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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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他一个闲人,不事生产,天天在外面乱逛,还真的叫他找到了些线索。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地下黑势力的地痞混混们一般也有属于自己的几个圈子,小地方人面少,圈子也不大,张兴志干别的不成,论吃喝玩乐他是很有一手的,慢慢就混了进去,打听到了一点骗他的那伙人的下落。

这些骗子里有本地人,在本地有家,张兴志知道了其中一个最近有溜回家来,就去县衙让县令发衙役去抓,他扛着张推官亲弟的招牌,又自己找着了线索,县令这点面子还是肯给他的,就依言点了几个衙役随他去,真的把那骗子之一抓了回来。

这时候的审案是不大讲人权的,到了大堂上,两句话一问得不到老实的答案,板子夹棍立刻就上身了,这骗子也没有什么威武不能屈的人格,当即把一切都招了出来。

钱么,他拿不出来,因为他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他会来骗张兴志幕后是有指使的,这指使者道行更高,转手把钱搞走了大半,这些跟在后面混的手下们根本没捞着多少好处,这被抓的骗子就是分得的一点钱花完了,在外地混不下去,才不得已悄悄跑回家来了。

张兴志不肯相信,再逼着问那个指使者,骗子倒是能把形容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个指使者的形貌太有特征了,他本身长得倒是不错,但半边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不知怎么来的,反正因了这道疤痕,再加上他阴测测的眼神,看上去像个狠角色,因此很快聚拢起一帮势力。

骗子同时还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指使者虽然平素十分掩藏行迹,连报出的名号张三都像个假名,但他不经意间漏出过几句应城方言,应该至少也曾在本地呆过一段不短的时日。

行了。

不需要其他更多信息了。

张兴志这要还不知道坑他的是谁,他就真是一头活生生的猪了。

但怎么说呢,张兴志还是犯了回蠢,因为他激动愤怒之下,在大堂上把张兴文的真实身份掀了出来,还揪着县令让县令贴海捕文书或是再发衙役什么的去追捕这个王八蛋异母弟弟。

可县令这时候不肯再依着他了,因为在县令的想法里,张推官的两个兄弟阋墙,这属于家务事的范畴,要是因为张推官的三弟坑了张推官的二弟一些钱,就把三弟的画像贴得县衙及城门口到处都是,那张推官知道了,面子上也不好看哪。

县令就建议张兴志先内部解决问题,自己去找着弟弟,好好谈一谈把钱要回来,或揍他一顿什么的,兄长教训弟弟就好了,不必要弄到经官这么难看。

他是出于好意,但张兴志叫张兴文躲着阴了一把,肺都要气炸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知道这个弟弟不好惹,难以讨着便宜,所以当初丢了钱后宁可先找女儿,不成又死皮赖脸找张推官,也没想着去打实际上距离他最近的应当在平郡王府的张兴文的秋风,不想他识了趣,张兴文竟丧心病狂地反过来盯上了他!

他满腔怒火地跑到安陆去,要找张兴文算账,谁知到了那一问,王府上的门房爱理不理地告诉他,张兴文犯了事,去年就让一顿板子撵走了,早不在府里当差。

张兴志微有傻眼,再一问具体时间,差不多正是他从金陵回来应城的时候;再问是犯了什么事,门房懒得跟他废话了,只说是后宅隐秘,不可外传。

张兴志无法,提出想见一见张巧绸,他是张巧绸的兄长,门房犹豫片刻,倒还是替他通传了,但不多久里面就传出话来,说张夫人正在学规矩,没什么十分要紧事的话,外人一律不见。

王府巍峨,张兴志也不敢蛮缠,只好灰溜溜又回去了应城。不过他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弄明白了张兴文兄妹应当是在王府里失了势,张兴文更连王府都待不下去了,一时无处可去下,只有回了应城,恰知道了他回来,手里有钱,才打上他的主意了。

钱若让个不知名的外人骗走,张兴志实在找不回来,时日轮转,他慢慢可能也就罢了,但让有名有姓有关系的异母弟弟坑了一把,张兴志无论如何不可能甘心,他一面让儿子写信到山西张推官处去告状,把张兴文大骂特骂了一顿,一面继续成天在外面乱逛找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真有一天让他找着了——张兴文并没有走远,他自知指望不上张推官,下半生唯一有可能发达的路只在妹妹身上,虽然现在一时吃了亏,但只要妹妹仍在王府里顶着夫人位份,焉知没有翻身的机会呢。故此一直藏在德安府下几个州县里。

