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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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了漫天花瓣一起落地,华琬向甄大人道了谢,以为道谢后彼此便各走各的路了,不料甄大人朝她笑了笑,腰间玉带上系的青色丝绦随风散扬,时不时带了花瓣缠绕上指尖。

华琬满目春风卷粉花,甄大人竟拈起沾在她额头的一片花瓣,轻贴于唇边……

甄大人这会儿是不见了,可华琬的心却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在看到了甄大人那神仙不换的容颜,谁还会有赏花的兴致?

见华琬站在原处发怔,郑六娘拿手在华琬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道:“阿琬,先才你是不是摔倒在花丛中了。”郑六娘将华琬身上的花瓣扫下,见华琬模样狼狈,直庆幸自己先才将二皇子等人给打发走了。

接下来的赏花华琬皆心不在焉,好在也未遇见甚人。

至于兴致勃勃前往橘河的吴婵兰,亦一无所获的扫兴回来。

临近申时,郑六娘和华琬告别,趁人不备郑六娘悄悄将她绣的抹额和一支小金簪塞给华琬,附耳道:“阿琬,金簪是我原先自个儿在首饰铺子买的,上头有颗玉石,不知能不能用了。”

华琬用手捏一捏,“行的,倘若金料子有余,我再给你掐朵金丝牡丹。”

郑六娘心下欢喜,“金牡丹阿琬自己留着,省的你贪花,没事儿钻到花丛中去。”郑六娘还记得华琬满身花瓣的狼狈模样,忍不住顽笑一句。

“讨厌。”华琬轻飘飘地拍了郑六娘手背一下。

华琬不知,就在她乘马车离开琼林苑时,令她眼花缭乱的‘甄大人’,就站在一处几乎无人注意的花树下,神情清浅地目送她离开。

罗坊主先送华琬回工学堂,华琬将在席面上得到的糕点交于小陶,自己则换下锦缎褙子,赶去斋舍收拾东西。

到了三月,工学堂会有新一批学生住进来,所以二月底大家必须收拾包袱各自离开。

陶学录言华琬马上要去凝光院,且那东西也没几件,就不用搬回云霄乡了,只放在置物房里,到时候直接带去凝光院便可。

趁了这两日无事,华琬将郑六娘交代的抹额制好,考虑到抹额不能太重,宝石托上华琬用了编织出不至于太醒目的万寿菊卷草纹样,再镶嵌翡翠蛋面。

陶学录看到抹额,颌首道:“郑六娘是个孝顺的,郑老夫人没有白疼她。”

华琬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婶娘的生辰是在甚时候。”

陶学录似猜到华琬心思,“今年的已经过了,在上元节前一日,过一年便老一岁,何必时时记得。”

“过了?”华琬颇自责,埋怨自己未好好关心婶娘,竟然婶娘生辰过了都不知晓,“明年学生陪婶娘过。”

陶学录揉了揉华琬脑袋,笑着点点头。其实待华琬于凝光院安顿后,她打算离京一趟。

前段时日她将羊脂白玉笔架交于大皇子,大皇子说起了一件事。

她知晓大皇子不需帮忙,可她不愿袖手旁观了。

她会默默离开,至于甚时候回来,还未有定数。

离京一事华琬不必知晓了,她有许多更重要的要教给华琬。

第80章入凝光院

陶学录靠在藤椅上,华琬搬张小杌子窝在陶学录腿旁,身上的青灰色袄子显小了,裹在细细的腰上还起两层褶子。烛火晃动,在高橱上投下二人剪影,一年过去,置物房的布置与感觉都未变,一如当初的安静祥和,似与尘世相隔。

