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简梨作品贤后上位指南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蔡范氏看单樟静默下来,蔡舵行有挺直腰板儿站着,以为自己要败诉,哭喊道:“青天大老爷,民妇说的句句属实啊!您看,您看,大家伙儿看看,我这一双手,全是老茧,眼睛也花了,家里的事情全是我来做,吃饭穿衣都是我来养活,年年月月的作秀活儿,眼睛眯着都看不清了,我今年才二十一岁,才二十一岁,就如同那七老八十的老妪一般!杂事越来越多,手越来越粗,绣铺的掌柜都不肯把好料子给我做了,只怕我手粗划破了料子!再看蔡舵行,一身细皮嫩肉,一个大男人养得比我还细嫩,这就证明我说的全是实话啊!”

蔡舵行的确是翩翩君子,儒雅斯文的模样,不然也不会被点为传胪,要知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就前四名能有自己的称谓,状元、榜眼、探花、传胪,其他的不过统称进士而已。

围观的众人一打量蔡舵行,也觉得蔡范氏说的有道理,先前对他一个读书人还挺尊敬的,现在对比着蔡范氏蓬乱的头发和粗糙的双手,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大人,此案是审蔡范氏状告蔡舵行停妻另娶一事,并非讨论蔡家家事的。”蔡舵行带来的人拱手进言道。

“此言有理,蔡舵行与蔡范氏各执一词,还是带蔡母吧。”

头发花白的蔡母被带了上来,多多说说得给单樟行了礼,单樟问道:“是你状告儿子不认你吗?”

“他不是我儿子!”蔡母说的是方言,没人听得懂,还是旁边站着的小吏翻译了过来,大家才听懂。这语出惊人的,众人闻言,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开玩笑呢!蔡舵行刚刚都承认蔡范氏是他的结发妻子了,现在蔡母居然说不是母子关系?这怎么回事儿?谁是谁非?蔡母为何当场反口?

※、84

单樟狠拍惊堂木,问道:“堂上站着的是你的儿子吗?”

“不是,不是,那不是我儿子,我不想来告的,我不想来告的。”蔡母连连摆手,开始还听得清说什么,后来方言俚语就出来了,连翻译的小吏都听不清楚她在叨咕什么。

这样的话按理说对蔡舵行比较有利,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状师却暗自皱眉,这样破洞百出的说辞,是瞒不过单樟的,反而会引火烧身,这襄穆伯府是怎么回事儿,客栈蔡舵行不在场证据那一出已经有漏洞了,现在蔡母再一反口,想圆过去都难。

状师暗自埋怨襄穆伯府做事没脑子,单樟已经抓住漏洞开始逼问蔡母了。

蔡母一个市井小民,既没见识,又没胆量,说话颠三倒四的,让单樟引导着把事实都说完了,末了问她一句,“蔡舵行是你儿子吗?”

蔡母却前后矛盾的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是被人教唆的,单樟为了取证,直接然小吏安排了滴血验亲,结果蔡母与蔡舵行果然是母子关系。

“大人,学生才来不曾不忍父母,也不知老母亲这是怎么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平生就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吓蒙了也是有的,学生…”刚刚审问蔡母的时候蔡舵行不开口,现在倒有话要辩白了。

“闭嘴吧你!”状师拉了拉蔡舵行的袖子,腹诽:自己考了多年还是一个举人,居然然过这样的草包做了传胪,满朝文武眼睛都是瞎的吗?果然啊,但凡天才之辈总是怀才不遇!

单樟也看不下去蔡舵行如此犯蠢了,刚好前去取证的差役回来了,单樟快刀斩乱麻的把案子给了解了。

“客栈掌柜,你说当日蔡舵行不在客栈之中,那为何却有食客作证当时蔡舵行是在的呢!”单樟传了这科落榜的以为举子上堂,会和蔡舵行住一个客栈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富豪之家,就是普通读书人。上堂来简单把当日冲突的情况说明了,并道:“当日在场不止学生一人,只是春闱已过,许多人已经收拾行囊回乡了,其余人等都是客栈附近人家,只有学生病了几日,耽搁了回程,不曾想,有此机缘,还无辜妇人一个清白。”

住在京城附近的人,比旁的地方见识多些,是不愿意搅进这种官司里的,因此差役去取证的时候,只有这个落第的举人前来作证。

差役有呈上了掌柜的家中女眷新买的金玉首饰,价值不菲。掌柜的这才招认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做伪证,至于人是谁他也不知道。“小人被打晕了蒙着眼睛到了一个陌生地方,那人给了小人银子让小人作证,还说若是敢乱说话,就让小人一家老小不得好死。青天大老爷,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形势对蔡舵行越来越不利,单樟又审问了与蔡舵行同住客栈的诸人,再问过蔡范氏案情,就宣布退堂,明日再审。

