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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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千两,盛儿悄悄走到夫人跟前说:“听家里人传话,将军见备了二百两银子就说少了,让人拿了一千两送来。”
东珠虽好,镶的首饰也贵重,但毕竟不是现银,尤其是在价值上压过首饰的现银更是惹人注目。崭新崭新的元宝形锭子都是细丝纹银铸的,成色是顶级的,那样的白那样的亮,在座的这么多人中倒有大半以上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将家底网罗到一处也换不来这堆银锭!
卢夫人这手笔也太大了吧!刚刚丝丝惊叹地人们再忍不住嘀咕起来,卷棚里一片嘈杂,比戏台上还要热闹。
钱夫人兴奋得脸都红了,她这一次募捐再成功不过了!两位千户夫人各出了一千两,虽然一份是真金白银,一份是头面首饰,但都是实实在在地支持冬学,想来不止各镇的冬学能办起来,就是一些人口稠密的村子也能建个小小学堂——这政绩,在辽东绝对是第一份!
且有前面的两份捐助,虎台县里其他女眷们倒不好意思小气了,大家拿银子的捐银子,没带银子的就捐首饰,反正大家今日赴宴头上手上戴的东西都是值钱的,一时间卷棚里女人们都在摘首饰,桌子上更是摆得琳琅满目。
先前宁婉和钱夫人早请封少奶奶帮忙登记,她人品高洁,又是才女,字写得也好,且是典史家少奶奶,正合做这事。原以为很是轻松,不想此时竟忙不过来——大家捐的东西远超先前想像,而首饰之类的不比银钱容易计数,颇要费些笔墨才能描述清楚。
申时前后,各样东西方才一一登记在册,大家又推举出了几人同掌捐资,钱夫人、许夫人、封少奶奶、胡古氏、徐家大夫人,当然还有宁婉,她本不欲管的,再三以要去虎踞山推让,但最终还是挂了个名。
待宁婉出了县衙里坐上车,就先捏了铁石的大手放在眼前看,“真是能赚会花的,二百两银子都嫌拿不出手,非要送一千两银子给我撑场面!”又笑问:“你怎么知道周氏要与我别苗头?”
卢铁石虽然深通韬略,但他哪里知道女人们今天会闹出捐首饰的事来?一早送媳妇进县城,只与钱县令打个招呼就回家了,此时方才过来接媳妇回去,闻言还不晓得刚才之事,就道:“我就是觉得二百两银子看着不大方,再者又是三哥的事,我们家自然应该多出些。”
宁婉就也笑了,周氏可能事先打听过自己要捐二百两银子,但铁石哪里会关心许千户和周氏的事?原来就是误打误撞!就将方才之事讲给他听,最后便道:“总之,你就是有气魄的人!从手上就能看出来!”
铁石便将宁婉的小手展开,“这手才漂亮呢!我娘还一直说你的手长得好,一点也不漏财,是以你嫁过来之后我们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富裕了。”
在辽东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女人的手指并拢后对着光看没有缝隙,那就是不漏财,能攒得下银钱。宁婉恰好长着这样一双手:每根手指都又长又直,上面的骨肉均停,并在一起后刚好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没有。
宁婉也喜欢自己的一双手,平日一向用心保养,现在放在铁石的大手之上越发显得玲珑可爱,就笑着比了比,“如今家里有这个数了。”
铁石亦是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多?”
“先前想着借石炭生意将宝藏拿出来用,不想定藏拿出来只是重新铸了却都攒了下来;石炭生意又生了许多利,我先前的铺子生意亦好,今年又开了一家作坊一家铺子,可不是就有这些银子?”
“那你都放在哪里了?”
宁婉就伏在他的肩上悄悄向他耳边说了,又道:“我其实也不是小气的,助学的银子我原想每年捐二百两,只是还没说出来而已。再有军中若是有什么用处,也只管说,随时就可以取用。”
铁石被她热乎乎的气息在耳朵上吹得痒痒的,心里就更痒痒了,将人抱在怀里出主意,“明年钱夫人再募捐时,你还捐一千两,看许夫人再捐什么!”
