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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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王大人不觉得委屈,想必你我不会有今日一晤。”薛逊笑道。

“薛先生这是吃定我了?”王蕴怒道。

见他生气,薛逊赶紧正色道:“君子端方,光明磊落,薛逊一辈子在黑夜里打滚儿,虽无这种品行,但也敬佩这样的人。王大人何必执着,不过外圆内方、曲中求直罢了。”

上船这许久,王蕴才总算开颜,他乘着夜色一路行来,心中不是没有过后悔,也担心自己会不会中圈套,担心薛逊也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今只听这“外圆内方”四字,即便薛逊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趟也算没白来了。王蕴隐隐生出一丝知己之感,心想薛逊虽是商贾末流,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也忍不住说了几句大实话。

“薛先生说的是,我刚入朝堂的时候,满腔热血,誓要荡平这世间不平之事,做一清廉公正能为的好官。等入了官场才知世间为何会有和光同尘一词,出身好、学问好、圣宠高都是没用的,有出身比我更好的宗室贵子,有学问比我更好的书香世家,至于圣宠…”若陛下真对他有一丝真心维护,他就不会在这瓜州同知的火坑里,王蕴说不下去了。

瓜州名为州,可在品级上还是县级州,同知是高配的,名不副实,王蕴日后若是调走,品级上自然相应下降。可瓜州又是如此重要,否则何必高配,来往的船只货物不知几凡,王蕴经手的稅银每到年末都是满满一官船。他殚精竭虑,平衡各方,为陛下守住了稅银,可陛下又是如何回报他的呢?他依旧在这个火坑里出不去,任何改良措施都被驳回;太子依旧高高在上,除了他,还有面前的薛逊,日后不知还有谁。太子不顾及朝政国事,只有自己的私心,这就是国家的储君,这就是国家的未来,一心匡扶朝政的王蕴都有些灰心。正如薛逊所说,连接手通政司的人手都没照好,就贸然夺了薛家的差事,塔子不止心性差,连能力都差。此次海战,若有通政司从旁协调,可以少死伤多少士兵百姓。

就算心里赞同薛逊所说,王蕴还是十分矜持,问道:“薛先生心中说有办法拿让瓜州的税收提高一倍,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薛逊自信带头。

“想必这样的妙法不能轻易传授。”王蕴心里也有数,若是能明说,何必深更半夜秘密相会。

“佛祖的经文还值三五斗金沙呢,何况这能带来真金白银的法子。大人也不必忧虑,薛逊仅仅是想过瓜州而已。”薛逊看王蕴皱眉,直截了当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只为过瓜州?”王蕴难以置信,他们瓜州名义上说了岁末年初封锁江面,可终归封锁不了多久了,最多不过一两个月肯定要同行,运河、长江的水运,不是他们卡得了的,何必拿这样的好法子来换?

“王大人以为薛逊为何拖家带口连年都不过了?”

“流民冲击金陵城…”

“不过流民,还不至于让人吓得丢了祖宅基业。”薛逊苦笑一声,“那些流民是冲着薛家去的。金陵驻军被调开,有人在流民中煽风点火,城中一片混乱,还有组织严明的人直冲薛家老宅,若不是有一个家底,薛家就此淹没,血脉不存。”

“难道,难道是…”王蕴心中有了一个恐怕的猜想。

“是,正是太子所为。”薛逊怒道:“一介草民,倒让太子拿金陵城的百姓陪葬,拿龙兴之地的气运做赌,薛逊何其有幸!”

“堂堂太子!堂堂太子!”王蕴也气不打一出来,消息还没有传开,王蕴哪里知道一国太子居然如此不知轻重,不过一个商人,便是明目张胆的杀了,朝野议论纷纷又如何,人是不能复生,气也出了事也办了,何必行此鬼蜮伎俩。当然,薛逊本没有错,自然不该枉杀,就是那王蕴心里有什么念头,也仅是想想而已。就算太子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进言这样的计策,有失光明。王蕴只是气太子没有与野心相配的能力。

“王大人现在知道薛逊这是在逃命了吧?”薛逊苦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还是王大人知我,所以,我不打算在王土混了。”

“你要出海?”王蕴哑然,得罪了太子,又拒不领封得罪陛下,这片土地上的确没有活路了,只是故土难离,落叶归根,真的能下这样的决心吗?

