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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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说,他家都是男的出去跑,女的管账,以及做好后勤。而他一定能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他也用行动证明了这点,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跑业务比从前勤了十倍。

耿梅舒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太顺了一点,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比如……赵正阳?她几乎想感谢简佳音,幸亏简佳音告诉赵正阳她有男朋友,不然赵正阳找上门,难免会拆穿谎言:陈立一直以为拥有她的第一次。她不担心简佳音跟陈立说赵正阳的事,简佳音不是那种人,即使她针对过她,两人也争执过,耿梅还是相信简佳音的人品。

还可能发生什么事呢?耿梅想来想去,不知道耿希会不会再来闹着到公司上班。不过,只要她咬定不行,应该也不会出事。

耿梅那颗小心眼,把所有的过去未来盘来盘去,拨来弄去,最后终于累了,在下一个长达1500米多的隧道里,她把头靠在陈立肩头,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像就是一刹那,大巴驶出黑暗,阳光刷的照亮了整辆车,耿梅的头恰在那个时候碰向车窗,小小的疼痛唤醒了她。她睁开眼,又经不起突如其来的光明而迅速闭上了。

陈家派了车来接他俩。耿梅在好奇地打量当地风光的同时,被地上的大坑给坑了好几回。也不知道市政工程是如何衔接的,居然立交桥和地面之间会有10公分宽的深缝,途经的车辆无法避免地咣当一下。

标准的各扫门前雪,耿梅暗暗嘀咕,明明街市热闹得不输省城,马路却修得如此差。而陈家的房子,让耿梅惊诧了,与其说一幢楼,不如说六幢合一,每幢细而长,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像葫芦六兄弟般肩并肩,让人震撼于它们的齐心协力。耿梅无法违心说出称赞的话,只好久久地注视它。

她以为陈立的父母会急着见她,但没有。

陈家在忙年末最重要的事,祭祖。耿梅作为外人,被暂时安置在房里等待,祭祖完毕他们才能见她。而陈立是独子,理所当然要去参加整个仪式。

耿家是没有这件事的,按照耿梅爸说法,祖宗早就偏心,把聪明和财富给了他大哥,那就由大哥来张罗好了,他和耿梅妈病得歪歪倒倒,顾好自己已经不容易。

耿梅在房里等了又等,这间房里冷冷清清的,估计还没来得及准备,桌上的果盆都是空的,床上也没摆被褥,只有光秃秃的席梦思。路上的劳累以及饥饿让她又困又累。她趴在桌上睡了会,被陈立叫醒,他端了碗汤圆过来,“先垫肚子,我没找到零食。要不把我们带来的土特产拆了吃了?我也饿了。”

那可不行,是给长辈的,已经很菲薄了。耿梅立马反对,“有汤圆够了。”

他俩你一颗我一颗地互相喂着,直到有人叫陈立,“陈立,该你斟酒了。”

门口站着位中年妇女。

一定是陈立的妈妈,耿梅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陈立手中的碗,小半碗汤水淋在她裤腿上。

陈立的母亲没说什么,只叮嘱道,“快来,轮到你斟酒了。”

陈立匆匆放下碗,跟着母亲去了。剩下耿梅苦着脸,用纸巾蘸了水擦裤子,她给人家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差吧?呆头呆脑,笨手笨脚?

等陈立再过来叫她去吃饭时,耿梅才知道刚才陈立被数落了,汤圆是祭祖用的点心,陈立从厨房拿的时候,祖宗还没吃上呢。陈立吐吐舌头,“我妈生我气,要是一会脸色不好看,你别介意啊,中年妇女都这样,特别容易生气。”

耿梅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好半天才回了句,“没事。”

咳,这……算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20第十九章

生意人七分靠打拼,三分靠运道,初一月半要去庙里烧香祈福,祭祖更是年末重要的环节。出门在外,是祖宗保佑才能一年顺顺利利。陈立莽撞了一回,被念叨了好几句,伯娘们都是带笑开玩笑般说的,陈立妈听在耳朵里却听出两重意思,她们在指责她不会教孩子吗?