案情如此明白,自然没有疑虑,可争议的地方在如何量刑,听说这件事陛下也十分关注,而且审理过程中的猫腻,可不是一个新科进士蔡舵行能弄出来的。单樟虽然嫉恶如仇,可能做到大理寺卿的也不是傻子,当场以天色已晚为由退堂,马上写了折子,试探陛下的意思。

王朔扬着手里的折子,笑道:“襄穆伯府这是被人坑了吧?”

“可不是。”徒耿拿了暗卫递上来的条陈,道:“做这样漏洞百出的手脚,明显是想拖襄穆伯府下水,偏偏伯爵福府还真有傻子,你瞧瞧,上赶着让人踩呢。”

王朔接过来一看,果然派人去威胁客栈掌柜、教唆蔡母的都是襄穆伯父那个预备嫁给蔡舵行的庶女的亲哥哥,身为庶子,从小被养得傻白甜,这样愚蠢得计划都能实施,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谁干的?”王朔好奇道。

“光禄寺少卿周如松。”徒耿淡淡一笑,把周如松的资料递给王朔。

“光禄寺卿老病,马上就要退下来了,周如松和襄穆伯同为少卿,这周如松是想当正卿想疯了吧?”王朔感叹道,一个光禄寺卿的位置,值得吗?

“想往上爬没什么,谁不想身居高位,可在这风声紧要的关头,做这种愚蠢的小动作就让人心烦了。得,周如松将为典薄,让他在光禄寺干一辈子吧。”徒耿生气道。

“你可真下得了心,从七品,听闻周如松的儿子广有贤名,子不压父,你这是让周家两代不得高升啊。”王朔取笑道,又问:“蔡舵行何如?”

“按律,从重!”四个字从徒耿口中一吐,王朔就知道蔡舵行这辈子算是毁了。

“那蔡范氏呢?”

“判和离。”徒耿柔声道:“知道你见不得人受苦,你把她收在庄子上做些针线过活也就是了。”

“唉,可不是吗?我看得上蔡范氏倒不是为别的,只为她把儿子护得好好的,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可迄今为止,有有多少人见过蔡范氏的儿子?等日后风头过了,她的儿子又能如常人一般生活了。为母则强,让我新生感佩。”王朔剖白道。

“就你心软。”徒耿笑了,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情了,一屋子人,好歹有个明事理的,这个李天申能看准时机为范氏作证,也算没辜负几十年读的书,心里还是明白轻重的。”

“自然,读书明理,蔡舵行只是个例,有风骨的读书人还是大多数。”王朔笑应。

“教化百姓这么多年,读书人有点见识应该的。”徒耿道。

王朔会意奉承道:“都是咱们陛下治国有方,才使得天下英才尽入毂中啊!”

“笑话我是吧?”徒耿和王朔玩闹。

“对了,你传旨单樟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也让人嘱咐他两句,被委屈了蔡范氏。”王朔躲开他,仿若随口一句。

徒耿笑应。

传旨的差事,赵喜卖王朔的面子,直接交给了福熙殿的掌事大太监叶本礼来做,叶本礼在先帝时就是受重用的内监,如今虽在王朔手下听命,可身上也挂着大正殿副管事的虚衔,也是徒耿和王朔的情分的体现。

叶本礼架子十足,把陛下关于蔡舵行的圣断说了一遍,又道:“范氏娘家无人,夫家结仇,生计无依,赐她和离,把儿子也判给她吧。”

儿子是姓蔡的,普天下自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单樟想分辨什么,可一看叶本礼笑盈盈的脸庞有说不出了,陛下的意思,岂容置喙。

“单大人啊,杂家多嘴一句,就此案而言,蔡舵行明摆着想要抛弃妻子,不认父母,都说父慈子孝,这父不慈,哪儿能硬押着子孝呢。范氏一片慈母之心,从广东到京城,千里迢迢把儿子护得好好的,把儿子判给她,不正好吗?”叶本礼非常客气的分析道。

