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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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嫁银虽被锦衣卫抄走了,不过你舅母那里还有五千两替你存着,另有光哥儿的五千两——你二舅舅把孩子养成那样,没有道理收光哥儿母亲的银钱,他用掉的那部分,舅舅替他补回去,到时候一并作为嫁妆给你带走,和光哥儿说一声,想来他再不会有意见。”

——张推官说二房“把孩子养成那样”,是因为看到了叶明光的变化,圆球一般的小胖子,到珠华手里大半年,瘦成眉清目秀的正常孩童一枚,既精神又活泼,对比太鲜明,什么也不用说了,二房把人当猪养的真相暴露无遗。

张推官不提,珠华一时还没想到还有抚养费的事,她先道:“不,光哥儿的钱就是光哥儿的,舅舅要还是不要,是舅舅和他之间的账,总之我不要。”

而后心里就忙着算开了,她现在大概知道物价了,张萱帮母亲理家,她有意去瞄过几眼,以张家的人丁,排除掉走礼及非常态的大项开支,单算衣食日常开支的话,一年的家用大概在两百两银左右——她有五千两,仍旧是一笔小巨款呀!

她整个开心起来了,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有这笔钱打底,她心里可要有底气多了——

“那么,长越给你的欠契呢?你拿出来还给他罢。”

“……”珠华醒过神来,警惕地看张推官,“什么?我不给,一码事归一码事,那是他欠我的,钱没还给我,我为什么要还欠条。”

张推官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地拒绝,挺意外:“珠儿,我以为你不在意银钱——光哥儿那五千两你不是不肯要?不如你就当做是舅舅收了光哥儿的,然后再贴给你的罢。有这一万两,到时候你嫁过去当不至于太受苦了。至于欠契,你还是还给长越为好,你既已不应他退婚,索性把人情做得再周全些。”

他把声音压低了,继道:“你无父母撑腰,天生比别人吃了亏,此时能与他施恩,是难得的机会。长越能跑这一趟,可见良心上不需担心他。你在一个有良心的人少年艰难时帮了他,往后一生就要好过得多了,便是你偶尔脾性古怪,他也不至和你计较,尽有容让的。”

珠华先听着很感动,因张推官这等城府的人,能把事情扳开了,露出内里心机和她说到这个地步,是挺不容易的,也是全然在替她考虑——连叶明光相比之下都隔了一层,珠华头一回鲜明地从他身上感觉到有血缘的娘家舅舅的模样;但再往后听到最后一句,她的脸颊就鼓起来,不怎么乐意了:“舅舅,你到底是哪边的呀?什么都没发生呢,就是他让着我了,哼,我有这么坏吗?”

张推官摇摇头,无奈一笑:“舅舅和你说正经事呢,莫撒娇捣乱。欠契呢?长越现在家里只有妇孺,他不放心,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了,你把欠契拿来,今晚就还给他。”

珠华没听进去他的话,只是惊悚地瞪他:谁、谁撒娇啦?!

张推官看出来她的意思了,叹道:“又别扭上了,你说你,这脾气哪里来的,你娘当年的性子只是有些急躁,可不像你这么倔。”

……那是因为你外甥女里面的芯子换过了。

珠华略有些心虚,虽然不是她的错,她也拧不起来了,假装没事地把话题转移回正题:“光哥儿的钱舅舅不用说了,我不会要的。我要是穷到一文不剩了,问光哥儿借点还说得过去,我也不会硬撑着,但我还有五千两呢,那怎么好想他的钱?就算从舅舅手里转了一道,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我自己做的选择,自己负责,没有拉光哥儿替我垫着的理。”

外甥女年纪虽小,但做人刚直,张推官听得甚是欣慰:“那长越的欠契——”

珠华干脆道:“我不还。他什么时候还钱,我什么时候才还欠条。”

张推官略头痛:“……舅舅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你们以后都是一家人,硬较这个真做什么。”

“因为舅舅想错了,其实我是很在乎银钱的。”珠华道,“我知道舅舅是为我好,但是花五万两买这个人情,太贵了,我舍不得。”

张推官无言以对。

外甥女太坦白了,反而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什么好了。

珠华还有更坦白的呢,看在张推官今天很靠谱的份上,她靠着书案,一并交待了:“舅舅,我不是拧着不听你话,我有正经理由的。舅舅想,我把欠条还了,他无债一身轻了,可能就要有空动别的心思了——找个丫头还是纳个妾什么的,我比他小五岁呢,这种事很难保得住的。我又不能拿这人情换他给我许诺一辈子不二色,就算他肯答应,这么要挟来的承诺,他不舒服,我也不稀罕。不如就让他欠着,他一边要好好读书,一边要想着怎么还钱,两边都是压力,再有心思想别的,我也只好认了,好歹到时候我还有钱,我自己找乐子,日子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这、这是歪理——张推官咬牙想,哪有正经姑娘这么动脑筋的,还“自己找乐子”,这叫什么话,他的那些算计已经不怎么君子了,听珠华坚不肯要叶明光的银钱,他还有一瞬自愧——谁知她心眼更歪!

