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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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打开仔细看了,三份折子一齐丢给李怀,“若是再引起土地兼并怎么办?民间贫富差距愈演愈烈怎么办?败坏风气怎么办?滚回去想清楚!”

柳娘把折子一股脑丢给李怀,气冲冲走了。不是气李怀折子的内容,而是气他帮着皇帝来算计自己。皇帝如今做的和当年他的父亲做的有什么不同。自己这个镇国公主是凭本事封的,他要是没能耐,就乖乖受教导!现在想起来摆皇帝架子了,当初求本宫出手的时候就不要脸皮啦!

李伸七手八脚捡起折子,扶着自家祖父慢慢出了园子,现在可没有小轿随行的待遇了。等坐上马车,李伸才心有余悸的叹息:“爷爷,您没事儿吧。我看看您的腿,我可真担心被大长公主的黑甲卫扔出来!”

李怀的膝盖直接跪乌了一圈,淤青发紫,看着就很严重。

“殿下也太苛责了,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李伸语带哭腔,这可是他视为榜样的爷爷,如高山耸立般坚实可靠的爷爷啊!

“现在不说公主的好话啦,以前每日说起公主不是赞叹有加吗?”李怀混不在意,一点儿小伤而已。

“我也不知道公主这般凶啊!我以往佩服的是公主殿下辅佐朝政的才干,佩服其终身不婚不嗣的大义,佩服其赈济孤寡的仁慈。我若早知道公主这般厉害,动辄罚跪,还罚您,我就不那么崇拜她啦。”

“仁慈?”李怀失笑,“殿下当年杀过的人,可与太/祖比肩。崇祯十一年的官场,几乎屠了个遍,大战之中,人口骤减一半,那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儿。如今到了晚年,公主收养孤儿寡妇,赈济鳏寡孤独,就没人记得她当年的‘铁血公主’之名了吗?”

“可…可…公主的功绩无法磨灭啊!”李伸结巴着挤出这句话。

“是啊,公主的功绩无法磨灭,可罪…错误也无法避开。咱们高邑老家有多少人因公主重视兵戈,这些年出了多少叛乱。叛乱还是能看到的,那些武将世家把持当地土地,政令难行,长此以往,难保不酿成藩镇割据之势。还有宫中內侍,如今都称内相了,公主首开为内宦封爵的先例,而今三朝累计,已有七人。现在公主还在,内宦封爵除帝王宠信外,还要问一问她的意思。若是有一天公主不在了,只凭帝王爱重,就可越过学子十年寒窗、武将刀口舔血,高官显爵…”

李伸不说话了,他虽生于书香世家、官宦世家,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一些朝政皮毛,可若要与各位大佬谈功过,还太嫩了。只是他从小听着镇国长公主的事迹长大,总觉得长公主不可能是这种人。

“你问老夫官场是什么,今日你见的就是官场最浓墨重彩的缩影。公主功过为人尚不能用好坏二字形容,官场…更是说不透、说不得。”李怀长叹一声,“跳进这潭浑水,自己悟吧。盼着你有一日也领着自己的孙儿,去见见官场。”

李伸沉默,如此沉重的话题,他开不了口。

柳娘知道她备受倚重、亦臣亦友的朋友背后这样评论她吗?

知道的,可她不在乎。

降生六十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第133章 番外3

“大明是一个神奇的王朝, 它不像以往的封建王朝一样遵循着开国、盛世、平庸、衰落的大致规律, 它更像是一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明明前一秒还稳稳当当, 后一秒就要掉落高空, 摇摇晃晃看得人心惊胆战, 然后突然又保持住平衡。所以, 我私下给它取了个名字——神奇续命王朝。在危难之时,总有人担负起家国重任,挽救大明江山。”

