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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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敛宁怔了怔,一时不知道应做何回应:“张公子你这番话,真教人误会。”她顿了顿,又微微一笑:“这样说,是因为我是你最尊重的师叔的女儿,还是因为止是我这个人呢?”

张惟宜似笑又没笑,半开玩笑道:“不知你想我怎么回答?”

许敛宁偏过头,微微笑道:“待我想想。”转身辨了方向,向纯阳宫走去。张惟宜也陪着走了一段路,不动声色地开口:“你手上握着什么,该不是暗器罢。”她抬起手,手心是一个细心折叠的方胜:“本来想看的,可惜被真人拉了去,一直没来得及打开。”她也没避讳,当着张惟宜的面打开方胜,但见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向南暂避一年。

许敛宁皱着秀气的眉:“不知是谁写的,为何要给我。”

张惟宜只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看着像是刻意隐瞒字迹,大约是你认识的人。”

“若是相识的,怎的还要刻意隐瞒?”

“我也是这样想,毕竟是劝解,还算善意。至于故意隐瞒字迹,想是怕落在别人手上罢。”张惟宜抬手点在“避”字上,“这最后一笔暗含剑意、微有肃杀之气,大约也是个用剑的人。”

许敛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张公子,你可有火折?”

张惟宜晃燃了火折,凑到字条边,火舌吞吐,转眼已舔去了两个字。许敛宁松开手,看着整张纸化为灰烬,方才道:“现下可安心了。”

“只是这上面的劝告,你可会考虑?”张惟宜同她并行一会儿,开口道。

许敛宁偏过头看着他:“你身上沾到竹叶了。”张惟宜正待伸手拂去,却见她抬起手,淡淡笑道:“你看不到,还是我来。”他垂下眼,余光可以瞥见她微颤的睫毛,笑的时候右颊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然后嘴角习惯地抿着,似乎笑意未尽。

“我还道许阁主是怎么风雅的人呢,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样的师父也就教出怎么样的徒弟了。”

许敛宁眼中凝起一抹恼怒,循着声看去,只见李清陨同另外一个女子不远不近地站着。

人面不知何处去

她微微皱眉,那个女子看着眼生,但是身上的服饰却是广华宫的,直接把这人忽视了,向着另一个女子笑道:“李姑娘。”

李清陨看着她,还是斯斯文文地道了句:“许姑娘,原来你和师兄在一起。”

许敛宁知情知趣,道:“原本有些事想请教张公子的,现下也没什么,先告辞了。”

“请教也不过说的好听,暗地里却使些狐媚手段,当真教人佩服。”

许敛宁心知广华宫同凌轩宫积怨颇深,自然处处为难,当下也轻轻回了一句:“我认得姑娘你么?大概最近事多,都不记得了。”

对方神情一滞,语气恼怒:“阁主莫非那么快就忘了我广华宫同贵派的交情了吧?”

“是么,我真的不知。”许敛宁悠然道,“广华宫的大名也是今日方知的。”

对方被气得七窍生烟,铮的拔出佩剑:“广华宫门下裴烟,还请许阁主不吝赐教了。”李清陨看着情形不对,当即劝道:“裴姐姐,你别气了。”

裴烟哼了一声,剑尖朝下:“我没生气,只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你敢说你看着她纠缠张公子,心里就舒坦了?”李清陨脸一下红了,轻声道:“不值得这样一般见识的。”

这句话说的很轻,想来李清陨是为了平息裴烟的恼火,可是听在许敛宁耳中却异常讽刺。她平时在凌轩宫四人中也不算出挑,但是存心惹麻烦的本事却是掌门级别的,当下微微一笑:“裴姑娘,你要动手也罢,只是等下别后悔。”

裴烟手中长剑向她一指:“你拔剑吧。”

李清陨正要说话,却见张惟宜站在原地没有阻止的打算,也便走过去站到他身边:“师兄,你不拦住她们?”