她又才这么小,怎么琢磨得出这些事的,张推官简直细思极恐,更恐的是,他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虽然是自成她一派的歪理,这怎么破。==

他困难地挤出句话来:“珠儿,你就是不想长越纳妾是吧?”

挤出这句话来他都觉得怪异极了,和年方十一岁的小外甥女讨论妾不妾的,他还从未想过有这一天,然而外甥女的古怪非只一天,如今更是直接把离经叛道摆在了眼前,硬要装看不见,学老夫子压着她说妇德,既无用,他也还不至于迂到那个地步。

见珠华点头,他接着道:“不纳妾的人家本也是有的,你们如今是少年共患难,情分更比别人不同,你有此意,其实可以和长越明说,不用——咳,不太用暗里琢磨。”

他很纠结,他一方面觉得应该把孩子往正道上教,女子当以贤德为要,顾好丈夫家庭,什么“自己找乐子”万万要不得;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自家孩子,机灵一点不吃亏好像也不坏,万一苏长越得志后就是变了心肠,难道还要硬撵着外甥女忍辱负重吗?她自己想开,不自苦,有什么问题呢?

珠华道:“我不说。舅舅,你别又说我别扭,这是再浅显明白不过的道理,他纳妾,给我在卧榻之侧弄了个他人酣睡,难道觉得我会开心吗?明知我不开心还要做,往我心上捅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世上也许真有这种认为妻子会乐意与妾和美共侍的丈夫,那这不是立场问题,而是头脑问题了,总之,要么是坏,明知妻子伤心还要做;要么是蠢,放着活生生的人性不管,而把<女戒>这种书上的话当了真。就不想想,四书上还对男人提出了许多品行上的要求呢,凡考举的人都要读,可最终别说成圣了,就是能做个合格的君子的又有几个?”

张推官:“……”

他没把外甥女说服,反而快要被外甥女的歪理拉过去了怎么办。

珠华也不是为了和他抬杠,感觉自己似乎说得太放飞了,就又往回拉了拉:“当然,我觉得苏哥哥应该不是这种人,他还挺靠得住的。”

张推官不想和她讲理了,无力地道:“既然他靠得住,那欠契——”

“放我这里也没事嘛。”珠华嘻嘻一笑,“我又不会催着他还钱,舅舅说了,苏哥哥是个有良心的人,那他总不好意思在还欠我钱的时候就伤我的心罢。”

“……所以你先那些都是大方话?你的目的不还是管着他,不让他纳妾么。”张推官不愧是干刑案的,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珠华不肯认:“我没管他,他可以纳妾的呀。”

张推官:“等钱还清了之后?如果他出息得早,没几年就把钱都还你了呢?”

“怎么可能?”珠华微微睁大了眼,“除非是一笔还给我的,不然零散的可不能算。比如每个月的俸禄,这交给我的只能算家用,一家好几口呢,吃喝哪样不用钱,等以后有了孩子,花费就更大啦。”

张推官再无法可想,只能笑斥:“还说你不别扭,就不能好好说个话——咳咳。”

珠华摸茶壶给他倒茶:“舅舅,你别急么,好了,我好好说话,我就是不要他纳妾,不过光我这么想又没用。哎,舅舅,我相信你才和你说,你可别转头说漏了,告诉给苏哥哥啊。”

“我不告诉。”张推官没接她的茶盅,只是止住咳后,有点不忍目睹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低声道,“因为用不着我告诉了。”

“……”珠华打击了张推官半晌,现在终于轮到她沉默了。

她呆呆端着茶盅,机械地转头。

苏长越站在台阶下,面色如常:“张伯父,珠儿,伯母让我来叫你们过去吃饭。”

