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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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驿站的驿卒见着老大寻着媳妇了,他们年纪都差不离,只是人人身上带了些旧伤。可说句实诚话,这把年纪的汉子,光棍一个人,谁不想找个伴儿呢。时常驿馆那里收到什么新鲜东西,就有人来给白木香送礼。驿丞也知道照顾自己手下这些兄弟,私下托付过白木香几回。

北疆这里要说女人也不少,驿卒们要求不高,只要是本分女子就成。白木香试着给做几次媒,还都成了。

如今听裴如玉提驿站这几桩亲事,白木香笑,“你没问问小章,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

“他自己不见得这么急,定是急他手下弟兄,那可是五百个老光棍!”裴如玉给儿子喂一勺子浇了鱼汁的蒸蛋羹,同妻子道,“倘小章过来打听,你甭一口应下。就说现在那些个篷头垢面的,人家姑娘也瞧不上!”

“就是实话实说,也给他们变不出五百姑娘来。”白木香夹筷鱼肚子上的肉,细心的择去里头的细刺,喂给儿子,“主要他们不像驿丞他们,驿丞他们就是在咱们月湾县定下来的,我给说门亲事成个家这是好事,他们这种今儿个派过来,明儿就不知会不会派走的兵丁,怎么给说亲事哪?到时他们调走了,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后半辈子。”

裴如玉眼珠一转,突然贼笑起来,“这给我提了醒。”

白木香必要打听她给裴如玉提了什么醒,裴如玉笑眯眯的给媳妇夹块炖肉,不急不徐道,“既然不是月湾人,让他们在月湾落户,也就是月湾人了。”

“兵丁还能落户?”

“朝廷的兵是分好几种的,他们都是募兵,原是在北疆服役,户籍都在家乡。但北疆地广人稀,陆侯手下十万人马,再加上各州驻兵,光养这些人每年得多少银钱,关外赋税不见得够,怕还要关内补贴。朝廷也吃力,后来朝廷想了个办法,屯兵。”裴如玉喝口青菜豆腐汤,给媳妇讲道,“屯兵是古来有之,闲时种田,战时打仗,说的就是屯兵制。”

“不过,屯兵自然比不得日.日.操.练的精兵。所以,一般如边疆驻军也是分两种,十六岁到三十岁里挑选出的精兵要每天训练,身上的兵务。一过三十岁便可入屯兵流了。”裴如玉仿佛捡到钱般的得意,“北疆各州县,谁不想弄些屯兵,这是现成的功劳,一下子增加几百户人口,往常也轮不到咱们。”

白木香明白了,笑,“这就是拿媳妇吊着章兄弟,是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你说的,今儿往东明儿往西的,谁肯把闺女嫁他们。要是做了咱们县的屯兵,我立刻就能拨田地给他们开荒,你想想,每人一百亩地,这起码家有恒产,再打理一二,说门亲事也不难的。”裴如玉恢复正人君子嘴脸。

“你不是说拨过来的兵年纪都三四十了,按理,这也当是屯兵。”

“是啊,你以为是给咱们拨来的精兵啊。他们以前是在北疆大营那里耕种,咱们这里要人,就把他们拨了过来。”

“那你这是跟北疆大营抢人口哪?”

“怎么能叫抢?难道光占咱们县的好处,一点儿实惠没有,还想娶媳妇,这不做梦么?我干嘛要搓合县里闺女嫁给北疆大营的老兵啊。要是咱们县的汉子,你情我愿的,还能考虑考虑。”

*

章校尉虽然时常肚子骂裴如玉小白脸,他心眼儿当真不是裴如玉的对手。何况裴如玉有白木香这么个神助功,章校尉第二天就在手下兄弟们的催促下带着礼过来了,知道白大姐爱吃炖肉,特意带了半拉猪片给白大姐,还有洗干净的猪内脏,下厨直接能收拾菜的。

白木香能和章校尉结拜,实在是俩人太投缘。俩人除了性子都豪爽外,吃食上也有诸多相似之处,譬如,白木香喜欢吃炖肉,章校尉也超爱。还有譬如猪心猪肝猪大肠,尤其猪大肠,爆辣椒一炒,臭香臭香的,那滋味儿真是绝了!

