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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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姿纤额头顶着一圈纱布,在屋里各种发气,伤口痛得平静不下来:“夜秋澜那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设计我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刚好,今天一买了东西人家就上门要账了?我看那两铺面一定还是那小贱人的。”

夜姿纤心里有气,却不知自己一语中的。

郁姨娘损失可不少,又因为掌管中馈,为这事儿心力交瘁,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纤儿,大夫说了你不能激动,小心伤口,这一个月你得好好养,可不能耽搁了选秀。”

“就算她有什么想法,可到底是侯府的女儿,这么做,等于是掏空了整个侯府,对她有什么好处?”

郁姨娘不是没有怀疑,可都因为这样的理由自我说服了。

对于出嫁女来说,娘家和家族最重要,夜秋澜真的毁了侯府,那等同于断了自己后路,对她百害无利。

当然,这些都是惯有的思维,若是这个娘家家族不仅没有保护,反而屡屡拖后腿,还将人往死里卖,估计谁都会宁愿没有家族撑腰。

虽然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可能够将心口上的刺拔掉,也一劳永逸。

郁姨娘不能理解夜秋澜的干脆果决,自然不会明白这做法。

安乐侯对于夜秋澜来说,那就是长在心间的毒瘤,哪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要挖了才能安然活下去。

夜姿纤仿佛被郁姨娘的话说服了,她也只是不甘心:“娘,现在要怎么办?原本做的衣服倒是还留着,可是都没有新的,首饰大多不剩下了,这样子要怎么去选秀?”

郁姨娘也忧心得很:“你放心,还有一个月,娘会想办法的。之所以会是今天来要账,两掌柜也解释过,这次你要的东西太多了,而且都是店里最好的,光是今天的加起来就五万多两,才让他们想起来要账,谁让侯府就从来没给过银子?”

照两位掌柜的意思,侯府从来没主动过,他们也不放心,一次这么大一笔,两店铺也吃不消啊!

夜姿纤撇了撇嘴,额头隐隐作疼,吵闹了一阵,自己喜欢的东西依旧没了,心伤之余也全是疲惫,不由得躺床上睡去。

郁姨娘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一声,这才出门走了。

虽然董氏商行比当铺要好得多,可因为急于脱手,老夫人对于送去的二手东西设定价格都比较低。

这对爱在董氏商行淘宝的人来说,就是惊喜了。

能花很少的钱买到不错的首饰,对于家境不太富裕的人来说,这是一桩好买卖。

三天后,老夫人送去的东西就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值几个钱,倒是不急。

因为在搜刮的时候,多多的搜刮了一些姨娘自己的东西,这赚回来的比想象得多。

还有库房里的一些新布匹,虽然有些用了,但是买卖布匹是论尺算的,寻常人家很少一整匹一整匹的买。

老夫人也不管是不是从天衣买回来的,只要是干净的,全部送去了董事商行,甚至里面还有两匹特供的锦缎。

这么算下来,竟然拿回了八万两。

侯府的账面上,资金并不多,留下一些嚼用的,拿出了三万两。

还差了三万多两,老夫人和安乐侯就开始打主意。

夜秋澜本来还在看戏,万万没有想到,侯府最大的两位主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见到夜老夫人身边的金嬷嬷亲自过来请,夜秋澜就猜到老夫人的想法,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在祖母和父亲的眼里,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有她这个侯府嫡女,这很正常的不是?

“这银子,凑得差不多了,可到底还差点尾数,剩下五万两,我私库里拿两万两出来填了,还有三万两…”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所有人,才落到夜秋澜身上:“澜丫头,就从你嫁妆你挪三万两出来吧,等度过了这难关,再给你补上。”

闻言,众姨娘和夜姿纤都幸灾乐祸的看着夜秋澜,觉得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

夜秋澜垂眸的眼神幽深,心下忍不住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老夫人居然还想赚一点?

