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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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月也道:“确实是皇后娘娘。瞧见我们也没搭理,径直出了同文馆,不知往何处去,问过侍卫,说是昨日夜里到的。”

君婼心中五味陈杂,最不想见的人,偏偏来了东都,她为何而来?可会进宫吗?皇上可知道?猛然想起在福宁殿隐约听到的,皇上为何没有提起?

有关陈皇后的点点滴滴,都从记忆深处涌了出来,夜里无心就寝,捧一本书等着皇上回来,心头一团乱麻,半天没看一个字。

福宁殿灯火通明,皇上埋头处理繁杂事务,窗外鼓敲三更,抽身而出来到殿外,吩咐一声去沉香阁,起驾的呼声一声声递出去,来到丹陛阶下上了肩舆,靠着睡了过去。

铭恩快步跟着,瞧一眼皇上,皇上如今肯坐肩舆了,且睡觉的功夫也见长,跟皇后有一拼,眨眼就能睡着。

正想的入神,有两名小宫女匆忙跑了过来,唤着铭都知,铭恩压低声音道:“莫要惊了圣驾,宝慈宫那边,有事?”

其中一个小宫女道:“皇太后突发心绞痛,厥了过去。”

铭恩忙问可请了太医,小宫女点头:“提点与副提点都在,打发奴婢前往福宁殿请皇上前去瞧瞧。”

皇上浅眠,听到他们的嘀咕声,抬眸问声何事,铭恩据实禀报,皇上下了肩舆,疾步往宝慈宫而来。

宝慈宫内乱成了一团,皇太后厥在榻上,手捂着胸口,青白着脸,两位太医正低声交谈,瞧见皇上进来,提点忙道:“启禀皇上,臣等二人商量,需要在心口施针,只是凶险,请皇上定夺。”

皇上拧眉看着太后,秋蓉正伏在榻前叫着太后娘娘,哀哭不止,听到提点的话,忙过来揪住皇上袍角哭道:“不能在心口施针,再害死了太后娘娘,妾也不要活了。”

皇上顾不上挣开秋蓉抓着袍角的手,问提点道:“别无他法?”

提点忙道:“要等太后娘娘自己醒来,比施针更加凶险,万一醒不过来……”

皇上抿一下唇,说声等等,冷静问道:“眼下可有性命之忧?”

提点说暂时没有,皇上点点头,拎一下衣袍坐了下来,敛眸沉思,突唤一声铭恩:“铭恩的母亲,可是心绞痛吗?”

铭恩一个激灵,要不说还是皇上英明,紧要当口想起来了,忙说道:“是,小人这就去讨要鹿角酒。”

皇上嗯一声:“夜深了,别惊动了皇后。”

皇太后闭着眼眸气得不轻,老身都快没命了,他还记挂着皇后,怕惊了皇后的觉。

秋蓉跪在皇上脚边低着头,头一次离他这样近,他身上清冽诱人的气息不时席卷过来,诱着她想要去做扑火的飞蛾。

铭恩飞奔而去飞奔而来,拿着一个瓷瓶,皇上接过去,拔开瓶塞,亲手放在皇太后鼻下,唤了几声母后,皇太后悠悠转醒,一把握住皇上的手,眼泪落了下来,虚弱说道:“我可是做了噩梦?”

皇上抽了抽手没抽出来,秋蓉在旁飞快说道:“皇太后犯了心绞痛,晕厥过去,一个时辰未醒,可吓死奴婢了。”

皇太后瞧着皇上笑道:“说什么傻话,我有菩萨保佑,又有皇上护着,没那么容易死。”

皇上温言道,“母后好生歇息,让太医仔细诊脉,开了药方调理。”回头对提点吩咐道,“明日一早让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仔细诊断后禀报于朕。”

提点说一声遵命,皇上松开手,皇太后笑道:“今日熬了银耳汤,用几口再走。”

皇上笑道:“谢母后关心,都这时候了,没有胃口。”

秋蓉在旁道:“自皇上回宫后,皇太后每日熬好了,翘首企盼,总也见不着皇上,倒了熬了倒,一日几次折腾,这心绞痛只怕是累出来的。”

皇太后笑说多嘴,皇上笑了一笑:“如此,倒却之不恭了。”