张惟宜微微失笑:“要阻拦本不难,只是拦得了这次,却不能天天跟着他们罢?”眼下两人暗中斗了一场,赢了也罢,若是输了也不至于有脸向掌门禀告,只消不要闹出死伤来。

许敛宁缓缓抽出焰息,但见日光映照在淡红的剑身上,光华流动,一柄短剑宛如活物。裴烟长剑一转,自上而下地击出,身姿优美,便是一招“飞凤来仪”。许敛宁后退了一步,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剑,也不仗着身法轻捷冒进。

李清陨却看得心惊,当日在洗剑池也是如此,对方自始至终都不露半点杀机,却将自己逼到山崖边。正想着,果见许敛宁突然身形似烟,剑招虚虚实实,忽进忽退,若非在日光之下所见,当真如鬼魅一般。她心中不觉一阵冷,总觉得对方纵然笑靥柔和、清丽雅致,却像死了许久从地府回来一般骇人。

“是血魁禁……”张惟宜长眉微皱,轻声自语。

裴烟早已左右支绌,忽见对方凌空而起,一道淡红的剑光挟着石破天惊的气势破空而来,更是心惊之极。只听李清陨叫道:“攻她肋下!”她懵懵懂懂,闻言一剑直指对方肋下。

许敛宁一招未尽,忽听李清陨叫破她剑招中的破绽,饶是她应变极快,立刻收招,只觉剑气回嗜,呼吸也为之一滞。束发的青玉簪子当即摔在地上,折成两截。她一手支地,右边的衣袖上的殷红却一点点晕开,连焰息也落在两尺之外。

裴烟一击即中,茫然之后心中庆幸,假意道:“许阁主,你没什么大碍吧?”话一出口,语调颤抖、气息不稳,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许敛宁直起身,左手拾起焰息,还剑入鞘,随即按住右臂的伤处:“我自是没大碍。”她瞥了一眼李清陨,眼中阴霾,杀机浮动。李清陨还不知道她已经动了杀机,向前一步道:“我等会给你伤药来,武当的药很灵的。”

许敛宁气极反笑,语气柔和:“不必这样麻烦,一点轻伤,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转眼间,她的衣袖已是半边殷红,也只是抬手点了两处穴道:“李姑娘不计前嫌,这般盛情,我该是怎样报答才好呢?”

李清陨呆了一呆,连忙道:“我刚才心里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了,许姑娘,我不是故意害你受伤的。”她也不笨,随即明白许敛宁是在说反话。

她冷冷道:“还好不是故意的。”看了张惟宜一眼,转身就走。李清陨如何能破了自己的剑法?她同张惟宜交手几次,有几招剑法被他想出破解之法倒不足为奇,却万万没料到他竟然会告诉李清陨。若非自己立刻收招,用剑的手臂就断了,更是心中恨极。

待撑到纯阳宫的西厢,许敛宁已经微微站立不稳。只见天井中,何绾和阮青玄正相对饮茶,一见她这个模样都吃了一惊。

“许师妹,你怎么伤到了?”何绾脸上的担忧像出自内心一般,伸手扶住她。许敛宁也顺着话头道:“是广华宫的裴烟。”

“师妹也不用生气,以后找到了岔子,自有治他们的办法。”何绾微微笑道。但听阮青玄缓缓开口:“我帮敛宁包扎伤口,广华宫的事等下再说。”

一回客房,许敛宁踉跄一下,呕出一口淤血。阮青玄心中一惊,轻声道:“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广华宫没人有这个能耐。”

许敛宁摇摇头:“是我自己强行收招,血魁禁反噬才伤到,调息一阵就好了。”

阮青玄欲言又止,转身道:“我去打盆清水来,先把伤口洗干净。”她打了水回来,见许敛宁已经换了衣衫,臂上伤口甚深,血却是止住了:“这一剑总不是你收招时候自己划的罢?”

许敛宁脸色青白,忍着疼道:“本来想使那招‘刹踏倾城’的,哪知李清陨突然叫破我用剑的破绽,避得很是狼狈。”

阮青玄动作轻柔地帮她伤药包扎,闻言微微垂下眼:“这一招本来就难练,莫说你了,我也不见得高明。”她伸手抱着许敛宁的肩,轻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不用这招就行了。”

许敛宁沉默半晌,突然问:“你觉得,御剑公子在意我么?”

阮青玄一愕,随即笑道:“当然了。他在杭州府就是这般了,只是不知你在京城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他现下看你的神气很是古怪。”

“我说的在意是指倾慕。”许敛宁语气认真。

阮青玄看着她,神色也认真起来:“你该不是真的……?”她顿了一下,又道:“眼下看来,应是在意李姑娘多些。”

许敛宁淡淡一笑:“那样可有些棘手了。”

从许敛宁房中出来,阮青玄不由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所谓的对错不再如此泾渭分明?

“阮师姐,你好好的叹什么气?难道师妹伤得很重不成?”何绾看过来,笑容艳丽得有些刺眼。

“是外伤,虽然伤口深了些,但是没有伤到要害便是了。”她微微笑道,“难得何师妹这般关心。”

何绾也不生气:“当年你我是怎么当上这阁主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我偏不信你同许师妹真是情谊深厚。若是,你也应告诉她,你的来历和用意了。”

阮青玄脸上覆着面纱,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声音却冷下来:“来历和用意?你指什么?”

