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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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保龄候府的大门,把自己融进屋檐下的阴影里,魏贞娘使劲怕打自己的脸颊:今天真是太大胆了!脸上一阵羞涩,突然想到,这样大胆的日子,以后想过也没有了,脸色又白了下来,勉强收拾心神,小心躲避着回了魏府。

如今,史仲竹在养心殿的日子也不好过,圣人整天都保持着低气压,身边的人也大气都不敢出,连高伟这样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仆,也小心翼翼的。现在最能惹圣人生气的就是魏岩,史仲竹和魏岩毕竟有亲戚关系,他也怕圣人迁怒于他,因此也不敢装怪搞笑,老老实实的办差。

荆远过来关心到:“耀昀,你姑父如今身陷囹圄,今天圣人心情还好,要不你去求个情?”

“圣人今天心情好?”

“是啊,刚刚高公公去把御膳撤下来,圣人今天多用了些饭,想必心情还好。”荆远解释到。

“嗯,多谢鹏程兄,我会找机会的。”史仲竹面带感激。

一整天,史仲竹都埋头办差,没有像他说的一样,找机会向圣人求情。圣人刚刚让荆远到翰林院拿奏折,殿内现在只有史仲竹一个在内殿伺候,圣人放下茶杯问到:“你不给魏岩求情?”

史仲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到,“臣不敢!”

“朕是个暴君,吓着你了。”

“回圣人,臣不敢不是因为臣怕圣人,是因为魏岩尚未审理,亦没有处置,这些都该是圣心独断的,臣不敢揣测。”

“你要等魏岩的罪状?”

“是。”

“罪状出来了,你又如何?”

“若是魏岩有罪,臣愿意照顾他不在量刑的幼子;若是魏岩无罪,臣恳请圣人宽宥他。”史仲竹言辞恳切,把身子深深的匍匐在地,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低姿态向圣人恳求。

圣人也没说什么,只道“退下吧。”

史仲竹回到偏殿,才发现内衣都被冷汗打湿了,看来今天自己没有妄动是对的。在荆远怂恿他求情的时候,史仲竹就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吃的多就是心情好,万一他是化悲愤为饭量呢?史仲竹以为荆远这是来恶意竞争的,不敢乱动。如今看来,经过了诸子叛乱,圣人对养心殿的控制更严密了。

荆远回到偏殿,史仲竹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史仲竹相信养心殿的宫女内侍也不会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诸子叛乱后的第三天,早朝,圣人宣布了对几位皇子的处罚:太子以“邪僻是蹈,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酒色极於沈荒,土木备於奢侈”被废为庶人。三皇子端王爷、七皇子显王爷均以犯上作乱的罪名被赐死,淑妃、静妃皆被剥夺封号、撤销尊位,打入冷宫,两位王爷的外家、妻族也全部遭殃。

令人惊讶的是,没有参与叛乱的四皇子荣王爷也受到斥责,爵位被贬为郡王,甄贵妃以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务不利的罪名,被贬为嫔位,依附于荣王爷的臣子,除了他的母族金陵甄家没有被定罪,其他的要不斩首,要不抄家流放。重臣也不是傻子,三位皇子叛乱被镇压后,圣人在后宫遇刺,被魏好古救了,多半就是四皇子的手笔。只是圣人连杀两个儿子,似乎对这个没有直接参与叛乱,还蒙着一层遮羞布的儿子网开一面。

再过了两天,魏岩的处置结果就出来了,抄家流放!

史仲竹没有想到结果居然是流放,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认为圣人最有可能就是贬为庶人,为什么这么严重?难道圣人真的十分生气?要怎么办?

史仲竹在脑海里纠结的时候,抄家流放的官员已经开始行动了。下人来报,魏康过来投奔,身边只有一个雇来的临时仆人,只有这般没有卖身契的下人,在抄家的时候不会再发卖一次。史仲竹略问一下,知道这个仆人在魏康身边也不过三天。

魏康年纪幼小,从未见过如狼似虎的官兵,估计是吓坏了,如今缩在仆人怀里眼睛通红,声音沙哑,不停抽泣。

史仲竹把魏康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嫂徐氏闻声而来。

“二弟,这是…”徐氏迟疑到。

史仲竹知道她不是问这是谁?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这是打算怎么办?史仲竹心中一片混乱,三言两语解释到:“我已在圣人面前报备过,魏康年幼,不在量刑,我会照顾他的。”

