充耳不闻,只道,“我有要事,倘或兵部送公文来先放着,等我回来再办不迟。”

他跃上马背扬长而去,两个月没有下过雨了,飞奔的马蹄在黄土垄道上扬起满天尘沙。正是热闹的时候,十字街上行人熙攘。他根本无法思考,像个罔顾人命的恶少。长鞭破空甩出清脆的声响,来不及避让的人被他的坐骑撞翻在地,竹篮竹箩滚得满街都是……他管不了那些,他不是神明,肆意一回,有后话哪怕过了今天再说,罪和罚他都认领了。

他没有来过集贤坊,进了坊门毫无方向,不知道哪一家是她的私宅。只凭着感觉往前探,走走停停到了巷尾,仿佛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来——载止?他看着那两个字,蓦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载止么?要建成个安乐窝?他无权反对,但至少有权嫉妒吧!他控制不住自己,要疯了!二十七年来平顺的人生,温养成了止水一样恬淡的心性。可是遇见她,他所有的自制力都涣散了。他愤怒、挣扎、无力、绝望……从清明世界落进混沌里。他真的该去恨她,因为她的出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堕落下去,谁都救不了他!

门扉半开着,这是女人独住的悲哀,连个护院都没有。她能耐再大,万一有个什么,是依靠半老的乳娘?两个少不经事的婢女?还是那个只会赶车的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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