中年妇女的唇枪舌剑,可以像耿梅妈般九环大砍刀使出去,水泼不进的威猛;也可以如同陈立妈的指东打西,冷嗖嗖的一句,过会再来一句。这样的,只要有一个,气压立马变低,也只有陈立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插科打诨,耿梅早就安静得像空气,光剩下微笑了。

耿梅乖乖巧巧的样子,看在长辈眼里喜欢的居多,但也忍不住跟陈立开玩笑,太小了,能不能管家啊;太漂亮了,留在家里放心吗;……陈立笑嘻嘻的,“别看她年纪小,学习工作一把抓。”他扯着自己脸给大家看,“还特别能养人,把我都养胖了。”

“是胖了点。”难得团聚的日子,就算看不惯妯娌,也不方便直接对上,借机会损两句也好,“敏芝你养了二十几年也没养胖的儿子,到别人手里几个月就长肉了。”陈立的母亲钱敏芝答非所问地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弄勿清。”

“好像阿姨不是很喜欢我。”尽管陈立父母给了厚厚的见面礼,但耿梅怎么察觉不到钱敏芝笑容背后的淡漠,她婉转地跟陈立说。

陈立满不在乎,“我喜欢你就行了。”

耿梅没来得及抗议,陈立已经往床上一躺,她赶紧去推他,“不行。”还没结婚就在男家睡一起,又不是没空房间,耿希再三叮嘱过她,男女不同,即使陈立父母知道他们同居的事,也不能在男家失了女孩子的矜持。陈立任她推,懒洋洋地说,“怕什么,谁家不是这样,抱着孩子办婚礼的也很多。”

耿梅气结,总是不肯尊重她的意愿。她恹恹地放开陈立,在窗边的椅子坐下。房间很大,有独立的浴室,已经收拾过,床单和被套是刺眼的大红色,真丝枕套绣着鸳鸯戏水,耿梅看一眼心跳一下,仿佛那里意味深长地带了含义。被褥应该收着很久了,有樟脑丸的味道,却不难闻。

陈立背靠在一床毛毯上,花色是大朵的玫瑰。他拍了拍床,“过来。这张床是我们好了以后,家里特意准备了给我们结婚用的。”2米的大床,老式的样子,但一分材料一分货,厚实的木板代表它价钱决不会便宜。不管怎么样,陈立所有表现都充满结婚的诚意,耿梅叹了口气,求仁得仁,又何怨。

她站起来坐到床边,决定尽最后的努力,“陈立,我不想没结婚就在你家住一起,给我找间客房,好不好?我来收拾。”

“不好,这间房是我们的。”陈立拖住耿梅,把她往身边拽,“别折腾了,啊?他们不会来管我们的,自从奶奶走了以后,大家平时很少回来,各扫门前雪还来不及。何况,我爸妈巴不得早点抱上孙子,可以从爷爷那分一份家产。”

耿梅无语,这……什么年代了,脱口而出,“如果我生了女儿呢?”说完她立马后悔,万一一语成谶?然而话已出口,再刻意收回反而不好。

陈立坏笑,“那就再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

耿梅是真的被吓住了,尽管父母重男轻女,但周围更多的是独生子女,全心全意培养独女的占绝大多数,她完全没料到到她这辈居然还有非要男丁的家庭。好半天,她说不出话。陈立觉得耿梅呆滞的样子格外有趣,任她沉浸在满心郁闷中。

这可能是真的,耿梅回忆吃饭时的情景。陈家,只有陈立的父母只生了一个孩子,陈立的堂兄堂弟无数,男的先坐下来喝酒,她作为第一次上门的新人也有座位,而其他同辈的女性却没有,她们不是在厨房做事,就是忙别的家务。

一颗心沉下去,耿梅的20年活得像垃圾桶里捡来的孩子,她不要自己的女儿有同样的遭遇。避免偏心的最好办法是只生一个,不管男女,她早就想过了。然而她从没料到,原来陈立的家是这样的,她以为有房子、两个人又愿意在一起,那就够了。

“干吗?”陈立发现耿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连忙坐起来安慰她,“刚才说着玩的,我妈也只生了我一个。”

可是,她和别人格格不入……耿梅问,“刚才你怎么没帮着阿姨说话?”