其实钟氏叫的是张萱,苏长越正好站着,就主动先一步过来了,结果就——

嗯,他听见的不多,只有个尾巴而已,但是那句“就是不要他纳妾”是听得真真儿的了。

他发现他先前想错了,小娃娃的醋劲不是还那么大,而是长了一岁后,更——加大了。

牙还没长齐,已经在惦记着排挤他根本没影的妾室了,这怎么办哟。

真是的,他都家世零落至此了,聪明点的姑娘都该离他远点了,这些时日以来他看的脸色本也不在少数,就刚才张三姑娘还来鄙视了他一通,他没回应,但对她的心态,他心里是清清楚楚。

只有小娃娃,还一副守宝的口气,似乎还想拿欠契绑住他——他那时刚进了月洞门,只听见屋里飘出来几个词,没听得太真,大致猜出来的。

她以为他还是什么香饽饽哪。

苏长越有点发愁。

只是这愁不如之前苦,反是带着甜。

小娃娃是很认真地在拿他当宝啊,还傻不愣登地算计,打算要他欠她一辈子。

他现在的未来灰暗得看不见一点儿亮,和他捆一起有什么好。

真是个傻娃娃。

这种傻姑娘,大概是独此一个了罢。

**

不过待苏长越告别了张家,再跋涉赶回安陆后,发现似乎,还有一个。

☆、第64章

安陆县城。

苏家在这里的老宅比在京城的阔朗多了,是苏父为官后置办的,当时苏家老太爷仍在,他同张老太爷不一样,年老了只愿归根,苏父苏母要接他去京里尽孝他也不肯去,嫌京里规矩大,不如安陆老街坊们亲切。苏父拗不过,只得另买了新宅,好让父亲住得安逸些。后来不上几年,苏老太爷故去,这宅子便一直空下来了。

在京里时人多,宅子小,苏婉苏娟两姐妹要挤在同一间大屋里,虽然卧房各自隔开,但外间的堂屋是共用的,小时没交际不读书,各人物件也少,倒没什么问题,这一二年两个都略大了一点,就难免有些磕碰了,这个嘟囔那个起得早吵着了她,那个嘀咕这个乱掐花回来弄得一屋子怪味,苏长越说她们闹腾,就是为着这些,小女孩子们没大矛盾,就是总鸡毛蒜皮的不消停。

苏婉是嫡出,脾气本来又娇,和妹妹拌了嘴不高兴,就要跑去找苏长越撒娇抱怨,一时说妹妹烦,她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可以搬来和哥哥住;一时嫌家里屋子少,要是多一间就好了,她自己住,不要和妹妹挤。

……

苏婉坐在炕上,望着空旷的屋子,呆呆发怔。

现在宅子大了,她可以自己住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

哥哥在的时候还好,虽然哥哥很忙,但晚上总是会回来,陪她和妹妹说几句话,然后赶她进屋睡觉。

现在哥哥出门去了,家里又少了个人,妹妹本来还会来找她,这些天有客人来,妹妹陪着孙姨娘见客,常常一坐坐上大半天,也不过来了。

她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安静到可怕。

苏婉的眼圈红了,她用力抽了下鼻子,试图把在眼睛里打转的泪珠憋回去。

她不能这么爱哭了,娘走的时候最不放心她,拉着她的手最后还说了一遍要她“坚强”。

光抽鼻子不够,她又把头往后仰,过一会,终于感觉泪意憋回去了,她才抹了把眼,然后就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

“姐儿,你怎么又独个坐在这里?”

一个穿着半旧褐色褙子的中年妇人说着走进来,她是上回陪苏长越往张家去拜寿的管家梁伯之妻,苏家蒙此大难,下人们能打发的都打发了,只有梁伯这一对老夫妻,一把年岁没个儿女,既没处可去,也不忍离了故主家,因此便不怕道远一路跟着回了安陆。

梁大娘走近了,方见苏婉眼圈还红着,不由轻“唉”一声:“我的姐儿,你又伤心了?”

苏婉忙忙否认:“没有,刚才蚊虫迷了眼,我揉了揉才红的。”

三月天里哪来什么蚊虫,梁大娘心知她找借口,不忍拆穿她,做无事状上前拉了她的手:“姐儿,你跟我来,姨娘那里正待着客,你一道跟着去见见岂不是好?总比你一个人闷着强。”

苏婉低了头:“我不去。”

梁大娘拍拍她的手背:“姐儿,莫闹孩子脾气,听大娘的话,你瞧娟姐儿比你还小着两岁,不也在那坐着?大娘是为了你好。”

对着亲近的人,苏婉流露出了一点小脾气:“大娘,我不要去,姨娘也不想我去,我看得出来。”

梁大娘的动作顿了顿,透过苏婉身后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低声冷笑:“正为她不要你去,你才不能趁着她的心意!上不得台盘的东西,太太才去了几天,就忘了本了,难道太太当日在时也是这么待娟姐儿的?太太都没分嫡庶,她一个下九流的妾倒分起来了,还给正经嫡出的姐儿下绊子。姐儿,你莫怕,有大娘在呢,你只管去,她敢明着给你脸色瞧,等大爷回来,看能饶得了她!”

