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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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知道她留了自己一人不杀,就是为了问话,用力一咬牙,想咬破事先藏在牙齿中的毒囊,却被一阵劲风击偏了头。

许敛宁微微低下身,看着他:“你就是不说,我也猜得到。”

那人趴在地上,看着她伸手过来,似乎要扶自己起来一般,明明理智告诉他应该后退的,可还是着魔一样借着她的手站起来,呼吸也不知不觉粗重起来。眼前的女子只是淡淡笑语,隐隐有几分勾人的艳丽。这种艳丽,就算性命不要,也要再靠近一点。

“你回到殷师妹那里去,就告诉她,适才我同你们是两败俱伤,至于你怎么死里逃生的就自己想。”她语气柔和,“你跟着她,然后替我办事,这样你可愿意?”

那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忽听许敛宁又接着说:“我也不会给你下毒什么的,殷师妹给你们服的毒药我也有解药,你就带给你的同伴。但是莫要让我知道,你以后背叛了我。”

“许阁主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阁主。”他声音沙哑,接过解药的时候手微微发抖。

“这样就好。”许敛宁淡淡笑道,“我同殷师妹的武功比起来,究竟是谁高明,你也看清楚了罢。”她转过身,待走过巷口,可以看见远处骧骁王府的灯火时,方才伸手扶住一旁的围墙。她四年前方才练成血魁禁,这种禁术可以将自身武功瞬间提升到一流高手的境地,却对身体有很大损伤,时间一久,难免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这个惨状只是想象也够受了。

许敛宁勉强提起一口真气,从王府后院跃了进去。

莫允之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把沐王爷从自家王爷身边扒开。沐瑞衍醉得厉害,只一味地扯着张惟宜:“怎的那么早就回去?我们好久没聚,再去喝两坛!”张惟宜也有些上脸,由着身旁的人扶住自己。

有些人醉酒会发疯,有些人会大笑大哭,有些人则不言不语、任别人摆弄。沐瑞衍是第一种,张惟宜则是第三种。季甄瑶扶着张惟宜:“莫先生,张公子这样也不能骑马回去,不如一同坐马车,反正也不远。”

莫允之终于把沐王爷拉开,点点头道:“劳烦季姑娘了。”

季甄瑶低声问:“张公子可是有心事?我看今日他酒到就干,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许是在朝廷碰上了一点麻烦。”莫允之含糊对应。

季甄瑶住在外城,送到人后就走了。莫允之半扶着自家王爷,向后苑的卧房走去。一路过去,恰好碰见许敛宁,她看了他们一眼:“莫先生,可要我帮忙?”这原本只是一句客套话。莫允之原本也待答没有,突然记起明早还要进宫,便道:“不知许姑娘有什么解酒的办法,王爷明早还要进宫议事,只怕宿醉了起不来。”

许敛宁报了几味药材出来:“把这几味药煎在茶水里,喝完茶歇一歇再睡,明早起来头不会那么疼。”记得跟着师伯那些光景,也是每天看老头子喝花酒回来,醉得一塌糊涂,于是特别记了几个方子。师伯武功虽高,学识广博,为人却不怎么端庄得体,和师父自然不能比,凌轩宫的弟子也不怎么瞧得上他。她却知道,师伯待人远远好过师父。

莫允之把自家王爷扶到桌边坐了,转身吩咐下人去煎茶。

许敛宁想起莫允之之前的话微微奇怪:“皇上不是病了么,还要早朝?”

“早朝倒是不用,只是还有一堆奏折压着,要和大臣们商量。”

大约是听见莫允之的话,张惟宜一拂衣袖,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推了下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把明早的议事推了……除了炼丹吞药,那个人还会做什么?”莫允之脸色一变,厉声对旁边伺候的侍女道:“王爷要歇息了,你们全部都出去!”侍女们看见总管发怒,连忙退了出去。