宁婉就哈哈笑了,“她这样再捐两年,恐怕就不能出门了——千户夫人总不好什么首饰都不用吧。”
第297章 团聚
诸事皆毕,夫妻俩儿算着就要回虎踞山了。
先前宁婉并未多想,只觉得随着铁石来自然也应该随着铁石一同去,因此早将娘家还有各处亲友们都走遍了。但真到了行前,却突然又改了主意,晚上与铁石商量,“不如你先回吧,我陪着婆婆过了年再过去。”
铁石原也只当媳妇能与自己一同回军中,现在不免有些吃惊,但他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因此轻轻地抚着媳妇的后背说:“还是你想得周全。”
“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先是送洛大哥兄妹,接着又有宁清的事,我其实也没细想过,但今日看婆婆做肉干时却觉得我应该留下陪着她。”宁婉就轻声说:“我也想陪你,可是毕竟我们的日子还长久着呢。”
卢铁石就笑了,媳妇有多舍不得自己他是最知道的,但是她还是想着老人家和孩子,说起来她都是替自己想着呢。“我这么多年,在家里的日子没多少,娘一个人果真很寂寞,幸亏有了你和槐花儿。可见我成亲成得真好!”
“真是傻话,谁成亲不是这样。”
“才不是,我媳妇儿最好,旁人都比不上!”
两人就在被窝里笑笑闹闹了半晌,第二天宁婉就悄悄将铁石的东西单独收拾了,没几日送他出门。
婆婆知道时儿子就要上马了,就埋怨他们说:“怎么不与我商量便自做主张!我带着槐花儿在家里也不孤单,倒是铁石一个人在山上过年多冷清呀!”
铁石已经翻身上了马,拉着缰绳笑着说:“军中过年时一点也不冷清,好几百人在一起烤肉喝酒,比家里都热闹呢!”
吴婶她们便都劝,“夫人陪着老夫人过了十五再到军中,不正是两便?且我们还能一起去县里看灯。”
吴老夫人一向拿儿子没办法的,现在看着儿子骑着马一道烟地走了,便回房与儿媳妇说:“我还不是因为你,槐花儿眼见着就要两岁了,还没个动静。”说着瞄了一眼儿媳妇的肚子。
宁婉有些心虚,她原来答应了婆婆的,却也没犟得过铁石。现在就红了脸说:“放心吧,等过了年我一定怀上!”
这样的话若是别人家的婆婆定然不会轻信的,可是吴老夫人经了许多事早十分信儿媳妇,因此就笑了,“那好,过了年你赶紧去吧,再怀个孩子。”她口中埋怨儿子儿媳妇,其实并非真心,儿媳妇留下了家里越发地热闹喜庆,老人家如何不欢喜?
不提卢家老宅年前的种种,只说腊月二十八午后铁石突然回来了。一身铠甲的他骑着大黑马猛然疾驰过来,将正在院门前陪着槐花儿放鞭炮的一家人都惊呆了。大家一则是喜,一则又担心,“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宁婉尤其紧张,立即想到“该不是夷人打过来了?”虽然她的记忆夷人南下应该秋天,但也许事情有了变化也未必可知,一时情急便跑上前去问。
铁石见媳妇竟有这样的担心就笑了,“你怎么想到了这里?自多伦到虎台沿途有许多台站,真有军情消息岂不先传来?那时大家自然避到虎台县里,哪里要等到我过来呢!”
宁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年许千户不就是得了消息提前跑了?其实自己也有跑的机会,只是不愿意扔下一家老小罢了。随着梦中记得的时候将近,自己竟有些草木皆兵了。且就如其它事情有变化一般,夷人未必果真到来。
此时卢铁石已经一转眼已经跳下马,“刚接到文书,朝廷册立太子,普天同庆。安平卫要在正月初六阅兵,招各千户回卫城,这个年我也能在家里过了!”说着笑了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媳妇的脸上扫过。
宁婉看着他明朗的笑容,突然想起了他们当年在虎台县里的偶遇,脸上一热,赶紧抱了女儿挡在前面,“槐花儿,你爹回来与我们一起过年了!”
槐花儿就拍着小手笑了,“爹回来过年了!”
铁石上前将女儿接过放在肩上,与媳妇一同扶着娘回家,“今年过年我们家里人最齐全了!”