张兴志揣着把刀找上了他,据张兴志事后供诉,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张兴文,让他老实把骗走的钱还回来,绝没有真要动刀怎么样的意思。

但两人真的面对面了,情绪激动起来是很难保准的,张兴志骂着问他要钱,张兴文先不肯认,发现抓到了人证他赖不掉之后,就又不断找借口拖延,一时说钱还在放贷,一时抽不出来,一时又说张巧绸没有靠山,在王府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很需要钱开路,等张巧绸翻过身来,一定十倍还他,且还带着他一起往上爬过好日子。

这要寻常时候,张兴志未必不会被忽悠过去,但此时张推官后支援他的那点钱已快花光见底,他一家眼看就要断粮了,张兴文给他把将来的大饼画得再圆,充不了眼下迫到眉睫的饥啊!

所以他什么也不听,一门心思就是必须马上要到钱,张兴文偏不想给,两人越说越僵,张兴文还想乘隙跑掉,张兴志情急之下,撵上去就是一刀——

太巧了,自张兴文后心入,前胸出,正中心脏,一刀毙命。

事发地点在一个小酒馆里,见证者五六个,这一出兄杀弟,是铁一般的血案。

珠华听到此处,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张推官的两个坑货弟弟最后会是互坑的这个了局。

张兴文当时一声没吭就扑倒了下去,围观百姓有胆大的上去试了呼吸,“杀人了”的呼喊很快嚷嚷着传扬了出去,张兴志傻在当地,等他想起要跑时,哪里还跑得脱,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快县衙里接到报案的衙役赶来,把他抓了去。

这时他们身处在一个邻县里,那县令一审,知道两人原籍是隔壁的应城,马上把这一死一活的兄弟俩收拾收拾,打包发还给应城县令了——辖区内出这种兄弟相残的恶性案件,对主官的考评很不利,县令知府等主管一地行政事务的官员有个父母官的美誉,这美誉不是白担着的,对一地百姓要负有教化之责,好么,这教化出一个捅死亲弟弟的勇士来了,邻县县令如何肯背这个锅。

应城县令捏着鼻子不得不受理了这个案件,好在张兴志先往他那告过状,这事的来龙去脉他本来清楚,不需要再怎么审理,飞快把案卷写了写,念在张兴志杀人有前因的份上,判了他一个斩监侯。

——这意思是将犯人暂时收押,案宗上报,候到秋审时,由刑部复核决定张兴志这个死刑是否确实执行。

案宗到了刑部那里,因张推官是这二人长兄,事涉朝廷官员,与一般普通民间争产案子又不同,七拐八绕的,最终就上达天听了。

“……”

珠华一时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她算了算时间,张兴文坑张兴志钱应该正是她去年从安陆离开不久之后的事,看来她走后,张巧绸是在那场和卫侧妃的较量中全面落败了,以至于连亲哥哥都保不住,让他被撵了出去。

不管张兴文打算从这个妹妹身上捞到多少,他都算是张巧绸在平郡王府里唯一一个自己人,连这个心腹都失去,以她本人的能耐,往后能在那个斗兽场一样的藩王府里落得什么样的日子,那真是可想而知了。

至于张兴文,他被一顿打撵出王府后初始应该过得十分困难,所以才坑上了张兴志,他知道这个哥哥有多废物,所以不但坑他坑得顺手,连后来被找到了,都还不愿马上还钱,而是抱着继续糊弄他的心态,不想张兴志废物了一辈子,偏偏这回急了眼雄起了一回,就要了他的命。

这兄妹两人,机关算尽,最终却只落得了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局。

☆、第174章

张家的倒霉事还不止于此,张兴志在知道张兴文设局坑他之后,曾让儿子写信去往山西,张老太太此时才知道了一双儿女混得不得意,张兴志的本意是告张兴文骗他钱,可到张老太太眼里,儿子都沦落到要靠坑不成器的老二来过活了,那日子得过得多可怜啊?