徐氏看史仲竹的眼神,十分复杂,有对男子重情的欣赏,也有怕牵连自家的担忧,史仲竹非常明白徐氏的顾虑,但他不想多解释,只说:“大嫂,近日事忙,弟弟还有公文要赶。”

“好,你先忙,嫂子会多照顾魏康的。”徐氏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又带着人匆匆去了。

史仲竹把魏康带来的嫁妆单子大致看了一下,又交代春芽照顾魏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这厚厚的账册和钥匙发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史仲竹这一坐就是一夜,快要天亮的时候,史仲竹终于下定决心,在桌案上铺陈白纸,写了起来。龙蛇走笔,一气呵成,本以为有要修改的地方,结果在情绪下写出来的东西,果然最动人心。史仲竹再读一遍,把自己沉入这样的情绪里,把上书誊抄在奏折本上。

起身,史仲竹在清晰的铜镜里看了看自己的容颜,熬了一夜,脸色煞白,眼窝深陷,拿起铜镜下的眉粉,在眼窝处轻扫,给自己化了一个憔悴的裸妆。找出三品爵位的礼服,仔细穿戴好,等着上朝。

今日又逢大朝会,史伯松的实职也升上了五品,够资格参加朝会了,但史仲竹并没有和他一起去,史仲竹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解释,况且史仲竹要保持状态,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同样的话说多了,到该说的时候,情感就不那么丰富了,而史仲竹这样糟糕的面容,也不想让自己哥哥担心了。

只承虚爵的人,是不必上朝的,当然你要来,别人也不会拦你,史仲竹掩在人群里,等着上朝。开始乱哄哄的还没人注意,到了整队排列的时候,一个面容憔悴的史仲竹当然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是肃静恭立的时候了,能混到这里的都不是傻子,看史仲竹这个样子,即使不能马上远离,也踩着碎米步,慢慢挪开…一看就是憋着大招,可千万别连累人啊!

“圣人到!百官肃立!”“跪!叩!起!”

司礼太监一阵高声唱礼过后,就是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了,史仲竹等了等,今天的大朝会上,知道圣人刚死了儿子,也没有人愿意出来添堵。史仲竹紧紧握着袖子里的奏折,再给自己加油,鼓起勇气,出列到:

“臣有本奏!”

唰…一下子,把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的吸引过来了,史伯松更是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在这么多刺人的眼光下,史仲竹反而平静下来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史仲竹朗声而念,上了一本名为《乞情书》的奏折,这篇《乞情书》与《出师表》《陈情表》《祭十二郎文稿》并称四大表,读诸葛亮《出师表》而不动情者,是为不忠;读李密《陈情表》而不动情者,是为不孝;读颜真卿《祭侄文稿》而不动情者,是为不慈;读史耀昀《乞情书》不动情者,不知礼义。史仲竹仅凭一篇文章,流传千古,此为后话。

“臣耀昀拜首:臣以微末,幸进帝侧,夙夜忧叹,以报圣恩…”史仲竹首先阐述了自己对圣人的忠心,还顺带科普了一下家谱,说史家全家的都是忠臣,从根子上就是正的。自从史仲竹在圣人身边,更是勤勤恳恳,一心为王。

“罪臣魏岩,有司定责,臣不敢言。其有一女,亦以婚约…”史仲竹表白,魏岩虽然和自家有亲,但自家肯定是拥护圣人决定的,他既然已经判罪了,且证据确凿,就算亲情相绊,自己也不会为他求情。只是魏贞娘已经和自己订立婚约了,是自己的妻子,史仲竹就不能不管。

“未过纳吉,不以婚定,明哲保身,臣所不为…”其实史仲竹和魏贞娘还没有过纳吉这个程序,正经算起来也不算是定亲了,有人就劝说他明哲保身,不要淌这趟浑水,但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史仲竹是不做的,人一生做事,为的是德行。什么是“德”?双人、十目、一心,双人躬身以立,是谦虚谨慎、十目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五个人在监督你,一心是做什么是都凭自己的本心。在众人的监督下,用最谦虚谨慎的态度说话做事,史仲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臣之言行,为一义也…”所以,这次上书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义”,史仲竹对魏贞娘有道义上的责任,既然说好了要有婚约,即使没有正式约定,但也要负责。这也是史仲竹作为一个士子、一个官员维护正常伦理秩序应该担负的责任。

