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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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是病死的。”圣人喘着粗气到,嫡孙的死他又何尝不伤心,当时就查过,连个孙子的确是病死的,没有宫廷倾轧,没有后宅斗争,就是病死的。

“好吧,父皇说是病死的,那就是病死的,谁让您是圣人呢。”太子呐呐到,突然提高声调:“现在,轮到我做圣人了,我说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就是被人害死的,我要让那些人给他偿命!偿命!”

圣人看着太子眼眶尽裂,眼睛红得像要流血,疲惫的叹口气:“你是想让我给他们偿命吧。”

“儿臣岂敢。”太子故作谦虚到:“父皇,您老了,糊涂了,您把皇位传给我,可好?您立我做太子,不就是想让我日后坐圣人的吗?如今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一点又有什么分别呢?”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皇位。”

“父皇,我再叫您一声父皇,您疼了我四十年,再疼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太子眼中含泪,看着这个老态毕现的父皇哀求道,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兵谏逼宫,可惜天家哪儿来的父慈子孝,之前是父皇的温情迷住了自己,如今他终于堪破了。

“这天下,我只能交到最合适的人手上,不是我最疼爱的人手上。”

“我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对吗?”太子轻声问,静静等待圣人的回答,仿佛怕稍微一大声,就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是!”

“哈哈哈哈…”太子仰天长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不止,“这就是您的疼爱,最合适的,哈哈,最合适的…既然这样,就别怪儿臣心狠了。动手!”

太子一声令下,兵丁就要动手,突然太子一方的士兵尽数倒下,太子惊诧的望着圣人,以为这是圣人瓮中捉鳖。圣人不理会太子,只盯着大门看,吱呀~大门打开了。

三皇子端王爷一身铠甲,走了进来。

“你也是来清君侧的?”圣人沉声问。

端王爷显然更沉得住气,以这样的方式出场,还是礼数周全的给圣人见礼。“父皇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你来做什么?”

“父皇,儿臣来护驾啊,太子兴兵作乱,父皇大义灭亲,奈何太子生性狡诈伤了父皇,呜呼奈何,父皇一代圣君,竟然死在这样一个犯上弑君的乱臣贼子手里。“

“哦,朕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打算如何?“圣人问。

“国祚归属的大事岂是儿臣可以打算的…幸好,父皇临终前留下了遗诏,朝中亲贵按大行皇帝遗诏办事,总不会错的。”

“遗诏定你为新皇?”

“父皇圣明!”端王爷夸张大喊,“父皇对这样的结局满意吗?”

圣人看着唱作俱佳的三儿子,“你当个戏子还有模有样,做圣人差了些。”

“哼!”端王爷维持不住虚伪的守礼嘴脸,翻脸厉声到:“父皇,你以为现在还由你说了算吗?来人,动手!”

端王爷喊动手,死的确实他自己的人,剧本再一次原剧情上演了一幕,门又开了。

圣人孤零零的坐在龙椅上,低声笑到,“朕的这些儿子啊,真是,都没个新花样,还有谁,一起出来吧。”

这次进门的是七皇子显王,七皇子是参与夺嫡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可心性确实最毒辣的,进门来,直截了当道:“该说的,两位皇兄都说了,儿臣就不废话了,父皇下退位诏书吧。”

“朕就是下了诏书,皇位只有一个,你们三个如何分?”

“父皇不用挑拨…”三皇子端王爷的话还没说完,七皇子显王就把剑刺进了他的身体,用力拔出剑,三皇子的血溅了七皇子一身,七皇子面容冷淡到,“如此只有两个人,我把太子杀了就只剩一个人了。”

“你…你…”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心性如此狠毒。

“我什么,父皇下诏书吧,别浪费时间了。”显王爷催促到。

“是啊,别浪费时间了,动手吧。”圣人疲惫的挥挥手,从房梁上跃下许多黑衣人,手执钢刀,如同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人命,大殿中,除了太子和显王爷,其他人都躺下了,圣人再一挥手,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再次如潮水一般退去。这个时候,史鼐一身戎装,大步走进养心殿,跪倒在地,禀报到:“回圣人,宫内叛党已全部清楚,宫外各大营均已稳定。”

“知道了,退下吧。”

来人的讲述就到这里,看来太子、三皇子端王爷、七皇子显王爷都玩儿完了,如今就只剩下甄家的四皇子荣王爷和刘皇后所出的六王爷了。

史伯松、史仲竹收拾好衣服,准备上朝,既然局势在圣人的掌控中,日子还是照旧。

突然,下人来报,养心殿公公来了。

史伯松和史仲竹对视一眼,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天使来宣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怀着忐忑的心情,史仲竹在前厅见到了小陈公公。

“史舍人,圣人让你今天当值呢。”小陈公公客气到。

“今天?”