过年最重要的就是团圆,婆婆听了眉开眼笑,“可不是!”又道:“看来朝廷立太子果然是好事儿,我们家都跟着借光呢。”
遥远京城里的太子,其实大家根本不认得,也不关心,但是现在借了他的光一家团聚,因此也被赞美了几句,只是接着就完全被抛在脑后,说起了自家里的小事儿。
铁石虽说能回家过年,其实也不全是。这一次他带着两个百户的兵回来先在安平城外待命,初五未时要到安平卫与诸军集结成队阅兵,因此他便给大家放了假,带着几十个不能归家的兵士们到了卢家老宅,将大家安置在新宅——是以他虽然回家了,但也不是无事一身轻。
可这样就已经足够老宅所有人万分欣喜了。宁婉就向婆婆道:“来了这么多人,都要算我们家的客人,晚上我们婆媳请大家吃酒吧。”
婆婆就笑,“刚刚你不是说晚上要做羊肉锅子吗?索性也请大家也吃一样的锅子。所有的东西我出钱买!”说着便让吴婶去拿银子。
老人家手里有钱最喜欢大大方方地请客,宁婉就笑着给婆婆捧场,“这主意不错,军中正好有大锅,做全羊锅再好不过了。既然婆婆出钱,我便出力。”
全羊锅子是辽东人最常吃的锅子,味道极其浓郁,做起来也不难。家里人多,宁婉一一分派:买羊的、买鸡的、买各种材料的,留在家里的也各司其职。
分派妥当后她便拿了一把刀切白菜。储存在地窖里的白菜放了几个月,外面一两层叶子已经枯萎了,但剥下去后便露出了里面莹白新鲜的菜,这样菜在存放的过程中水份比过去少了,却多了一种回甜,味儿比刚下来的鲜菜还好吃呢,尤其是适合做锅子用。一叶叶的菜摘下来洗净,她都切成三寸长的细长条,码在一处十分整齐。
卢铁石早换了衣裳,看着用帕子包了头发,身上围了花布围裙,忙忙碌碌的媳妇儿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一个笑脸,进了厨房凑过去说:“你这白菜切得真好,与那边切成段的粉条一模一样。”
宁婉就笑着说:“这白菜正是要切得与粉条段一样大小的,一会儿用水淖过铺在火锅底才能好看。”
卢铁石就要接过菜刀,“我也能切得这样好,不如我来帮忙吧。”
宁婉听毕婆子、万氏几个人在偷笑,就板起脸说:“家里这些小事儿哪里用你,刚刚婆婆还叫你过去问事儿呢,还不赶紧过去。”
娘哪里叫自己了?卢铁石觉出了媳妇的难为情,就说:“我不过随口问问,”又道:“我看你的围裙带子有些松了,过来帮你紧一紧。”说着在媳妇的腰间摆弄了两下,悄悄捏了捏才去了上房。
没一会儿工夫,他又扛着女儿进来了,理直气壮地向媳妇儿说:“槐花儿要来看怎么做羊肉锅子,娘就让我带她来了!”
槐花儿这么小哪里知道看做菜,定是他挑唆的!宁婉想笑又尽力绷着脸,“既然槐花儿想看,你就带着她,千万别让她碰了刀子什么的。”
于是卢铁石就光明正大地在媳妇身边打着转了,至于槐花儿呢,坐在爹的肩头居高临下地四处看看,与平时完全不同,加之家里厨房她还是第一次进来,又是好奇又是高兴,觉得主比别处都好玩儿。
没一会儿婆婆也扎了围裙过来了,向儿媳妇笑问:“瞧你们忙的,我也来帮忙做些活儿吧”。
平日宁婉早不许婆婆做事了,但是今天不一样,就笑嘻嘻地说:“正好菜都备得差不多了,婆婆带着大家去摆锅子吧。”
婆婆就带着吴婶几个端了大盆的菜去了新宅。
没一会儿宁婉过去时就见婆婆把一个个的行军锅里的菜摆得十分仔细:最底下一层均匀的白菜和粉条,有如白玉一般地放在黝黑的铁锅里;上面是羊肉,各种羊头肉、羊眼肉、羊髓肉、羊心肉、羊腰肉、羊尾肉等等所有部位的熟羊肉片整整齐齐一层层地排上去;接着又将木耳片、蘑菇片、黄花菜、玉兰片按颜色围成几圈,黑棕黄白样样分明;最后再撒了姜丝、葱丝、香菜末、胡椒粉等调味料,锅里就似开了一朵大大的花。
槐花儿坐在高处早拍手笑了起来,“真好看!真好看!”