明明只差三万两了,硬说成五万。

还说自己私库里拿了两万,就算没有赚得实际的好处,可是这名声和威信就出来了。

结果呢,真正的差价,就是她一个人补全的。

若是前世,夜秋澜一定会应下来,除了净尘寺的嫁妆,母亲留给她的银票真不少,再加上几间铺面赚的,她还真不缺这点。

42.第42章 真是这样吗

只可惜,曾经她以为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算问题,侯府有需要就给钱的那颗心已经不在了。

让孙女将嫁妆拿出来给他们填窟窿?不得不说,这位祖母,这位父亲,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就在夜秋澜发愣之极,夜博云以为她不愿,便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澜儿,如今侯府有难,作为侯府的嫡女,理当有责任,不过是三万两银子,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的。”

虽然不知道杨嫒当初到底花了少了,又给女儿留下多少,可三万两肯定不多。

这在一般的官宦之家,嫡女出嫁有个一两万两就是丰厚的嫁妆了,由此可见,当初的杨家,杨嫒又多么有钱,会被皇帝忌惮,真的一点不冤枉。

夜秋澜眨了眨眼,偏着头看夜博云,仿佛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祖母和父亲都这么说,那自然是可以的。”

闻言,老夫人和夜博云对视一眼,均是一喜,至于那什么过后再补,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

选秀过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未知呢,说不定压根儿用不到嫁妆这种东西。

在老夫人和安乐侯想来,或许夜秋澜根本不缺这点。

难得有机会挖掘,自然能掏一点是掏一点,甚至见到夜秋澜这么干脆,他们都后悔没有多说一些。

夜秋澜容他们欢喜了几息,整个人无比意外又惊喜:“原来祖母和父亲给澜儿准备了这么多嫁妆,寻常官家有个两万两就很体面了,没想到祖母和父亲对澜儿这么看重。”

夜秋澜眼睛里滚着泪花,一副感动到极点的样子。

夜老夫人和夜博云动作一顿,表情一僵,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难怪夜秋澜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这么曲解的?

众姨娘的嘲笑也僵在脸上,讪讪的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如此反转?

夜秋澜还在感动:“祖母,父亲,澜儿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总以为你们喜欢庶姐多一点,心下不是埋怨,现在看来,是澜儿不知足…既然侯府遇到了难关,自然要同舟共济,祖母,父亲就不要客气,尽管把给澜儿准备的嫁妆拿去吧!度过了这关再说…”

夜老夫人怔怔的看着夜秋澜,觉得那俏脸上的感动就像锥子,戳得人生疼。

敢情,被夜秋澜这么一说,他们别想从她手里抠出银子来,反而要搭上不少。

轻轻松松就能抽取三万两,那代表总共不只三万吧!

夜博云觉得心口一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嫁公主呢…

九姨娘原本带着满满的讽刺,这会儿也愣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夜秋澜,突然觉得这个侯府嫡女真不简单。

在场有谁听不出来,夜老夫人和夜博云那话是准备让夜秋澜出那三万两?结果居然是这么一个走向。

虽然老夫人和安乐侯算计自己后辈让人不耻,可二小姐在侯府的地位本身有些微妙,作为安乐侯的女人,大家还是很乐意看夜秋澜遭殃的。

再怎么说,她们还是损失了一大笔啊!就要有人一起遭罪才心里舒服。

被含沙射影了一句的夜姿纤坐不住了,愤然的跳了起来:“夜秋澜,你这是不懂还是装懂?是让你拿三万两出来,什么给你准备的嫁妆?侯府嫡女出嫁超过三万两的嫁妆,你这是想让御史弹劾父亲么?”

众姨娘惊讶的看着夜姿纤,突然对这个仙女一般的大小姐有额外的认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不都是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这倒是好,大小姐说得明明白白,虽然让夜秋澜无法再曲解,但是也把老夫人和侯爷的面子踩在了地上。

尤其,大小姐的脾气居然是这样的,到底是懂事儿呢?还是不懂事儿?

郁姨娘有些呆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夜姿纤后面半句有道理,但是弥补不了踩上老夫人和侯爷面子的事实。

夜秋澜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夜姿纤,又看了看夜博云和老夫人,心下嘲讽不已:“父亲,真是这样吗?”