皇太后点点头,皇上唤一声提点,提点忙过来诊脉,皇上侧身站立一旁,秋蓉道:“此处烦乱,皇上到厢房去吧,厢房清净,歇息着用几口,方不枉皇太后一片慈心。”

皇上朝秋蓉看了过来,秋蓉的目光触到皇上的,他的目光深邃中含着探究,可是在端详我吗?秋蓉手抚一下鬓角,薄晕生了双颊,娇柔说一声皇上请,袅娜行在皇上前面带路。

铭恩喊一声皇上跟了过来,皇上摆摆手:“到外面候着。”

铭恩一愣,皇上以前不是厌恶秋蓉吗?今日跟着她进厢房乃是何意?难道皇上开了荤,便生冷不忌了?又想起皇上喊的阿鸾阿鸾,皇上如今不专情了,这可不行,忙忙唤人去沉香阁请皇后来。

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粉红色的纱灯晕出旖旎的光,薄纱窗幔低垂,可透进朦胧的月色,皇上在窗幔下的椅子上坐了,扶手旁几案上金猊熏了香,嗅上去带几丝清甜,皇上敛了双眸,有些困倦。

秋蓉端着托盘进来,盛了银耳汤唤一声皇上,皇上看过去,眼前有些恍惚,仿佛是君婼,正笑盈盈看着他,伸手接了过去,舀起一匙递在唇边。

秋蓉两手绞在一起,心跳如鼓,痴痴看向皇上,总算,总算能有这样一日,虽用了些手段,只要开了头,日后皇上定放不下我。

第79章 美男计

皇上汤匙举到唇边又顿住了,含笑道:“那样眼巴巴瞧着朕,可是想喝,过来,朕喂你。”

秋蓉欣喜看着皇上,趋前几步跪坐在脚踏旁,抬头朝皇上殷切看了过去。皇上亲手喂,下了药也要喝,何况过会儿巫山*,喝一些可以助兴。

皇上汤匙递到她唇边,秋蓉挨得更近了些,皇上手顿住皱了眉头,秋蓉嘴已张开,忙忙又趋前些,脂粉香直钻入皇上鼻子,刺痒不已,来不及遮掩,大大一个喷嚏,打在了瓷盅里,自然也殃及秋蓉一张俏脸。

秋蓉不敢抬手擦脸,忙忙起身道:“这就为皇上换瓷盅。”

皇上说声等等,起身推开窗户,有清风涌了进来。

转身复坐下,指指几旁:“秋蓉,过来坐。”

秋蓉看一眼托盘上的银耳汤,陪笑道:“过会儿就凉了。”

“让你坐,就坐。”皇上有些不悦。

秋蓉忙坐了,皇上瞧着她拧一下眉,似乎在思忖什么,半晌开口道:“朕十分喜爱秋蓉,不过呢,秋蓉有可能是皇后的姨母,朕的后宫,不能又有姨母又有甥女乱了伦常,朕只能忍痛割爱。”

说着话又瞧秋蓉一眼起身向外,秋蓉扑了过来,一把揪住皇上袖子声泪俱下:“皇上,皇上,妾苦苦等了三年,皇上这样一句话,妾就算死也值了。”

皇上叹口气,拂开她手:“朕总要顾及皇后的。”

“皇上不用顾及皇后。”秋蓉又揪住皇上袖子,皇上皱眉不去看她,秋蓉哭道,“妾不是皇后的姨母,妾年幼时被拐,在拐子家中与另一名女子同吃同住,她生得美还认字,妾心中十分羡慕,跟她学着认字,她有一本香谱,妾跟着她学会了治香,皇上,妾的治香术,不输皇后。”

皇上点头,“她如今何在?”秋蓉忙道,“十四岁的时候,拐子要将她卖进青楼,她夜半跳了井。她留下的东西归了我,她的闺名雅致,妾便连名字也换了。”

皇上没说话,伸手解开了衣带,秋蓉忙松开手眼巴巴瞧着,皇上脱下外裳,里面一袭玄色锦袍,窄衣窄袖,紫金玉带束在腰间,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身,挺拔如玉树,秋蓉唤一声皇上,以前在俭太子府上见过的香艳情形,从眼前掠过,心中热血奔涌着,似乎就要疯狂。

皇上将外袍随手一抛,唤一声铭恩,铭恩飞一般冲了进来,看到秋蓉抱着皇上的外袍痴痴站立,刚刚去到沉香阁,将险情禀报了皇后,皇后恹恹得摆手:“没有皇上解不了的局,不会有事,我今日心烦,便不过去了,铭恩瞧着办。”

铭恩无奈而出,皇后又吩咐一声回来,对锦绣道:“跟着铭恩过去,在窗外听仔细了,两眼盯紧了,若是有任何差池,冒着杀头的危险,也得冲进去。知道吗?”