“前两次我们讲了于谦和张居正。于谦在外敌入侵的时候, 力挽狂澜, 组织北京保卫战, 击退外敌;重立新帝, 保存国祚, 他对王朝有续命之恩。张居正锐意变法, 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土地兼并问题,缓和社会矛盾,令大明再延续百年。这两个人都是臣子,是士大夫阶层的精英。人们都说不是英雄人物造就了历史, 而是历史选择的英雄人物。除了臣子, 皇族也有锐意进取,力挽狂澜的英雄人物。咱们这次讲的皇族人物却不是皇帝、藩王,而是公主。想必大家都猜到了——镇国公主!当然, 说句题外话,明朝的皇帝都很有个性,可讲性不必镇国公主低, 下次开专题的时候,咱们再说。”

主持人话音刚落,就有嘉宾起哄这是打广告,“拒绝广告,真诚合作。”

主持人配合搞怪,逗得现场观众哈哈大笑。

这是一期科普栏目,随着社会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精神文化的需求日益丰富,很多人愿意去了解古代历史,了解老祖宗留下的瑰宝。火爆一时的文化节目《讲史》开了一个明朝专题,收视率很高。主持人难得用平常人的口吻讲述历史故事,历史是泛黄的纸片和残砖烂瓦吗?不,历史是不需要艺术加工就足够精彩的辉煌篇章。

《神奇续命王朝》这个角度很独特,选取了几位在历史转之际,开辟新途的关键性人物。今天讲到了让很多人,尤其是女性热血沸腾的人物——镇国公主。

“今天绝大多数人都愿意用镇国公主来称呼她,这个封号的确霸气。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父亲原本给她的封号是坤仪,不如镇国霸气,但已经是封建王朝背景下,一个父亲给女儿难得的疼爱与礼遇。坤,是大地之德,仪,是天下典范。镇国坤仪公主身为崇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崇祯皇帝十分疼爱她,经常带着她处理政务,比教导太子还用心。所以当他病倒之后,镇国公主才能第一时间站出来,挑起那风雨飘摇的江山重担。”

“咱们节目的主题已经强调多次了,力挽狂澜这个词也被我用烂了。可事实就是如此,面对汹涌而来的局势,犹如大海波涛,赤手空拳的人要这样的本事才能挽救这如波澜壮阔气势汹汹、如波涛般无孔不入,如波涛般让人无力的局面。”

“崇祯年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候。北方有新崛起的少数民族后金,对北方边境产生很大威胁,甚至一度打到都城之下。北方少数民族对中原政权的威胁,历史又可追溯千年,从西周时候的犬戎开始,游牧名族强盛的时候常常取代中原王朝。往近了说,还有真正取代中原王朝的元。所以不可小瞧了后金的威胁,这是第一。”

“然后是南方的倭寇,万历年间曾经繁茂的对外贸易已经停止,只因倭寇骚扰。”主持人话音未落,有一位嘉宾接口道:“所以才有那么多网友十分喜欢明朝,觉得明朝霸气,‘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要我说我最喜欢明朝的,大约是他对倭寇…嗯,对外敌的态度,是封建王朝中第一个摆明车马与倭寇战斗到底,决不妥协的王朝。”

好吧,这两国之间交好、交战的历史都太长,很多人对那个国家、那个民族生理条件式的反感。

主持人笑了笑,继续自己的话题,“除了外敌之外,还有内乱。当时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四面开花,严重威胁中央权利。还有宗室的沉重负担,几乎拖垮了王朝财政。明朝宗室制度之前我们已经详细说过,这里就不重复了,这是雄才大略明太/祖的一个失误。再有就是对武将的不信任,频繁改变用兵方案,擅杀武将,让正在对外战争的明朝苦不堪言。”

“针对这五个问题,镇国公主提出了‘崇祯五条’专门解决这五个问题。崇祯五条用崇祯皇帝的年号命名,却与他毫无关系,是她的女儿提出来的,当时崇祯皇帝重病昏迷,朝政交托在镇国公主和当时还是太子定安皇帝身上。这是中学历史书上的重要考点,很多朋友都知道。历史学家争论的焦点则在崇祯五条是镇国公主提出来的,他是当时的太子,日后的定安皇帝提出来的。”

