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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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秋澜没有多说，两个丫头跟着她，倒是没吃过什么苦，如今有需要，她心里也没底。

至于她，前世什么没见过？甚至很多事情都亲自体会过，不过是吃的差点，压根儿不算什么。

夜秋澜以比平时更慢的速度吃着饭：“有人会受不了的，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虽然这么笃定，可有人直接上门还是出乎夜秋澜预料的。

疑惑的打量着这不到二十的九姨娘，夜秋澜前世没什么印象，两人也没有交集。

看九姨娘平静的面容，大方的气质，睿智的眼神，夜秋澜就知道是因为她现在跟前世不同，被这位瞧出了点什么来。

前世的这个时候，夜秋澜就算心里明白，也会不由自主的被郁姨娘等人揪着亲情算计，九姨娘不会找上门来很正常。

但今天那三万两银子的事情，只要有心，还是能发现她的行事手段，相信九姨娘是冲着这来的。

虽然九姨娘后面还有一个十姨娘，可九姨娘的年龄依旧是夜博云的女人中最小的，夜秋澜身为夜博云的女人，见到九姨娘的气度，也不得不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九姨娘长得清秀，瓜子脸，乍一看没有惊艳，却有一种知性让人记忆深刻。

明明是商户之女，却教育得好似出身，花家其实花了很多心思的吧！

估计九姨娘会给夜博云做小妾，花家应该是很意外的，至于同意不同意，夜秋澜还不知道。

“这么晚了，九姨娘该在房里多休息，虽然春暖花开，可夜半深凉，对身体不好。”夜秋澜挑眉，斜靠着美人榻，端着一杯茶缓缓的拨弄着，犹如一副水墨仕女图，美得晃眼。

九姨娘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也打量着夜秋澜，挥手让身边的人全部退下，才轻笑了一声：“都说侯府大小姐像仙女下凡，就算比不上霍家的大泽第一美人，也能捞个京城第一来当当，如今我才知道，传闻不过是传闻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九姨娘是真的在感叹，本来下午的事情还觉得夜秋澜的脾气有些软，性子有些弱，现在看到这一身高贵通透的气派，下午分明是装的。

看九姨娘说得这么坦白，夜秋澜倒是能看出她的真心，示意奚春几个也下午，便懒懒的说道：“好歹是庶姐，九姨娘慎言。”

九姨娘眼中透着玩味儿，看出夜秋澜不过是说说场面话，互相试探，又互相在确认对方值不值得相交。

试探的结果，似乎都很满意，双方都有颗七窍玲珑心，有些事情自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二小姐说得是，不过下午的事情，二小姐有什么想法？”试探过后，九姨娘立刻直言不讳，知道夜秋澜对此不介意，她也懒得绕弯子：“你这样做虽然解了自己的麻烦，可是也惹了老夫人和侯爷不高兴，二小姐一个月之后就要进宫选秀，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听到这话，夜秋澜有些猜到九姨娘过来的意思了：“那九姨娘以为呢？”

九姨娘不在意，从宽袖中拿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五万两，二小姐不如全了自己的孝心，让老夫人和侯爷高兴一下，剩下的，留着选秀的时候打点，不够再说。”

夜秋澜眼神在九姨娘的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见她坦然得很，这才移到那几万两银票上：“九姨娘好大方，父亲现在为了银子正焦头烂额，九姨娘怎么不自己去讨父亲的欢心。”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不靠谱，可没想到九姨娘还真是来给她送银子的？这只是为了找个人联盟？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吧！

九姨娘笑容敛了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不过是少女无知，瞎了眼罢了，我又不是侯府的主人？拿钱的事情不适合我做。”

府内这么多姨娘，她要出了这个风头，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郁姨娘也会视她为眼中钉。