轮到陈立沉默了,“是吗?我没注意。”他笑了笑,“可能小时候他们把我留在老家,等大了就总没办法很亲近。”

这样啊,耿梅摸摸陈立的头发,家里孩子太多,除了亲生父母谁会特别在意一个孩子呢。不过时间不早了,她不得不又转回房间的事,“求你了,给我安排个房间。就几天,等我们回去我什么都依你。”

陈立懒懒地坐起来,“你睡这,我去找个地方睡。”

“有地方吗?”耿梅有点担心,陈立沉着脸,像是不高兴了。

“有。”陈立也揉揉她的发,“未婚的堂兄弟多呢,我随便找个过一夜。放心,这是我家。”

第二天,耿梅早早到厨房帮忙,陈立睡到日上三竿。

年初一那天陈家男丁要去祠堂祭祖,陈立倒是天不亮就起床了。他晃来晃去,晃到耿梅房里,硬是把她闹醒了。

耿梅睡意未消,半闭着眼跟他靠在一起聊天,渐渐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开始游走在特殊地带。

“别。”

对那件事,耿梅谈不上喜欢,也纳闷他怎么像喂不饱的馋猫,特别容易起兴。但她抱着男女不同的念头,尽可能地忍耐他的举动,就像现在,他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起了贼心,她虽然没需求,但也随他折腾了。

陈立怕时间不够,只解开了裤子,冰凉的皮带头碰到耿梅温热的肌肤,把她给彻底弄醒了。他把她抱到身上,用被子围住她,让她在上面。耿梅一边害怕被人听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动,然而越是尴尬却有种莫名生起的愉悦。她简直不知道眼睛看哪里才好,最终横下心闭上眼,搂紧了他的脖子,任他肆无忌惮地闯荡。

她热得恨不得掀掉被子,他却不同意,还往火上浇了油。

“梅梅,梅梅。”他的呢喃让她抱紧他,像要把自己嵌入他的身体,化作一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陈立妈在外面扬着声音叫陈立。

两人从虚幻中回到现实,慌忙分开。耿梅嗖地钻进被窝,被子裹得紧紧的像只皮虫,而陈立胡乱擦了下,嘴里嚷着就来,边扣皮带边连蹦带跳地朝外走。

等他走了,房里剩下情动时的余味,耿梅才想起也不知道陈立妈听到了多少,但她肯定知道了,那几下敲门声透着不耐烦。她一定在想,贱人就是矫情,光明正大的不要,非偷着来。耿梅沮丧地认命,然后……刷地脸就红了,她按在心口,那里在砰呯跳。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爬满了全身,让她害怕,又有点期待,对他热衷于那件事有了理解,是挺刺激的。

耿梅捂住脸,唉声叹气地想,羞死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21第二十章

从初一到初五,陈家的日常活动是打牌和吃饭。为了准备老老小小N口人的早饭、午饭还有晚饭,所有的女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忙碌碌,择菜洗菜炒菜。本来厨房是一个主妇的天地,如今挤满了主妇和未来的主妇们,唧唧歪歪没个停。

耿梅手里干着活,心却散散漫漫地跑出了千里之外,恨不得立时三刻跟陈立回家,回他俩的小屋,虽然简陋,但也简单。什么事都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来,做饭是乐趣而不是任务;而且,只有两个人,不像现在,眼前脚边都是人。

是,耿梅被跑来跑去的孩子们给惊着了。她是计划生育的漏网之鱼,从晓事起就知道自己原本不该来到这世上。她的到来,给父母带来了无尽负担和烦恼。父母没有在她还是个胚胎时刮掉她,也没有把初生的她给按进马桶溺死,所以她才能见识花花世界的美好,所以要知恩识报。

耿梅为自己的出生心虚了二十年,谁知到了这里,非独生们理直气壮地满地跑,陈立这独生子反而成了稀有货。在接收到“将来很有可能会子女成群”的信息后,耿梅觉得自己有点转不过弯,以至于很不踏实。幸好不用呆很久,初六就能回家,她惜福地想,用几天换三百多天的自由自在,值得。

初五晚上要抢着接财神,吃过晚饭摆开牌局,耿梅看了一会陈立的牌。他六岁起就能凑个三缺一,熟练得抓牌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同桌的也是如此高手,四圈转眼过,只有耿梅这外行看得稀里糊涂。加上起来得早,她困得偷偷打哈欠,被陈立赶去睡了。

楼下哗哗的洗牌声,耿梅的睡意等上了床反而跑光了,翻来覆去的,突然想起初一早上的情景,益发的心神恍惚。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外头的光透进来,耿梅睁眼看见是陈立,赶紧又闭上了。大概怕吵醒她,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替她调了下空调的温度,然后在床边坐下,俯身轻吻她的唇。渐渐他又不满足,“狼爪”伸进了被窝。

耿梅忍着装睡,原想进行小报复。陈立经常这样,装睡,趁她不防备的时候大喝一声,吓到了她还嘿嘿直笑。没想到他先是温柔,接着又耍流氓……她继续装睡,看他对着睡着的她能做什么。