单樟可不敢把叶本礼的话当成是客气的建议,连忙表示受教。案子迅速结案,蔡舵行被剥夺功名,终身不得再入考场,蔡舵行与蔡范氏和离,幼子归蔡范氏所有,蔡母归蔡舵行奉养。

喧嚣一时的抛弃妻子案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至于在朝堂上原光禄寺卿周如松办事不利,冲撞圣驾,被降为典薄,襄穆伯府被训斥,大理寺卿由恩科副主考林元安担任,这些就不在看热闹的百姓的关心范围内了。

朝上,众臣也以为是皇帝陛下在论功行赏呢,林元安是潜邸旧人,陛下这是在表明就算他出了点儿篓子,陛下也愿意包容他吗?一瞬间,朝臣们又开始琢磨了。

恢复本姓的范氏收拾得干净整齐,被一位恍若仙女的女子带进了仙宫,两位仙人高坐云端,范氏晕乎乎的跪倒叩拜,口呼:“民妇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说完又好像觉得不对,顿了顿又大喊了三声“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朔扑哧一笑,她正想叫人起来呢,让范氏这么一打断倒笑了出来。

太后也微笑扶额,民妇不熟悉宫廷规矩很正常,微笑摆手,示意女官不要追究了,温柔得对范氏道:“起来吧,给她设座儿。”

在太后、皇后面前有座儿,那可是积年的老诰命才有的福气,宫人们听这一声吩咐,就知不能怠慢了,连忙把脸上的鄙夷收了回去,一个小宫女给范氏端来了绣凳。

范氏吓得连连摆手,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不用坐,不用坐,我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她人还跪着呢,嘴里却说站着,看来真是吓得不清。

王朔和太后耳语一阵,笑着吩咐宫娥退下,大殿里只留了几个人伺候。

人少了,范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撰紧帕子又给太后、皇后请了一回安。

王朔这次来是来学习的,因此并不说话,只看太后发问。

太后问道:“范氏,你准备日后如何过活?”

“民妇会做针线,在牢里养了些时日,手都养回来的,我…民妇还能做几年。”对范氏而言,关在牢里,什么事儿都不用干,还有免费的饭菜能吃,已经是养尊处优了。

“那你儿子怎么办?”太后再问。

“民妇好好做活儿,攒钱,送他去读书,日后,日后也要做个想青天大老爷一样的好官!”范氏结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蔡舵行不就是个例子,你还要送你的儿子去读书?”太后问道。

※、85

“读书是好的,是好的,不读书不好,不好。”范氏有些结巴的重复着,她不能准确表述知识改变命运,或者读书明理之类的话,只能反复用一个“好”字形容读书的妙处。

“蔡舵行捋夺功名,发还原籍,儿子却归了你,这是千古未有之事,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太后再问。

“明…白,都是皇帝老爷和娘娘的恩典,民妇感激不尽!”范氏又要跪地磕头。

太后微微一笑,知道范氏不明白,蔡舵行这件案子,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标杆。在案件审理上,如今的刑法有律按律,无律按例,范氏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日后不会有男人狠心杀妻杀子,还要求子女孝顺的。在子女归属上,有了范氏的例子,儿子归属女方便有了先例,日后对女人在和离、守寡等等方面都是一大益处,不得不承认,有个儿子傍身,会让很多受苦的女人生出反抗之心,这边是太后想要的。

这些还要有一个有人的前提——范氏的儿子争气!只要想到一个跟着和离弱母的儿子,日后的成就却在多少父母双全、家世优越的儿郎之上,这样的榜样力量,足以让女人们热血沸腾。最妙的是范氏就是一个普通商女、农妇,根基浅得一望到底,这样的平民榜样,才能更好的激励别人。

这些都是太后的打算,范氏虽无知识,却很有教养,太后喜欢她,赐了几匹锦缎,又赐了她儿子笔墨纸砚,一匣新书,方令范氏退下。

等范氏退了出去,王朔才笑着开口道:“娘娘是真喜欢这范氏呢~”

“如何不喜欢,女人为母则强,最难的的是范氏不忌讳儿子读书。说实在的,读书是为明理,可瞧瞧眼前这些读书人,要不是为了显摆学问,要不是为了文过饰非,把好好的读书二字熏得面目可憎。”太后嘲讽道。

“孟母三迁,岳母刺字,这些母亲都是不识字没读书的,可教养出来的孩子,都是朝廷柱石、家国脊梁。”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位、最好的老师,范氏清明,王朔也乐于见的。

“千百年来也就一个孟母,一个岳母,多读书的女人,见识总要宽广些,也不能以偏概全。”太后道。

“还是娘娘看得全,是我狭隘了。”王朔低头微笑,再问:“范氏的案子就这么结了吗?不瞒您,这么判还有我瞒着陛下,让叶本礼误导单樟的缘由呢,若是不趁机改了律法,岂不浪费。”