“适才我就想问的,倒是被许师妹给打断了。何不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说呢?”她转身向纯阳宫外不远的竹林走去,阮青玄料定她在武当不会使什么手段对付自己,也就跟过去。

李清陨拿着玉灵散朝纯阳宫走去。

之前张惟宜看着她去拿药,只淡淡地道了一句:“现下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何必去自讨没趣。”他的语气极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李清陨不解地转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一个颀长的背影。

李清陨有时候会想,尽管相识十多年之久,却还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尤其是他回京城后,在武当的日子变少,彼此也渐渐生疏。

“师姐,你何必抵赖,我也是碰巧听见你和商庄主闲聊的。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原是带艺投师的,那么之前进的又是什么门派,又是什么原因投到凌轩宫门下。”竹林中,突然传出女子的声音。

李清陨停下脚步,远远望去,似乎有个人背影像极了阮青玄。

“这些连师父都没在意,你那么关心作甚?”对方随即回应。

李清陨听得真切,认出的确是阮青玄,不由又靠近几步。

“这时何必呢?”另外一个声音微微冷笑,“我可是听见商庄主叫你沈姑娘。金陵沈家,当年被一夜灭门、无人逃脱,现下看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算我是沈家的后人又如何?”听着声音,也可以听出阮青玄有些生气了,“你若是想对师父那么告状,就尽管说去,看看师父是不是一般在意。”

“我们挑明了说吧,一直有传言说当年毁了包括沈家在内的五世家是凌轩宫,只不过赖给了天殇教罢了。”

“只是传言?你怎的不找师父求证一下?”

两人一时都没有了言语,忽听铮铮两声,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李清陨听出不对劲,举步向前几步,忽觉手臂一紧。她正待呼喊,只听有人在耳边道:“你不想活命就尽管叫好了。”她回头一看,却是许敛宁,不由道:“为什么?”

许敛宁神色微变,只听竹林中的金铁之声突然止了,拉着她直接翻过后墙,落到西厢的天井,随后推开房门,道:“等下别出声。”李清陨走进客房,不解地问:“就算被她们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她们还是你师姐啊。”

许敛宁看着她,嗤的一笑:“就是师姐才要紧了。”

转眼间,脚步声就到,何绾在门口轻问了句:“许师妹,你睡下了没?”

许敛宁慵懒地开口:“师姐有事吗?”

“你受了伤,就多歇息。我先走了。”然后脚步声渐渐去得远了。

李清陨回想之前两人的对话,也觉出有几分不对:“听她们刚才提到五世家,该是同凌轩宫有什么关联吗?”

许敛宁瞥了她一眼:“那是本门的事务,就不足向外人道了。”稍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觉得累了,不知李姑娘可还有其他事么?”

李清陨不想她那么快就下了逐客令,顿时一呆,放下玉灵散想走,又听对方在身后说了一句:“把你的东西带走。”语气很是冷漠。

她心中委屈,也只是勉强笑了笑:“那么你好好休息。”

更深月色深如许

李清陨是被一个不得了的梦惊醒的,醒来后心还怦怦跳着,背上全是汗。

端午一过,终究还是入夏的时节。她拿了盆子起身去天井打水,突然听见极轻的水声,她也没在意,想是哪位师姐同她一样,被热醒了的。她轻轻推开门,只见那个站在井边的人影慌张夺门而出。

李清陨一个激灵,睡意完全醒了,也顾不得回房拿剑,随即追了上去。可是对方轻功远高于自己,只追了一会儿便不见人影。她有点无奈地在周围逛了一周,一路碰见几个夜巡的师兄弟,问了也没什么结果。

她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忽听一声暗器破空的低响,随即是一个女子悠闲的声音:“原来是何师姐。”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正是许敛宁。李清陨这次学乖了,不再走近,而是低下身伏在道旁的灌木中。

“师妹你受了伤,才将养了两天功夫,就坐不住了啊。”何绾轻轻拖长语调,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愤怒,“我们也别绕来绕去地说话,不如直截了当痛快。”

对方轻轻一笑,语气柔和:“嗯,拐弯抹角的,的确很累。”

“敛宁师妹,你该是知道,师父有心挑我和阮师姐继承衣钵。你若是站在我这边,以后辉月阁自然是你的。”

李清陨只听得张口结舌,且不说容宫主无病无痛,就是这番话本身也够教人匪夷所思了。凌轩宫的几个弟子,果真没一个是安分的。

“我信你此刻的诚心,可我终是不喜欢身边有一个可能对我不利的人。”

“你难道不再仔细想想?”