苏婉嘟起了嘴,仍是不依:“大娘,我就是不想去,那个客人我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去一直陪她。姨娘和妹妹愿意陪着,让她们去陪好了。”

梁大娘略着急,捏捏她的小手:“姐儿,你可别太任性了,程家姑娘说不得以后就是你的嫂子了,按正常景况,大爷三年后出孝,正好可以完婚,你到时才十三岁,可有的几年要和嫂子处着。老爷太太又去得太急,没来得及替你定个终身,将来你的亲事说不得也得要指靠着这位嫂子。现在人家上门来,你去多陪个礼,有什么不好呢?可别把机会都叫娟姐儿抢去了。”

“……我不。”苏婉犟着,眼圈慢慢又红了,“我有嫂子的,哥哥去年还去见她了,回来说她又漂亮又可爱,也不埋怨爹爹给他定个不懂事的娃娃了,当时我们都笑了他。——现在这个又是谁,我不认得,我就不要去给她陪笑脸。”

“唉,姐儿,那个嫂子你也不认得啊。”梁大娘无奈地叹气,“再说,大爷都去退亲去了,你也是知道的,可别再提这一茬了。依我说,程家姑娘也不错了,明知我们大爷现在这样,还是主动跟着长辈上门来了,大爷不在家,人家还等了这些天,模样不错,品行也好,配大爷也配得过了。”

“什么配得过配不过,”苏婉扭过脸去,“我哥哥都不知道这件事,姨娘自己要巴结人,还防着我,怕我抢了妹妹的先,大娘又要逼我去讨好她——好像她是什么宝贝,我们一家都多求着她一样。要是我自己的嫂子,才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自己的嫂子——梁大娘哭笑不得,但她看出来了,苏婉不是真对叶家姑娘有多执着,纯是程姑娘来,家里各项反应激起了她的自尊心,毕竟一直都是娇养着的小姑娘,家里人人容让几分的,这下按着她对别人低头,她哪里乐意?

这倒不能再逼着她了,就算勉强拉了她去,她心里不快,再露出痕迹让程姑娘看出来,那还不如称病不去了。

梁大娘便只能放弃了拉她出去,见她一个小人儿孤坐可怜,拉过旁边一张高几,坐下来陪她一会。

苏婉缓过来那股不开心的劲,主动和她说:“大娘,你别担心,我知道哥哥现在不容易,我不会给他找麻烦。等他回来,他要是愿意和程家姑娘的亲事,那我什么也不说,我就乖乖的。”

梁大娘笑了:“好姐儿,这就对了。”

“不过最好哥哥不愿意。”苏婉嘀咕,又向梁大娘道,“大娘,你说她好,我可没怎么觉得,她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我哥哥退婚去了,那时哥哥身上还有婚约呢,就想着哥哥毁约娶她了。凭什么呀,我哥哥可不是这种人,她是要陷哥哥于不义。”

“姐儿,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梁大娘道,“程家也是好意,我们家家势起来得晚,出息做官的只有老爷一个,老爷去了,大爷没个得力人帮扶,往后就艰难了。程家和我们不同,家大业大,他家要把程老爷留下的姑娘和我们大爷结亲,是想帮扶着大爷一把的意思。唉,程姑娘也是个可怜人,程家老爷要不是和我们老爷一起遭了难,凭着她的家世,不知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呢。”

苏婉又不开心了,低头拧着手指:“我哥哥自己有本事,没人帮扶也会出息。大娘,你都没见着程家丫头的脸色,好像我们家多破旧一样。”

苏家现在下人太少,有客来,梁大娘要在厨下忙着烧水煮茶什么的,只去送水时偷偷瞥过程姑娘几眼,接触得少,还真没大留心,听了忙问道:“那程姑娘呢?还有程家四老爷呢,也给你使脸子瞧了?”