“是呢,魏好古大人为救圣驾,英勇负伤,请史舍人带班呢。”小陈公公解释到。

不过休息了一天,局面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来魏好古以后要青云直上了,只是史鼐派人来说的时候,怎么没说魏好古救驾的事情。史仲竹拱手到:“为圣人效命,理所应当。”史仲竹去换下了三品爵位的朝服,穿上他七品舍人的青色制服,当值去了。史仲竹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他官职低微,衣服眼色不显眼,若是一品大员,如今穿一身大红去膈应刚死了儿子的圣人,想想都悲催。

史仲竹穿着低调的青衣,随小陈公公来了养心殿。如今养心殿气压很低,即便圣人去上朝未回,殿内也不像往日那般活泼,似乎连空气都凝结起来了。

今日,史仲竹和荆远一起值班,两个人都年轻没有经验,见圣人气冲冲的回来,就是大胆如史仲竹也小心翼翼的,怕被圣人迁怒。

“啪~啪~啪~”圣人把龙案上的奏折摆设全摔了:“气死朕了,好一个魏岩,好一个世家!”

听到魏岩的名字,史仲竹心都揪起来了,自家姑父又敢什么了,把圣人气成这样?

“滚!滚!都滚下去。”生日呢怒吼。

史仲竹、荆远和高公公带着一干宫女内侍退出养心殿。荆远走在前面,史仲竹坠在后面,小声问高伟:“高公公,怎么回事儿?”

高伟知道他问的是魏岩,想这些事儿又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他也无妨,就小声说到:“魏御史今日早朝上本,言,三皇子、七皇子罪无可恕,太子情有可原,天家嫡庶不分,才有今日祸起萧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出了这样的叛乱,都是圣人宠爱庶子的缘故,还透着些世家传承千年的骄傲。”

史仲竹在心里直呼作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一个打工的,和老板较什么劲,世家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可不是当年“王与马,同天下”了,世家可护不住你!

“那圣人如何处置?”

“圣人先把魏岩大人收监,正式处置还没有出来。”高伟到。

谢过高伟公公,史仲竹回到值班的偏殿,现在偏殿挤满了等待召见的官员,荆远走过来问:“魏岩大人惹得圣人龙颜大怒,你可要去求情?”

“圣人还未正式处置,我也不好多说。”

“魏大人可是你的姑父啊,听说你还与魏家姑娘定了亲,那魏大人还是你的岳父啊。”

史仲竹听着这话音儿不对啊,面无表情的看了荆远一眼,寻思,什么时候得罪荆远了?不动声色的回应到:“圣人独断乾坤,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荆兄是要让我猜度圣心吗?”史仲竹连鹏程的字都不喊了,直接喊他荆兄,警告荆远。

荆远又不是傻子,微笑到:“耀昀,你误会了,我是担心一冲动行事,给你提个醒儿。”

“那多谢鹏程了。”

圣人脾气大,史仲竹在养心殿熬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魏史氏带着魏贞娘过府求助。史伯松现在京中,代表着保龄候府,如今局势混乱,不敢轻易答应什么。史仲竹回去的时候,魏史氏正在厅中抹泪。

“姑姑,您来了。”史仲竹招呼到。

“不敢当你一声姑姑,如今保龄候府哪儿还有我立足的地方,老爷身陷囹圄,我娘家却袖手旁观,竹哥儿,贞娘可是你的未婚妻啊。”魏史氏哭诉到。

“姑姑,我知道,我也没忘,您也知道现在局势紧张,哥哥身负保龄候府重任,自然不敢答应您什么,您去找过三叔没有?”