“你想改什么?”太后讳莫如深。

“自然是那妻告夫,先杖三十的律令,妇人大多柔弱,不到万不得已,怎会轻易告官;妇人深居内宅,对外头两眼一抹黑,万一男人给衙门口的差役递两个银子,三十杖下来直接把人打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王朔是真心觉得这样的律法不合时宜。

“律法的事情,牵扯甚广,不是我一个老婆子能说的,你且去和陛下商议一二。”太后道。

“是,那等陛下那儿有了准话儿,我再来回禀娘娘。”王朔笑着应承。

如今殿内除了太后、王朔和几个心腹宫人就再无旁人,太后拉着王朔的手道:“我在深宫几十年,看的多了,就想啰嗦两句,你且看我说的合不合理,若是你也觉得有道理,就听听,若是不合你心意,就当我多嘴。”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几十年的经验,奉为圭臬还来不及,哪儿有不合心意之说。”王朔连忙打断,非常真诚得拉着太后的手表白道。

太后轻笑,道:“你说你是瞒着陛下误导单樟的,这不好,你和陛下夫妻一体,且办的又不是什么谋私利的事情,还要和陛下开诚布公才是。夫妻之间最忌讳欺骗隐瞒。”

“这…我就是一时想茬了,如今想开口又拉不下面子呢,如今您一说倒是给了我台阶下,等回去就给陛下告罪。”王朔一脸尴尬的表情,但眼睛里还是透着对太后的感激和濡慕,若不是真心为她着想,怎会说这些不讨喜的话。

“你心里有数儿就好。”太后轻拍王朔的手,淡淡微笑。

等王朔回宫,太后的贴身嬷嬷逗趣儿道:“娘娘慈悲,还为帝后夫妻和睦操心呢。”

“投桃报李罢了,皇后既然愿意天天来我这个失势之人面前奉承,哀家也不吝啬指点她两句。你当皇后是真傻啊,能帮着陛下赢了五王之乱,辅佐陛下以皇侄身份登基,这份心智多少男人都比不了,怎么到哀家面前就成了说话莽撞,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了?不过是给哀家面子,显得哀家有用武之地罢了。”太后靠在椅背上感叹,让嬷嬷更好用劲,更舒适得给她按摩。

“皇后娘娘能干是没说的,可年纪在哪儿摆着,来请教娘娘,正是精明之处呢。”贴身心腹嬷嬷,私底下也敢点评主子。

“还不住嘴,就你话多。”太后虽是喝止,但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温柔,嬷嬷也不当回事儿,接着奉承道:“说来说去还是娘娘心善,天下再没有您这样和善的婆母了。”

“我又算哪门子婆母,不过婶子罢了。”太后猛地拉下脸来,这样的身份着实尴尬。

“老奴失言,老奴失言,请娘娘恕罪,恕罪。”嬷嬷吓得砰得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行了,起来吧,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你主子就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太后笑着让嬷嬷起来,她不高兴的不过是身份尴尬,真要对比起来,让庶子登基,与奉新帝生母为皇太后,两宫太后并列相比,太后更喜欢如今的状况。

王朔出了寿康宫,直接往大正殿而去,这个时候徒耿一般还在大正殿和奏折奋战呢。

王朔到了一看,果不其然,龙案上摆的全是折子,乱糟糟的,偏偏徒耿还不许赵喜帮他收拾。

“还忙着呢,这是今天的量?”王朔指着这一堆的折子问道。

“一半儿,还剩一大堆没抱进来呢。”徒耿头都不抬的回答道,笔下是运笔如飞,他刚登基,很多事情不写明白,下面人就不能理解他的风格和未尽之意。

王朔走过去,帮他整理折子,王朔毫不避嫌,先自己看一遍折子原文,再看一遍内阁拟出来的条陈,挑出自己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附上,再按照徒耿习惯的顺序放在他手边。

从远处看起来,倒是夫妻两人一同伏案批折子,共主天下了。

赵喜被自己心里猛然窜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默默退出去给这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准备茶点。

王朔一忙就是一个时辰,看徒耿还没有休息的意思,连忙打断,道:“都忙多久了,歇歇再批。你瞧,头又疼了吧。”王朔抚上徒耿的太阳穴,头上青筋暴露,看着就吓人。

“是有点儿~”徒耿放下折子,走到软榻上半躺着,道:“批折子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停下来,头到一抽一抽的痛。”