白木香能就着辣炒肥肠喝一壶白酒,章校尉相貌俊朗,却是有一手爆炒肥肠的好手艺,而且,跟木香姐一样是个苦出身。章校尉家里老爹是厨子,就靠这一手厨艺,章校尉投军后分到军中厨房帮忙,他年轻机伶,跟着老兵学了三五式战场上保命的本事,后来竟阴差阳错立下些功劳,升了小旗。还有一样,章校尉是识字的,他家里做小买卖,简单的字都认得,拨算盘珠子也灵光,为人好学还知上进,一来二去这么几年就做了六品武官。虽说不是什么肥差,可到底有了官阶。

不过,裴如玉在家,裴如玉坚决禁止白木香吃肥肠这种食物的。章校尉浑身的本事硬是没处发挥,白木香眨眨眼,章校尉咬牙,为了手下兄弟们的终身大事,只得又一口一个“姐夫”的路裴如玉客气一回。

白木香不似裴如玉会吊人,她跟章校尉挺透脾气,把自己个儿的顾虑都跟章校尉讲了,“要是给你说亲,那怎么都容易,你正经官身,就是以后不在月湾了,也能把媳妇儿女带到任上。可他们行吗?家无恒产,老家又那么远,每月银子也有限,年纪也大了。”

“姐,我那些兄弟也不是家无恒产,这些年总有些积蓄。再说,年纪虽大也不是离了格儿,年纪大更会稳重,也知道心疼人。”章校尉端着自己带来的桔饼让木香姐吃。

“少说这些花言巧语,你得这样想,你要有姐妹愿不愿意她们嫁给这样不知根底年纪一大把老家在两千里地开外的男人?”

章校尉也说不出太违心的话,白木香看裴如玉一眼,同章校尉道,“昨儿你姐夫就跟我说这事,我一说这难处,你姐夫就帮着想了主意,你听听行不行?”把那屯兵落户的主意同章校尉讲了。

这倒不是不行,只是章校尉的官职不高,他也不能一口就应下来。不过,章校尉想,明年还是到新伊打听一二,倘这事能办下来,一则弟兄们有个安稳地界儿,二则倘真能讨上一房媳妇,日子也能过起来。

有讨媳妇的事当前,都不用章校尉催着,这些老兵们个顶个的梳妆打扮起来。

☆、□□

过年一起包过饺子, 裴敬还吓一跳, 七叔会包饺子不稀奇,他这一向高高在上、睥睨凡尘的状元族兄竟然也会包饺子?!

好吧, 唯一不会的就是裴敬了。

裴敬现学, 结果被状元族兄批评为笨手笨脚,还建议他, 要不你去烧火, 要不你自己包的自己放一柳帘, 界时自己包的自己吃。裴敬两个建议都不答应, 他就跟大家伙凑一起包,歪歪扭扭也放一起。李红梅笑眯眯的同裴敬说, “如玉也是前年学的, 这个简单, 一学就会。”

李红梅对裴敬很好, 这是丈夫的族侄,也就是她的族侄啦。孩子不容易,千里迢迢的过来, 李红梅可照顾裴敬了,让裴敬跟他们住一个院,裴敬没答应,他自己惯了的。

裴如玉问裴敬, “我听说年下发的月俸过年钱你都买了东西给孩子们分了。”

裴敬第一次做先生,县学的小学生及小学生的家长对他特别尊敬,裴敬自己不是个差钱的, 年底发了过年双俸,他全买成糖果,分给学里的小学生。裴敬偏着头,“过年嘛。”

“过年应该考试,按考试先后……”

裴如玉还没说完,裴敬已经头皮发麻,□□着叫道,“就跟咱们族学似的,每月一考,三月一考,半年再考,年底继续考!哥,我真是求你了,你就放过孩子们吧!”

裴如玉抬眸瞥七叔,“族学这月月考的规矩,好像是七叔定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裴七叔不咸不淡的问裴敬,裴敬陡然觉着皮子一紧。

白木香捏个饺子排排放,不解,“为什么总是要考啊?”

裴七叔浑身气场攸然一变,温言细语的跟白木香解释,“每个月要教多少功课,我都是有计划的,介时功课教完了,考一考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学会我教的课程。”

“这法子很好啊。”白木香说。

裴七叔舒心一笑,越发慈眉善目,“我也这样说。我们每次考完,排名前三都有学里奖励,正经给银子的。倘有家境不好学习刻苦的孩子,拿着学里奖励都能补贴家用,也不必为读书受苦。”

“还有这样的好事?”白木香都不能信。

“这也是为了让孩子们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裴七叔自豪的说,“我执教族学十年,族中出秀才二十三人,举人十人,进士三人。”

“状元还有一个哪。”白木香笑着朝裴如玉示意。

“如玉不算,只是他小时候在庙里我教过他几年,后来他都是在宫里陪三殿下读书,我就没再教他了。”裴七叔道。

白木香登时来了精神,跟裴七叔打听,“七叔,相公在宫里念了许多年书么?”