“大家请看大屏幕,我整理了一些当时的资料,有官方史官的记载,也有当时在朝的文人笔记,也有在野的文人记载。官方和在朝官员的记载都是‘旨出于主’,这个‘主’指的就是镇国公主,其他出自定安皇帝的政策,大家通常用‘旨出于上’来描述。以前咱们历史走进了一个误区,好像官方的东西都不可信,都是经过‘可恶’的上位者修改过的东西,只有民间文人笔记才是真正的历史,由此产生出许多野史。”

“别开玩笑了,对待历史事件,真正参与其中的人写下的东西不可靠,反而是中下层那些听风是雨的文人臆想的东西可靠?研究风俗习惯可能要研究民间传说,才子笔记,可若是研究历史事件,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值得相信。”

“崇祯五条的作用自不必说,镇国公主和定安皇帝用手中刀兵为它的实施杀出一条血路,而崇祯五条也确实挽救了倾颓的江山。”

“接下来就是定安之治和康和之治了。这两位皇帝当政,创造了盛世,而这些盛世的创造,都离不开镇国公主的辅佐。史书上有明确记载‘主有功勋’,这是当时的皇帝和大臣,对镇国公主功劳的明确承认。”

“定安皇帝幼年就开始参与朝政,国家的重任压在小男孩瘦弱的肩膀上,他承受的压力不可想像。咱们后人研究历史,不能把帝王将相当成外星人,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想想咱们工作加班,就是一个部门的事务都累的头发直掉,压力爆表,更别说一个国家压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了。”

“幸亏定安皇帝有镇国公主辅佐,镇国公主比定安皇帝大两岁。注意啊,史书上说的是大四岁,不过当时古人讲究的是虚岁,生下来算一岁,跨年算一岁,镇国公主的生日在十一月,所以当她才三个月大的时候,人们就称她两岁了。就是这两个中学都没上的小女孩、小男孩儿,出台了崇祯五条,挽救江山。是不是又受到会心一击,觉得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主持人调侃在场嘉宾和观众,被善意起哄,演播室内,一片欢声笑语。

主持人笑道:“不开玩笑,不开玩笑,之所以能青史留名,不正是因为他们有过人之处吗?都说劳动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可他们是以群体的形象亮相历史舞台的。历史舞台上闪耀的星星,则是那些精英人物。咱们常听一句话‘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儒家对中国文明启迪,社会文化体系形成的作用不可代替。我觉得化用到这里也是合适的‘天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历史上那些关键人物、精英人物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历史进步。”

“说到这里,必须说一个严肃的话题了,那就是历史观。该用怎样的态度来看待历史?从漫长的人类历史长河来看,历史是由劳动人民创造的。但在关键节点上,也有杰出人物的非凡贡献。看任何问题都该辩证来看,一味强调历史是由劳动人民创造的,否认杰出精英人物的贡献,显然不符合逻辑。只看到精英人物的贡献,忽视慢慢长河中的主力军,也是错误的。咱们学历史,为的不仅仅是猎奇,听一段故事,而是为了那句‘前车之鉴,勿蹈覆辙’。”

“话题回到镇国公主身上,这位公主在政治上的功绩不仅仅是崇祯五条而已,定安之治和康和之治也有她辅政的功劳。镇国公主从十岁接触朝政,到六十岁才隐退,兢兢业业为她的祖国奉献五十年,不说功劳,就是苦劳也盖过了大多数人。显然镇国公主比她的弟弟更懂得调节压力,她主持朝政这么多年,也没耽误她休养生息,镇国公主也是出了名的长寿,一直活到九十七岁才去世。传说她死的时候,耳聪目明,并无病痛,含笑而终。”