“薛先生也太过骄傲了,若是领了陛下的旨意,而今我也该行礼,称一声侯爷了。”

“骄傲?”薛逊反问,“王大人误会了,保命而已。用一个侯爵的虚衔,换薛家积累百年的家业,让薛家名下诸人都去死,陛下不爱惜他的臣民,我却舍不得我的部属。”

“薛先生!慎言!”王蕴怒道,他能听薛逊议论太子,因为他也同病相怜感同身受,可陛下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薛逊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道:“王大人不会以为什么错误都是太子犯的,陛下只是不知道,只是有奸臣蒙蔽了陛下啊,陛下圣光独照,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拨乱反正的吧?”

王蕴气呼呼的什么都没说,但看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薛逊哈哈大笑,无视王蕴难看的脸色,所以说啊,愚忠!薛逊上辈子可能了多少话本,就是被皇帝下旨抄家灭族的最后也要为皇帝说好话,砍死一两个奸臣就算为父母家族报仇了。笑话,若不是皇帝昏庸无能、宠信奸佞,怎会有那些灾祸。

可能皇帝的错误不能挑,挑明了的都是立志改朝换代的。

“有何可笑的,薛先生要是有这份心,我就更不能让你过瓜州了。”王蕴道,若是薛逊拿着手中的资源谋逆反叛,那他就是国家罪人了。

“哈哈…哈哈…”薛逊笑得肠子痛,有气无力道:“放心,我比皇帝太子还看中这江山百姓,太子收了通政司,我也没让手下人捣乱,还配合得退出了战区,只是没想到一将无能累死千军,我不背后使坏,太子也站不住脚跟。这举国闻名的名家大儒就教出了这样的太子,何其讽刺。”

子不教父之过,也许薛逊觉得讽刺的不止是太傅诸人。

王蕴闻言不说话,只愣愣看着渔灯,他往日愤懑不得志之时,未尝没有这样的感叹,只是他不敢说。

“薛先生既然没有那份心,又何必说这些吓人的话,你船队几千人,我可不敢放你过去。”王蕴坚守底线道。

“放心,这些人都是护卫,送我到了地方自然不再是薛家部属,只是朝廷之民,就不知我放得下,朝廷容得下不?”薛逊反手擦干笑出的泪珠。

“薛先生保证?”

“薛家本职商贾,信义为先,我保证。”薛逊严肃道。

“那薛先生出海之后,可以遣人来寻我,我母亲是云湖郡主,也能护住几个人。”王蕴道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承诺,他们可是初见啊?薛逊疑惑道。

、第35章 薛逊列传

王蕴好似看出了薛逊的疑惑,笑道:“总不能让薛先生回想往事时,只觉朝中无人胸怀天下,只醉心权势苟且。”

一国太子这个德行,陛下还纵容,实在很难让人对这个国家生出信心。

薛逊摇头失笑,不把这个借口放在心上,不管是什么,素昧平生的两人,就算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也足以安慰薛逊了。

“薛先生还未说如何提高瓜州赋税呢?”王蕴端起矮桌上的茶壶给薛逊续茶,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消散,两人如同旧友相聚一般坦然。

“这货物未出,王大人就想着把银子揣回腰包啦,比薛某还会做生意。”

“不是还有定金一说吗?”王蕴调皮笑道,他若是一心“端方”,被排挤到瓜州来,早就被扣罪名再次贬谪了。

“不是薛某不信大人,只是如今的瓜州城,您说了算吗?”

“往日韬光养晦倒让人都往了本官才是瓜州的父母官。”王蕴叹息一声,保证道:“薛先生放心,您守信用,王某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以此玉佩为信,若是违约,您可随时来找我算账。”王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有云湖郡主印记,可代表王蕴身份。

“定金薛某收下了。”薛逊把玉佩接过来把玩摩挲,道:“其实说来也不难,不过落到‘商人’二字上。”

“无农不稳、无工不兴、无商不富,虽有士农工商的排名,不过朝廷引导的需要,若论繁华,天下何比江南,江南有多少土地,有多少人耕种?和湖广熟天下足的两湖两广比起来又如何,可最富有的还是江南。江南有什么得天独厚的优势吗?想来想去只有这里经商风气浓郁了,就是街上平民,也想方设法把自家底楼打通成商铺,兜售特产。再看瓜州,不过一个小镇,如今能有这么多稅银,都是商人带来的,收的是来往的人员货物的运费税银,农民多少人一辈子连县城的没到过,商人却走南闯北,给瓜州这个小镇带来了无限生机财富。”

王蕴点头,他也是贵族出身,自然知道把农民束缚在土地上的士农工商之说,看薛逊如此推崇商贾,以为他三句不离本行。王蕴认为治民最重要的还是“士”,当然这句话他不会说出来讨人嫌。王蕴做洗耳恭听状,问道:“那薛先生是想让我提高对商人的税收吗?”