前世,夜秋澜从来没机会当面问过夜博云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最后,他就可以百般抵赖,说被人罔顾他的意思,她做错了就是不孝。

今天,她倒是想要知道,夜博云到底会怎样回答?在场这么多人见证,到底是他为父不慈,还是她不孝?

有些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机,前世她因为顾忌得多总是被动,哪怕最后翻盘,名声也坏了,真的是自损八百。

可现在,夜秋澜越发觉得为这种人赔上自己的名声不值得,所以她要站稳了角度。

夜博云面子挂不住,被自己的众多盯着,简直连遮羞布都没了。

本来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只是要让夜秋澜无法拒绝,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夜博云“咻”的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凌厉了表情:“你这是在质问本侯吗?你母亲给你留了那么多嫁妆,拿点出来怎么着了?侯府好歹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甘不愿?”

夜秋澜知道,夜博云心慌的时候就是这种表现,尤其是侯府男主人的威信受到挑衅,自觉这样特别有气势。

可老夫人见状就知道要糟,夜博云不冷静的时候很容易撕破脸,尤其面对自己的女儿,特别容易以身份压人。

尽管知道,可老夫人阻拦的动作依旧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夜博云嘴炮出去了。

夜秋澜似乎往后缩了一下,随即明悟了什么,惊喜的抬头说道:“听父亲的意思,我娘还给我留下了不菲的嫁妆?我怎么不知道,在哪里呢?”

闻言,所有人都僵了,呆呆的看着夜秋澜,感觉一阵的风中凌乱。

其实杨嫒留下嫁妆这件事情,是大家默认的猜测,谁也没有证据,也并不知道在哪里…

也不是没人打主意,至少一开始老夫人真想过,可惜杨嫒手段高,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43.第43章 明目张胆的手脚

哪怕杨嫒死了,这也成了“悬案”,为了不打草惊蛇,老夫人和夜博云都派了人旁敲侧击,可就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种当面对质,还是第一次,也是夜秋澜首次明确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杨嫒转移嫁妆做得极为隐蔽,夜秋澜前世再包子,也谨遵了母亲临终的教诲,对于嫁妆的事情是死守了秘密。

净尘寺嫁妆的事情,包括董嬷嬷和两个心腹丫鬟都不知道,夜秋澜一直很谨慎小心。

后来嫁给云沐风,拿回了嫁妆也是悄悄的,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外界更是没有任何的传闻。

别说夜姿纤没有重生回来,就算她也重生了,夜秋澜也不怕破绽,根本没人清楚,除非云沐风重生,倒是知道这件事。

所以,这会儿夜秋澜可以坦然说自己不清楚,没有人能拿得出证据她在说谎。

老夫人手一抖,感觉事情越发向着不受控制的地方发展了,如果夜秋澜不知道这所谓的嫁妆,是不是还要侯府给补全?

夜博云站在那里看着夜秋澜,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仿佛打开了一把不该打开的锁,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夜秋澜显然没准备放过,期待的看着老夫人:“说起来,我娘当初嫁进侯府,可是十里红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这些年我倒是没见过,不知道在哪里?”

母亲的嫁妆自然该有女儿继承,夫家是没资格插手的,更加别说挪用了,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

真要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这家的男丁就不要再想娶媳妇,没有谁愿意将嫁妆白白便宜了别人。

老夫人无意识端着的茶盏落在地上,好在这地上铺了地毯,没有摔碎:“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现在的事情在选秀上面,其他的事情被想那么多,该你的,侯府还会缺了不成?”

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话题会转移到杨嫒的嫁妆上面去,这是她很忌讳的一个话题。

当初杨嫒的嫁妆是自己拿着的,别人可不知道啊,只以为进入了侯府库房。

现在来说,要怎么解释?

如果杨嫒的嫁妆没有进入库房,谁能证明?那又没有在静秋轩,或者侯府其他地方,难不成还进贼了?别的不偷,就将侯爷原配妻子的嫁妆偷得干干净净?

说给谁听都不会信的。

如果说嫁妆还在,那更好了,直接拿出来说事儿吧!