“臣妻险衅,夙遭闵凶,生孩二月,慈母见背,未极笄礼,严父获罪…”再次阐述魏贞娘作为一个女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已经没有了母亲,现在父亲也已经获罪,如果史仲竹这个丈夫再不管她的话,魏贞娘就没有活路了。如今圣人治下,安居乐业,百姓康乐,魏贞娘百姓的一员,也是圣人的子民,她如今一无所有,恳请圣人高抬贵手,她就能存活下来。

“当今泣请,俱心声表,不知所言。”史仲竹剖析了自己的心被圣人对自己的恩德荣宠、被道德良心对自己的要求、对未婚妻的同情等等情绪拉扯,最后说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心声,等到了朝会上,情绪激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请圣人宽宥他的未婚妻。

一份上书,写的是自己最真是恳切的情感,又加了些后世名言警句,加上史仲竹在朝堂上几次哽咽,抬起头来,圣人见他面容青黑,嘴唇煞白,眼中含泪,到底是相处了这么就的孩子,心也软了。

“刑部量刑为何?”圣人问。刑部尚书也不是傻子,听圣人的语气,是要宽恕魏岩一家,所以报上来的罪名都是什么不恭敬、冒犯圣人之类的。圣人得了台阶,也说魏岩没有作奸犯科、为祸百姓,既然只是得罪了自己,那么圣人大人有大量,就宽恕他了。

史仲竹拜谢,朝臣也跟着三呼万岁,大赞圣人心胸贤德。

第50章 背后教妻子

大朝会本不是能正经说事儿的场合,再经史仲竹这么一弄,也没有大臣上本,圣人顺理成章的退朝了。

史仲竹在史伯松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立政殿,史伯松面色严肃的向关心的众人解释,自家二弟伤心太过,伤了心神。众人再锦上添花的赞扬了一遍史仲竹维护礼法、重情重义的高尚品质,衣袖不挥的走了。

只有史仲竹知道,史伯松扶着他的手抓得有多紧,恐怕都青紫了,史仲竹也知道,如果不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史伯松身上,他能马上瘫在地上,不是什么伤了心神,是后怕。

把史仲竹扶上了马车,史伯松把手抽开,史仲竹却一把握住,史伯松知道弟弟实在婉转的撒娇,请求原谅,叹了口气,到:“二弟,你太冒险了。”

史仲竹知道自己在冒险,一个不小心,史家也要受连累,这时,他却展颜一笑:“我赌赢了,不是吗?”

史伯松不在说什么,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出了宫城的范围,史仲竹先去魏家,史伯松回保龄候府。

史仲竹到了魏府,宣旨的公公早就来过了,魏岩的判决该为贬为庶人,抄没的家产也如数返还,只是中途损耗就不能计数了。魏岩在兵变夜受了伤,又被投入大牢伤了元气,史仲竹到的时候,魏岩卧病在床,魏家一家人正在病房中。

史仲竹一进门,魏岩就让魏靖、魏康给史仲竹磕头。史仲竹连忙扶住,到:“姑父,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魏岩粗声到,“让他们磕,活命之恩,怎么回报都嫌不够,磕个头怎么了!”史仲竹无法,让两个表弟磕了头,又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检查魏岩的伤势。

此时房中,魏史氏坐在床沿上,偏左,魏靖、魏康兄弟磕头过后,依在魏史氏的身边,魏贞娘自己站在右边,离魏岩最近,一个站位,就让史仲竹了解到魏贞娘在家中的处境。大越朝以右为尊,魏史氏在魏家多年,不管明面私下,都让魏贞娘站在右边,以示对原配的尊重,只是不说魏贞娘这么站了,看见的贵妇怎么想,只这么孤零零的站着,就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想到,她还拿先母的嫁妆,想保住魏家唯一的血脉,史仲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史仲竹在同情魏贞娘,不知魏史氏更在腹议,早上史家的人把魏康送回来的时候,魏史氏破口大骂,说是娘家人贴心,结果还不是落井下石,不听仆人的解释,直接把史家的仆人赶走了。魏贞娘拿嫁妆请史仲竹照顾小儿子的事情,魏史氏当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对自己有利,魏家在这个当口上,能保住一个是一个,魏史氏此时对魏贞娘真是说不出的感激,都有些后悔这些年冷待她了。

刚刚接到消息,史仲竹在立政殿上书,直言“罪臣魏岩,有司定责,臣不敢言。其有一女,亦以婚约”,心中不服,只道史仲竹分不清亲疏,自己是史家人,魏靖魏康留着史家的血,史仲竹不说先就他们,却在魏贞娘身上下功夫,真是,真是忘本!