“华丫头,关于花丝工艺,你可有甚打算?”陶学录认真问道,她见华琬一脸懵懂,就知晓华琬肯定又没明白她想说的是甚。

“婶娘,花丝工艺怎么了吗?”于华琬而言,不论甚工艺技法皆是为了制饰而存在,并无不同。

“华丫头,如今能将金子制得如此细,又能用双股金丝驾轻就熟地编缀出各式花样的匠师,唯有你一人而已。”陶学录顿了顿又说道:“罗坊主已经不止一次向我讨教此技法,我与她说了,拔丝板可以给她,但是拔丝板是如何制成,还有金丝如何编缀,都不能由我教她。”

“阿琬,拔丝板的制法凝光院迟早会知晓,罗坊主亦会为了技法来找你,她答应我,会保你进上界坊,并且尽量护你周全。若无意外,花丝工艺将成为凝光院的关门秘艺,到时除了文思院外,还会有不少人来烦扰你,遇到为难的事,你只管推给罗坊主她们,自己却不要去肆意宣扬。”

华琬明白陶学录的一番苦心,她以为寻常的工艺,在他人眼中是极其新奇和珍贵的,若非如此,文思院三坊坊主不会要将她争到文思院去。

照婶娘为她的安排,她能凭借此技法进上界坊,而与技法有关的所有麻烦,都会过给凝光院。

“婶娘,您放心,除了罗坊主外,其他人询问学生一定缄口不言。”华琬知她如今身份是凝光院匠师,一旦外传,不但得不到文思院的感激,反而会得罪吴院使和罗坊主。

“你能明白就好,将来到了凝光院,凡事多思量,真有困难别死扛着,去寻罗坊主,可记下了。”陶学录感觉她在华琬身上有操不完的心。

“学生记住了,如果学生在凝光院不开心,还可以回来寻婶娘。”华琬趴到陶学录怀里,想到有收留她的地方,就底气十足的。

“时辰不早,快去歇息吧。”陶学录拍抚华琬后背,抿嘴微微笑着,太重太严苛的话她永远都不会与华琬说了,只希望将来生活能善待这孩子。

……

在华琬随李仲仁回了一趟云霄乡后,二月便过去了。

往凝光院报道的前一日,华琬收到林馨的信,约她同行。

此次凝光院从工学堂选出的十名匠师中,有八人分在制艺坊,二人分于琢石坊。

凝光院内的景致未有变样,罗坊主先领着八人到制艺坊下界坊的工事房走一遭,华琬第一次来时,便从隔门缝悄悄往里瞧过,堂内约莫有五十余名身着靛青色右衽素锦襦裙的匠师,年纪大的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小的也只比林馨她们大一点。

女匠师们皆恭敬地与罗坊主见礼,至于华琬等人,她们只淡淡地看一眼,并不多加理睬。

对于刚从工学堂出来的女娘,凝光院的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故众人一直小声议论不停。

林馨悄悄拉扯华琬,“阿琬,你快瞧,她们制的银环佩好生漂亮。”

华琬答应一声,目光却粘在身旁的一串璎珞上。

璎珞用金银线串焊而成,不规则宝石缀散其中,任何一颗宝石单独看都显得尖锐不适于首饰,可被匠师大胆组合镶嵌上去后,却很是协调,美感相辅相生了。

华琬心下赞叹,暗道不愧是凝光院的匠师,技艺好生了得。

“好了,我们现在去正堂,吴院使此刻亦在正堂内,到时候主簿会告诉你们凝光院的规矩,并将凝光院的制衣发与你们。”罗坊主绕工事房走了一圈,未多做停留,径直前往位于铸造坊附近的正堂。

华琬等人到时,吴院使正在向一名女娘交代着什么,华琬认得那女娘是吴院使的侄女吴婵兰,因着亲戚关系,吴婵兰在凝光院的地位与她们不同。

华琬认识,但其她人不认识,果然就听见有人疑问那女娘为何穿红戴绿的,未同其她匠师一般,穿凝光院制衣了。

吴院使拍了拍吴婵兰的肩膀,让吴婵兰先行离开。

吴婵兰经过几名小声议论的女娘身边时,冷笑道:“你们这些低阶匠师懂什么,我是上界坊金匠师,自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对了,别怪我没交代你们,你们既是新来的,就该懂新人的规矩,随意在背后议论人不可取,若非我宽宏大量,你们这会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娘被吴婵兰吓的往后躲,吴婵兰得意地哼一声,余光瞥见华琬。