“镇国公主晚年,我说的是康和四十年,明肃宗朱和坻当政的第四十个年头,他把年号从康和改成了大盛,理由是国家在他的治理下重新繁荣昌盛起来。国家经济飞速增长、政治清明、文化繁荣、百姓富裕。当时镇国公主曾反对过,后来朝臣、皇帝意见一致,执意改了年号。镇国公主就说‘唐皇旧事,殷鉴不远’。唐皇说的是唐明皇李隆基,他也是改年号的皇帝,开元年间是明君,改元天宝之后就仿佛变成了昏君,后经安史之乱,唐朝从此由盛转衰。镇国公主预言,明朝也会这样。”

“这个预言没错,虽然明肃宗在位只有四十五年,大盛这个年号只用了五年,可是他的继位者明思宗却走上了唐明皇的老路。宠信宦官,重用锦衣卫等特务机构,示意杀害文臣武将,最终导致明朝灭亡。”

“因为给宦官封爵,让锦衣卫转职入朝臣体系是由镇国公主首创的,所以明末文人把国家灭亡的原因找到了镇国公主身上。依我看,这是极其不公平的,明思宗最宠爱的宦官也不敢在镇国公主跟前放肆,是镇国公主死后才暴露了野心,这其中可定有镇国公主威慑压制的功劳。当然明末文人的给镇国公主扣的黑锅,等到新中国成立就被摘下来了。明末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充分,进入质变阶段,经过百年阵痛,才有我们如今的新中国。这些都是后话,与镇国公主无干,这里就不多讲了。”

“镇国公主一生辅佐四位帝王,挽救国家命运,抵御外敌入侵,发展王朝经济,改革宗室,安抚百姓,让国家重新安定下来,进入高速发展期。晚年投身公益,建立了官督民办的妇女组织、老年人组织和孤儿院系统,鼓励‘百工’发展,督促建立城市卫生系统,为我国科教文卫事业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借用著名历史学家君年四的话来说,七分功三分过,卿之功,功在千秋,卿之过,瑕不掩瑜。”

第134章 燕王妃

1368年, 大明洪武元年。汉人终于赶跑了在国土肆虐九十年的蒙古人, 新的王朝诞生了!汉人再也不是四等人, 再也不用被人无故欺凌。

正月初四, 过年的喜气还没散净, 京城早已净水泼街, 黄土垫道,街面上清扫得干干净净。有官爵人家也喜气洋洋打扮整齐,静静听着皇城传来的礼乐钟声。

就在今天, 吴王殿下登基为帝啦!

徐府众人围坐在正厅, 等着他们的父亲回来。

这里正是征虏大将军徐达的府邸, 大将军夫人谢氏穿着诰命服端坐上首, 她在默默对丈夫效忠的新王朝表示尊重, 也时刻准备着被宫中贵人召见。

大儿子徐允恭却坐不住, 在屋外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动,时不时看一眼门口的方向,又看一眼皇城的方向,努力从依稀传来的礼乐声中, 猜测开/国大典进行到哪一步了。

柳娘端坐在谢氏身边, 握着她汗津津的手道:“娘,你把大礼服卸下来吧,您还怀着孩子, 宫中贵人不会这个时候召您进宫的。”

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谢夫人脸上却有汗珠滚落,咬牙道:“不行, 我得等你爹回来。”

“娘,您想差了。”柳娘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走廊上急躁的徐允恭,靠近谢夫人耳边,如同平常女儿在母亲身边亲昵撒娇一般,道:“在这大喜的日子,您若是能给父亲诞下儿子,比什么礼都让父亲高兴。”

谢夫人听了女儿这无心之言,心中一动,放松下来,任疲惫一拥而上,不再忍受腹部疼痛。

“大哥!大哥!快来,娘要生了!”柳娘高声唤道。

“什么!”徐祖辉而今只是十几岁大半大少年,哪里经历过妇人生产的事情,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大哥,别着急。我先扶娘进产房,你在外面照应着,爹不在家里,咱家只有你一个男丁啊!”