铁石也不禁咋舌道:“可真是费了不少的工夫!”
婆婆就笑着说:“大节下的,就是费些工夫也是应该的!”
全羊锅子做到这一步就万事俱备了,宁婉又带了人将煮沸的鸡汤倒到锅子里,同时加盖点火,只待锅里的汤沸腾,锅子就可以吃了。
锅子烧开时香气立即就溢了出来,羊肉固然好吃,铺在锅底的白菜和粉条在浸足了羊肉的香气后变得更有味道,大家一面吃一面喝汤,再配上好酒,将老宅的演武场里闹得人声鼎沸。卢铁石到每个大锅前转了转,又吩咐了两个总旗陪大家,自己回了家中。
卢家吃的也是锅子,两个炕桌摆了两样,一个同外面一样的全羊锅,只是略小些;另一个是为老夫人备的素锅子,将肉换成了各种的蘑菇、木耳、香干。槐花儿见爹一掀帘子进来了就拍着小手说:“该点火了!该点火了!”
家里的火锅自然比军中的要讲究得多,亮闪闪的黄铜锅子放在盛了浅浅一层水的盘子上,锅里面早码好了各种吃食,现在将汤水倒进去,盖上同样的黄铜盖子,将炭加到了锅子里面。原来这锅子是中空的,有一根圆筒立在正中专门为了加炭用的,炭自这里放进去,正好将黄铜锅烧得热热的,水气就在屋子里萦绕。
铁石吃了几筷子羊肉,便向媳妇儿说:“给我倒一杯酒吧。”
宁婉自己有个作坊酿葡萄酒,家里今日又买了不少高粱酒,可是她却一摆手,“酒都送到了新宅那边了,我给你盛一碗汤喝。”
婆婆就从自己的锅子里盛了一碗鲜汤送来,“我这里的汤加了枸杞、红枣、猴头菇,最养人了,你喝一碗比喝酒要好呢。”
铁石一向并不好酒,今日也不过随口一提,因此便接了汤喝了,着实称赞娘和媳妇,“你们这次请客请得真好!”
婆婆就笑了,“都是你媳妇张罗做的锅子。”
宁婉就说:“还不是婆婆出的钱!”
“我的钱都是你们俩个给的。”
一家人就哈哈笑了起来,满室喜庆。
第298章 失守
待回了房,铁石就帮着媳妇按肩膀,“今日累了吧?”
“一点也不累,”大约人逢喜气精神爽吧,宁婉果真没觉得累,倒是十分高兴。不过她一向喜欢铁石帮她按按,便将整个身子都松了下来,舒服得直想哼哼,“真好,就这里,还有那里,再按几下。”
铁石听了这慵懒的声音心痒得不成,一只手还在原处按着,另一只手却挪到了别处胡乱捏了几下。
宁婉见他心猿意马便一把将那只不老实的手拍下,“好好按!今日虽然不累,但这些日子多半在家里,骨头都变懒了,正想疏通疏通呢!”
媳妇在家里孝敬老人带着女儿多辛苦呀!卢铁石就着实用心按了一回,顺手帮媳妇拆了头发梳通放下,再洗了脚,将每个脚趾头都认真捏了捏,“可舒服了吧?”
宁婉就闭着眼睛笑评,“还不错!赏一个红封!”
“卢夫人可真小气,本将军这么卖力气,才赏了一个红封!”卢铁石就笑道:“可是银子不够用了,明日我让人送一千两过来。”
宁婉借着铁石帮忙将胳膊自袖子里拿了出来,雪白的肩膀才露出来就藏进了被窝里,她顺手将红缎子被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白皙的俏脸,两腮微红,正像那成熟的桃子,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她自己仿佛一点也没感觉到铁石如狼似虎般的目光,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线,眸光轻转,樱红的唇微启,“原来是想要一千两的打赏呀!那又算什么!喊了盛儿进来给你拿。”
“你说我想要什么!”铁石三下五除二地解了衣裳,钻进被窝将人抱在怀里,又爱又气,“婉儿越发地坏了!”