许敛宁原本在一旁看热闹,这时也不得不伸手扶住醉酒的人:“莫先生,我暂且照看王爷。”莫允之点点头,道了句劳烦,转身出门,顺手把门扣上。门外隐隐传来他的声音:“……你们要是把那些不该说的讲出去,自己知道后果。”莫允之为人本来就谨慎,对宫中的情势也了解,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许敛宁本来就脚步虚浮,更不用说身上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退了两步才稳住。然后用力把张惟宜往床边拖,她是远到为客没有错,却也不能把主人随便扔地上。好不容易半拖半扶地把人送到床边,张惟宜伸手一带,拉到身边。

许敛宁看着眼前的人,已经微微动了杀机。既然凭自己的武功伤不到这个人半分,那么就乘他喝醉的时候下手也是一样,虽然卑鄙……

张惟宜眯着眼,手指从她的眉间一直滑到下巴,动作温柔。许敛宁听见他在耳边轻轻道:“为什么,明明都是他的儿子……”语音模糊,只能听清楚一言半语,她却突然下不了手。某些地方,他们有些相像。许敛宁抬手推开他,还没坐起身,手腕又被紧紧抓住。张惟宜靠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脖颈,紧紧贴在心口。许敛宁被勒得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耳边是忽快忽慢的心跳声。这个,大概就叫酒后乱性。可怜她找不准穴位,也没办法把对方打昏,只好由他这样抱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莫允之端着茶水,站在门口不动了,然后后退一步,把门扣上就出去了。许敛宁心中郁结,抬起原本握在手中当凶器的银针,毫不留情地扎在对方腹部。张惟宜吃痛,手臂自然松开了。她看也不看身后,转身就推门出去,发觉莫允之还站在门口,表情有点奇怪的要笑不笑,也懒得充个礼数周全,径自走了。

翌日,许敛宁路过主院见到张惟宜时,他正在练剑,只见碎叶纷飞,剑气纵横。他看见许敛宁过来,停下来问了一句:“许姑娘昨夜睡得可好?”看着神清气爽,似乎完全记不得昨晚的事情。许敛宁本待嘲讽两句,也没了机会,只好说:“还好,张公子看来也没有宿醉头疼。”

张惟宜淡淡一笑,还剑入鞘:“倒是叫许姑娘见笑了。”

“张公子适才练的可是武当剑法么,能把入门剑法使得这般,难怪有如今的名声了。”她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张惟宜看着她,说得半真半假:“得许姑娘赞赏,真有些惶恐了。”

许敛宁微微一笑:“说惶恐却是言过其实了罢。其实昨天差一件事没有说,依皇上的身体,若是将养的好,大概还可以有五年的寿命。”

“是么。”张惟宜垂下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过我毕竟不是像师伯一样精于医术,料不准也是有的。”

“名师出高徒,我自然信你。”张惟宜眼中淡淡的紫晕重彩,“我既尽为人子的责任,他却没有尽过为人父的心。我何必那么在乎?”稍顿了顿,似乎淡淡一笑:“虽然他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痴情的人。”

“专情不好么?”许敛宁静静地开口。

张惟宜神情有些复杂:“我从来都希望朱祐寒这个身份并不存在。朱祐寒要娶的是身份相当的人,专情不过是徒增伤感。如果是张惟宜,这辈子定是要陪伴在意的人。”

许敛宁嘴角带笑:“王爷这番话若是说给在意的人听,定当事半功倍。”

张惟宜似笑又没笑:“也不见得。”

正说话间,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停在回廊的雕栏上,黑漆漆的眼转了转,然后轻轻地叫了一声。许敛宁神情微变,走上前从鸽子腿上取下一枚蜡丸。张惟宜淡淡道:“我先回书房了,晚点再来找你。”许敛宁捏碎蜡丸,抽出一张薄薄的白绢,上面密密写满了字。她看了几行,转头叫住张惟宜:“张公子,恐怕我在京城不能久留了。”张惟宜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她:“是要紧事么。”稍微顿了顿,又道:“我也不留你,只是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许敛宁握着白绢:“也不是那么急,等晚点去看了皇上再走也不迟。”张惟宜没有说话,转身向书房走去。

午后又进宫探了皇上的病,听伺候的宦官说,虽然皇上身子仍虚,却可以进汤水了。张惟宜只是一边听着,神情极淡。许敛宁待走出养心殿,方才回头看他:“你也太要面子,心里明明是高兴,却唯恐别人知道了似的。”张惟宜嘴角带笑,不置可否:“是么。”

许敛宁淡淡一笑:“等下出了皇宫,就是告辞之时,多谢张公子这些天的照拂了。”

“我也没照拂什么。只是,真的不要我略尽绵薄之力么?”