“你呀,就是太过劳累。”王朔坐靠在软榻上,让徒耿把头搭在她大腿上,熟练得退了护甲戒指,慢慢给他按摩头部,絮叨道:“御医都说了,你不能长时间用脑,要休息!国事本就纷繁复杂,你再这么不知保养,更有做不完的事情。老话儿也说事缓则圆,养一帮子大臣是吃干饭的。”

“不放心啊。这才头一年,辛苦些正常的,以后上了正轨,也就好了。”徒耿笑着安慰王朔道。

“算了,和你也说不明白。”王朔嫌弃道,叫了一声:“赵喜,进来。”

赵喜在屏风外面候命呢,闻言立马小碎步跑进来,作揖道:“请娘娘吩咐。”

“你给我看着陛下,批折子的时候,半个时辰就要休息一次,一次至少一炷香的时间…”

“那我还做不做事啦。”徒耿哀嚎道。

“闭嘴,有你什么事儿!”王朔嗔骂一句,继续吩咐赵喜道:“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若是陛下再不知保养,你就着人去福熙殿请我。”

赵喜看了一眼面上嫌弃务必,心里却乐在其中的皇帝陛下,躬身应诺。

“你也是,要是再这么胡来,我就搬个椅子在大正殿守着你算了。”王朔加重按摩的力度,徒耿是又疼又舒爽,只得哀叹道:“唯娘娘之命是从。”

徒耿看赵喜还立在一旁,迁怒道:“你也敢管着朕了,还不滚出去!”

赵喜自然知道皇帝脸皮薄,笑着退了下去。

“好了,好了,躺好,给你说点儿家长里短放松放松。”王朔轻言细语,笑着和徒耿逗趣。

“好事儿才准告诉我啊。”徒耿挑剔道,后宫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太妃也移出去了,徒耿除了王朔再无二色,自然就只剩宫人内监的管理了。

“还真是好事儿,今天太后劝我要与你坦诚相待,夫妻和睦。”王朔把今日在寿康宫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若我真的没把范氏的事情告诉你,如今听来只怕感激涕零,奉太后为母了。”

“她一向是这样的。”徒耿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小时候徒耿也认为婶婶是天下最高贵最温柔的女人,是这诡秘皇城里唯一的清流。到最后才发现,清流的意志依附于帝王,不管她看上去再温柔无害,在帝王面前总是要妥协的。

※、86

潜移默化是一个很可怕的词语,开始的时候,王朔的字迹出现在奏折附带的条陈上,条陈只会让内阁中人得见,阁老们或私下或小范围公开劝谏皇帝,不要让后宫干政。

“皇后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徒耿一脸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徒耿有头疼的毛病,不能过度用脑,这个而消息,上层人士基本都是知晓的,王朔帮忙整理奏折,减轻徒耿的负担,阁老们也不能坚持说不行。

最主要还是王朔不是胡闹,许多政事由她处理或由徒耿处理,并无差别,阁老们也就默认了。渐渐了,一些不重要的折子上直接出现了王朔笔迹的朱批,有人想以此发难,但看阁老们都没动静,自己也不敢动。

朝局就这样渐渐成了“二圣临朝”的局面。

但默默积攒的矛盾,总有爆发的一天,徒耿病倒就是最好的时机。

徒耿出宫游猎,天气骤变,又吹冷风,又饮热酒的,回来就病倒了。王朔不敢大意,连忙叫了御医来会诊,徒耿的病情却越来越重,高热不退,整个人都烧红了,针灸、内服、按摩、外敷,御医们的都断轮番上阵,才勉强压下了高热。偏偏在这个时候,江南水患,大坝被冲毁,无数良田淹没,百姓流离失所。

江南是朝廷最重要的粮仓和经济来源,也是学子最多的地方,一发大水,物议沸腾,徒耿的皇位本就不如父子继承那般稳妥,他又在这个档口病了。一时之间“天降神罚”的言论沸沸扬扬,已到了考验皇朝应急能力的时刻了。

王朔不敢不这事儿说给徒耿听,怕他经受不住,只说了江南发大水,自己忙着调动钱粮、兵马,安抚民众,侍疾的事情,就交给七岁的徒旭公主了。

这些年,宫中只有徒旭一个公主出生,朝臣们也有些不乐意,若是徒耿有临幸其他人,大家都要忍不住阴谋论,是不是王朔把持后宫,不让人生了。可徒耿不染二色,朝臣们也不好在讨论国家大事的庄严场合说“陛下,您下多临幸美人啊”,这话一出口,不是显得自己是个好色淫/棍吗?唉,自古只有劝谏皇帝不要耽于美色的,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反而要为皇帝洁身自好担忧呢?