锦绣答应着跟来了,一路摩拳擦掌:“断不能让贱人得逞。”

踮起脚尖,目光越过铭恩肩头,瞧着屋中形势,还好还好,只脱下一件衣裳,没怎样。

皇上指指屋中金猊和几案上银耳汤,“这些都拿给皇后,瞧瞧是否动了手脚。”往门口走几步,头也不回冷声吩咐道,“搜查流云阁,拘了秋蓉,让内寺所不拘手段审问,昔日兰太妃之事,上圣太后构陷皇后之事,亲蚕宫之事,是否与她有关。”

铭恩响亮答应一声,皇上已大步而走。秋蓉腿一软瘫坐在地,紧抱着皇上外袍,嗅着其上残留的清香,疯子一边咕咕笑了起来,内寺所卫进来押走她的时候,她依然在笑,笑的声音更大,铭恩过来夺了她手中衣袍,她嘶喊一声不,抢了回去,紧紧抱在怀中,铭恩无奈摆手。

君婼靠坐在榻上,窗外乌云遮月,淅淅沥沥有小雨落下。

门哐当一声响,皇上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她埋头在她颈间,他的头发上沾了雨珠,衣袍有些微湿,君婼拍一拍他:“换衣裳去。”

“不去。“皇上赌气一般。

君婼抚着他的发:“没人跟着打伞吗?”

“朕自己一路跑回来的,朕刚刚去了宝慈宫……”皇上脸依然埋在她颈间,细细亲吻着她。

君婼笑道:“我知道,皇太后病了。”

“君婼怎么不去看着朕,朕刚刚,险些酿下大错。”皇上抬头看着她,目光中含着委屈。

君婼忙放下心思,关切问道:“出了何事?”

“秋蓉给朕下药,朕以为她是君婼。”皇上低了头。

君婼一惊,将陈皇后来东都的事全部抛在了脑后,狠狠掐住皇上的肩:“你宠幸她了?”

皇上摇头,君婼松一口气,手下也一松:“阿麟若失了贞洁,阿鸾便不要你了。”

皇上更加委屈:“都怪你,让朕施什么美男计,君婼教朕说的话,朕照说了,自己听着都恶心。这会儿心里堵着,十二分不舒服。”

君婼就笑,捧着他脸道:“皇上不是不应的吗?”

皇上哼了一声:“母后卧病在床,她非巴巴得让朕喝银耳汤,朕想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君婼抱着他笑:“是以,皇上便将计就计?”

皇上正色看着她:“谁骗朕都可以,君婼不能骗朕。”

君婼笑说自然,皇上睨着她:“之前骗朕避子汤三日有效,信期又骗朕十天到半月,朕问过太医了,五至七日。真以为朕是傻子吗?”

君婼亲他一口:“不傻吗?”

皇上另一边脸凑过来,君婼又亲一口气,皇上方说道:“朕脑子里每日千头万绪,那些宗亲大臣得用也得防,只有面对君婼的时候,不用提防不用算计,呆些笨些傻些蠢些,难得自在轻松。”

君婼笑道:“不是骗皇上,是怕皇上亏了身子。”

皇上嗯了一声:“秋蓉不是君婼的姨母,放心吧。”

“还是皇上厉害。”君婼扫去心中疑惑,眉开眼笑道,“皇上怎样施展的美男计,仔细跟我说说。”

皇上别扭着不说,君婼在耳边道:“今日已是第六日,过会儿阿鸾侍奉阿麟,如何?”

皇上方皱着眉头开口,君婼听着叽叽咯咯得笑:“如此说来,若非她涂脂抹粉,若非那个喷嚏惊醒了皇上,皇上就要失去贞洁了?”