她抬头看对方,只见他微微低着头,神情很是沉静,却和往常有些不同:“眼下还想不到,可以留到以后再说吗?”

张惟宜抬手撩起马车的车帘:“也好。”

两人在外城分别,许敛宁雇了马车向南。一出冀中,就让车夫驾车到南京府,独自绕道而行。

风波再起平云息

南京府古称石头城,亦是历来不少朝代的都城。明朝初年本是建都南京,后来成祖朱棣登基后方才迁都北平。

油腻的街市,简陋的摊点,热情的小贩,还有刚出笼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花,俱是独特、生动的意味。从城门出去不远,便是南郊,不算大的村落,山边是梯田茶园,不时传来几嗓子歌声。

淡绿衣衫的女子站在山坡上,远远看着炊烟农舍,眉梢眼角是淡淡的沉静,却显得愈加冷漠。身后有人走近了,微微笑道:“我适才在城里看见许姑娘,还道是看错了。”

她回过头,脸上已是淡淡的笑颜:“司空公子不在京城陪着郡主么,怎么在这里?”

司空羽看着别处,缓声道:“我原本一直住在这里,许久不回,都陌生了。”

许敛宁看着他,没有说话。

“北少林南武当,二庄三宫五世家。现下看来,所谓的世家才是最靠不住的。”司空羽的声音微微苦涩,“天剑公子弱冠之年就担起名剑山庄,这些年我一直想学他一般,却始终不及项背。”

“原来是司空世家的后人。”许敛宁若有所思,“司空公子也不必妄自菲薄,天剑公子当年想必也是经过一番苦痛,只是没人知道罢了。”所谓的五世家,已然于多年前没落,无一幸免。司空世家和金陵沈家更是被一夜灭门。

“我一直记得是成化12年,距今快8年了。我随师父回家探望父母,看见的却是一片废墟。”他原本生得温文尔雅,可是此刻脸上微微扭曲,有几分杀意,“我查了这些年,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更不用说报仇了。所幸最近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终于教我探到一些蛛丝马迹。”许敛宁淡淡一笑:“但愿司空公子能够得报大仇。”话音刚落,司空羽突然逼近过来,手中兵器靠近她的颈边:“别人都说凌轩宫的流韶阁主雅擅六艺,就算武功稀疏平常,却是难得的聪明。许阁主,看来你及不上先人。”许敛宁不避不闪:“成化12年的事情了,那时我不过十二三岁,司空公子觉得我有这个能耐灭你满门?”

“不是你,却是凌轩宫干的好事!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天殇教余孽报复,哪里知道凌轩宫暗中在中原布下势力,就是这南京府,也有你们的暗哨。”

许敛宁轻轻推开比在自己颈边的兵刃:“原来你为了让我带你去凌轩宫的暗哨来的,只怕你要失望了。因为,这边的暗哨已经被毁了。”她取出一张薄薄的白绢:“你自己慢慢看,若是不信,不妨自己再去探听清楚。”

她刚走出一步,后心微微一凉,只听对方道:“本来就是要请许阁主带路的。”

许敛宁没有半分恼火,依旧微微笑道:“青天白日的,远远没有月黑风高的时候精彩。司空公子,莫怪我没说过,我最恨别人拿兵刃威胁我。”

司空羽收回了佩刀,跟在她身后:“许阁主轻功绝世无双,这算是权宜之计。”

许敛宁见他这般步步紧跟,悠然道:“司空公子你现下一心报仇,报仇之后又做何打算呢?又或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仇你永远也报不了?”