即使,史仲竹的上书,让魏家从抄家流放变成了贬为庶人,魏史氏尤觉愤恨,凭什么自己娘家人要帮着魏贞娘?!此时对魏贞娘拿嫁妆保人的感动也被愤恨冲得什么都不剩了,只余愤愤不平。

史仲竹检查了魏岩的伤势,安慰到:“姑父的伤口没有再裂开,在牢中也没有感染,万幸,只要好好修养,不日即可恢复。”

不等魏岩开口,魏史氏便哭到:“老爷的身子不日康复,可魏家什么时候才能起复,魏家千年的世家…还有,还有我可怜的靖哥儿和康哥儿,呜…耀昀,你为何不向圣人求情,让老爷官复原职,这样你两个表弟也有个好出身啊…”

“胡闹,你…”魏岩当即出口喝止,到底碍着史仲竹在场,也不愿当着史仲竹的面数落他姑姑,几十年的夫妻,魏岩当然知道魏史氏哭的是什么,不是魏家前程、儿子前途,哭的是魏贞娘比她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儿,魏岩都不知道说她什么。

“耀昀此次上书,已经是冒死,你是想让他把史家都搭进去吗?”魏岩喝问。

“我…我…我就是可怜靖哥儿和康哥儿…”

“姑姑,有些事不能说,只能做,我拿贞娘做由头,为的还不是姑姑一家。”史仲竹开口解释,他还是愿意相信这是他姑姑遭逢大变,口不择言。至于由头一说会不会伤害魏贞娘,史仲竹抬头看了一眼,魏贞娘面含微笑,眼中并无阴霾,微微摇头,向史仲竹示意自己没事。

魏史氏心中一堵,知道自己说得不对,也不提这茬,到,“耀昀,姑姑就是吓住了,你别放在心上,这几天,你知道的…”

“我知道。”史仲竹够着身子,拍了拍魏史氏的手到,“姑姑,我都知道。”

气氛让魏史氏几句话搞得冷场了,史仲竹和魏岩告别,道:“此间正是多事之秋,我也不好多留,姑父,过几日,耀昀再来探望。”

“好,你去吧,正事要紧,得空再来吧。贞娘,你帮为父送送耀昀。”魏岩到。

“康哥儿多亏了耀昀照顾,还没好好谢过耀昀呢,让康哥儿一起送耀昀出去吧。”魏史氏见史仲竹要走,连忙补救到,她本意是想表达亲近,可在这种情景下一说,怎么都像是和魏贞娘较劲。

刚说出来,魏史氏就察觉不妥,史仲竹解围到:“康哥儿这几日遭罪得很,让他先歇着吧,魏府我也是熟的,我是岳父半子,魏府也是我半个家。”

史仲竹说完就告退了,魏史氏知道自己是把史仲竹惹毛了,要知道,史仲竹即使是定亲了,也称呼魏岩魏史氏姑父姑姑的,还是第一次把半子女婿的话说出口,可见心里有结。

魏岩瞪了魏史氏一眼,让嬷嬷先带两个孩子下去休息,抄家的时间还短,没轮到仆役发卖就等来了宽恕的圣旨,因此家中下人还是在的。

“耀昀甘冒风险给魏家求情,你是怎么想的,非要得罪了他才甘心吗?”待孩子一走,魏岩问到。

“我是他姑姑,他怎么会怪我!”魏史氏并不担心史仲竹怪他,现在还是史鼎当家,她出嫁前和两个兄长关系极好。

“糊涂!”

“老爷,我怎么糊涂了。魏家是千年的世家,史家救了我们,名声上更好听了,有了声望,打入世家的圈子就更容易了,他也不是没好处!”