无论怎么看,都进退两难,老夫人只能仗着身份打掩饰,将这件事情揭过不提,当然,也别想在夜秋澜手里拿银子就是了。

真要强硬着来,夜秋澜将嫁妆的事情一闹,这件事还真没完没了。

平白被数落了一顿,夜秋澜低下了头,状是很委屈的样子,可心底已经乐了,果然是老夫人的脾气,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虽然差三万两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儿,根本不用自己掏钱,可就是不想便宜了这些人。

老夫人有私库,郁姨娘也有,夜博云也不缺,甚至其他姨娘也是,多多少少都有些压箱底的,这才在事成定局的时候没有闹得更大。

天巧的首饰没了就没了,反正得来也没有费钱,自己的东西虽然被顺走了一些,倒也不算什么。

她们跟侯府可没有仇怨,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下去。

三万两,若是每个人的私库凑了凑,根本就不算多。

安乐侯府虽然只袭爵三代,可是能存在这么多年,又有好多良田庄子,怎么可能连十多万两都拿不出来?

公众才几万两,多出来的还不是被众人以各种名义给挪用了?

特别是郁姨娘,掌管中馈三年有余,没捞上一点,夜秋澜才不行呢!

所以,郁姨娘敢对夜姿纤承诺想办法,要给女儿打造一身撑门面的,绝对可以。

事情没成,大家也就散了,夜老夫人和夜博云还得商量着怎么办?私库什么的,都捏得很紧,事到临头也不愿意拿出来填窟窿。

夜秋澜刚回到静秋轩,天色已经很晚了,奚春去厨房拿了晚膳回来,整个人脸色有些不好。

夜秋澜眼神闪了闪,想到了一些事情:“怎么,有人给你脸色看了?”

奚春郁闷的给主子吐槽:“小姐,郁姨娘缩减了厨房的用度,这伙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念夏看了夜秋澜一眼,倒是没有说话,这种情况早就预料到了。

听奚春这么一说,夜秋澜反而来了兴趣:“端上来看看,都是什么菜?”

正当愤愤不平的奚春将菜端了上来,夜秋澜也一阵无语。

平日里都是六个菜,三荤两素一汤。

现在只有三个才,一荤一素一汤。

荤菜的肉也少得可怜,白菜肉末,就有一点点。

素菜是一个炝炒豆荚,当季的蔬菜,但是快过时了,不用吃夜秋澜也能分辨出那豆荚有些老了,不知道能不能咬得动。

那个汤就更绝了,传说的一根芦苇过江河,里面就一根菠菜,撒了几颗葱花而已。

看完后,夜秋澜终于知道奚春的怒气从何而来,侯府就算再穷,也不至于缺了这一口吃的,何况她是侯府嫡小姐,除了老夫人和安乐侯,她就是最大的了。

若是她的食物都只有这水准,姨娘通房,丫鬟下人们又吃什么?

分明就是郁姨娘恨极了,借此机会终于出手恶整她了。

以前那是没有正当理由,现在就算闹到老夫人面前去,她也讨不了好,刚刚才让老夫人不高兴,老夫人绝不会站到她这一边的。

说不定还会赞同郁姨娘胡扯的,让她体验疾苦的莫名理由。

董嬷嬷一进来,看到了桌上的菜,忍不住有些心酸:“小姐,她们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

话到一半,董嬷嬷就说不下去了,今天老夫人和侯爷闹的那一出,只是让她更清楚安乐侯的为人。

“没关系。”夜秋澜不以为然,淡定的端起了米饭,很仔细的一边吃,一边往外挑着石子:“也就这么长时间了,倒是你们,不知道能有些什么吃的?得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若是实在馋了,找个理由出去打打牙祭,若是银子不够,记得找我拿。”

44.第44章 你想要什么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夜秋澜还不看在眼里,十多万银子都拿回来了,吃几顿清淡的,就当是让她们心理平衡一下。

“小姐说的什么话,只要能吃饱,哪有那么多讲究?”董嬷嬷率先说道,奚春和念夏都忍不住附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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