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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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又发了一条:“你定时间。”

唯一一次发得很长的,是一条解释的信息:“我反复想过上次的谈话。我会与张家谈话,断绝一些流言蜚语,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彻底的和解。”

骗子,肖重云气得发抖,你这个骗子。

他回复了短信,然后删掉了这条信息。

难得张文山露出一点破绽,提到了他身后的势力,其实当时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回个电话,深谈下去。可是肖重云那时太绝望了,无法掩饰自己破碎焦躁的语调,因此选择了文字。

“谢谢你哥哥。”

肖重云迷迷糊糊去食堂吃早饭时,小学弟还留在原地。天真乖巧的形象慢慢褪去,他吹了声口哨,拿出手机给孙方正打电话:“孙胖子,你昨天在哪里?”

小青龙蹲在地上啃三明治:“在老大你学长实验室的门前玩游戏机——哎哟我的妈要通关了!!!老大你等一下!!!!”

“你看到了吗?”

“我们蹲肖重云蹲了一个星期,理论上看到了很多东西,还拍了不少照片。有学长大人吃饭的,收女生情书的,刮胡子的,换衣服的——老大你要看哪张?”

周天皓压低声音:“要看跟踪他的那个人。”

他并不是早上才到肖重云实验室,而是从晚上开始就蹲在学长门外和小青龙一起玩PSP,看见肖重云睡着以后,才推门进了没有上锁实验室,坐在旁边,一边欣赏自己得奖的新闻报道,一边守着自己毫无防备的学长。

有时候周天皓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对会东方的肖如此执着,是因为一瓶惊才绝艳的香水,还是因为他在自己最堕落无助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说你有天赋,你有未来。后来他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确实在调香方面特别有天赋,因而对学长抱着纯洁的学术向往。

小青龙严肃了,把PSP收起来,放进口袋里:“拍到了,正脸。”

“给我看,”周天皓道,“顺便穿衣服那张也传给我。”

当留学生恶霸帮派的小混混头目正在把学长打领带的照片设成手机桌面时,肖重云接到了张文山的电话留言。

肖重云手机没电了,从昨天晚上起就自动关机。大概因为没有打通,来电自动转到了语音信箱。自圣诞节一别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张文山的声音。

“现在有点事,”张文山的嗓音听上去有点沙哑,“我不能来见你,抱歉。”

第42章 归

“现在有点事,我不能来见你,抱歉。”

肖重云反复思考这句话,试图找到它内在隐藏的含义。

是自己没有完全拿到张文山的信任,张文山临时后悔了吗?是父亲在家里对于内幕的调查,让他有所警惕,打算低调隐藏吗?到底是什么,让他放弃了自己抛出的诱惑,拒绝这个提议?

收到短信的瞬间,肖重云仿佛跌入失望的深渊。就好像地狱里的阴灵抓住一根蛛丝,可是突然蛛丝断裂了。即使知道顺着这根丝线往上爬,必然有一天会从高处坠落,粉身碎骨,但是只要能永远离个这种冰凉阴冷的世界,就义无反顾。

肖重云想了很久。

或许是自己,肖重云想,这个砝码终究是太轻了。毕竟以张文山现在的身份与地位,一定不缺软香红玉,骨肉画皮。他不管要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问题,一时的冲动与迷惑迟早会清醒,冷静下来以后立刻发现自己做了一桩不合适的交易。

肖重云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从小他就很少给父亲打电话,所有通话几乎都只打给母亲,汇报学业,校园逸事,偶尔父亲知道,应当也是母亲谈话间透露出去的。肖重云拨号时,内心竟然升起一种希冀,觉得或许直接和父亲说,自己就不用往深渊里走了。通话的前半部分就是普通的学业汇报,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低沉,心情似乎还不错:“重云,这一点你和你母亲特别像。她当年也是这么万里挑一的天赋。”

“我一直以为是父亲更懂香水。”

肖隶就笑了:“我当年不及你母亲十一,只是在她往前走时,甘心做个垫脚石。”

这是氛围就很好了,父慈子孝,其乐融融,肖重云小心翼翼地提出来:“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向来体弱,最近有点风寒,要慢慢养养。”

肖重云字斟句酌:“我听说母亲这几日一直卧床,连小花园都没去。”

“确实只是风寒而已,不要担心。”

肖重云沉默着。

父亲的心情却一直很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文山是你的哥哥,不要多想,专心学业。”

文山是你的哥哥。

我确实把他当做哥哥,可是这个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弟弟啊。

“怎么了?”