狼爪直奔的都是要害,徘徊流连,不是往日的路数。耿梅顿时怀疑,这人,这几天跟堂兄弟开卧谈会了?她装出睡熟被打扰的样子,唔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谁知这家伙熟门熟路地又找到地方下手。耿梅禁不住折腾,连脚趾都绷紧了,更不用说心里的起起伏伏。

陈立贴到她耳边,沿着脖子一路亲吻下来,然后是整个人靠了上来。

耿梅踢了他两脚,急道,“门还没关。”

“他们不会上来。房里暗,他们看不见。”

耿梅还要说什么,陈立在身后不请自入,强烈的刺激让她脱口哼了一声。那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她羞得闭紧眼,偏偏这种时候感官特别敏锐,连楼下和牌的嚷嚷都清清楚楚。她明白地知道他在做什么,也在波波愉悦中不由自主地回应,然而思想却又飞得老远。

原来,可以这样的……热,颤抖,以及涌向四肢的狂潮。

年初六,陈立和耿梅回家坐的是飞机。换登机牌时陈立特意要了靠窗的位置,“头一回,一定要看看蓝天白云,还有地面的河流田野。”耿梅觉得自己跟乡下人进城似的,土包子头回坐飞机,对什么都好奇,在陈立面前露怯了。不过转念她又想,有什么要紧,再土他也不会嫌弃。

春节里机场挤得只比长途车站略强一点,过安检的队排得老长,耿梅生怕误了航班连厕所都不敢上,到里面找到登机口后才松了口气,也敢走动了。

机场的东西都贵,耿梅逛了两家,发现随便吃碗面就得二三十的钱,不够两口喝的咖啡也是这个价。她啧啧之余,庆幸地想,如果没有陈立恐怕她窝在小城市里,再过十年也不会坐飞机。

“耿梅?耿梅。”

是叫她吗?耿梅回过头,视线刚转到叫她的人身上,就眼前一阵发黑,心口通地被捶了下。她下意识地咬住牙,瞪着前方不让自己拔腿就逃。

逃不掉的,机场再大,她也不可能从一个人的眼前消失。

没事的,是他对不起她。耿梅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她确实怕得抖了,连嘴都张不开。

“我远远看着像你,果然是你。”赵正阳笑呵呵地问,“差点认不出了,长大了,漂亮了。”

耿梅勉强笑了笑。

“干吗躲起来不想见我?”说起来赵正阳就有点好笑加好气,把他当什么,飞着不肯走的苍蝇吗?居然找同学来拒绝他,话说得硬梆梆,有男朋友了,害他老夫聊发少年狂地也幼稚了,自称是她的男朋友。“我没得罪你吧?”

耿梅飞快地摇摇头,希望陈立没看到他们。希望能在他找来之前打发走赵正阳,她想。

“来这探亲?”赵正阳察言观色地问。

耿梅点点头,“你呢?”言语的功能总算恢复了一点。

“过来谈点事。”赵正阳拿出手机,“快毕业了吧?现在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耿梅想说不必联系,说出口的却是,“你太太呢,新年不一起出门?”

赵正阳愣了下,神态开始变化,高兴的笑变得意味深长,“你调查我?”

“没有。”耿梅垂下眼,生意人和气生财,虽然不可能和赵正阳再有交集,但也没必要得罪他,万一闹开吃亏的还是自己。和陈立的小日子本来好好的,要是给他知道了赵正阳的事,难免会有想法。算了,过去的让它过去吧。她抬眼笑笑,“我乱猜的。事业成功的男士大多有太太了。”

赵正阳未置可否。通知登机的广播响起,他把一张名片塞进耿梅手里,“我走了,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只管找我。”

耿梅目送他走远,才松了口气。她还不敢直接回去,在店里绕了两个圈才往回走。遇到第一个垃圾桶时,她把那张名片撕成小片,扔了进去。

陈立守着行李,低头又在玩手掌机。耿梅在他身边坐下,悄悄吐口气,靠在椅背上假寐。

没想到会遇到,乱哄哄的念头一个接一个,最终汇为一个:这是对的。她已经有了陈立,不管赵正阳是什么人,对她又是什么想法,她都不用管。

耿梅睁眼看了陈立一眼,对这,他毫无知觉,依然埋头玩俄罗斯方块。耿梅放松之余又有些好笑,真是想多了,她就安心地跟陈立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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