当然不可能,没有这种明目张胆给自己使绊子的。

“王大人先告诉薛某是否承认商人是唯一能给瓜州带来财富税收的群体。”薛逊神神在在道。

“的确如此。”王蕴点头。

“那这就是定金啦,都知道症结所在,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迟早的,王大人志存高远,回去一想就清楚啦。若是您这几天都没空思考,等薛某过了瓜州,自然把办法送过来,就看王大人信不信得过我,愿不愿意做这笔生意了。”

王蕴哈哈大笑,没想到薛逊用他的话打他的嘴,新奇又无奈,道:“那本官等薛先生消息了。”

“自然,明日辰时,大人为我等开关,我静候大人的好消息。”

“薛先生身后的船队都要过吗?”

“自然,本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一个都不能少。”

“辰时天光大亮,浩浩荡荡的船队越过封锁线,不知有多少眼睛看着,瓜州城中还滞留无数商贾,让薛先生一人过了,集怨恨与您一身,本官所不为也。”王蕴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副为薛逊着想的样子。

“那王大人的意思是?”

“不若改在卯时吧,每到准点都是防卫交接的时候,卯时换防的是我府中差役,可开方便之门。请薛先生先快船通过,剩下的人视情况而定,若是能一鼓作气自然再好不过。可薛家上商船动静太大,要是惊动了别人,也不必和守卫发生冲突,停下来自有本官调停,保证不伤薛先生下属。”王蕴道。

这话听起来可真危险,船在江上的优势就是机动性和冲击力,若是停下来,岸上有远攻的,又掐着补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阴谋啊。

“若是薛先生信我的话。”王蕴补充道。

“大人君子之名传遍天下,我自然是信的。”滞留城中的商贾之所以还没闹起来,靠的就是王蕴威望,他往年也和商贾打交道,的确不是仗着官位权利欺负人的。到时候冲阵与否可不是他能说了算的,自然也要“视情况而定”。

“就此约定,信义不改。”王蕴严肃的伸出右手。

“就此约定,信义不改。”薛逊伸出手,与王蕴三击掌,击掌声在夜里回响。

两只小船迅速分开,薛家的小船依旧没有掌灯,接着远处封锁线上的火把火盆,飞快遁走。操船的是老手,对这片水域十分熟悉,只见小船如有人引导,飞快在水中滑行,与黑暗融为一体,在最后的谢幕仪式上,薛逊仍然不忘装逼。

随从给站在船头的王蕴披上大氅,问道:“公子,薛逊可信吗?”

“一半一半吧。”王蕴想从薛逊这里得到的是提高瓜州赋税的办法,薛逊想要的是顺利通过关卡,如今是薛逊有求于他,他占主动。“薛逊不严不实,说的话有七分真就不错了,可惜了好人才。回去之后严密盯着,城中恐还有他的暗探。”

王蕴不信薛逊,正好,薛逊也不信他。他们在船上说的那样冠冕堂皇,威严正直,充满仪式感,可薛逊一见银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他看好王蕴谨防他捣鬼。又集合中层管事,商讨过瓜州一事。

把和王蕴的交易一说,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王蕴不可信。

薛逊抬手微压,示意安静,道:“我自然知道王蕴不可信,所以这只是一次试探,成了好,不成也无妨,还有后手未露。明晚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启动底仓的火炮。”

薛家有两艘船装备了火炮,可弹药有限,瓜州只是第一关,接下来还有无数险滩要闯,薛逊不敢在此时浪费。

“不管结果如何,不妨碍我们过年的气氛,大家也不必过于紧张。”马上就是过年了,还不能放假,人人心里都更猫抓似的,薛逊也明白。

商量好明日的行动方案,安抚好众人情绪,薛逊吩咐马上要退下的金兽道:“你去采买的时候多买些面粉啦,船上兄弟多是北方人,要吃饺子的。”