看史仲竹态度好,魏史氏稍微放下些心,到:“找过了,没见到,三哥忙着大事,我只见着三嫂。”

一听就是小姑嫂子矛盾,史仲竹也不接话,劝到:“姑姑,咱们两重姻亲,我在圣人身边,找到机会,肯定会为姑父求情的。只是,您也不能拖后腿。”

“我什么时候拖后腿了!”魏史氏瞪着眼睛,就要发飙。

“姑姑,我不是说您故意这么做,只是朝堂斗争,波澜诡秘,万一您被别人利用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史仲竹迅速解释到:“像现在,您不要四处上门求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是上门说几句好花就能解决问题的,让圣人看在眼里,倒像是姑父结党串联,您如今就是一家人的支撑,您可千万要小心谨慎。”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不上门,老爷如何救得出来。”

“愿意救的人自然会救,不愿救的人说破嘴皮也没用,像我,即便姑姑不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史仲竹肯定到。

“好孩子,好孩子,姑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姑姑就知道。”魏史氏喃喃到。

史仲竹把魏史氏一行送了出去,才长吁一口气,摊在椅子上。“家里也不得安宁,累死我了。”

“行了,去床上躺躺吧。”史伯松把他拉起来。

“二爷,有信来。”这时候下人跑过来,递了一个信封给史仲竹。

得,躺不成了。

第48章 魏贞娘献策

是魏贞娘的来信,魏贞娘今天和魏史氏一起来史家求救,没说上话就回去了,如今写信来,提了一个建议。

“自父陷囹圄,母遍登高门,多以敷衍,甚以避之。感君高义,遣书相求。”魏贞娘详述了自从魏岩进大牢之后,他们一家四处登门求助,大多数人家都是敷衍了事,甚至有些人家见都没有见她们。史家对他们的态度最好,魏贞娘感到史家是真正愿意帮助他们的,所以写了这封信来商量。

“家严无贰心,只为礼法故。圣人息怒时,请君试劝之。当以君安为要,勿外生枝节。”魏贞娘很理解他父亲的做法,在世人看来,嫡子传承才是正统大道。其实,圣人对太子已经很好了,废了又立的太子,史无前例,此次逼宫,并不能完全归结于宠爱庶子。只是父亲从小受得就是这样的教育,一心以维护礼法秩序为己任,这才触怒圣人。魏贞娘猜测这只是圣人迁怒,所以请史仲竹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找个机会求情。

“世事无常,若事不可为,妾另有下策,请君一议。”当然,圣心难测,如果事情不可挽回,圣人给魏家定罪了,魏贞娘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在信上不好说,请史仲竹面谈。

史仲竹看完魏贞娘的信,对她佩服不已。史仲竹自己经历特殊,经过兵变的事情,尤其是杀了人之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魏贞娘却在关系自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冷静分析,找到最有利的盟友,这份气魄,多少男儿自愧不如。

“送信的人呢?”史仲竹问下人。

“在门外候着。”

“进来回话。”史仲竹吩咐魏家送信的人进来回话后,一个容貌清秀,颇有气质的年轻媳妇子,走了进来。这是魏贞娘身边的秋霜。原来魏岩一进大牢,魏贞娘怕局势更坏,就把原本打算嫁进史家再配人的贴身丫鬟都火速嫁了出去,好在人选都是事先看好的。如今魏贞娘身边,除了秋菊立志不嫁,日后愿意自梳当嬷嬷外,其他三个丫鬟都嫁人了,毕竟嫁了人活动范围更大了。

“奴婢李家的拜见史二爷,二爷万福金安。”

“起吧,你家主子吩咐你来送信的时候怎么叮嘱的?”

“小姐并无其他吩咐。”秋霜谨慎回答到。

“小姐?你是她身边贴身伺候的?”

“是。奴婢原名秋霜,刚许给外院车马处姓李的,因此自称李家的。”史仲竹听到这个回答就更佩服魏贞娘了。魏岩今天才下狱,她当机立断把自己的贴身丫鬟许了出去,而且是车马处,这份决断让人惊叹。

“好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史耀昀恭候。”

打发了魏家来人,史仲竹也没有时间休息,马上去史伯松的听涛院商议。来到听涛院,大嫂徐氏带着四个孩子早就安歇了,昨晚闹了一晚,今天收拾残局,魏史氏还来闹了一场,别说孩子,大人都要吃不消了。史伯松在小书房看书,史仲竹一看,就知道自家大哥特意在等自己。