天啊,魏史氏竟然有这样的想法。魏岩简直无言以对,是谁给她灌输的这样的理念,什么世家,什么圈子,现在这个圈子分崩离析,魏家现在就依靠着史家,即使世家的骄傲让魏岩不愿承认,但他这一房靠着史鼎撑腰他也必须承认。现在魏家嫡支庶支近千号人,为什么就他能位列中枢,当上左都御史,就是因为他有个好姻亲。

如今这个姻亲的枢纽居然看不起自己的娘家,魏岩简直想扒开魏史氏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

史仲竹不知道他一心体谅的姑姑竟然有拿史鼎和孝道压他的意思,更加想不到魏史氏脑袋不清楚的还在搞世家庶族这一套,要是知道了…哼!

话分两头,在史仲竹拜访拜访魏家的时候,史伯松也在背后教妻。

史伯松大朝会回来,徐氏已经在二门口等着了,不要以为内宅妇人的消息就不灵通了,遇上《乞情书》这样集八卦与轰动于一体的消息,内宅妇人的消息最快。见到史伯松,徐氏第一句问:“圣人可有不满。”

徐氏也知道圣人现在没有降罪,不代表平安无事,要是圣人在心里记上一笔,日后自然有更倒霉的。

史伯松没有会带,现在仆从环绕,哪里是说话的地方,史伯松摆摆手,到:“我累得紧,先回房洗漱。”

回到房里,徐氏不停的念叨:“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给我说说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会不会连累你,会不会牵连保龄候府,爷,你还没袭爵了,万一,万一到时候爵位降等怎么办?”

徐氏被自己脑补的吓得厉害,史伯松到:“保龄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怎会降等?”

“怎么不会,爷您忘了,前年文襄侯…”

“文襄侯是嫡庶不分,家宅混乱!”史家怎么会到那一步!

“要我说,二弟就是太不懂事了…”

徐氏还没有说完,史伯松忍无可忍,狠狠把插手的巾帕丢到盆子里,溅出大量水花。徐氏被吓了一跳,委屈到:“我知道,爷是觉得我挑拨你们兄弟感情了,可爷您想想,二弟事先没和你商量就做下这样事,拿整个史家冒险,您才是保龄候府的继承人…”

“够了,闭嘴!”史伯松喝到。妇人心思就是奇诡,他们兄弟就算不说,他也能理解,怎么到了徐氏的嘴里就是史仲竹不敬兄长,妄图爵位。

徐氏被骂,只默默垂泪,徐氏勋贵出身,最刚强爽利不过一个人,嫁进来这么久,什么时候见她哭过?史伯松见了,也不忍,心想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徐氏不懂慢慢说就是了,不该高声的。

“好了,二弟做事自有分寸,就算没有和我商量,我们兄弟自然心意相通,别再说什么继承人之类的话,二弟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让他知道,没得伤了感情。”

“他就不敢擅自做主!”徐氏不平到,其实她根本不在意救不救魏家,上书不上书,她在意的是自己当家作主的权利被分薄了。

史伯松一时无言以对,两人相对以默。

第51章 夫妻心相知

史伯松叹了口气,幽幽的问:“夫人,你觉得我聪明吗?”

徐氏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里,喃喃答道:“爷自然是聪明的。”

“和二弟比呢?”

徐氏无言。史仲竹是天下闻名的少年才子,史伯松作为保龄候府的继承人,和一般人比当然是聪明优秀的,京中有许多勋贵人家子弟皆纨绔,这也是世家看不上勋贵的原因:富不过三代。可,和史仲竹比,即使徐氏作为妻子,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示史伯松更优秀。

“保龄候府有一个守成的继承人,有一个开拓进取的进取者,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史伯松语气平静的说到,“二弟信奉道家,已经明白的表示了对世俗尤其是爵位没有想法,他在家中和你相处也好,你怎会这样想他?”

徐氏呐呐不敢开口,勋贵人家为了爵位斗得最厉害,她几乎形成了这样的定式思维,忘了史家的特殊性,史伯松和史仲竹都有能为,广阔天地在外,何必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当两只斗鸡。

“爷,我一时想岔了,我…”徐氏后悔羞愧难言,前几日刚听说了些勋贵人家为了爵位你死我活的闲话,心里敏感,才不管不顾的说了些昏话,如今可不能让这些糊涂话影响了夫妻感情,徐氏连忙解释。

“嘘,你先听我说,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你都牢牢记住。”史伯松拿出当家人的威风,静静道来。