司空羽听得一头雾水:“除非当年害我全家的人已经死了。据我所知,贵派宫主还健在。其余的都不劳许阁主费心了。”

许敛宁挑的都是热闹街市,从城南的兰月坊逛到城东的福缘酒楼。司空羽开始还绷着脸,慢慢转到莫名其妙,最后还是同桌用饭。许敛宁执了竹筷,在他手背上微微一敲,似笑非笑:“我碰过的东西你也敢吃?”司空羽一时忘记她精通药理,但之前吃下的已经吐不出了。

许敛宁支着下巴,嘴角的笑意细若柳丝:“原来我随口说的你都相信。”

司空羽怔住,手中竹筷一抖,掉在地上,当即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许姑娘你怎的学这种功夫?”

对方不甚在意地夹菜:“有什么不对么?”

“凌轩宫也算堂堂大门派,你身为阁主却习了这等媚术,哪有这般……”司空羽本想说不知廉耻,却还是忍住了。

许敛宁放下竹筷,不置可否:“司空公子你要做谦谦君子,却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纯净的未必当真干净,渗了墨的也未必是脏的。”

司空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邻桌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道:“一个女孩子,说话却这般不讨人喜欢,当心这位公子不要你。”许敛宁看了过去,只见一张清癯的、寥落的脸,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身体似乎也不太好,脸色微微有些病态。她微微笑道:“前辈误会了,我正被这位公子胁持着性命呢。”

那人看着她的脸,似乎微微一惊,随即平静:“我怎么看不出是这样,还是这位公子太好应付了?”他长身站起,宽袖微微一拂:“你姓许,对不对?今日一别,日后还待再见。”言毕,转身出了酒楼。

许敛宁没怎么在意,也站起身道:“司空公子你慢用,我现下去睡一会儿。”

司空羽迟疑了一下,只得站起身跟着。明明被是胁迫了性命,此人却过得十分滋润。当真教人无话可说。

这样磨到晚上,许敛宁方才推开房门出来,看着外面踱步的司空羽:“你便这一身打扮随我去?”司空羽衣衫素淡,不算奢华,却衬得几分温文的书卷气。他闻言一愕,定了定神道:“我自去讨回公道,不是去做贼的。许阁主还是注意下现在的情势好,毕竟你是被我胁迫着的。”之前司空羽静下来想了想,越想越不对,于是一上来就堵了她一句。

许敛宁露出淡淡笑颜:“司空公子是谦谦君子,怎的会计较这些不打紧的小事呢?”

司空羽被回敬地无语,只好道:“我们走吧。”

许敛宁也不多说,立刻带了他到城北的宅院:“这里的暗哨是归海天阁管束的。”

司空羽自然知道凌轩宫有四阁,分别是辉月、海天、摘星、流韶。辉月居首,海天次之,流韶最末。他开口道了一句:“你师姐不关心自己的地方被人毁了,反倒是你先赶来,看来你们师姐妹情谊很深。”

许敛宁嗤的一笑:“这边有个机关,通到地下,估摸着宅子里若还有人留下,大约在底下。”走近大厅,抬手掀开中间的狼皮毯子,在露出的一个圆的铁片,却是嵌在地面上的。她将铁片转了转,只听咔一声,一块石板翻了起来。她站起身,寻来一个烛台,点亮了在石板附近细细看了一阵,便要踏进石板下的阶梯。司空羽拉住她:“再等一阵,等里面的浊气散了再进去。”

许敛宁瞥了他一眼,语带讽刺:“你倒细心。”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同张惟宜相待了一月,他的武功底细还没摸清,怎么毒舌别人倒是学了九成。

司空羽也听出对方绝对不是在称赞自己,等了半晌,方才道:“现在下去吧。”然后走了最前面。两人走过这段阶梯,却见眼前有三道岔口。许敛宁淡淡道:“走左边。”司空羽走了两步,突觉膝上一软,禁不住坐倒在地,方才知道定是受了身后人的暗算。质问还没出口,只听头顶风声,却是暗器相撞的声音。他回过头看着许敛宁:“你不能提醒一声,非得这样?”许敛宁神情无邪:“我怕来不及。”