“没什么,”肖重云挂了电话,“父亲您忙。”

毕竟他不能说,这个哥哥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而他又提出了怎样的条件。自幼时到肖家,肖隶对他就一直很好,甚至远远超过了,真正有肖家血脉的张文山。张文山读中学时,是自己步行上下学,说是温室里养不出娇花。后来被仇家针对,张文山上学路上让人绑走过一次,救回来以后,依然自己上下学,只是暗中让人跟着。肖重云却从幼儿园起,就一直有人接送。从小肖隶的管家张叔每天开车送肖重云进私立幼儿园,所有小朋友放学前二十分钟,亲自接他回去。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正在青春期的肖重云强烈抗议,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最开始他以为那是父亲的关爱,后来长大了一点,才知道这是一种软禁。父亲将母亲一起,软禁在深宅大院里,他就是一枚棋子。直到两个人关系缓和,他才得到自由活动的机会。所有肖重云对于父亲,一向是尊敬而疏远的。

他天生有一种直觉,知道在生命权重的天平上,自己是什么分量,哥哥是什么分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肖隶对他,确实亲如儿子,甚至曾经百般讨好过,但是张文山身上才真正流着父亲的血。即使这次投毒事件,父亲心知肚明和哥哥脱不了干洗,最终也不会对他下狠手,查来查去不过找出一个回到热带雨林小村庄的替死鬼罢了。

这是为什么,有时候肖重云会如在冰窖。父亲尚在人世时如此,如果有一日他不在了,那便是母亲与自己的末日。

此时再向张文山发一条甜言蜜语的短信,或者打一个满是哀求的电话,已经无法挽回局势。张文山不信任他,忌惮微妙的局势,不肯再往他的圈套里走了。

于是肖重云写了一封信。

当时他坐在实验室,已经做好了他最后一个实验,调制了五年学业生涯中最后一张香水配方,并且就此写完自己毕业论文最后一个字。这段时间肖重云埋首实验室,一直在做的,就是毕业设计。这所学校是六年学制,原本离毕业设计还有整整一年,但是肖重云有种预感,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

那款毕设香水有个带着东方意味的名字,叫做“来生”。

这是他打算的,留给世界的,最后一样东西。

肖重云最后检查了一遍毕业论文的数据与字词,填好收信地址,提前存在邮箱里,设定了一个相对很久远的发送时间。做完这一切以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白色信纸,拿了一支蓝黑墨水的钢笔,开始给张文山写信。

“亲爱的哥哥,见信如晤。”

写信的时候,已经一月深冬,按照旧历,二月立春,国内此时想必十分寒冷。法国读书的好处在于假期频繁,圣诞假之后不久,就是寒假。以往寒假时肖重云不常回长岛,就常常背着背包去短途旅行,看看他国风光,闻闻世界的味道,这点张文山是知道的。肖重云在信里写了法国的天气,一日三餐食宿状况,与朋友的交往应酬,心得感想,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婉转情愫,欲念爱恨,就仿佛一封平常的家信,只写写自己近日的状况。

信写到一半,外面捡来的小学弟到实验室找他,越过肩膀往纸上看:“学长,你的字真好看,是和谁写信?”

Nicolas叽叽歪歪地:“现在邮件多方便,为什么要写信?”

“有些东西,是要有笔,有纸,有墨迹,才能够传达的。”

“那学长你写的什么?”

肖重云抬起头,正看见Nicolas白围巾里露出的半张脸。这时的小学弟与当初那个谨小慎微,胆小内敛的孩子相比,已经变了许多,尤其是看着人的眼神,像是春花灿烂,分外暖人,肖重云不由得就被暖了一点,心中微微放松了片刻。

他答道:“情书。”

小学弟愣了一瞬,伸着脖子过来看:“肖学长你的字真好看,不然也给我写一封?”

肖重云便不逗他了:“这是给我哥哥的家书。家书抵万金,每个字都要认真写。”

“你不是与令兄关系不好吗?”

“对。”

小学弟还想问,肖重云就不答了,拧着学弟衣服把人送出去。他一直写到太阳落山,冰凉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工作台和雪白的纸张上,才收笔。短短两页纸,竟然写了一天。

整封信不过日常琐事的家书,最后一段,却笔锋一转,说家里往北走,就是泰国,那里马上就是气候宜人的春天。他说自己在边境线上马来西亚一边,租了一座房子,打算寒假时偷偷回长岛,去那边小住几天,想想以后人生的路怎么走。

他没有问张文山愿不愿意同行,也没有再提到之前的交易,只是在最后,问了一句:“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信写好时,肖重云躺在椅子上,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忽然他闻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白玫瑰的气息,非常细腻,像是初融的春雪,一直安抚到人心底里去。其实在写信时,这种温柔寒冷的香气就一直包裹着他,只是肖重云注意力太过于集中,没有留心。

他四下环顾,实验室里并没有别人,也没有香气的来源,愣了半响,才发现气息来源于自己衣领上。有人乘着他专心写字,把香水抹在了他衬衫的领口,随时时间推移,这种婷婷袅袅,冷淡幽香的气息,就把他包围了。

来过实验室的人,只有一个。

Nicolas适时给他打电话:“学长你闻到了?”