之前罗坊主带华琬去牡丹宴,她就好奇这人身份,原来是今年新来的匠师。

除了华琬,其余人都不知晓何为上界坊,华琬倒是听陶婶娘提过,遂小声与林馨解释,言进入凝光院的匠师,大部分是在下界坊工事房做事,唯有得到少府监授予金匠师称号的人才有资格入上界坊,入了上界坊就是六品女官。

金匠师的俸禄和待遇皆远胜下界坊匠师。

罗坊主命众人安静,吴院使坐在正位上,交代了大家安心、细心地做事,她们制的首饰皆是由贵人订下,不能有半点马虎,吴院使说完后主簿将制衣分发与众人,又将凝光院的规矩念了一遍。

华琬发现凝光院比之工学堂的限制要少许多,匠师每日申时后是可以离开凝光院回家的,若是住在凝光院厢房,晚上还可以出去玩儿,只需在戌时大门落拴前回来便可。

华琬和林馨都选择了住凝光院斋舍,二人正排队等着向主簿登录,外头忽然传来高声通禀,吴院使一听就知是少府监派来的人。

吴院使到正堂外足足有一刻钟才回来,华琬和林馨正好登录完了,回头看到吴院使带了一名女娘走进来,二人登时愣住。

“王……王芷蓉怎么来了?”林馨惊讶地合不拢嘴。

王芷蓉的扮相与在工学堂时大不相同,乌溜溜的青丝搭在肩膀,一对垂鬟分肖髻上簪几颗赤金花钿,本就白净美艳的脸庞上薄施粉黛,樱桃唇点了口脂,是鲜红欲滴。

华琬看直了眼,舔舔唇,“芷蓉长得可真是倾国倾城。”

第81章路子

林馨生气地一拍华琬脑袋,“傻瓜,现在是感慨她漂亮的时候么,她怎么会在凝光院?”

华琬回过神来,亦满脸疑惑,可不是,甄选名录上分明没有王芷蓉名字。

漫说从工学堂被选上的十人了,就连罗坊主亦是满脸惊讶,罗坊主欲起身问究竟,吴院使朝她摆摆手,先亲热地牵王芷蓉走到众人跟前。

“都是工学堂里出来的,想来不用介绍你们也认识了,往后芷蓉亦是我们凝光院的匠师。”吴院使微抬下巴,颇具威严,不容众人置喙。

没有半句解释,华琬等人面面相觑,王芷蓉翘着薄唇,眸光淡淡地一扫四周。

罗坊主紧拧眉心,好不容易捱到吴院使出内堂,罗坊主紧随其后。

“院使大人。”罗坊主走至吴院使身侧,直接问道:“为何王芷蓉会进凝光院,您也知晓她心术不正的,将来恐怕会给我们添麻烦。”

吴院使梗着脖子,面露无奈,“你说的我都知晓,可她是上峰直接交代下来的,就连少府监徐司监都不敢多言半句,若是今日不将她收下,我们现在就会有麻烦。”

“上峰?”罗坊主一脸惊诧,“还请院使大人明示。”

吴院使摇摇头,“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是二品以上大员,终归是我们惹不得的重臣,我还要祈祷王芷蓉别因为先前的事情记恨我们了。反正她已进来,我看她制饰技艺不错,比今年招的大部分要好,往后你多费心思,多照顾照顾她。”

吴院使说完便自回厢房,罗坊主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却知晓单凭王芷蓉那张脸就不会是省油的灯,她只将王芷蓉留在下界坊,不叫她出去惹事便是。