“我比二弟年长五岁,小时候十分欣喜有这么个白嫩可爱的弟弟,二弟四岁开蒙,比我早得多,开蒙时父亲给我讲的是《资治通鉴》,给二弟说的是《逍遥游》,因此二弟有一段时间十分痴迷道家,父亲和我都非常内疚。你要明白,亲手把自己疼爱的孩子引上歧途,父亲心里很不好受。这都是我欠二弟的,父亲和我说明这么做用意的时候,我已经发誓要一辈子疼爱照料他。”史伯松回忆起往事,情谊恳切,“可惜,二弟从来不需要我的谦让,他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你嫁进来不久,二弟就外出游学了,你恐怕只听说过他的才名,却不知道他的名声本事是怎么来的。二弟练字的时候,手腕上要绑沙袋,手中握鸡蛋,还要把纸订在墙上,悬腕书写,如此才能练出一手闻名天下的好字。他学骑术的时候一天在马背上上三个时辰,亲自给马刷毛,给马喂食,把大腿磨得血肉模糊,第二天还是照常蹲马步,这样对自己下得了狠心的人,可不多见。世上天资聪颖的人有许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多为伤仲永之流,二弟这样有天资肯勤奋,才有他今天的名声。”

“他也不是一位读书的书呆子,你知道他外出游学三年,见识广博,那你可知道他游学的时候,给史家带来了什么?”史伯松说到这里,站起来,把书房的门窗打开,书房修建的时候就很注意,打开门窗一览无遗,后面也没有藏人的地方,说话不必担心外漏。

“如今尘埃已定,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史家是六皇子的人。”

“啊!”徐氏短促尖叫一声,面容惊恐,这几日跟随着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的人,都大批落马,徐氏一直以为史家一心忠于圣人,没想到…

“禁声!”史伯松喝到,“何必这么惊讶,你们襄国公府,不也站在六皇子的船上。”

“什么?”徐氏再次惊讶到,夫家和娘家都进行了政治站队,她却一无所知。当然徐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就是感动,这样的大事,瞒着她,她是毫无怨言的,女子一生内院打滚,见识不足,把这些关系家族生死存亡的事告诉女眷是很容易坏事的。徐氏见丈夫这样相信自己,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

“二弟游学是,经过四川广元,用一场疫病案,把总督张澜等一批几位皇子的人都拉下了马,更重要的是,引起了圣人的疑心,不然你以为好几位皇子叛变,为什么选在同一天,圣人又为什么能料敌先机?”史伯松一个一个的地雷往外仍,炸的徐氏脑子一片空白。

“这么说…”徐氏满心慨叹,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这么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二弟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坑死了几位皇子。”史伯松正是给自家弟弟树立形象的时候,当然不会实话告诉他,史仲竹起的不过是催化作用,最后压死骆驼的那一根稻草,前期的众多事情,他还没有资格、能力参与,史仲竹可不像他说的那么厉害。

徐氏当然不知道内情,听史伯松这么一说,心里震惊万分。

“所以,别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二弟若没有本事,能得到圣人的青眼,别忘了,他身上还是有爵位的,你又焉知他不会自己挣一个比保龄候更显赫的爵位。”史伯松说到。

“爷,我不是成心的,只是,只是前几日前文襄侯家爵位降得只剩芝麻粒大小的一等将军,几房人还大打出手,我是…我是被刺激了,我不是…”徐氏语无伦次的说到,其实她和史仲竹相处的十分愉快,不像是会说出那样话的人。

看妻子真被吓住了,史伯松安慰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给你说这些的目的,就是让你更明白,我对二弟深深亏欠,你做嫂子的,要代我补偿他才是。”

“我会的,爷,我会的。”徐氏连连答应,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用史伯松特意嘱咐,徐氏都会加倍对史仲竹好的。史仲竹小小年纪,大有前程,是所有丈母娘眼力的好女婿,徐氏的母亲在和史家结亲的时候,也有点儿弟弟好,哥哥也一定不赖的想法。徐氏受母亲影响,对史仲竹的印象一直是非常好的。

“我以后会和你多说些朝政上的事,”史伯松抚摸着徐氏后背道,见她想开口说话,先堵嘴道:“别推辞,你看,你不知道具体情形,就容易判断出错。只要你守得住,我在外面的事情又有什么不能和你说的?只一点,这些不要拿去和你的心腹商量,下人能有多少见识,多多少少漏出去一点,就是满门的灾祸。”