肖重云皱眉头:“你负责帮我洗掉?”

小学弟立刻受伤了:“这是我年度最优秀的作品,叫做‘救赎’。本来想找公司合作上市卖钱,说是名字太小众了卖不出去,让我换,我不换,就被拒绝了。学长你不觉得这个名字与这张配方特别搭吗?这么好的作品你怎么能说洗就洗了呢?”

确实是一款优秀的香水,名字也确实不怎么有卖相,需要重新包装。肖重云一直很认可这位东方学弟的实力,以及他诚恳,刻苦,低调的为人,就认认真真地帮他提设计方案,甚至贡献出了自己的关系人脉,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小学弟当即就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学弟真的上门,强行收走了他的衬衫和外套,说是已经深刻反省,要帮他送出去干洗。

不开心的小学弟这样说道:“学长,你有过站在地狱里,上面突然投下一束光的经历吗?”

肖重云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站在地狱里,但是他没有开口。

“当你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毫无用处,只能随波逐流地堕落和腐烂时,忽然有人对你说,其实你是天才。那个人你憧憬过,景仰过,就像阴沟里的小草看天上的太阳,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与他相同的才华。就是那样的人拉了你一把,把你从阴冷堕落的地方拉到了阳光里,因此你为他调了这样一款香水——这样香水,你会因为一点钱,轻易改名字吗?”

肖重云说,当然不。

“这就是‘救赎’要表达的东西,”小学弟气鼓鼓地,“学长,你就是出十倍的价钱诱惑我,我也不会改名字的。”

他又问:“肖学长,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其实那段时间肖重云经常笑,对谁都微笑,待人处事温和周到,他没有想到会有人看出端倪。抬起头,就对上一双乌黑认真的眼睛。

“你最近一直在笑,”Nicolas道,“笑得我心里发慌。感觉你想把这辈子的笑容一次性用完,笑完以后就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这句话像一把小小的锤子,在肖重云心脏是敲击了一下。他摸了摸学弟的头,将这件事带过去了。

信贴的邮票,不知道寄到要多久,似乎石沉大海。肖重云算了时间,可是按照他算的时间,并没有等来张文山的回音。于是他只好自己收拾好行李,按照预定计划回吉隆坡,然后去了一个叫做“纳吉”的贸易城市。之前肖重云通过网络在这里租了一处独栋小洋房,楼下是客厅,楼上两间卧室。他把地址附在之前那封信里,寄给张文山了。

刚住下来时,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张文山独自回南洋了。

肖重云心中一阵猛跳,想给张文山打电话,又拿不准时机。正在犹豫当中,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站在二楼窗户前,往下看,正好看见张文山站在小楼一楼的门口,行李箱放在脚边,敲门。张文山穿着一件黑色薄风衣,一只手臂好像受伤了,绑了白色绷带,人却站得笔直肃杀,像是准时赴约的魔鬼。

他竟然真的来了。

第43章 回头是岸

电话在桌上响了无数遍,男人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廖秘书问他:“大少,多半是张老爷打来的,他要您现在回南洋。”

张文山在看一份融资文件,摇头:“说我不在。”

廖竟成就走过去,把响个不停的电话接起来,对着话筒恭敬道:“是,是,张总在开会,我会转告。”

“张总,”廖秘书走回来,低声劝道,“张老爷子是真病重,卧床不起了,不然您还是回一趟岛上吧?再怎么忌惮令尊,血脉亲情毕竟是血脉亲情,最后一眼总应该去看的。张老是您外公,这时不去看,令堂若是还在世…”

怒气从心底涌上来,积蓄已久,终于冲破一个点,张文山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出去。”

他把手里的文件撕得粉碎,掷到地上,因为过于愤怒手背上青筋简直一条条暴起:“难道我不想回去?滚出去!”