她慈母心发作,跟张推官闹了一场,讨了些钱,再加上自己的私房,一块卷着急急忙忙就奔着应城赶来了,张老太爷倒是没随着一块来,他这时候年事已高,真的不适合再轻易做长途跋涉了,张推官肯出钱,其实就是个拿钱消灾,买得张老太太闭嘴,不要闹着让张老太爷跟她一道回去。

张老太太年纪也不轻了,路上快不起来,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张兴文的尸体了。

儿子混得再不好,只要还活着,那就是张老太太的命根子,她都还能承受,可死了就——

张老太太的人生信念轰然倒塌,儿子冷冰冰地躺在那,把她的五脏六腑都伤裂了,她一头栽了下去,再睁眼就站不起来了。

卒中导致的偏瘫。

据请来的大夫说,张老太太这一下受的刺激太大,治疗后最好也只能到慢慢地由人扶着走两步路,再想恢复到从前那般,那是不可能了。

等于张兴志这一刀下去,把继母的命也捅了半条去。

亦所以这算得一桩不折不扣的人伦惨案,皇帝看到案卷之后,下意识想了想自己两个总是处不到一起去的儿子——他其后说给太子和晋王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若不是光哥儿先告诉了我孟家的事,我本来正要候你回来与你说的。”

珠华有点觉得不妙:“你当时也在场,这,不会拖累到你了吧?”

她家这些亲戚可真是够糟心的,这么一比,苏家还消停多了。

苏长越摇了摇头:“无事,我当时就请了罪,皇上原没想到和我妻家有关,见我说了,就顺势问了我一些张家的事,借此教导了一下太子和晋王,并没因此不悦。”

“这就好。”珠华放心之余又忍不住叹气,“唉,要说二舅舅是真没杀人的心胆,他要不是揣着刀去不至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下和你的干系还远些,我大舅舅肯定是要受牵连了。”

苏长越道:“应该会遭到一波弹劾,不过大舅舅是外任官,御史的挑剔于他没那么要紧,撑过这一段就好了。”

珠华默默点头,也只能如此想了,或者再换个方向,以张兴文这种典型祸害的秉性,已经近乎于六亲不认,再发展下去,会闯出什么乱子就很难说了,他现在意外身亡,对张推官来说未必全然是一件坏事。

“对了,明天派个人去三表姐门上打听一下,不知她有没有接到消息,若是接到的话,应当不用管她了。”

张芬心再大不是那等女枭雄的脾性,不可能知道亲爹成了杀人犯且很有可能处斩的情况下还去掺和别人的阴谋诡计,她应该整个都懵了才对——就算她没懵,高志柏翻过年不过两三个月就要参加会试了,这当□□出岳父的丑闻,虽然不是他的直系亲属碍不着他的科考资格,也够他添堵的了,这时候肯定把张芬管得牢牢的,不可能再放任她出门去丢人。

“多半不知道,你表姐是为了躲张二舅舅才来到京里的,落脚之后,不会愿意把地址让张二舅舅那边知道,那边出了事就算想送信,一时半会也送不过来。”

这时候的书信来往其实很不便利,有权的可以让驿站随公文顺带传送,有钱的就自家出人跋涉往来,既没钱也没权的,就只能碰运气请正好顺路的熟人捎带了,这还是在知道地址的情况下,不知道的话,捎信人本身有自己的事要办,没这空闲给到处打听,基本就是白捎一回了。

“那就让人告诉三表姐一声?省得她让人挑出来添乱。”

“不。”

“不。”

苏长越和叶明光同声阻止,两人对望一眼,苏长越微微一笑,示意叶明光来说,叶明光也不谦让,就扬了下巴:“先等一等,看他们下一步预备怎么办。他们想把三表姐当做他们的牌打出去,我们也可以顺势而为,等他们出了手了,再把这件事说出来,否则提早爆了,他们再要动别的心眼,又添麻烦。”

能预测得到的问题,当然比预测不到的要好解决,珠华明白过来,目光从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面上流过,深深地觉得虽然是三人商讨小组,但她这颗智慧的头脑加入与否,于大局基本无碍。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陷入沉思,难道传说里的一孕傻三年从孕期就开始算了?

想一想又不禁含了笑意,虽然万阁老和孟家那边应该在酝酿一波大的,她本应该紧张不安,但背后的依靠如此可靠,比之她初穿来时,一无所有,一点点摸索,靠“大不了死回去”的中二横劲乱闯乱怼,对手的量级在升级,她的心态却反而平宁了下来。

因为她不再是独自一个了。

她有丈夫,有弟弟,有即将到来的孩子,有两个小姑子,还有在山西的张大舅舅,在金陵的沈少夫人,她在这异世慢慢扎下了根,不再悬空飘移。

她仍旧不确切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当去向何方。

然后——她小小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困了。

苏长越立刻发现了,开始撵人:“你姐姐累了,要休息一会。”

叶明光习惯了珠华近来容易倦累的体质,听话地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苏长越也站起来,没叫丫头,自己动手把炕桌搬下来,又抱了床被子来,盖到珠华身上,顺手摸了摸她还不大有起伏的肚子。