看着妹妹期盼的眼睛,徐允恭努力让自己镇定,挺着单薄的小胸膛道:“妹妹放心,我就在外面!等娘生了弟弟妹妹,我去给爹爹报喜!”

柳娘在侍女的帮助下扶着谢夫人往产房而去,且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亲自入了产房,指挥谢夫人生产。

“出去!出去…啊…不是你…来…”谢夫人疼得话都说不清楚,还是不停示意女儿出去,未婚小女儿怎么能进产房。不说污秽,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日后还敢生孩子吗?

“娘!你放心生产,爹说过我是将门虎女,有他镇守,什么都不怕。我就在产房守着您,一定让您平安生下弟弟。”柳娘握着谢夫人的手,让她咬着布团,手在她肚皮上按摩,指挥她调节呼吸。

产房里只有谢夫人和柳娘两个主子,谢夫人已经疼得没有神志了,柳娘在徐府一向威严,说的话几乎和徐达一样有效用。虽然不合常理,但主子怎么说,奴婢们怎么做。才刚刚从蒙古人的刀锋铁骑下侥幸活命的人,无比珍惜眼前的安宁日子。

柳娘接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只是为了掩饰,她只是指挥谢夫人呼吸,帮她缓解情绪。看着谢夫人疼得扭曲的脸庞,柳娘不禁一叹,“做女人真苦啊。”

柳娘此生有幸,投胎做了大明开国大将徐达的女儿,未受元末明初这乱世的折磨。徐达后院关系简单明了,徐达的原配夫人张氏生育长子徐允恭,后因产后疾病而亡。柳娘的亲生母亲谢夫人乃是谢再兴幼女,朱文正妻妹。在徐达原配张夫人过世后,由而今的皇帝许配给徐达做继室。除了这一前一后连个正妻之外,徐达只有一个妾室孙氏。

而今府上子女就徐允恭和柳娘两人,或许还要算上谢夫人腹中快要出世的孩子。可孩子少不代表徐达内宠少,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生理需要和应酬来往决定了他身边的妾室犹如过江之鲫。也幸好徐达有着农民儿子的朴素观念,正妻是用来尊敬的,外面逢场做戏的女人绝不带进家门。这样的行为不仅赢得谢夫人一片真心,更引得世人赞他重情重义。

家中才一妻一妾,比之妻妾众多的朱元璋,徐达是何等简朴,世人皆赞颂他不贪恋美色,是大英雄。

谢夫人进门之后,徐允恭才一岁,把他从婴儿养育到这么大,连年战乱,张夫人娘家已经找不到人了,徐允恭一直以为他是谢夫人的亲生儿子。柳娘出生之时,徐达在外征战,外面的女人徐达不允许他们诞育子嗣,谢夫人离丈夫又远,长达四年的时间,徐家都没有再闻婴啼。徐府这几年只有他们兄妹两个,感情很好。

柳娘出生,兄妹二人感情越发深厚,连带着谢夫人和徐允恭之间也更亲密了。柳娘记得,在正史上,谢夫人此时并未有孕,徐达的次子也是妾室孙氏所出。也许是生下来没保住,也许是根本没有怀孕,是知道呢。反正柳娘来了,她就一定要保下这个弟弟。

谢夫人身体发育成熟,孕期保养良好,有产育经验,又有柳娘这个外挂在,未时,诞下一个男婴。

柳娘吩咐婢女婆子给谢夫人换装收拾,亲手抱了弟弟去给徐允恭看。

徐允恭听到婴儿哭声,已经望眼欲穿的盯着产房门口啦。

“大哥,咱们有弟弟啦!”

“弟弟,弟弟。”徐允恭激动得手足无措,不敢碰触这小小的肉团子。

“大哥,你看,弟弟在和你打招呼呢,他的手在动,嘴巴也在动。”柳娘激动的解说。

徐允恭欢喜得胀红一张脸,最后憋出了句:“他可真丑!”