心下思定,罗坊主也不回正堂了,想来那些女娘有主簿照管着,也不会出甚乱子。

此刻正堂内除了华琬和林馨,其余几人已上前与王芷蓉攀谈起来,大家都在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路子,王芷蓉并未遮掩,说话的声音比在工学堂时还要温柔甜美。

“是少府监司监大人中意我的制饰技艺,他认为之前的甄选不公。”王芷蓉一边说,一边往华琬和林馨那瞟,“司监大人还说了,那只会镂简单花样的下三流匠师竟都被选了进来,我却未被选上实在太可惜。”

“可不是,原先咱们丁舍就属你的制饰技艺最好,那入选名录上竟然没有你名字,我都吓一跳。”有女娘开始与王芷蓉套近乎,且不论少府监司监与王芷蓉的关系,单凭先才吴院使对王芷蓉的态度,就不能得罪。

“没办法,我的名字让一些歪瓜裂枣给挤了。”王芷蓉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缠绕垂搭在肩膀的青丝,黛眉轻蹙,脑袋微偏,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王芷蓉做起来竟然千娇百媚。

“太过分了,这才刚来,就挤兑我。”

林馨气的要冲上去与王芷蓉理论,被华琬眼疾手快地拦下,“馨姐姐,罢了,她没有指名道姓,真与她闹将起来,是咱们站不住理,院使、坊主罚的也是我们。”

林馨委屈地直跺脚,“她这般说话,和指名道姓有区别吗?往后我还如何在你们当中立足了?阿琬,你说她究竟攀上哪支关系,竟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林馨才不会相信王芷蓉先才说的甚‘司监大人中意她的制饰技艺’这种鬼话,当初甄选时,林馨瞧得真真的,徐司监压根不屑王芷蓉。

华琬认真道,“馨姐姐,别怕,立足靠的是实力,她们的说三道四影响不了我们的。”

林馨都快哭出来了,声音低低地说道:“阿琬,其实我进凝光院后反而很害怕,毕竟我的制饰技艺不如你们,倘若将来坊主交办下来的事儿,我办不好,该怎么办。”

华琬安慰林馨道:“馨姐姐不会什么就与我说了,我会尽量教馨姐姐的,一定让馨姐姐每次都按时交办任务,不用太害怕。”

林馨早盼着华琬说这话,心里石头一下落地,便也懒得去管王芷蓉妖言惑众。

“阿琬,我们先去斋舍看看,不要理她。”

凝光院斋舍就是西院的两溜厢房,条件比工学堂的又要好上许多。

两人一间,华琬和林馨一同找过主簿后,二人便分在了一块,厢房里除了两张挂了幔帐的厢床,还有书案、八宝橱、铜镜甚的,与女娘寻常住的闺房无甚差别。

林馨在铜镜前转了转,又将华琬拖到身边,看着镜中精致如春雪映花的精致容颜,林馨不禁道:“阿琬,叫我说呢,你比王芷蓉要好看多了,改明儿将你这发鬏儿解开,再穿一身缎面襦裙,拾掇拾掇,准能将王芷蓉比下去。”

华琬将手从林馨胳膊弯里抽出,“芷蓉确实生得很美,可我不在意这些,压根不想去比,咱门快将屋子收拾妥当,下午便要去工事房做事了。”

华琬对制首饰是满腔热情,进凝光院后还有一件令她欢喜的事,就是往后每月有五两银薪奉,将来若谁家有困难,她也能帮上忙了。

下午未时中刻,华琬和林馨准时到工事房。

华琬的位置被安排在工事房左后方,一张三尺长二尺宽的青石桌案,给她们分配任务的并非罗坊主,而是工事房内一名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小管事。

小管事姓韦,工事房的匠师们都习惯称她为韦管事。

韦管事要在新人面前树立威信,故说话时板着脸,偏偏有点儿大舌头,太过刻意地咬文嚼字就容易惹人发笑。

“凝光院不比工学堂,做事一有不慎,就会得罪那些有头有脸的贵人,到那时别指望周围人帮你,好了,旁的我也不多说,你们随我到堂案领活儿。”