徒旭在宫里,那是被众星捧月般养大的,徒耿也十分溺爱这些年唯一的孩子,说让徒旭侍疾,这纯属玩笑,不过是让她陪着病中的父亲罢了。

徒耿的病在御医的调理下也开始好转了,这些日子王朔忙着江南水灾的事情,每次来看徒耿的时候都是晚上了,徒耿早已歇下。王朔只能默默的在床边坐坐,天不亮,又要去朝上处理事务,如不偶是徒旭从中传达,他们夫妻简直小一月说不上话了。

这天,王朔在大正殿前殿和几位重臣商议灾后重建事宜,后殿也有人来觐见徒耿。

徒长欢前来觐见,他是已故勇王的第三子,当初还和徒瑾争过勇王府的爵位,因是嫡出,老勇王逝世的时候,恩荫后人,他也得封国公爵位。

“看陛下脸色红润,精神头也足,臣下就放心了,陛下定然已经大好了。”徒长欢恭谨作揖道。

“起吧,不必多礼,坐!”徒耿在房里养病一个多月,早就呆得烦闷了,就是有徒旭陪着,他和一个七岁小女儿又有什么共同话题,父女温情连续温一个多月也受不了啊,更别提徒旭还是个千人宠万人疼的熊孩子。这时候有个人来说话,徒耿也开心。

“算起来,朕和你还是堂兄弟呢,这么多礼做什么。”徒耿指了桌边的点心道,“就当在自家,不必客气。”

“那臣就放肆了。”徒长欢笑道:“先前陛下龙体微恙,臣心里忧心如焚,宫中规矩森严,臣也不好入宫探望,只能在家中焚香祷告,求菩萨保佑陛下龙体安康。幸得天庇佑,陛下终于是大好了!”

徒长欢一边说话一边不漏痕迹得观察着徒耿的表情,看他听到“宫中规矩森严”的时候微微皱眉,心中了然,看来陛下还是起了不满之心。王朔把持后宫这么久,自己又忙于朝政,未能在病榻前关心安慰,这的确是个好时机。

“臣想着陛下在殿内养病许久,近日风光正好,春花虽谢,芙蕖却已开,不若臣奉陛下去御花园走走。”徒长欢建议道,徒耿病倒就是因为出宫游猎,徒长欢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不能撺掇徒耿出宫游玩。

徒耿透过打开的窗花看着外面的红花绿柳,也确实起了出门的心思,立在一旁的赵喜闻言,想到御医嘱咐不能吹风,只得站出来扫兴道:“陛下,御医嘱咐不能吹风,娘娘也让老奴服侍陛下呢。”往常这话百试百灵,王朔和徒耿的感情那是相当好,王朔一发火儿,徒耿都不敢捋虎须。

徒长欢却砰得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身子不住都成一团,道:“臣不知皇后娘娘有令,居然撺掇陛下出游,请娘…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徒耿皱眉,徒长欢可不是这么胆小的性子啊,怎么被赵喜一句话就吓成了这样?这王朔还没在当前呢。

“起来,这是做什么?”徒耿皱眉呵斥了一句,涂长欢可是正经宗室,又有国公爵位,王朔和勇王府也一向交好,他作为勇王一脉,怎生如此战战兢兢。

“陛下,臣自请降为侯爵,闭府禁足三月,以儆效尤…要不六月…”徒长欢吓得不行,开口就要请求自降爵位,禁足的月份也越说越多,看徒耿脸色越来越难看,讪讪闭嘴。

“朕倒不知你这么谨小慎微。”徒耿笑了一句,道:“来人,伺候朕更衣,莫辜负这美景才是。”

“陛下~”赵喜还想再劝,只一个称呼出口,徒耿就勃然大怒,道:“不想伺候就滚到一边儿去,朕的大正殿,倒要你来做主了!”

徒耿把赵喜推到一边,赵喜吓得连忙跪倒请罪。在王朔入住中宫的这些年,宫里太平度日,比寻常人家还要太平几倍,养得赵喜也失了警惕之心,等徒耿发怒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给王朔设的套儿啊!

  如果觉得贤后上位指南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简梨小说全集贤后上位指南红楼之史有前例钢筋铁骨菟丝花隐居修仙中明朝女人红楼之贾家边缘人拆迁队长权臣之路五行缺钱,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