柳娘怀中婴儿突然放声大哭,柳娘嗔怪道:“大哥!哪有你这样的,弟弟才不丑呢。笑孩子出声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等过几天就张开了,白白胖胖的,肯定漂亮!”

柳娘把孩子递给奶娘,让奶娘抱下去喂奶。

“别啊,别啊,好妹妹,是大哥说错话了,你让我再看一眼弟弟啊!”

“看什么看,弟弟要去吃奶呢!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先前答应过我什么?”柳娘叉腰做悍妇状。

“什么?”

“给爹爹报喜啊!”柳娘在他耳边大喊。

徐允恭怪叫一声,“爹!报喜!”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柳娘赶紧小跑跟上,到了外院,指挥几个人跟上去徐允恭,又叮嘱他们代号征虏大将军府上的牌子,别让今天巡逻的士兵给逮去监狱。

柳娘送走徐允恭,刚回院子又碰上孙姨娘。

“大小姐。”孙姨娘恭敬行礼,她乃是旧元官宦人家之女,本是汉人。孙氏父亲被元朝迫害下狱刑虐而亡,她为义军所救,遂一直跟着徐达。

“孙姨不必多礼,你来看娘亲?”柳娘笑道,对孙姨娘十分和蔼。

徐达府上人员稀少,徐达又常年征战在外,外面有什么危险,都是家里几个人抱团取暖才度过的。所以别看他们身份是原配嫡子、继室嫡女、嫡妻、姨娘,可感情真的很深厚。孙姨娘今日不等在正院也是不抢谢夫人风头的好意,如今听闻她生产,怎么能不来探望。

“是啊,我一听说就紧赶慢赶过来了,姐姐没事吧?”孙夫人紧张问道。

“嗨,瞧我这脑袋,一紧张手忙脚乱的,忘了通知您,得罪,得罪。”柳娘笑着作揖,她知道孙姨娘不会怪她的。

果然,孙姨娘扶起柳娘,笑道:“不怪,不怪,你小小年纪,已是难得周全。”

“孙姨,别说闲话了,快进来,您去看看娘亲和弟弟吧,娘亲刚生产过,现在应该醒来了。”柳娘笑着招呼她入内,十分放心的让孙姨娘单独陪着谢夫人,自己则去抱孩子。

她们进来的时候,谢夫人正半躺在床上喝鸡汤。孙姨娘看谢夫人嘴唇都咬破了,心疼道:“姐姐受苦了。”

“为老爷诞育子嗣,不苦。”谢夫人放下小碗,叹道:“盼了这些年,总算来了。你也要抓紧些,日后也好有个说话的伴儿。”

“我有姐姐,已经有伴儿了!”孙姨娘叹道。

“娘,孙姨,你们看,弟弟吐泡泡啦!”柳娘适时打断她们的谈话,把孩子往两个母爱泛滥的女人中间一递。果然让她们忘了先前的话题,一个劲儿逗弄起孩子来。

柳娘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妻贤妾美,而是姐妹情深。后人总是以当时的世界观揣测现在的环境,总以为妻妾不能和睦相处,很多时候是这样,可也有例外。如同谢夫人与孙氏,正逢乱世,她们一家居住在军队后方,可也不是绝对安全。时不时有流寇骚扰,还要提着一颗心担忧丈夫,患难与共,休戚相关,两人之间的感情说不定比对徐达感情深多了。

柳娘只盼着后院一直这么宁静,在大明开国功臣中,徐达的确是少有善始善终的,柳娘无比期盼他在后院女色上一如既往的精明。

徐府女人孩子乐呵呵的围坐在一起,宫中徐达却无奈出列请罪。

登基大典刚刚走完程序,君臣诸人移步偏殿讨论正事,偏偏这个时候宫外有人来报,征虏大将军之子徐允恭在外求见。

朱元璋高坐上首,他虽然已经登基做皇帝,可天下还有大片领土不再他的掌控之中,和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相处起来,也十分随意。听闻侍卫禀告,朱元璋问道:“所为何事?”