如今夫人之位空缺，这些女人第一个想法便是她冲那个位置去的。

虽然九姨娘不是没这想法，却不愿意在事成之前成为众人的靶子。

夜秋澜看到九姨娘的表情，有遗憾，有悔悟，唯独没有怀念，便知道她后悔认识并嫁给夜博云这么个渣男了。

就性格来说，比她还干脆，至少九姨娘认清了就不会自欺欺人，也不会一叶障目的当不知道。

不过娘家势微，身份不足，无法摆脱目前的困局。

犹自记得，前世那个花家的确有个丧夫会娘家的嫡女，偏生很能干，帮忙把家族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直很受花家敬重和保护。

“是城东那个花家吗？”夜秋澜忍不住问道，记得那个花家只有一个嫡女，所以对于丧夫的女儿很爱怜：“那个以药材起家，现在过度到粮商的花家？”

九姨娘顿了一下，神情闪过一丝内疚和自豪：“二小姐也知道？”

这句话问得很平淡，等于是承认了，毕竟她已经加入侯府，夜秋澜会知道不稀奇，意外的是夜秋澜竟然会关注花家，若不然这花家的发家史，官家小姐怎么这么清楚？

夜秋澜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实际上前世她了解花家，也知道花家那个丧夫嫡女，可是真没把她跟侯府九姨娘联系起来。

后来的安乐侯府已经散了，夜博云虽然没有死，也等于是废了，整天被皇后娘娘好吃好喝的供着等死，身边女人依旧不断，可再也没有自主选择的自由。

在没落的时候，姨娘和通房几乎没有留下，不是正妻没有什么和离的说法，姨娘自然是可以离开的。

夜秋澜沉默了一下，悠悠的说道：“五万两银子，你想要什么？”

45.第45章 你该惜福的

夜秋澜不会给银子，哪怕这银子不是自己的，也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出手。

有些人是喂不饱的，这次就算拿了九姨娘的银子做事儿，那以后呢？

老夫人和夜博云绝对会以为她手里有很多银子，难不成之后的每一次刮油，都让九姨娘来填吗？

花家的确有那个实力，但是夜秋澜却不愿意做那周扒皮。

而且，她想要知道九姨娘的真实目的。

九姨娘轻笑：“不过是身份侯府的一份子，不想侯府就这么败下去了而已，也做了每个女人该做的梦。”

夜秋澜洒然，九姨娘还真是意外的直白。

每个女人该做的梦，岂不就是直指正妻之位？

不想侯府败下去，那是九姨娘还没有想到另外的路走，毕竟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想不到很正常。

“若是二小姐不愿意，可以当我没说。”见夜秋澜沉默，九姨娘以为她想到了她母亲，便补充了一句。

在女儿眼里，那个位置是自己娘亲的，这无可厚非。

九姨娘会提一句，只不过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意愿，暗示自己是诚心结盟的。

九姨娘对那个位置其实没有其他人那么渴望，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好的路而已。

“姨娘多想了，我娘对那个位置，可没有什么留恋。”夜秋澜缓缓的说着，其实那个位置就算是郁姨娘坐上去也无妨，母亲从头到尾都觉得是耻辱。

现在动手脚，不过是给郁姨娘添堵，谁让这女人总爱踩着她上位？若是其他的手段，夜秋澜还懒得理由，偏偏不想牺牲自己来成全这个人。

听到这话，九姨娘表情带着了然，她进门的时候，侯夫人还没有去世，暗中也了解到不少消息，知道夫人是怎么嫁过来的，又怎么跟安乐侯相处的。

这些都让九姨娘对夜博云不耻，也更加看清了这男人的真面目，年少无知的她，不过是被才子佳人的表象给骗了。

“不过，你就没想过，去过自己的生活？”夜秋澜给出了另外一个提议：“真要成了侯府夫人，以你的出身，未必是好事儿。”

商人，姨娘，就算扶正了，也是两大致命伤。

就算九姨娘再有手段，要打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也是非常难的，那个位置对她意义真不大。

想到花家以后的发展，夜秋澜难免卖个好，何况，她是真心欣赏后来的那个花家女。

若是扶正，就算以后侯府没了，九姨娘也很难再脱身。

九姨娘张大了嘴巴，有些意外的看着夜秋澜，这是让她背叛自己的男人？

九姨娘显然还没考虑过这种情况，被夜秋澜的话给惊到了，这跟她一直以来的观念不符。

夜秋澜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九姨娘想多了，你只是个姨娘，不是侯爷夫人，哪来的背叛？”