暗器密密地响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渐渐停了。许敛宁站起身,走在他身边:“这边算是机关最少的了,要是走右边或者中间,才麻烦。”司空羽无言相对,待拐过一个弯,只听她道:“用轻功跃过去。”司空羽没明白,但还是依言,只见脚下突然出现一片钢刺。若是踩到,直直穿过脚背的滋味可不好受。许敛宁飘然落地,立刻跃上顶上横梁,顺手把司空羽也拉了上来,只见下面暗器击射,场面十分壮观。暗器过后,石板翻起,所有落在地上的暗器都倒了下去,而后石板又恢复原状。

“如果不是你领路,今晚就算找到了机关下来,也回不去了。”司空羽真心实意地说。

许敛宁淡淡一笑:“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两人转眼已经走到尽头,眼前是一方斗室,备有水和干粮。司空羽看着角落的柜子,走过去打开了,只见里面缩着个人。

是个小女孩,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她抬起圆圆的脸蛋,怯怯地看了司空羽一眼,又低下了头。司空羽蹲下身,温然道:“你怎么在这里?”女孩看着他,一派天真:“大哥哥不是坏人吗?”

司空羽点点头:“怎么这里就剩下你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呜呜……其他人都不见了,爹爹也不见了……”大眼睛泛起了水光,小嘴扁了扁,眼泪就掉下来。

司空羽柔声安慰着,许久才见她安静下来,只听许敛宁在身后凉凉地开口:“这里气闷,我想先出去了。”司空羽站起身,却发现女孩紧紧拉着他的衣角,看着许敛宁的眼神也满是恐惧:“她也和你爹爹他们一样,是凌轩宫的人。”

小女孩指着她,大声道:“杨伯伯说,她是妖精变的,天生就是害人的,除了那位漂亮的何姊姊,其他的都是坏人。”

许敛宁听着,嗤的一笑:“你倒是知道不少。”稍微顿了顿,说:“我记得刚拜入凌轩宫那时,还有百来个同门,而今只剩下我们四个。有些事只要做的不太过分,师父也不会过问的。海天阁的何师姊自然也不差。”

司空羽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说,你们一向是同门相残的?”

许敛宁没回答,只是顾自转身:“你们若想留在这里,我也不勉强。”

司空羽抱起小女孩,沉默着跟在她身后。转了几转,面前豁然开朗,终于出了地底密室。许敛宁站在大厅看了半晌,走到摆满古董的架子旁,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小女孩眼尖,当下尖声叫道:“快把杨伯伯的东西放下!”然后缩到司空羽身后。

许敛宁似乎一惊,手中的东西当的摔在地上,裂开了几块瓷片,原来似乎是个瓷瓶模样的器物。她看着小女孩,微微笑道:“不过一只瓷瓶,何必那么在意?你看,现在可摔碎了。”司空羽看了她一眼,道:“许姑娘,你当真对当年我家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许敛宁抿了抿嘴角:“如果当年你家的事真是凌轩宫做的,你现在便要除去我报仇么?”

司空羽一怔,微微茫然。他想起他们在雨前官道上相逢,这个女子一身淡绿的轻衫,静静地看过来,想起她逼死莫冉的手段,想起这一天下来的种种,只能说:“如果,你可以置身事外的话……”

许敛宁看着他,语气微微嘲讽:“你觉得我会背叛凌轩宫么?我今日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我清楚得很。”她衣袂翩然,已经站在大厅门口,回过头道:“司空公子,你以为你当真有能耐胁迫我么?”倏然凌空而起,殷红的剑光暴起,将中庭的一棵大树劈成去半截,然后身子一个折转,轻飘飘地远去了。

从退到门口,到拔剑断树,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司空羽甚至来不及阻拦。

“大哥哥,你想知道关于你家的什么事?说不定我知道哦。”女孩眨眨眼,模样可爱。

“看你现在的样子,那时候你还没出生,怎么会知道。”司空羽微微苦笑。

“大哥哥,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呢,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没有出生?”小小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道,“当年,我就站在你家外面,等着里面逃出来的人。一个出来,杀一个;两个出来,杀一双呢。”

司空羽心中气苦,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

“其实,我很怕那位许阁主呢,她一见我的时候就想杀我,她没有你那么好骗。”小嘴微微嘟起,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让她这么逃了实在可惜,不过现在想想也还不错,至少大哥哥比较容易上当,对不对?”她一步步地走近,手上多了一把弯弯的刀。司空羽没有看她,只是不断运功想冲开穴道。小女孩走到他面前,脚步顿了顿,突然坐倒在地:“没想到你竟然下毒!”