“臣不知,不过徐大人面带喜色。”侍卫回答道,是的,别看徐允恭还是个毛孩子,身上已经有虚职啦,这就是有个能干爹的好处。

朱元璋这些年对徐允恭也是常见熟悉的,赶紧让他进来。

徐允恭不负父亲教导,进到殿内先恭敬行礼,完全没有因前几天朱伯伯亲切考校过自己就失礼。

“起来,起来,跟你爹一样是个闷葫芦。”朱元璋面上无奈,心里却挺受用,笑问:“来干什么的?等不及来领赏不成?”

“回陛下,我来给爹爹报喜。今日未时,娘亲生下小弟弟啦。”

徐达还没说话,朱元璋已经抚掌大笑,“好,好,好,未时不正是我祭天归来的时候吗?天德,这孩子与我有缘!”朱元璋刚刚登基,还没有习惯自称朕。

徐达无奈道:“些许小事还惊动陛下,实在惶恐。”

“哎,起来,起来,你就是太多礼了。这样的大喜事,怎么能等!”朱元璋高兴道:“既然这孩子与我有缘,就由我来取个名字吧。孩子来的巧,是个有福气的,就叫添福吧!”

“多谢陛下赐名。”徐达又拱手行礼,感激谢过。徐允恭心里直为弟弟哀叹,这是什么破名字啊,也太土气了!别看徐允恭年纪虽小,可已经有了自己的审美,实在嫌弃皇帝陛下蹩脚的取名技术。

偏殿名为商讨正事,可心情如此激动,君臣诸人都平静不下来,人人都在畅快抒发心意。既然徐达有了喜事,众人也不耽搁他。朱元璋开口叫他回去,好好抱抱这个有福气的儿子。

徐达带着儿子退下,一路上不发一言,入府直接去房里看孩子了。

徐允恭忐忑的躲在门后给柳娘招手,等柳娘出来了,拉着她躲到院子假山后,问道:“妹妹,你说爹是不是生气了?回来这一路上,爹话都没和我说过一句,爹是不是嫌弃我去打搅他办正事啦!”

“怎么会呢?爹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他扬起嘴角了,肯定是高兴的。咱爹最肃穆不过的人了,就是高兴也不会在大街上喜笑颜开啊。大哥,你别多想,咱们给爹报喜,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你就等在宫外,有没有闯宫,是陛下叫你进去回话的啊!陛下有问,咱还能不答不成。万一有事儿,我会给你求情的。爹舍不得打我一个女儿家,到时候你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徐允恭被安慰了,是啊,陛下有问,他有什么办法,遂安心下来。嘴上却推辞道:“不用妹妹替我背黑锅,我根本不怕!”

得了个儿子,被皇帝笑称有福,与他有缘,还赐了名字,徐达自然是高兴的,可这高兴中又透着一点事情超出预料的惊讶。

吃过晚饭,徐达例行考校儿女功课。徐达与一般男人不同,对女儿的教育同样重视,加之柳娘天赋卓绝,徐达对她更为看重。

徐允恭英姿勃发,先练了一套刀法,又背了兵书和近日先生教的功课,徐达颔首,难得露出笑意,说了句:“不错。”

徐允恭兴奋得朝柳娘挤眉弄眼,亏他自己以为隐蔽。

柳娘也出列打了一套拳法,在这乱世中,柳娘十分主意锻炼身体、勤练武艺。

考校过两人之后,徐达点评道:“允恭浮躁,根基不稳,需再夯实基础,在园中蹲马步八个时辰再去睡觉。柳娘与我来,去书房考校你文章。”

徐允恭非但没有被罚的哀怨,反而一脸逃出生天的喜庆。生为武将的孩子,徐允恭血脉好似天生就带着好武的基因,十分不喜文事。徐允恭一脸同情的送走柳娘,乖乖站起马步来。

进了书房,徐达端坐在位子上,脸色晦涩难明,半响,叹道:“你是故意的?”