“主子放心,都买够了的。”

“嗯,再多买五百斤,又放不坏。”薛逊好像生怕亏待了自己人。

金兽应声退下。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薛家的船队潜伏在夜里,按照与王蕴的约定,卯时等在那里。前头的快船按照约定是薛逊和家人乘坐,第一个通关。等到了卯时,封锁线的中间果然开始移动。封锁线实在江面最窄的地方让船只横排挡住去路,又有铁锁木板相连,在船上搭建简易楼台瞭望塔,充作警戒之用。

薛家的船只保持着一如往常的风格,即便是这样的大行动,依然没有点灯火照明,站在亮出的封锁线塔楼上的人,只能影影绰绰看见有大船的影子。

“大人,不能再开了,再开头条快船就要过了。”站在王蕴身边以为戎装青年道。

“后面的船没有跟上,现在动手,只会让他们发发觉。”王蕴道。

“不是说薛家家主在第一条船上吗?只要他死了…”

王蕴摆手笑道:“薛家不守信义,在城中暗买黑火药,囤积居奇,又怎会按照约定真登上那艘快船。”

原来王蕴这是设了一场阴谋等着薛逊啊!

王蕴摇头失笑,他原本对薛逊还有一丝知己之感,叹息他错入商贾行当,失了气节。可等到他回城,就有分司署主事向鼎求见,说在工部管辖的衙门里发现了有人暗中购买黑火药。这些东西工部向来看得紧,城中又有商户聚居,不定谁见多识广的就知道炸药配方,所以工部分司署一直是外松内紧,戒备森严。没想到没抓住城里的老鼠,到抓到了薛家的把柄。

王蕴失望于薛逊不守诺言,当初的击掌声还在回想,而今却背信弃义。

薛逊不义,王蕴自然要不仁的,顺势设下了这个包围圈,争取一举拿下薛家。

“大人,动手吧。”戎装青年又在催促,薛家的第一艘快船已经过了封锁线了,若薛逊真在上面,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蕴看着第二艘高大的主船出现在视线中,终于下定决心,挥手示意。

顿时封锁线戛然关闭,箭支密集得像雨一样降落在那艘刚过封锁线的小船上。弓支也如同张开的巨网,弄罩住出现在视线中的薛家主船。

、第36章 薛逊列传

那艘过了封锁线的快船,晃荡一下,有几人从船上跃入水中,只剩空船在水面上打转,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大人,您看!”王蕴一心关注薛家主船,他想的是那艘快船绝对不可能是薛逊乘坐的,被下属提醒一看,果然如此,船上都是擅长泅水的能手,眨眼功夫就钻入水中不见踪影。船上没有灯火,众所周知,从光源处往黑暗处看,是看不清的。他们现在只能影影绰绰看见有一艘快船停在那里,想放箭追杀跳水之人都无法瞄准。

王蕴叹息一声,把视线转回主船,只希望这里不要扑空。

江上行船很多时候都要“预判”,船身庞大,不留出反应的余地,很容易造成船难。那艘出现在王蕴眼中的主船,看见封锁线关闭,又有箭支射来,反应迅速的开始减速,然后有人在船上大喊:“莫射箭、莫射箭,我们是扬州陆家,我们是扬州陆家。”甲板上有人躲在船舷阴影处,不停得挥旗子打旗语,生怕对面的人看不见,终于把灯火点起来了。

“大人?”属下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王蕴,不管是暗夜私会薛逊,还是主持拦截封锁线都是王蕴一手操办的,现在只能让他来拿主意了。

王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自然知道自己被薛逊耍了,还说什么“信义不改”,先是囤积居奇,自己把黑火药全部淋湿没伤他的属下已经十分仁慈,就想着给他留面子收为己用,没想到薛逊狼子野心,连过关都是一场戏。

若不是受了三十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教育,王蕴早就怒发冲冠,只想宰了薛逊。

“收手!让弓箭手退回来。”王蕴下令道。

“大人,岂不功亏一篑!”王蕴的属下十分不理解,道:“分司署和通判署的人还等着呢,不若将错就错,这扬州陆家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扬州陆家是被薛家骗了,还是自己钻空子,既然来冲击封锁线,都是和朝廷作对,打死不冤。退一步所即便是有什么冤屈,也不能妨碍他们立功,不是他们有意“杀民冒功”,是他们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