在这个圈子里，有些隐晦的黑暗。

侍妾，通房这类女人，若是男主人愿意，完全可以随便送人。

至于姨娘，也不是稳妥的，一旦有这个需要，可以将姨娘贬成侍妾在送人，这种度完全掌控在男人手里，根本不稀奇。

“何况，我也不是说现在，如果有一天侯府不复存在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你父母将你养大，不是你报喜不报忧就能掩盖担忧的，他们爱你这个女儿，所以只是尊重你的选择，但肯定希望你过得幸福。”夜秋澜说到这，想到了自己娘亲。

“你应该明白的，你已经伤过他们一次了，还要继续伤害他们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对全心全喜为自己的父母，九姨娘，你该惜福的。”

九姨娘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傻愣愣的，有些惊吓，又有些明悟。

夜秋澜知道这信息量对九姨娘很大，而且很刺激，可她就是看不惯这女人还为了夜博云在拼搏，早点点醒了更好。

夜博云对这个九姨娘是特别的，或许两人之间的爱情梦幻又美好，所以值得回忆。

而且，这样的经历，让夜博云对自己的魅力无比相信，平日里对九姨娘的宠爱也不一样。

夜秋澜很想知道，当夜博云知道九姨娘也不爱他了，在美好的感情中添加了一把枯草，夜博云又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你想清楚了，夫人的位置可不适合你，没有孩子，你终身都会被郁姨娘压着。”夜秋澜再度提醒重点。

跟郁姨娘比起来，九姨娘的身份更不够，郁姨娘好歹出自官家，虽然只是七品小官。

而且，郁姨娘还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说老实话，九姨娘就算因为这次的机遇，用银子坐上去了，也会被老夫人嫌弃的，时间一长，原本的美好在夜博云那里也会成为嘴边的饭粒，到时的处境可想而知…

九姨娘不是想不到这一茬，而是侯府大少爷夜旭然离府很久了，事情发生得快，就没想到那里去。

被夜秋澜这么一提醒，九姨娘就知道不好了，她的确除了银子，没有任何的筹码。

而侯府，不见得随时都这么缺银子的，这次两掌柜上门，不过是非常时期。

心思顿时歇了一大半，九姨娘狐疑的说道：“我还年轻，你父亲也正值壮年，身体正好，你怎么就知道不会再有个弟弟？”

几乎每个姨娘都是这么想的，孩子没关系，等她们坐上主位，自己生一个还能是嫡子呢！

夜秋澜表情怪异，有一丝嘲冷：“说的是啊，父亲还差好几年才四十，正值壮年，那这么多姨娘怎么都身体不行，别说孩子了，连孕事都没有过。”