珠华揉着眼,钻到被窝里去:“苏哥哥,你先去和光哥儿吃晚饭罢,不用等我,我睡醒了再吃。”

苏长越抽了手出来,温柔地又摸了摸她的脸:“嗯,我让梁大娘给你留个灶。”

珠华就放心睡过去了。

**

孟家的下一步举动来得很快。

只在隔日,大兴县衙的衙役就上了门,手持票牌,说孟家人状告叶家姐弟,不认先人,不孝不悌,请叶家出个人去应诉。

此时苏长越已经出门往东宫去了,叶明光刚在这边用完早饭,准备回去读书,闻言止住了脚步,扭头道:“姐姐,我去。”

珠华犹豫了一下,她不大放心,但跟叶明光比,她是女子,又怀着身孕,这天寒地冻的,县衙公堂那环境就不说了,到时候肯定还会跟孟家人吵起来,她虽然满了三个月,胎已经坐稳了,但一个孕妇跑去跟人打官司,怎么也是立于危墙之下了。

便只有应了他:“让青叶和大柱两个陪你一起去,别随着他们纠缠,凭他们说出朵花来,只是不要认,若有什么应付不来的突发状况,快些打发青叶回来告诉我,我现叫人个去找你姐夫,看他能不能告假提早些回来。”

孟家动作这么快,可见搞臭叶家连带着把苏长越拖下水的决心有多坚决,这个关口不是独自硬撑的时候,一家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好。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孟家选择告官是以阳谋的手段在搞阴谋了,看来万阁老虽然痛恨苏长越,但还没失去理智,事情经了官,闹大的同时,也是摊开在了太阳底下,暗杀绑架等等这种阴诡之道是不会同时上了,叶明光的人身安全没有威胁,不然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同意他去上堂。

叶明光一一应了,他很镇定,还提醒了一句:“三表姐。”

珠华点头:“我知道。”

县衙公堂这个场所,很适合张芬去发挥,除非万阁老没想起来去找张芬,否则不会舍得不让她去加一场戏。

当下叶明光在下人的陪侍下随衙役而去,珠华坐镇家中,先让梁伯去找苏长越,把这事告诉他,便是他回不来,心里也有个底;再教了小丫头翠桐一篇话,让她去找张芬,若张芬不在家,再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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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桐没去过张芬在京里的住处,但她是京城本地人,大致街道是晓得的,到了附近再一路问着人,顺利地找到了目的地,然后先把眼睛揉得红红的,再去拍门:“三姑奶奶,三姑奶奶,不好了!”

她不知该怎么叫张芬,这是随着张家旧仆小荷称呼的。

高志柏上京来为读书备考,需要清静的环境,他家家底也还支撑得起,故此租住的是个独门小院,翠桐上了门来,一开腔就是“不好了”,高家下人十分不乐意,开了门凶神恶煞地冲她:“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会说话不会!”

翠桐跺着脚,一副着急得不得了的样子:“这位大哥,你别见怪,我是三姑奶奶亲戚表妹家里的,我真有急事寻三姑奶奶,她在家不在?”

那下人当初一进京时跟着到过苏家门上,知道自家女主人确有这么一门亲戚,口气才缓了些:“你这丫头,就有急事也不该出口这么晦气,你有什么事?我们二奶奶不在,才出门去了。”

翠桐就揉了眼,声音里带了哭腔:“不在?这可怎么得了,三姑奶奶娘家父亲出了大事,我们奶奶才接了消息,又急又慌得没法子,打发我来立刻告诉给三姑奶奶,怎么她这会儿偏不在,大哥,你知道三姑奶奶去哪里了吗?”

那下人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这两天小哥儿身上不大好,二奶奶往什么庙里替小哥儿求道灵符去了。”又带着两分好奇地道,“你说的出事,是出什么事了?亲家老爷生病了?”

“生病倒好了——”翠桐话出口又忙掩了嘴,道,“大哥,我年纪小,就是不会说话,你只当没有听见。”

“行了,谁还告你的状不成,”下人催她,“到底什么事?你快说说。”

翠桐露出惧色来,小声道:“说是二舅老爷在老家杀、杀人了!”

下人立刻圆瞪了眼。

翠桐紧跟着补一句:“杀的是三舅老爷!”