——这程家自然是程文所在的程家,程文在家中行三,这四老爷就是他的亲弟弟。

程文和苏父几乎同时过世,苏长越扶灵返乡,那边程夫人领着儿女在赶来族人的帮忙下,也同样扶着亡夫的灵柩返回苏州。待安葬完程文过完年后,程四老爷便依着家族决议,赶来了安陆,程文遗下一个未嫁的程三姑娘也随行其中,只是不巧,他们到了安陆,苏长越却往金陵去了,两边没碰上头,两地相隔不近,来一趟也不容易,程四老爷只好领着侄女等在了安陆,这一等也快有十天了。

苏婉不会撒谎,嘟了嘟嘴,还是老实摇头道:“那倒没有。”

梁大娘松了口气:“那怕什么,一个丫头,见识短心眼小的,姐儿很不必往心里去。”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哥哥要是和她成了亲,岂不是要去看他家下人的脸色去了?”苏婉不乐地道,“大娘,你别劝我了,我就是还想要我原来的嫂子,哥哥这回去,要是没退成就好了。”

她说着,还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梁大娘心道:恐怕难,人家至多不好意思主动提出罢了,现在大爷傻,自己跑去了,那岂有个不应的?

她看自家大爷是千好万好,可不得不承认,现在外人看着可不是这么回事,一个得罪了首辅的半大小子,家被锦衣卫抄尽,父母没了,底下倒还拖着两个没成年的妹妹,嫁进来过这日子,熬到哪天才是个头?

略机灵些的人家也顺水推舟地退了。

只不好把这话说与苏婉,怕再把这小泪包怄哭了,梁大娘只有顺着她道:“可是呢,老爷的眼光应该错不了,说不准人家就不答应——哎?”

她住了口,从高几上直起身子往外面院子里探看,自语道,“程姑娘今天这么早就走了?”

苏婉扭过身子,往窗子那边蹭了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影影绰绰地瞧见一个身姿卓约的姑娘,正在两个丫头的护持下往外走,后面还跟了个穿素袍的男子。

“大娘,那是程四老爷吧?他什么时候来的?”苏婉扭回头问。

梁大娘也不知道,只好摇头——家里人少就是这个弊处,连个通传的人都寻不出了。

“要么我陪姐儿出去看看?”

苏婉迟疑了下,点点头。程姑娘每回来都要坐好半天的,今天来了还没半个时辰,日头还高高的,不知怎么就要走了。

——说不准是家里有急事,她等不了哥哥,要回家去了。

苏婉一边挺高兴地暗暗想,一边下了炕,拉着梁大娘的手往外走。

但程家人走得很快,等她出去时,程家人也出了院门了,她先没去陪客,现在也不好跟着人追出去,愣了下,只好转而决定去问孙姨娘。

苏婉转往堂屋,刚至廊下,便见孙姨娘满面喜色地捧着一张纸,苏娟凑过头来在看。

听到苏婉的脚步声,孙姨娘抬起头来,见是她,笑道:“婉姐儿,你要有新嫂子了,可欢喜吗?”

苏婉怔住了。

☆、第65章

孙姨娘满心欢喜,没怎么留意到她的表情,只看了她一眼就又把目光转回手里的笺纸上了,嘴上道:“婉姐儿,你认的字多,来给姨娘看看,程四老爷留的这信上都写了什么?”

……原来只是信。

苏婉整个松了一口气,她听孙姨娘那个话,又高兴成那样,差点以为她背着哥哥直接把婚书给写了。还好,看来就算她想,程家还没这么糊涂,人家只给留了封信下来。

她依言走进去,接过孙姨娘手里的笺纸从头扫过,纸上墨迹未干,字句也不长,应当是程四老爷匆匆才写就的。

她片刻扫完,就把笺纸还给了孙姨娘;“是留给哥哥的,说他们在这里久等哥哥不来,现在家里有事,不能再继续等下去,所以先告辞了。”

孙姨娘含笑听着,待苏婉说完了她还维持着一个倾听的表情,又过一刻,方反应过来:“……没了?”

苏婉点点头:“对啊。”

孙姨娘很有点不可置信:“这——再没说别的了?婉姐儿,你再仔细看看,总不成就这两句话罢?”

她先主动拉着人看,现在又来怀疑人,苏婉不怎么高兴,不肯接她又递过来的纸,道:“就是只说了这些嘛,姨娘不信我,再给二妹妹看就是了,上面没什么生僻字,二妹妹就算有一两个不认得,联系一下上下文意,猜也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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