皇上扭着脸:“才不会,任谁熏香下药,朕只认得君婼的体香。”

君婼将皇上扑倒在榻上:“果真吗?”

皇上扯开她衣襟,脸贴上去嗅着,哑声道:“自然,除去君婼,朕厌恶与任何人靠近。“

君婼不畏苦累,服侍了皇上一回,虽生涩笨拙,却惹得皇上头一次低喊出声,满足后红着脸不敢看君婼,君婼趴在他怀中沉默,皇上以为君婼在取笑他,只臊得从头到脚都是红的。

良久君婼开口:“皇上,陈皇后到了东都?”

一涉及朝堂军国,皇上镇静下来,说一声是。

看着君婼道:“昨日夜里到的,未递交国书,也未请求召见,金吾卫跟踪,说是在东都官员勋贵府邸间挨个探访,她二十年前到过东都,许多人家给她脸面,抢着隆重招待。君婼,可要见她?”

君婼摇头,皇上说声知道了,又提起秋蓉所说的女子,君婼叹口气:“秋蓉羡慕她,是以模仿她的仪态,我便觉得秋蓉与母后有几分像,想来也是富于才华的女子,可惜与母后一般,命运多舛。”

皇上抱住她:“寻来她的尸骨葬到秋皇后身旁吧。”

君婼咬咬唇:“若非我执着,放任秋蓉留在宫中,不会惹出这许多是非,逝者已矣,依我的意思,莫要再去惊扰。回头再问问大哥,让大哥来做定夺。”

皇上说一声好,君婼想起银耳汤中,淫羊藿菟丝子尚嫌不足,又加了五十散,不只会让人意乱情迷,也会伤了皇上身子。试探问道:“皇上觉得,秋蓉所为,母后可知情吗?”

“母后病着,自然不知,秋蓉只是趁机作乱。”皇上笃定说着,脸上浮出腼腆,“君婼,刚刚母后醒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觉得十分陌生,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并不似梦中那样亲切。”

君婼握住他手:“多年没有亲近,这样也是自然。”

皇上抿唇道:“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君婼暗自叹一口气,关于皇太后,也许秋蓉会供出些什么。

凌晨时分,铭恩进来禀报,说是秋蓉服毒自尽了。

君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平静着看向皇上,皇上嫌恶皱一下眉:“可招供出什么?”

铭恩说道:“动了重刑,昔日兰太妃所中之毒,乃是她给的上圣太后,熏香中的阿芙蓉,是她出的主意,太医院副提点秘密提供给庆寿殿。亲蚕之事,是她指示的小宫女。还有,流云阁中搜出一册香谱……”

说着话从袖筒中拿出,递给君婼,君婼的手颤颤抚上封皮,许久翻开来,看几页唤一声皇上:“原来,秋氏香谱共有两册。我手中那册是食方与医方,这册,则是毒方。烧了吧,免得流传出去,残害人命。”

说着话眼泪滴了下来,皇上抬手为她抹去眼泪,抱她在怀中,说一声好。

待皇上早朝走后,君婼问锦绣:“昨夜里,可有宝慈宫的人,去见过秋蓉?”

锦绣点头:“铭恩说,宝慈宫中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去了,说是替皇太后问秋蓉几句话,就是怒斥其恶毒之类的,内寺所的人没听出别的来。”

君婼咬了牙,秋蓉经历坎坷犹活到如今,说明其生存愿望强烈,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自尽,她将上圣太后的事招供后,接着就该是皇太后,是以皇太后毒死了她。

使些小手段小心机没什么,既戕害人命,则不能再由着她。

第80章 交锋

秋蓉去了,许婉进宫哭了一场,顺便跟君婼提起赐婚,君婼痛快答应,许婉哀叹一番,讨要了秋蓉的尸身,说是去城外安葬。

君婼趁着皇太后装病,换了宝慈宫中伺候的人,只是两个婆子凶悍,又是皇太后心腹,一时动不得。

这日惠太嫔进宫探望皇太后,从宝慈宫出来进了沉香阁,笑说道:“郑尚宫一切都好,皇后殿下就放心吧。只是皇太后言辞间对皇后颇有不满,我想着,过来提醒一下皇后。”

君婼知道她性情爽直,却没想到她会站在自己一方,诧异看她一眼,惠太嫔笑道:“我如今跟着儿子住在郡王府,日子过得舒坦,一切都是皇上的恩德,皇上孤家寡人不容易,好在有皇后体贴,我自然要跟皇后亲近些。”

君婼笑道:“听说蕙太嫔乃是将门虎女,可能找到会些身手的婢女?”