宁婉就吃吃地笑了起来,“你按得还真卖力呢!”想再嘲笑几句却被堵了嘴,便呜呜几声拿两只粉拳去打他,只是没一会儿就改成环住了那精壮的腰,含糊地叫他的名字“铁石,铁石!”
卢铁石一时失了神魂,半晌懊恼地道:“你这小狐狸!怪不得不让我饮酒呢。”
宁婉便在他怀里娇声道:“我可是在婆婆面前许诺了,保证过年就怀上的,原以为要去虎踞山呢,偏你又送上门来!”
卢铁石只说为了贪欢,但其实自媳妇生槐花儿后他便有些怕了,只怕再遇到上次无肋的情形,他本是最有毅力之人,因此每到最后关头都能管住自己。眼下情迷之下失了守便道:“你别担心后代传承什么的,我从不放在心上,最要紧的是我们要过好。”
“我当然知道,”宁婉能明白他的心结,就轻声抚慰道:“再要几个孩子也不只是为了婆婆,我自己也想呢。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血脉,从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满心欢喜,生下来带着他们更开心,将来等我们老的时候再看看子孙,想必十分满足吧。就是你,敢说不喜欢我们槐花儿?”
卢铁石没了道理,就低声说:“生孩子多疼呀。”
“第一胎是难些,”宁婉早听娘和大姐她们说过,就告诉他,“第二胎就容易多了。而且我小时候在乡村长大,身子最好了,你不要乱担心。”
小两口有十余日没见面了,自不能就这样睡下,又因为铁石对自己的管制已经打破,现在便百无禁忌,越发折腾得花样百出。
第二日两人也不急着早起,铁石早给军士们放了五日的假不需操练,而老宅里过节备下的东西早已经齐全,大家并无事情要做,正合悠哉悠哉地度日。
及至大年三十,阖家团聚,辞旧迎新,喜庆之意自不待言。初五铁石带兵到安平卫阅兵数日方回,便又住到了正月十五,一家人携手到县城里看灯戏耍。
灯火通明的虎台县与平日完全不同,街上来往的人身上染了各色的灯光也与平日完全不同,就连看惯了的街道两边也不同了,突然新添了数不清卖吃食的小摊子。吃食摊了上的水气和灯光混在一处,大家从里面走过,竟有几分如入仙境的感觉。
到处的火树银花,槐花儿坐在爹的肩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忙不过来;婆婆每瞧见了一样新奇的就指给大家,“看那个走马灯做得真好!”;宁婉除了看灯还会去猜灯迷,一会儿就赢了几个小彩头,又有一个鬼脸的面具,才要戴上却被槐儿抢了去;铁石就亲自出马又赢了两个,“大家都戴上吧!”
婆婆自然是不肯的,宁婉就硬帮她戴上,“这可是铁石的孝心呢!”说着自己也戴了一个,与槐花儿面对面地看着对方的鬼脸一同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觉就到了德聚丰门前,见门前架着一口在锅正煮着汤圆,爹与石头带着伙计们有的盛汤圆,有的分发高粱杆做的小灯笼、小风车等等玩意儿,倒是娘早看到了他们一行,招着手叫,“赶紧进屋里歇一会儿,我给你们端汤圆来!”
婆婆一向少出门,因此才看到亲家的铺子,便赶紧将那面具拉下来,“都是两个孩子胡闹,非要给我戴,倒让亲家笑话了!”
“笑什么,我听着人家说戴面具能驱鬼呢。”娘就笑着说:“等一会儿石头去猜灯迷得了面具,我也要戴一个呢!”