华琬刚要往前走,王芷蓉一个跨步横插在她面前,如今王芷蓉的桌案在她的右边,林馨的则在她后面,她转头就能瞧见王芷蓉漂亮的侧脸。

虽然工学堂结束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可华琬从未想过针对王芷蓉,哪怕现在王芷蓉要事事压她一头,她也愿退让,不想与王芷蓉闹僵了。

第82章想办法

华琬默默地走在王芷蓉身后,领活时华琬也让王芷蓉先挑。

很快众人回到各自的桌案,华琬领到的是签书枢密院事府定下的一顶鎏金鬏帽和一对赤金镯,一位同样刚来的小匠师探身瞅了华琬的托盘一眼,得意地说道:“我拿到了一品太保府女眷定的簪子。”

华琬不知道匠师在得意甚,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签书枢密院事是从二品官员,想来是小匠师觉得已经压了她一头。

林馨将托盘翻检一番,同韦管事问道:“那些贵人没有要求首饰的花样么?”

“有要求的自会放在托盘里,托盘里没瞧见的就是没有了。”韦管事亦回位置坐下,冷淡地回答林馨。

“可若我们制的花样儿,贵人不满意该怎么办?”林馨担忧道。

“不满意就返工。”韦管事颇为不耐烦,目光更加不屑,嘀咕道:“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能进凝光院当匠师。”

林馨郁闷地跺了跺脚,恨不能撂托盘不干了,可她不敢惹事,遂小声向华琬抱怨,“若一直不满意,我岂不是要一直返工,阿琬,你说这叫人如何做事情嘛。”

“馨姐姐,你拿到了谁府上定的首饰。”

“是安平侯府的,我听说这种勋贵最难说话,若是真撞见个吹毛求疵的,我可是倒血霉了。”林馨垂头丧气。

华琬颦眉想了想,亦觉此事不妥,她们如今虽为女官,可终归才九品,是不可能同贵人们理论的,难道真的要一遍遍尝试和返工吗?

华琬朝周遭打量一番,牵过林馨的手,“馨姐姐跟我来。”

说罢华琬带林馨走到一位瞧着且算和善,制饰又颇为娴熟的女匠师身边。

“师姐,我们是今年新进凝光院的,往后还得麻烦师姐多多照顾。”华琬紧张地说道。

女匠师眼皮子微微一动,不搭理华琬和林馨。

这还是瞧着好说话的了。

华琬挠挠头,记得陶婶娘与她说过,凝光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圈成的利益关系网,她们中大部分人有野心,只有少部分人是为了每月那五两的俸银。

对于华琬这种脑子比较简单的人来说,有野心的人就意味着有危险,随时可能被利用了变成垫脚石,而安安分分只为五两银的呢,她们将自己如蚕蛹般裹上了一层层丝,不愿与旁人往来,甚至连话都不愿与你多说一句。

所以在凝光院内,是几乎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帮你的,越是遇见‘好’人,越要提高警惕,多琢磨一二。

如果真需要帮忙了,就拿已有的利益去交换,如此反能得安心。

华琬挠挠头,从荷囊里掏出一条黄花梨木雕小鱼,这是她在工学堂置物房的竹亭歇息时,莫名出现在她身边的小玩意儿,华琬摸了摸小鱼圆润的身子,不知是谁送的,心里一暖,就舍不得叫人瞧见了。

华琬将小鱼放回荷囊,很快又掏出一小串荔枝大小的乌木梅花九连环,小陶喜欢玩这个,所以她雕了好几串。华琬将九连环递于女匠师,讨喜地问道:“师姐,您喜欢九连环吗。”