蕙太嫔笑道:“这有何难,皇后要几个?”

君婼沉吟道:“身手利索,人也精明,两个足够。”

皇太后看着日子差不多了,下床起身,看着院子里那些陌生面孔直咬牙,装病的这些日子,宫中二十二岁宫女悉数放出,薛尚宫与几位心腹女官也都离去,秋蓉去了,自己身边竟没个得力的人。

也想过拉拢内侍,那些阉人软硬不吃,都听铭恩的,铭恩是个窝囊废,不知怎么能将那些阉人约束得俯首贴耳。

唤了两个婆子进来,两个婆子道:“太后娘娘莫要忧心,有我们在,谁也不敢放肆,也近不了娘娘的身。”

正说着话,锦绣带着两位女官求见,进来笑说道:“皇后殿下忧心太后娘娘身旁没有得力的人,物色了两位女官,伶俐贴心,在太后娘娘屋中伺候,太后娘娘定会满意。”

皇太后嗯了一声,她对锦绣很厌恶,但因昔年宸妃余威,却也有些犯怵,摆摆手说声知道了。

夜深人静时,唤两位婆子进来,冷笑道:“来个关门打狗,日后派一个打一个,派两个打一双。”

两位婆子找到两位女官进了厢房,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然后两声哀嚎后没了动静。皇太后放心睡了,晨起时,两位女官笑眯眯进来禀报:“两位姑姑许是上了年纪,昨夜里摔倒负伤,抬到司药处医病去了。”

皇太后气得脸色铁青,那两个婆子是她向先帝讨来的,以防备宸妃加害,这些年经她悉心调/教,对外心狠手辣,对她比狗还要忠心,她们不在身旁,自己没了心腹,日后岂不是任由皇后拿捏?

一气之下往福宁殿而来,一把推开铭恩闯了进去,瞧见皇上涕泪涟涟,皇上站起身温言道:“母后这是为何?”

皇太后坐下来啼哭说道:“我是有私心,先帝时候我被欺负得抬不起头,如今依仗着儿子做了太后,不过是想身旁有几个可心的人,皇后病着这些日子,我换了几个女官,皇后知道后不依不饶,将几个可心的都赶出宫不说,将宝慈宫内外伺候的人都换了,陪在我身边快二十年的两个婆子,也派人打伤,欲要赶出宫去。太后这身份听着尊贵,说到底也是个寡妇,我这后半辈子怎么熬?我不想活了,皇帝将我送到皇陵,一把土活埋了,我陪伴先帝去……”

皇上笑笑:“母后错怪君婼了,遣散宫女时早就提起过的,不是为了对付母后。母后身旁的人再可心,不会一辈子长留宫中,总会有更换,母后将她们管束好就是,有朕在,无人敢对母后如何。朕也会知会铭恩与锦绣,多照应宝慈宫,母后由着自己高兴就是,宫中有杨太嫔叶太嫔,宫外合得来的外命妇也可常进宫,有这么多人陪着母后,勿要因几个宫女不快。”

皇太后双泪长流:“一只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人,那两个婆子皇上得为我留着,皇上若不应,我就给皇上磕头……”

说着话作势起身,皇上忙扶住了,无奈道:“母后,留着就是。”

皇太后复又坐下,皇上笑道:“这样的小事,母后尽管跟君婼商量,君婼不会那样小器。”

皇太后哼了一声:“她得了皇上的宠,如今晨昏定省也免了,在宫中作威作福。”

皇上笑道:“晨昏定省只是形式,朕让她免了的,闲了就可相互走动,母后以为呢?”

皇太后敛眸心想,一时撕破脸总不大好,只要留着那两个婆子,此行目的达到,点头说道:“是我老婆子多事,以前谨小慎微惯了,君婼是皇后,我总要看她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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