说着大家进了屋子里吃了热汤圆,却也不肯久留,宁婉就笑,“你们只管忙着,我们去大姑家的饭庄瞧瞧。”
转过一条街就到了大姑新开的饭庄,门前的人不比德聚丰少,也架了口大锅,煮的是咸口的五味元宵——用芥、葱、蒜、姜、韭五样菜为馅,这是大姑新学来的法子,不只味道独特,还有勤劳、长久、向上之意。
大家尝了新奇的五味元宵,又吃了肉馅的元宵。大姑家毕竟是开饭庄的,元宵做得十分出色,面皮有嚼头,馅心味道鲜美,远非别家在铺子里买的大众货。宁婉走时又要了几份带去了望远楼,原来钱夫人早给她捎了信说包了最高一层楼赏灯,请她们一家过去登高赏灯。到了望远楼又遇到了封少奶奶等人,节日之时喜庆之况自不必多述,登楼看灯亦另有一番景致,一时难心描画。
全家人自望远楼下来后,铁石就笑道:“你们只当在望远楼看灯是最好的了,如今我带大家去一处更好之地。”
宁婉倒有些不信了,“不论什么节日我就没见你用心,如何会知道最好的看灯之处?”
婆婆也偏着儿媳妇,“若是吃穿玩乐,还是要听婉儿的,她可比你懂得多。”
倒是槐花儿坐在爹的肩头一个劲儿地嚷着,“去,我们去!”
宁婉就笑问婆婆,“可累了?用不用歇歇?”
婆婆亦笑,“槐花儿还没累呢,我也不累。”
铁石便带着家里人上了城墙最高的箭楼,虽然今夜虎台县里并不禁夜,但城墙却并非随便就能上的,往来巡视的兵卒们一队队地经过,大家蓦地便觉出一股寒意——这里果然比城内要冷得多,但景色却真真地更加出色。
鳞次栉比的灯光皆在脚下,喧嚣的声音也只隐约可闻,空中再无汤圆香甜的气息,可那清冷而独特的美却令人不免心摇神动。
宁婉就轻声道:“过去,我们在城里过节,你就这样站在城墙上向下看吧。”
铁石倒不伤感,依旧笑嘻嘻的,“我那时候反觉得在这里比在城内有趣得多。”
婆婆便指着下面的一处,“那里远远的一带灯光应该就是我们家了吧,竟有些看不大清楚呢。”
在虎台县城上是看不到卢家老宅的,可是宁婉并没有反驳,只笑道:“刚刚出门的时候我让他们将灯笼都点上了!除了各屋门院门前挂的灯笼,院子里还有十对冰灯呢!”
婆婆瞧了一会儿却说:“今天能到这里看过灯,我这一辈子都喾值得了。”
宁婉想这话里恐怕有什么缘故,又觉得不大吉利,就笑着说:“这又算什么,等明年我们新宅修好了,灯节时挂上一百个灯笼,那时候看着才气派呢!”将话岔了过去。
大家看了一回,赞了一回,一时没听槐花儿说话,再一看她竟在铁石的肩头合眼睡着了,便都笑了起来,“还真是孩子,刚刚还拍手叫好呢,这一会儿就困得撑不住了。”说着赶紧下了城墙坐车回家。
卢家整个春节里喜庆非常,出了正月没多久便又有一喜,宁婉有了身孕。
此时她已经回了虎踞山上,因已经怀过一次便早早觉了出来,又体味了几日十分拿得准后便给老宅里送了信,自己却留在山上养胎——老辈人都说头三个月最要小心,不宜乘车马的,因此开春时只让铁石自己回家。
到了五月里,她的胎已经很稳了,便由铁石护着回了老宅。一则山上毕竟极简陋,在那里生孩子不大方便,她还是回老宅里养胎待产更妥当些;再一则就是她要为婆婆办五十大寿了,如今离正日子不到百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婆婆原是不肯儿媳妇忙碌的,一再反对,“过寿时大家在一处吃碗面也就是了,哪里用大张旗鼓的?你现在又有身子,累着了怎么是好?”
宁婉就笑,“婆婆看我可是累着了?我娘、我干娘还有接生婆都来看了,哪个不说让我多动一动?”而且婆婆的五十大寿她早有准备,眼下事情虽多,可却一丝不乱,并没有多忙。何况她一向是闲不住的人,若真是每日拘在家里养着,怕身上更不自在呢。
婆婆也觉得这话不错,就又吞吞吐吐地说:“我就是觉得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不过是乡下的一个老婆子,竟要大张旗鼓地做生日,让人笑话呢!”