“二弟来了,坐。”史伯松招呼到。

“大哥,你给说详细说说今天早朝的情况,我零碎的听了些,到底不全。”史仲竹开门见山的说到,现在也不是寒暄磨叽的时候。

史伯松详细说了早朝圣人简单粗暴的公布了三位皇子谋反的事实,也没说怎么处置,就有一批以魏岩为代表的御史上书,吵吵了一个早上,除了把自己折腾进大牢外,毫无结果。

“二弟,你说要不要给爹爹写信。”

“鞭长莫及啊。”史仲竹感叹,福建离京城太远,最快一个来回也是一个月,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史伯松凑过来,低声到:“你不是有信鸽吗?”

“那是圣人给的,信鸽是军中要物,我又哪儿有!”史仲竹在游学的时候的确随身带着信鸽和圣人保持联系,他也曾经动过自己驯养的念头,但信鸽是军事物资,养盆奇异的牡丹花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史仲竹可不想再折腾了。

“也是,那如今我们如何是好。”

“大哥,爹走的时候没有交代你吗?”史仲竹想他比史鼎夫妇先出门,不知道后来他爹有没有给大哥开小灶。

“爹走的时候也只说忠于王命,不朋不党,有事找三叔商量。”史伯松也很郁闷,史鼎也不是预言家,早知道诸王要反,自然不可能提前叮嘱儿子,史伯松如今经验不够,局势乱成这样,他能把保龄候府保住已经很不错了。

“那咱们去三叔府上?”史仲竹建议到。

“你刚回房的时候,三叔已经派人来说了,最近都夹紧尾巴做人,静观其变。”史伯松说到。

史伯松和史仲竹在听涛院小书房商量的半天,确定了史家的政治路线,表面上忠于圣人,实际上偏向六皇子,决定魏家能救就救,不能就放弃,如此史仲竹的婚事也要重新考虑。史仲竹现在还没有心思考虑他一波三折的婚事,只家族规划都忙不过来。

夜深了,史仲竹回到秋节院洗漱完毕,刚要歇下,下人又来报说,魏家来人了,是两个年轻的媳妇子。

难道出了什么事?

史仲竹揉了揉脸,打起精神把人叫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刚见过不久的秋霜、李家的,另一个…魏贞娘。

魏贞娘也梳了一个新婚少妇的发型,穿着魏家下人的衣裳。史仲竹反应过来,让下人出去,唤春芽她们在门外守着,才让魏贞娘和秋霜坐下说话。

魏贞娘有胆子来,就不是怕事的,直接坐在下首,秋霜站在椅子后面。

“表妹,都宵禁了,你怎么来的?”史仲竹问到,平时现在也不能出门了,更何况现在是戒严期间。

“我曾与东市守门的小吏有恩,表哥放心,我走过来的,脚缠细布,身罩斗篷,不会让人轻易发现的。”

“嗯,你连夜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今天写给表哥的信,表哥以为如何?”

“可以。待圣人怒气稍减,我会求情的。只是…”

“我知道,天恩难测,表哥仗义出手,结果如何,看天意吧。”魏贞娘也不是非要别人搭着命帮她的人。

“表妹,你说有下策?”

“是!我朝对出嫁女子宽容,父亲有罪,出嫁女儿可以受免,夫家有罪,无辜女眷的嫁妆可以保存。”

史仲竹听她这么说,心里想,难道魏贞娘想提前嫁到史家?

“表哥,依你看,圣人对魏家的处置会是什么?”魏贞娘问。

“严重不过流放,轻松就是革职。”史仲竹回答到,即使圣人再怎么厌恶世家,也不会直接杀人,世家姻亲关系复杂,一个不小心就是朝政动荡,刚刚经历了诸子叛乱的圣人,肯定不希望朝政再起波澜。

“若真到了流放的地步,我想请表哥帮忙保住我生母的嫁妆。”魏贞娘请求到:“我母亲早早就去了,算是无辜的女眷,嫁妆这些年一直是我在经营,我已经大致整理好了账目。”魏贞娘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大卷账簿,放在高几上,推到史仲竹面前。

“表妹,不至于此,你收起来…”史仲竹吓一跳,厉声说到,说到半路就往外散东西,你这和贿赂有什么两样,难道史家还贪图魏家先夫人那点东西?