属下没有把话说全,但王蕴深知其中之意,道:“对面的人还是有诚意的,发现事情不对马上减速停船,点亮灯火,明言相告,若是真有歹心,仗着顺风顺水,直接冲击封锁线不就完了。”

“就算他们冲击,也有铁栅栏等着呢!”属下嘟囔道,他们既然把薛逊一方当成了“敌人”,怎会不预备着他的反击手段。

王蕴失笑,他到底心中还有原则底线,道:“罢了,这次是我判断失误,我自去与两位同僚支应。陆家是信任我、信任我代表的朝廷威严,就放他们一马吧!朝廷…朝廷…当此之时,还有人愿意敬畏朝廷威严,我等为官牧民的怎能不维护。”

王蕴喃喃低语,说完了自己的心思,再对属下道:“喊话,让他们停在原地,待天亮再说,咱们也不要暗下黑手。”

天色已经快要亮了,只需等一会儿,夜色就不会成为掩护。

属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喊话,对面的人早就等着这一句了,再次加紧人手,准备把船停住。可这是在水面上,现在刮的是东北风,又是顺流,想停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了生命危险,船上的人在甲板上来回奔忙,各司其职,加紧停船。

可不管他们再抓紧、再努力,还是被拦在了距封锁线一里外的水面上,只听得声声沉闷巨响,船和固定在江心的铁栅栏撞上了!大船的力量实在太大,撞开铁栅栏又拖行了一段,才真正停住。

破船上的人开始惊慌失措,船底被铁栅栏撞破,要漏了!

船上的人飞快放下挂在高大主船边上的小舟,这本是求生舟,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有大胆的往封锁线这边划过来,一边划一边喊话,让上面的人莫射箭;其他胆子小的只好往两岸划去,生怕再靠近封锁线,让人误会。

坐在小舟上的人还有陆家的家主,他们贩的是盐,盐!一泡水,还有什么?这可是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啊!心痛!后悔!陆家家主毁得直跺脚。在一条船上的伙计帮佣却顾不得这么多,有行船经验的人都知道,主船这样的高大楼船沉没,必定带起巨大旋涡,他们不赶紧着上岸,铁定别卷进旋涡里。

所以,小舟上的人都飞快划水,仿佛阎王就在背后索命。

王蕴站在高处看的一清二楚,他也没有救人的心思,只道:“若是陆家主事人活着,让他进来回话,只他一个人,搜身之后再带进来!”

王蕴让商人的奸诈吓怕了,所以说无商不奸呢,老话儿再没错的,被薛逊坑了一次,王蕴不想再让姓陆的再坑一次,可他还非要见陆家人不可,不然如何得知他们是怎么撞进了这原本为薛家所设的圈套里。

江面上的事情说时迟那时快,闭关封锁、射箭跳船、撞击沉没,接二连三的发生,等到陆家人大部分逃上了岸,那艘高大的主船摇晃着发出吱呀破碎声,缓缓沉入江中,连带拦截用的铁栅栏也被撞出了老大的缺口一并沉入江中。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王蕴拿了千里眼眺望,原本停在视线范围内的薛家船队早已不见踪影,原本的位置已经被打着其他旗号,船体也截然不同的船只所占据。

王蕴心中激怒,难道这一切都是薛逊的障眼法,其实他已经退回长江,打算从其他航道入海,不准备走运河了?

封锁线一拉,拦住的是两边着急过河的商人,薛逊停船的这方也有无数人等着,只一个晚上,薛家停船的位置就被人占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王蕴就不信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无人知晓!

王蕴让陆家人过来回话,刚刚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的陆家家主苦着一张脸过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是倒了什么霉,坑人也不能专捡一个人坑啊!

陆家家主在路上已经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对王蕴的问话早有准备,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起了撞天冤:“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都是那奸诈的薛家小子,小民这是上了他的鬼当啊!”