宁婉就正色道:“婆婆,别人家都是有一分说三分,你老人家可正是相反,却把自己看低了一眼。我们本是乡下人并不错,但如今你儿子可是辽东有名的猛将,给你挣来了五品的诰命夫人,不必说十里八乡的人,就是虎台县里的县令夫人每到年节都要来拜访你老人家送上八个大礼盒!你这样体面的老人家,过五十寿怎么能不热热闹闹、大张旗鼓地办上一场,让大家都来给寿星老儿拜寿,再沾沾你老人家的福气呢!”
吴婶、林氏等几个便都帮着宁婉说话,“二爷和夫人给老夫人过寿,正是一片孝心,老夫人只管享福才对。”
婆婆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就都依你们,只是有什么事婉儿只管吩咐大家做,却要保重身子。”
大家正说着话,瑞泓丰的王掌柜带着太太来求见,宁婉就笑,“婆婆请看,便是选料子都有人送到家里,我哪里还会累?”说着让人将王掌柜夫妻请了进来。
王掌柜带着太太进了门先给卢家老夫人行了礼,捧上几匣子飘香斋的好点心,又笑道:“老夫人的好日子能用我们的料子,可真是瑞泓丰的幸事啊!这不接了信赶紧上门请老夫人和夫人过目,只要看上了哪样,价都是尽让的。”
说着又要给宁婉行礼,却被宁婉让人一把拉住,“我们早就熟识的,又做了几年邻居,若是非要闹这样,我亦不敢用你们家的料子了!”说笑着让人将料子拿到炕上摆开,一样样地挑选。
第299章 寿面
新宅原就在洛冰去年的督工下初具规模,他走前又留下图样,今年天暖后宁婉又请了工匠加紧修缮,现在已经将宅院大致建好,如今再添上家具、帘幔、摆设等等就可以入住了。
家具上面,自洛冰画好了图宁婉就按着尺寸算了数量,交给了王木匠打些家常用的箱柜之物,又自安平卫请了南边来的匠人打了些时兴的器具,这时候已经摆放妥当。至于各种摆设、用具,洛冰原就带着洛嫣到安平卫、虎台县选了些,宁婉平日也一直留心收集许多,因此新宅便一天天地完备了。
如今挑好各种帘幔,宁婉全都直接交给瑞泓丰做,瑞泓丰原就养着几个裁缝代工,王掌柜见卢家选了许多料子早一口答应按时赶工出来。
接着就是给大家做新衣裳了。其实卢家夏装的衣料早就在春天时就发了下去,现在宁婉又给婆婆挑了八套最新样的料子,有绫绸纱绢,也有细布轻葛,当然她为自己和铁石槐花也各选了六样,吴婶、毕婆子等人亦都有份,均请了县城里的绣娘来家量尺订做。
再找了牙行毕掌柜为新宅里添置下人,给新来的下人分派事务、教导规矩、定制衣衫,不一而足。
事情着实不少,可宁婉成竹在胸,一一吩咐下去,新宅一天一个样儿,到了六月里,新宅小湖上的荷花已经冒出了小花骨朵时,卢家人就拣了个皇历上宜搬迁的好日子自老宅搬到了新宅。
安宅自有一番热闹,更兼铁石接了信也回来了。虽然早听说要搬家,但进了家门依旧吃了一惊,又笑道:“我竟是什么也不必做了,只回来参加酒宴来的。”
搬家并没有大摆酒宴,一家人庆贺一番而已。宴后铁石扶着媳妇回了自己的院子,如今卢家不再一家人挤在一处小院里,新宅甚是宽敞,正对着大门的正房便有三重。老夫人住在最后一重,匾额上题着春晖堂的,宁婉和铁石住在前面的钟瑞院。
夏日天长,宁婉就笑着说:“现在回去也不能就睡,不如到花园里走走。”
穿过角门向小湖走去,去年还有些凌乱的景色如今已经芳草如茵,花香袭袭了,两人免不了就提起了洛冰,“洛大哥真是细致的人,搬家的时候更是每每觉得出来,只说匾额对联样样早都弄妥当了,只挂上去就好。”
“洛大哥当年在军中时便是这样,凡我想不到之处他便都一一做了。”
“还有一事我正要告诉你,洛大哥还帮忙打听到了我外祖家。原来我娘记的地名竟有错处,洛大哥回了江南按名字前去询问,最初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又四处打听方才寻到我外祖母和大舅舅,他们竟还在过去的村子里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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