这下，九姨娘是真的惊了。

这件事情，不是没有人想到，就连老夫人都发现不对劲了，隐晦的，姨娘通房都找过大夫，府上的，外面的，悄悄吃过不少药。

甚至，连郁姨娘都不例外，可是依旧没人再怀上。

如今这时代风气虽然开放，但是对女人来说，依旧有很多的束缚。

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将原因归在女人身上，很少有考虑男人因素的。

何况，这前面不是有三个孩子出生？证明夜博云是没问题的啊！

所以，连老夫人都没有想过，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

46.第46章 没有肉的日子

侯府能有这么多姨娘通房，老夫人的功劳也占一半。

总想着一个两个身体不行，那多两个总会不一样。

可谁知道，老夫人越急，越是不行，有两个姨娘还专门托人找的身体好的女人，其他容貌什么的都不要求，只要好生养就成…

结果，依旧不行，夜博云对这两个姨娘几乎没兴趣。

老夫人也想过，是不是夜家的传统，毕竟她也只有夜博云这么一个儿子，因为老安乐侯并没有很多姨娘，或者其他女人，连庶子庶女都没出来，真是忒省心了。

夜秋澜知道，老夫人对儿子和对丈夫是两个标准，就希望儿子能多多开枝散叶，让侯府更加繁荣。

至于爵位的问题，将来的问题，都在之后再考虑。

就算没有儿子，女儿也好啊，只要养得不错，将来都有大用的。

谁知道，由始至终，都只有三个儿子，让老夫人认为可能是天意。

就算现在九姨娘知道问题可能出在夜博云身上，整个人也默了。

男人对这种事情自然特别要面子，就算是老夫人，只怕都不敢说让夜博云去检查吧！

何况，知道和治疗是两回事儿，这万一治不好了怎么办？

九姨娘从静秋轩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夜秋澜提到的父母，还有夜博云的事情，对她的冲击特别大，以至于需要好好想想。

“姨娘，你没事儿吧！”粉红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特意去给二小姐送银子，莫不是二小姐还给姨娘难堪了？”

粉红在屋外，屋门有奚春和念夏守着，她什么都听不到。

九姨娘这样的情况，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你想多了，二小姐很好…”九姨娘叹了一声，好到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夜秋澜会跟她说这么多“实话”，很感动，也有点压力。

原本就觉得这个侯府嫡女不简单，现在九姨娘更觉得夜秋澜高深莫测了，越接触，越摸不到底。

夜秋澜倒是没那么多想法，知道九姨娘的性子，才会透露那么多消息。

当然，也不是没有交换的，夜秋澜也希望在她离开去选秀之时，能有人替她看着点人。

董嬷嬷，念夏和奚春，选秀的时候不能带进去，夜秋澜多少有点担心，郁姨娘要是有个什么想法，最先被波及的就是她的人。

姨娘也是半个主子，最重要的，九姨娘人品不错，手段智慧也不低，不说直接将三人给保下来，至少拖延时间，传递消息这种事情是办得到的。

夜秋澜想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站了起来准备休息，才发现九姨娘那银票竟然没有拿走，怔了一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看起来，花家现在的规模没后来那么大，也是不差钱的。

五万两，说送人就送人，若是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吐血。

九姨娘回去后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她怎么下的决定，但是对侯府的事情也关注。

那五万两，九姨娘不是忘记了，而是故意留给夜秋澜的，也知道她按照本意，并没有给侯府。

对此，九姨娘也不在意了，甚至她都在想，三万两真给了侯府，说不定还会可惜。

全送给夜秋澜，她却觉得值得。

最终，老夫人和安乐侯还是将那三万两给凑出来了，但是，两大主人和郁姨娘，脸色都无比难看。

一时之间，侯府所有人都乖巧无比。

姨娘不争侯爷，连带夜姿纤都安静了下来，让夜秋澜难得的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夜秋澜得到的消息，老夫人，安乐侯，还有郁姨娘平摊了三万两。

老夫人自然有不少棺材本，出一万两倒是不伤什么，可是心里不舒服。

她对众人打秋风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自己并没有行动，如今还要她掏银子善后，心情自然郁结。

没偷过鸡也要蚀把米，老夫人顿时看自己儿子的一群女人不顺眼，哪怕有些是她亲自挑的。

各姨娘也知道情况，哪怕损失了一些东西也不敢怎么吭声，尽量窝在院子里不出门。

安乐侯也不爽，他虽然巴上了十皇子，可是皇子身边的幕僚何其多？他整日的开销可大得很，干的是正事儿。

结果，屋里一众女人不仅没有帮助，还集体拖后腿。

本就有点打肿脸冲胖子的安乐侯，突然去了一万两，手头顿时拮据得不行，心情怎么提得起来？

当然，那什么幕僚真是安乐侯想多了，自封的。

十皇子虽然对他不错，可是安乐侯那智商，绝对成不了幕僚，最多就是闲时逗趣的

而郁姨娘，觉得自己最冤枉，明明不是主母，却偏要履行主母的责任，凭啥她得出这最后一万？同样是姨娘，也注定了她不能坐上侯夫人的位置，凭什么还要为别人的行为的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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