司空羽正运功到要紧关头,惊觉丹田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接连吐纳两次都是如此。月华缓缓从窗边流泻进来,看样子月已上了中庭。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淡淡的人影站在面前。

淡青色的衣摆,腰间系着淡绿的丝绦,衣袂上是精致的苏绣。

伏在地上的红衣微微一动。

司空羽微微抬头,可以看见她眉心的一点朱砂印记,隐隐妖媚。她低下身,将手中的红漆碗挨近他唇边,然后直接灌进去。司空羽呛了一下,随即感到口中又腥又苦,十分难以下咽。他平顺了一下呼吸:“原来你没走。”

许敛宁淡淡道:“我适才去找水了,你中的是青丝,就是刚才我摔破的那个瓷瓶里的,解药却是清水。”她直起身,语气平缓:“司空公子真是君子,别人说什么都深信不疑,你瞧不起我邪门歪道,我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现下我要查的事情也弄清楚了,这还要多谢你。”她脚步轻捷,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司空羽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是该苦笑还是恼火。

“没想到你年纪尚轻,却那么会算计别人。”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顺着风吹进耳中。许敛宁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她自然记得那个声音,是午时在酒楼邻座的那个人的:“前辈如此夸奖,实在愧不敢当。不知前辈可否赐见一面?”

只见树影微摇,一道人影向东而去,许敛宁当即跟上。两人的距离本是差了一丈开外,可过了一炷香十分,已经渐渐缩短了。许敛宁自负轻功高明,尽力追去,可是追过几里,气息开始不稳。然而前面的人却依旧衣襟带风,不似疲倦。她微微皱眉,勉强跟了下去。

前方那人专挑陡峭的山坡小路,一路绝尘。待到后来,许敛宁已经气力用尽,心口如同裂开一般疼痛,不由放慢了脚步。谁知那人身形也缓了下来,像在等她一般。她咬咬牙,只得硬撑着追上去。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这番用轻功疾奔已经大约有两个时辰,许敛宁虽然没有追上对方,却陡然间轻松起来,气息慢慢回复平稳,身上的衣衫汗湿了,迎着风一阵冷。那人停下脚步,回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了句:“跟我来。”

许敛宁只觉得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很冷、指腹粗糙,却不粗暴。那个人看年纪早已过了不惑,双鬓有些斑白,发丝乌黑,五官很深,透出冷硬。

那人停在一家客栈外面,此时客栈还没开门,他直接一脚踹开大门,神色平和地走进去。掌柜听见响动,胡乱披着衣出来,一看他们眼都直了。那人放开许敛宁,往桌边一坐:“上菜。”许敛宁当即乖觉地在桌边坐下。可怜掌柜没见过这等阵势,愣在那里没动。那人冷哼一声,衣袖一拂,凌厉的袖风将身边的椅子劈成两半:“还要老夫再说一遍吗?”

掌柜面色灰白,不停地发抖。

许敛宁看过来,淡淡道:“掌柜,先上这里的招牌菜,再要两个房间,最好是僻静一些的。”掌柜回神,颤颤微微地下去了。

许敛宁谦然道:“不知前辈名讳。”

“敝姓萧,”那人眼皮也不抬一下,“萧凉。”

许敛宁一怔,这个名字她绝没听过。而此人的武功,且不论自己拚尽全力也不及万一,就算张惟宜这般功力,尚且远不及。更糟的是,自始至终,她还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你也算师出名门,怎的一身武功修的乱七八糟。”萧凉看着她,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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