柳娘亲自煮了浓茶给徐达解救,轻轻把茶盏放在他手边,道:“爹爹指的是让大哥给陛下报喜吗?女儿是故意的。”柳娘直言不讳。

“你可知陛下乃多疑之人,不一定会信你。”徐达在绝对安全之处,有时候也会说几句不敬之语。

“在这大喜之日,锦上添花而已,陛下虽多疑,可也有帝王心胸。爹爹不必担心。”

“如何不愁,你这是拿命在赌啊!”徐达叹息。

“不会的,爹爹素日谨言慎行、谨小慎微,陛下不会看不到,他对您是放心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日后不要这样做了。”徐达点到为止。他的女儿太聪明,比他这个乱世求生、杀场挣命的人更聪明,可徐达太了解他昔日兄弟、今日君主了,那是个多情又无情,好猜忌又喜放权的君主。无人能摸透他的心思,徐达素日恭敬,正是对他这份炉火纯青手段的佩服。

“我听爹爹的。”柳娘微笑,给徐达捧好茶杯,端茶赔罪。徐达拿厚脸皮的女儿没办法,接过一饮而尽,算是原谅她了。

柳娘又接着倒了第二杯,徐达嗔道:“你的茶可不好喝,又想要什么?”

柳娘嘿嘿一笑,绕到徐达后面给他按摩肩膀,常年使用兵器,徐达肩颈硬得堪比石头。“爹爹,女儿求您个事儿呗!”柳娘拖着调子撒娇。

“少灌迷魂汤,先说事儿!”徐达已经“被答应”过很多事情了,坚决补上这个当。

“爹爹,大哥想上战场,你这次北伐能带着他吗?”柳娘愉快把事情说了,分析道:“大哥几年虚岁十四啦,在外也算半个大人了。您当年十四岁也出来讨生活了吧?大哥有心为父分忧,您就带上他吧~~~”柳娘把调子脱出了三个波浪线的甜度。

“那小子让你来求的。”

“大哥让我敲敲边鼓,不过我自己也是愿意的。眼前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等到中原一统。陛下肯定要封公封侯,大哥就是世子,日后大哥袭爵,自己有本事才能不降等啊。”

徐达出身农家,一生经历都用在战场上,平日里还能记得对上恭谨、对下仁慈,已经是武将中的顶级人物了。受出身限制,他对爵位承袭之类的复杂礼制并不清楚。“具体说说。”

“朝廷袭爵自有规矩,现在虽还没定出来,但听说陛下应吩咐名家大儒们起草,将定为祖宗家法,万世遵循。袭爵自古以来的规矩,由嫡长子作为继承人,若袭爵人有功,自然能平级传承,若是继承人无能,一下再降几等,甚至另选他子继承也是有可能的。大哥是原配嫡长子,日后父亲的一切大头自然该他继承,现在锻炼着,日后父亲就能把事情放心交给他了。”

徐达叹道,“其他儿子呢。”道理他是明白了,就是农家,大头财产也要供养老人,传袭香火的长子长孙。可他担心,聪明人往往失之宽厚,他怕柳娘走上歧途。

“其他儿子自然要令谋出路。今日我催着大哥给陛下报喜,也是在为弟弟找出路,有陛下金口玉言的有福,又赐了名字,就像给弟弟加了一层金丝铠甲。我也知道,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您或者陛下再对弟弟表现得偏爱些,难免有小人背后议论,甚至拐带大哥,让他误会母亲和我。不如让大哥跟随父亲出征,学东西的同时也开阔眼界。爹爹可也告诉世人,您看中的继承人是大哥。请兄弟明算账,说清楚了,日在才快活。”

“你就不动心,待扫平天下后,至少是个侯爵。”徐达笑问。徐达说聪明人失之宽厚,不是玩笑话。聪明人总能一眼看透本质,聪明人略施小计就能得到老实人求之不得的好东西,长此以往如何能不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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