许敛宁嘲讽道:“何师姐,论武功,我自认不会输给你,何况适才你也见识了的。你让我站在你这边,可没这个本事。”

李清陨不禁心道,这人得罪起人来,当真是毫不留余地。

孰知何绾也没生气,只是笑笑道:“我盼你不要后悔。你今日有这个喘息的余地,只是以往我瞧不上,没来留心罢了。”

许敛宁踱了两步,突然往别处看了一眼,淡淡道:“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也提醒一句,入夜后还在外边,若是遭了不测,可怪不得别人。”李清陨不由又伏低了些,总觉得她适才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却听何绾笑道:“多谢提醒,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之后两人一言不发,各自散了。

李清陨看着许敛宁的背影,身法似乎同适才自己追的那个人影很像。她也不敢再跟上去看个仔细,只好回去了。路过天井的那口井时,她突然灵机一动,取下头上的簪子往水里一搅,也没见什么异样,不由暗笑自己多心。

翌日便是比武。司空羽起得早,正赶上武当弟子的早课,便也去玉虚宫听了。讲学的是成化初年时的进士,之后入了道,对于道学和理学颇为精通。他听完早课,出了玉虚宫,却听到许敛宁的声音:“司空公子,你对老聃之学也有兴趣么?”

司空羽脚步一顿,缓声道:“其实也还好,只是起早了,也没别的事情做。”

许敛宁微微一笑:“不知你现在查到仇家没有?”

他神色有些难堪,闷闷地道了句:“没有。”随后又补充道:“是我大意了,反而让那么好的机会跑掉。”

“我走之后,又发生什么事?”许敛宁神色认真,转头看着他。

那晚,一碗清水之后,他的气力渐渐恢复,而那个红衣的人却依旧伏在地上无法动弹。司空羽盯着她,想将她千刀万剐,却还是忍住了杀意:“我知道你背后一定还有人,究竟是谁指示你那么做的?”

对方一张娃娃脸颜色灰败:“左右都是死,我凭什么要说给你听?”她自顾自笑了一会儿,笑声还是微微有些发抖,人毕竟是怕死的。

“如果你说了,我就放过你。”司空羽听出她话中的转机,“之后你隐姓埋名,就可以躲过去。只要不再为非作歹,我就绝不会再找上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笑得露出牙齿,可是脸色却微微红润起来。

“你要是想活命,除了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司空羽耐心耗尽,微微冷笑道。

她眼珠微转,想了想道:“好,我相信你。当年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一定猜不到是的。他就是……”突然,语声戛然而止,她纤细的脖颈顷刻冒出了鲜血,只见一个轻捷的身影从房梁上落在地上。

这一剑很轻,位置却恰到好处,正好致命。司空羽脑中一片混乱,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这几年辛苦查访到的最后一点线索,还是断了。他明白眼前那个人是最后一点指望,运足内力直追上去。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赶得上自己,倏然回身掣出一剑。青黑的剑光,带着暴虐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司空羽强自镇定下来,拆解开这一剑。他没抢着先机,自然招招落了下风。而对方的剑极快,剑招绵绵不断而来,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人似乎也不想同他纠缠下去,一剑掣出后,又用轻功飘开了一丈:“就凭你的功夫也想报仇,当真痴心妄想。”司空羽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玄衣窄袖,身形削瘦,脸被银色的面具遮了大半。那人一抬手,有什么事物直直飞向司空羽。司空羽随手接了,却是一个叠得整齐的方胜。

“你把这个交到之前那位姑娘手上。”那人似乎笑了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害她。我同她可是私情甚笃。”

许敛宁听到这里,不由阴恻恻地重复了一遍:“哦?私情甚笃……?”

“可能是想说私交甚笃。”司空羽笑着说。

许敛宁却转开话题,语气郑重起来:“司空公子,我有一事求你。”

“请讲。”他也微微好奇起来。

“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要提起我的名字。”

司空羽一怔,随即答道:“我记着了。”

交谈间已离得玉虚宫远了,两人便分开,朝不同方向而去。许敛宁走了两步,忽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姑娘。”

许敛宁回过头。只见张惟宜站在那里,长眉微皱,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司空羽的背影。他今日着了青衫,袖间衣角是极精致的苏绣,衣袖下隐隐露出半截剑鞘。许敛宁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他不开口、只是站着,当真称得上是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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