“爷放心,我定守口如瓶,何必和下人嘀咕,我直接和爷说不就是了。”徐氏也不是笨蛋,丈夫递了这么粗的橄榄枝过来,哪儿有不紧紧抱着的道理。

“还是二弟说的对,家有贤妻,三代受益,夫人,愿我们相扶到老,白头相守。”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爷,我以后一定更懂事,不给你添麻烦,我们一定白头偕老。”徐氏回身保住史伯松,动情的说到。

这边,史伯松和徐氏说开了,夫妻情深;那边史仲竹,也正在和魏贞娘告别。

说是送人,但魏贞娘只能走到二门处,两人一路从魏岩的房里出来,并无交谈,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史仲竹忍不住,要和她解释刚才的“由头”二字,只怕伤了魏贞娘的心。

“不较言语,只问本心,善意的谎言嘛,我懂的。”魏贞娘眨眨眼睛调皮的说到,听到这样熟悉的言语,史仲竹知道魏贞娘真的收集了自己所有的文章研究,他有许多观点看发,都写在自己的文章里。知道未婚妻这样关心自己,史仲竹心里十分甜蜜。

可这样的甜蜜没有维持多久,告别了魏贞娘回到保龄候府,听下人禀报,在送魏康回去的时候,魏史氏破口大骂,让史仲竹心里低沉。本来今天魏史氏言行就十分不得体,那时史仲竹还能自我安慰,听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职责,史仲竹心寒。

“嗯,你受委屈了,去帐上支两个月月钱,放三天假。”史仲竹这样对仆人吩咐。

“奴才不委屈,奴才谢主子赏。”

史仲竹知道自己的言行给了下人暗示,永远不要小瞧小人物,这些奴仆的态度有时也会影响大局。自此,史仲竹单独给魏府送礼的时候,称呼就是岳父岳母了,史仲竹不把魏府当成血脉亲人了。

称呼的力量巨大,就像史仲竹入朝为官之后,所有人都不会叫他“史仲竹”的名字,亲人也不会叫“竹哥儿”的昵称,“耀昀”成了他使用最多的称呼。耀昀是圣人给予的荣耀,更是责任。

史仲竹并不在意为魏史氏那点小事,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如何面对圣人。

今天史仲竹不当值,却去了大朝会刷存在感,明天,史仲竹就要单独面对圣人了。圣人是什么态度,会原谅史仲竹的莽撞吗?会认为史仲竹别有用心吗?史仲竹忙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设想了无数可能,最后睡着的时候,已经快到起床的时辰了。

史仲竹穿着七品官服,快步走到养心殿等候,此时圣人上朝还没有回来,今天和他一起当值的是陈皇后的侄儿陈杰,大家都是年轻一辈,且圈子差不多,史仲竹觉得陈杰比荆远好相处多了。

圣人下朝回来,高公公过来请他们,平日这样的事是不用高公公的,史仲竹见高公公,对自己态度恭谨,却多了疏远,但看高公公的眼睛,又找不到疏离,心中会意。高公公是要用这样隐晦的态度,告诉自己圣人对自己有疏远了。

进入养心殿,圣人安排史仲竹给他念奏折,让陈杰誊抄。誊抄才是比较吃香的活计,笔迹写在大员的折子上,用笔迹混个脸熟,也代表了圣人看重,和荆远搭档的时候,誊抄一向是史仲竹做的。

念了一上午的奏折,史仲竹念得口干舌燥,午间休息的时候,圣人不小心撇见了史仲竹内疚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神情?”圣人不高兴到。折腾了一个早上,在圣人的预想里,慌乱、委屈、愤恨都是应有的,手段高明点,就该是无怨无悔的忠臣模样,现在摆出一副内疚,对不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第52章 两年转眼过

史仲竹继续用愧疚的眼神攻击圣人,因为殿内除了他都是内侍宫女,他也没有立马噗通一声跪下,只是,声音沙哑,语带哽咽道:“我对不起圣人…”

“你哪里对不起朕了?你后悔给魏岩求情了?”

“不是,我…我不该在大朝会上书,我回去再细想,私下求圣人,圣人也会答应,何必拿到大朝会上说,这岂不是拿朝臣、士林舆论逼迫圣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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