王蕴被气得头上直冒青筋,怒摔茶盏才止住了陆家家主的哭嚎。人家发火儿了,陆家主反倒放心了,麻溜爬起来站好,轻言细语的回禀道:“大人明鉴,小人不过区区贩盐商人,哪儿敢和朝廷作对。盐是经不得水泡的,不敢拿身家做赌。小人姓陆,和金陵陆家是同宗,金陵被流民冲击,小民无法只能带着货物伙计们往回赶。谁知江面封锁,不得通行。马上就是新年了,薛家本是金陵人,算起来和小民还有七怪八拐的关系,他乡逢故知,怎么也要联络一下感情。昨日约好了宴饮,薛逊喝醉了,和属下说起与大人的约定,在卯时通关。小民也是昏了头,想着占小便宜,打着李代桃僵的主意,想趁着夜色蒙混过关!”

陆家主突然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跪地哭道:“大人啊,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如今想来,哪里是他说漏了嘴,肯定是给小民挖坑哪!小民心术不正,贪小便宜有此大祸不敢抱怨,可他这是坑大人啊!大人…”

“住口,朝廷命官之前,岂容你放肆。”看王蕴脸色不对,随从赶紧喝止。

“是,是,小民失态了。”陆家主再次麻溜爬起来,恢复严肃认真状。

王蕴看着这一整套娴熟的变脸功夫,心中膈应得很,是不是商人都是这么不要脸面的,薛逊的诺言言犹在耳,却摆了他这么一大道。

王蕴心中愤恨,可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先查明情况。

“你可知薛家船什么时候退走的?”王蕴已经认定薛家是退回长江,准备走华亭入海了,虽然那里大军陈列,可说不定薛家有什么隐秘的关系呢!瞧瞧面前的陆家主,不就是被薛家人坑了吗?还自作聪明以为算计了薛逊,薛家掌管通政司多年,说不定在这些“竞争对手”身边早就安插的密探,不然为什么这么容易被算计。

“小民也不清楚,小民的船动的时候,薛家船还在原地。”陆家主嘟囔道,这都什么事儿,真是命犯太岁,小人当道。

“罢了,你先下去吧。”王蕴无趣摆手,这也是个蠢货,被坑了都不知道。王蕴转头对属下吩咐道:“去叫占据薛家船位的人来,问清楚薛家是什么时候退走的!”

属下应声退下,王蕴揉着发痛的眉心苦恼,突然之间跳起来,他还给了薛逊一个玉佩!他刚刚还想薛逊有什么办法从大军陈列的华亭入海,难道他要用自己的身份玉佩开路!薛逊那么狡诈,很有可能!王蕴吓得一声冷汗,连连叫人:“快来人,快来人,往南安郡王处禀告,一定把拿玉佩同行的人抓起来!”

、第37章 薛逊列传

气急败坏的王蕴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来,占据薛家船位的人说下人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薛家的船不见了,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补上来?开玩笑,这就像排着队突然之间排第一个的走掉了,你还不欢欣鼓舞的跟上去,等什么呢?薛家的位置可是得天独厚!

占据薛家船位商户的身份也查的清清楚楚,无人冒充,王蕴愕然发现,薛逊没有派任何人在他们耳边进谗言出主意,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就为了占小便宜。这才可怕,薛逊对这些人的性格了如指掌,玩弄人心轻车熟路,王蕴这才对大名鼎鼎的通政司有了最直观的体验。

得知薛逊如此厉害,王蕴对追回玉佩都不抱希望了,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写请罪的折子要紧,该怎么解释他的玉佩在薛逊身上呢?

王蕴气愤回城,属下拦住他道:“大人,那沉船和栅栏怎么办?过年后总要放船过去的啊。”是重新安装铁栅栏,还是不再安装,上面总要个说法啊。

“随你处置便是。”王蕴以为属下问的是沉船上的金银财物怎么办。他出身尊贵,自然没想着这种财都要发,可下面人想要打捞沉船他也不阻止,只要不碍公务,随他们去了。

那属下应声退下,依他所见,自然要把沉船上有价值的东西打捞上来,江上的规矩,船沉了东西谁捞到就是谁的,陆家也对此不得有异议。还有那铁栅栏,不管以后还安不安了,现在至少应该把坏的拆除吧。下属心里没底,还怕自己想得太好,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又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做这种苦活计?

那下属还是小瞧了无孔不入的商人,等到官府有意清理沉船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有好几家商人都上门表示愿意效劳。有的人是想分陆家沉船的一杯羹,有的是想要那些废弃的铁栅栏,大庆对铁器的控制十分严密,就算这些铁栅栏材质不好,那也是铁啊,随便加工一下,转手就进一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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