女匠师瞥了眼,虽不是甚值钱玩意,但胜在小巧可爱,不禁伸手接过,开始左右摆弄起来,越摆弄越有趣,九连环上雕有梅花纹,比庙会上卖的精致许多。

女匠师终于拿正眼看华琬,“我原先也是工学堂的,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师姐呢,那太好了。”林馨明白了华琬的用意,开心地摇着华琬的手。

女匠师嘴角下弯,“一瞧就是刚来的,这般天真,往后你们可就笑不出来了,罢,我没工夫与你们闲扯,来找我何事,快说吧。”

华琬正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寒暄,女匠师这般直接倒让她松口气,“不知师姐可曾替安平侯府和签书枢密院事的贵人们制过首饰。”

“我都到凝光院三年了,哪府的没制过。”女匠师撇撇嘴。

华琬见女匠师的神情未有大变化,先松口气,至少两府贵人都不难说话,并不曾为难过这位师姐。

“师姐,两府的贵人有甚偏好不曾。”华琬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签书枢密院事府的夫人喜欢莲花、四君子纹,文人嘛,总是会清高些,安平侯府夫人倒是无特别偏好,但她性子好攀比,故首饰不能太俗套和粗糙了。”

已经说的够仔细,半点没为难她们,华琬欢喜地朝女匠师躬身道谢。

女匠师看着手中的梅花九连环,“这个给我了?”

“嗯,我那还有许多类似的小玩意,若师姐喜欢,我都拿与师姐。”华琬忙不迭地说道。

“难得遇见个懂事的。”女匠师将九连环收起,又自去做事情。

华琬和林馨回到桌案,林馨小声询问:“阿琬,能相信她说的么,可要再去寻人问问。”

“不用的,我相信她没有骗我们。”华琬笃定,陶婶娘言她的眼神干净,眼神干净之人容易被看透心思,但同时亦可看透他人。

华琬照婶娘叮嘱的开始留心观察人后,果然发现人的容貌和神情,在情绪、境况不同时都会有极细微变化。

先才那位师姐虽然不情愿搭理他们,可说话时目光稳实,没有撒谎。

罗坊主站在工事房半掩的菱花纹隔门外,恰好看到华琬向女匠师打听事情,会心一笑,暗道华琬在师父教养下也有机灵的时候。

罗坊主仰首放心地去寻吴院使了。

吴院使听到罗坊主要将华琬调入上界坊,拧紧眉头:“瑾娘,你在胡说什么,她一个刚来凝光院的小匠师,岂有资格去上界坊,便是少府监也不会同意的。”

“院使大人可记得华琬在耳饰上用到的一种编缀手法,下官询问过前院使大人了,此手法为华琬悟成,比之累丝、掐丝更为精细,现下文思院已觊觎此工艺,我们必须防止工艺外传,若华琬还是寻常九品匠师,您不担心她被文思院挖走吗。”

九品匠师可互挖,但六品金匠师在每一院中有规定人数,轻易不能动。

吴院使蹙眉思索片刻,“此工艺确实新奇,说不定宫中的贵人会因此对我们刮目相看,这样,你先从华琬手中学得此工艺,再传授于上界坊的几位金匠师,对了,你记得告诫华琬,此技法不许用在下界坊的首饰中,不许传知除你以外的其余人。”

罗坊主一愣,“那华琬呢?将她的技艺拿走,不该给个交代。”

吴院使颇为不悦,“金匠师的封号岂是那般容易得的,最快半年,我会根据她的表现,再考虑此事。”

“如今凝光院金匠师的名额只剩下一个,还请吴院使先留下,千万别给了她人。”罗坊主咬着牙,按捺下心中不悦,她很想反问吴院使,既然知道金匠师称号珍贵,那吴婵兰又怎配得上。

吴院使面上挂不住,她有将名额给王芷蓉的想法,以此来讨好那位置不凡的贵人,被罗坊主点破后,她也只能暂时缓一缓,待吴婵兰学会花丝技法,她就无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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