廖竟成一时拿不稳张文山的火气来源,关了门退出去。虽然外面青天白日,办公室厚重的窗帘却是拉上的,门一关,又只剩下黄色灯光与寂静。张文山点了根烟,慢慢抽着,回想这几日南洋那边的电话。

廖秘书是外公家的人,早年就从张家派过来,辅佐自己,因此有时候他的意思,就是外公的意思,只是换了一个委婉的说辞,不得不多想一想。年幼的时候,张文山对肖家深信不疑,后来渐渐长大,才明白如果要在这个家族中站稳脚跟,必须借助外部的力量。张义蛟就是这样的力量。那位老人是自己的外公,自己又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和继承人。

差不多是同时期,他终于弄清楚了从小佣人们忌讳莫深的,母亲去世的故事。张文山少不经事时,曾经以为父亲对于继母的爱,不过是稍有偏激的夫妻恩爱,后来才知道,那才是他自己童年时期母子凄凉的真正归因。每次看见父亲远走出门,为继母寻找一味遥远的香料,他就想起幼年病床上,脸色苍白,咳嗽不断的母亲。

张文山他无数次自我叩问过,自己恨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恨肖家,恨赋予他生命的男人,也恨因为那位她而使母亲被抛弃的女人。

那时他做出了一个选择。他选择了与外公联手,为母亲报仇。后来这种仇恨就像一座大山,一直压在他肩头,让他喘不过气来。直到有一天,外面充满阳光的世界里,肖重云向他伸出手,说,哥哥,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如此的甜蜜和温柔,那样让人不想拒绝。

简直是有毒的蜂蜜,他却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下去。

这个背着肖家,也背着张家,隐秘的计划必须有一个周密的实施纲要。张文山一遍一遍地想过,两个人如果以后在一起,如何成立一家小公司。如何避开熟人,又利用现在的资源,如何白手起家,又不让肖重云吃苦,把这家公司在异国他乡做大。公司不会发展得太快,业务也不能够太广,否则会引起注意,最终被媒体们追问他与肖重云名义上与实质上的关系。至于肖家的遗产,谁爱继承谁继承去,毕竟父亲有了继母,也会有别的女人,再生别的孩子。

而他只有肖重云就够了。

只要能把这个人拥在怀里,亲吻那乌黑的头发,他就当做自己的痛苦,仇恨,财富都得到了赔偿。

地毯上有个焦灼的小洞,那是之前等肖重云回音时,被烟头烫的。如果有人从高处俯视他的灵魂,大概会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潭,潭水早已干涸,却焦躁地等待着春天。那种感觉可以用一个字形容,叫欲壑难填。

正在这个骨节眼上,他听到家里查出重金属毒物的消息。毒物据说是在继母的早茶里发现的,家中正在逐一排查。消息一传来,张文山就知道事情不对,他立刻跟外公通了电话:“外公,您答应过我,不逼我。”

“是。”

张文山握紧听筒,隐隐有怒气:“您动了我继母。”

张义蛟哑着嗓子,喉咙里像一直包着一口痰,说话十分吃力:“外公是不逼你,但是外公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再不做,就只能含恨九泉了。你不愿意做,外公帮你动手。”

“回南洋,”张义蛟在电话那头说,“回来拿你应该拿的东西。我一动手,你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你父亲不笨,早晚会查到你身上,退一步,输满盘。”

“你不想丢了肖家,再丢张家,一无所有,被人耻笑吧?我是要入土的老骨头了,你还有未来啊。”

张文山听见自己问:“外公,肖重云怎么办?”

含混不清的嗓音里带了一丝愉悦:“那对母子,一个都逃不掉。只要他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张文山并没有按照外公的要求,立刻找借口回南洋,助张义蛟一臂之力。他知道,这盘棋中自己是最关键的那枚棋子,和最有利的内应,如果他不在,就算外公能够在肖家布下奇兵,设计杀掉肖重云的母亲李浅浅,也丝毫不能动摇这个庞大的家族。毕竟继母虽然目前是父亲心中挚爱,但并不掌权。张义蛟只是在搅乱局面,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乱局中名正言顺掌权的人——也就是张文山本人。

就这么推诿僵持了几日,没想到张义蛟竟然称病,拿亲情血脉做逼迫,逼他回去。

廖秘书虽然跟在身边多年,毕竟是张家的人,私下有没有和张义蛟通风报信,如何通风报信,他都不清楚。然而既然要外公的扶持,自然要收下他布在身边的棋子。刚才的怒火,便是专门做出来给他看的。

这些内幕纠葛,张文山心里清楚,是断然不能向肖重云解释,更不能让他离开法国,回长岛。那里是一场没有开始的战争,和一个不搅自乱的局。于是他给发了一条信息,说最近有事,不能赴约。

然而肖重云没有回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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