“表哥误会了。我没有看低表哥的意思,世人都说金银是俗物,可是没有这俗物,日子又如何过?”魏贞娘从小失母,魏家家风再好,也足以让她意识到没钱寸步难行。

“你想做什么?”

“万一圣人流放魏家,请表哥用这笔嫁妆保住康哥儿。”魏贞娘口中的康哥儿是魏岩和魏史氏的幼子魏康。听魏贞娘这么一说,史仲竹就明白了,长子魏靖今年十岁,过了七岁的坎儿,大越律法规定,七岁才可以免责,魏康现在只有六岁刚好能保住。

“你呢?”史仲竹问。

“父母罹祸,子女安能置之度外。”魏贞娘幽幽的叹口气到。她是女子啊,就算她的年纪和康哥儿一样大,估计父亲还是为选择保存康哥儿,况且她没有生母,好运不会向她倾斜,倒不如舍了母亲的嫁妆保住魏家的血脉,只为这个,父亲嫡母也会高看她一眼。

“流放之路,千难万险,可不是你一个闺阁女儿能受得住的,会很苦!”

“贞娘不怕苦!”

看着魏贞娘单薄的身体,史仲竹怜惜到:“我可以娶你。”

魏贞娘猛的抬头,看着史仲竹认真的眼神,突然,抑制不住的留下泪来。她从父亲下狱开始,就把自己伪装成铜皮铁骨,家中嫡母已经慌了,两个弟弟又年幼,她不撑起来,等不到魏岩定罪,魏家就垮了。和史仲竹说话的时候,她假装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一切都用利益衡量,只希望能保住魏家最后的希望。只是,只是她也累啊,她也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遭逢巨变,焉能不怕?

魏贞娘起身,深深的福了一礼,擦了擦眼泪到:“多谢表哥,有表哥这句,贞娘就不觉得苦了。”

“我是说真的。”史仲竹再次强调。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若魏家真到了抄家流放的地步,表哥天子骄子、少年英才就更不能娶我。你该娶一个对你仕途有益的妻子,再不济也该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妻子,你的妻子不能是罪臣之女,你的孩子不能有一个罪人的母亲。”

“我知道,总会有办法的。”史仲竹安慰到,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

“没有办法的。”

“也许,纳妾?”史仲竹试探道,今天魏贞娘深深的震撼了他,让他想不顾一切的娶这个姑娘为妻,所以他忍不住想在肯定一下,这是一个真正懂他的人,还是又一个吉牡丹。

魏贞娘抬头看了史仲竹一眼,脸上并没有被侮辱的表情,突然绽开笑容到:“表哥不必试探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妻是嫡妻,子尽嫡子,内情和睦,家无横祸’,我知道表哥是不赞成纳妾的”

“你知道。”史仲竹才真正吃惊了,他写的这些文章,都是小范围流传的,看来魏贞娘是真正关注了自己。

“你赞同吗?”

“吾之心声。”

史仲竹看着魏贞娘严肃的脸,知道她没有说谎,而今社会主流还是妻贤妾美,妾是玩物,白天伺候女主人,晚上伺候男主人,就是干御史的、素以端方刻板著称的魏岩也保留这份世家风流,养了一屋子家妓,魏史氏也从来没有把这些事当成是麻烦,甚至她也爱看家妓的歌舞表演。

若说刚才史仲竹有五分愿意,是处于道义责任的要求,如今便有九分满意,是找到了价值观相符的人,这样的人刚好是自己的未婚妻,又何必再起波折。

“表妹,贞娘,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魏贞娘看着史仲竹认真的模样,感慨他的重情重义,却也不敢连累他:“表哥不要为我费心,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拖累你,你知道我娘的,我和她很像,为了保护所爱,总是不惜自己一条命的。”

魏夫人就是为了保全魏贞娘,自杀身亡的,史仲竹知道。

第49章 千古乞情书

“我是你所爱吗?”史仲竹笑问。本以为魏贞娘会羞红了脸,低头不敢答话,没想到,魏贞娘注视着史仲竹的眼睛,声音坚定的回答:“是!”

“那我娶你不正好吗?”

“不好!”魏贞娘不愿再多谈这个话题,站起身来福礼,到:“一切就拜托表哥了。”说完,不看史仲竹,带着秋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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