下人的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翠桐再问他:“你们家老爷在不在?三姑奶奶不在,我告诉三姑爷也行,大哥,烦你替我通传下,我请三姑爷转告下三姑奶奶,也算我办完这趟差了,不然我就这么空口回去了,连个回话都没有,我怎么交差呢。”

“在,在在。”下人魂不守舍地应着,忙转身跑进去传话了。

翠桐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来。

很好,奶奶交待的差事不难办,她先确定三姑奶奶在不在家,在家就直接告诉三姑奶奶绊住她,最好吵嚷的动静大一些,让三姑爷也知道;要是三姑奶奶不在家,那就一定要见到三姑爷,也不用怎么琢磨语句,照实说就行了。

她垫起脚尖往院里望了望,很快才刚那个下人匆匆跑出来了,没到跟前就喊道:“小丫头,快进来,我们爷有话问你!”

翠桐老实地进去了,到了脸色铁青的高志柏跟前,屏退了其余下人,一五一十把张兴志和张兴文的公案说了出来。

没听过半,高志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及听到张兴志捅人那里,他站都站不住了,向后踉跄着倒在椅中,手掌拂下按着书案,把案上的一摞书册都带得散乱了下来。

他也顾不上,只咬着牙扬声喊人:“你们奶奶人呢?说去庙里,是哪个庙?!”

他家规矩严谨,张芬要出门要和他这个夫主交待清楚,得到允许了才能出去,但高志柏读书人,日常不大信那些烧香拜佛的,张芬和他说了庙名,他没往心里去,早忘了。

很快张芬院里的一个小丫头让提来了,她先战战兢兢地报了个庙名,但等到高志柏厉声要人去租车,马上要亲自去把张芬找回来时,那小丫头的表情就不对了,有点惶然又有点欲言又止的。

高志柏气昏了头没有留意,那小丫头自己撑不住了,眼见着高志柏已经抬脚要出门,家主不知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这要扑了个空,回来有她好果子吃吗?高志柏的脾气可不算好。

就哭哭啼啼扑到高志柏脚前跪下:“二爷,二爷,我撒了谎,奶奶没去庙里,是往大兴县衙里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去,只是叮嘱了不许我往外说。”

张芬瞒着高志柏往公堂上掺和事也是心虚,怕中途出什么岔子,所以偷偷还是给留在家里的小丫头透了真实去向,不想小丫头胆怯,飞快把她卖了。

“……”高志柏这一个字就真是从牙缝里往外迸了,“走!”

☆、第175章

且说公堂之上,孟家——准确地说是万阁老正经弄了不少证人过来,这些证人不能一股脑出来,需要排个秩序,张芬算是分量很重的人证,她的顺序也排得比较后面,高志柏赶到的时候,还没轮得到她。

在高志柏熟知的规矩里,哪怕没他岳父出的那档子事,女人上公堂抛头露面就够丢他高家的人了,所以他在公堂外围张望了一圈,找着了被一个陌生仆妇拉着似乎还在传授什么机宜的妻子,二话不说,也不问她在这里出现是做什么,上去扯了她的胳膊就走。

张芬原还想嚷,一扭头望见他唬了一跳,嗓门立即低了八度:“……二爷,你怎么来了?”

“你爹——”高志柏青着脸,发现无法在外面把岳父干的恶事说出口,开了头又缩回去,只能大力捏住了张芬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道,“张氏,回去和你算账,要不是看在你已为高家生下一子的份上,我此刻不会出来找你,直接命人送休书与你了。”

“……”

他一个男人含怒使力,张芬只觉被捏住的那条胳膊从皮肉一直痛到了骨头里,但这还比不上高志柏脸色及他出口话语的可怕,张芬唬得痛都没敢喊出来,也不敢问她娘家爹又给她惹了什么事,一声不吭地叫拉拽走了。

原本挨着她说话的陌生仆妇想拦又不好拦,只得眼睁睁看着还没派上用场的重要人证没了一个,然后皱起眉,挤过人群,走到县衙外停着的一辆马车前,掀开车帘,和里面你来我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过一会,便有一个穿桃红袄子的少妇从里面被推出来,这少妇样貌底子不错,但她似乎多日不能安眠,又受了些不知名的委屈,脸色很是憔悴。

仆妇状似亲密地挽着她,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姨奶奶,等会到了公堂上,说话之前,先想想你关在牢里的男人,想必你就不会嘴硬,知道该怎么说了?”

少妇瑟缩了一下,低着头,柔顺地“嗯”了一声,又小声哀求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们能耐很大,我等会照着你们的意思说了,你们得说话算话,一定放我老爷出来呀。”

仆妇道:“你放心,一个商人,我们扣着他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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