“有十来年。如玉考上状元,在朝为官才不去了。”

一时,炕上睡觉的小阿秀笑呵呵的醒了,裴如玉立刻洗手,把儿子抱起来,温柔如水的跟儿子说话,“阿秀醒了。”

阿秀拿胖脸一个劲儿的蹭他爹,小手搂着他爹的脖子跟他爹那叫一个亲哪。看得七叔甭提多眼馋了,想着明年这会儿我也能抱着自己儿子啦!阿秀当然也很好,不过,阿秀是孙子辈啦!

丫环打来温水,裴如玉给他儿子擦脸擦手一通伺候,裴敬都看傻了,喃喃道,“我的天哪,这要不是我眼见,我都不能信。如玉哥你除了念书做文章厉害,带孩子给奶嬷嬷都厉害。”

李红梅笑,“阿敬你还没成亲,你要成亲也不比你哥差。”

“不不不不不。”裴敬双手摇的拨浪鼓一般,“我可是算了,我享不了这福。”

“胡说什么。”裴七叔现在忌讳人说这话,什么叫享不了这福,嘴上没遮没拦的臭小子。裴七叔自己也洗了洗手,走过去很自然的接过阿秀,对阿秀他爹说,“我看着阿秀,你去包饺子吧。”

阿秀他爹:……

李红梅瞧的直乐。

中午吃过煮饺子,下午去庙里烧香祭过祖先,因李红梅有身孕,晚上大家在长辈屋里守夜玩儿牌,到亥初时分,裴如玉就带着媳妇儿子回自己屋,让岳母早些休息。裴敬也早早回屋睡了,他光棍一人,从来不守夜。

李红梅其实兴致很高,太响的爆仗不能放,让裴七叔在院里放几个烟花,她在屋里隔窗瞧了。裴七叔搓着微凉的手回屋,“你喜欢明儿还放。”

“不用放这许多,一晚上放假就行。”红梅姐多心疼裴七叔啊,拉过他的手给他揉一揉,“冷了吧?”

“不冷,你别碰,倒凉着你。”

*

裴如玉揣着小睡猪一样的肥儿子回房,把小家伙安置好,裴如玉白木香继续守夜,到子夜时,裴如玉也没放那巨响的二踢脚,而是放了些烟火,怕吵到睡熟的肥儿子。

第二天是给长辈拜年和收红包和发红包的日子,收到红包最多的就是阿秀和裴敬,裴敬还没成亲,尽管裴七叔裴如玉都表示裴敬已经十六岁,不用再包红包,李红梅白木香都有自己的规矩:没成亲就是孩子啊!

都一人给裴敬一个大红包,裴敬很不好意思地跟七叔和大堂嫂道谢,他也包了个红包给阿秀。

阿秀现在还不知道红包是啥,他娘很乐意替他收着,美其名曰,“给阿秀存着以后娶媳妇用。”听着裴敬直乐。

裴敬说,“嫂子,你这会儿就想着阿秀娶媳妇的事啦。”

“当然了。我连孙子的事都筹谋着啦。”白木香精神抖擞的替儿子收好过年的大红包,眉飞色舞的同裴敬道。那副生龙活虎的精神头儿,看得裴敬有些怔忡,继而不知为何,裴敬也笑了起来。

白木香一拍他肩头,“吃饺子啦!”

裴敬帮着摆好桌椅,年夜饭和大年初一的饭都是在七叔屋里吃的,这是规矩,过年得在长辈屋。而且,大年初一这天,女眷都在炕上坐着等着吃就行了,边边沿沿的这些琐碎事都是男人忙。如一些家境寻常人家,连今天一天的饭都是男人烧,据说这也是能预示好兆头的。

饭前又说了回吉祥话,裴敬嘴甜,“明年一道吃饺子的还能多一个。”

裴七叔笑,“承你这吉言,不过只说对一半。”

“怎么只对一半?”裴敬不解,偏裴七叔含笑不语,他不说了。

“吃饺子吃饺子。”裴如玉递给裴敬一个醋碟,七叔的是辣椒碟,最与众不同。今年红梅姐往醋碟里倒了不少炸辣椒,白木香问,“娘,你现在爱吃辣的啊。”

“酸的辣的都爱吃,昨儿那酸菜炖鱼锅里头搁几个辣椒就好吃,既开胃又爽口。”李红梅说。

“那娘你这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这就没法儿推测了,我怀着阿秀的时候就爱吃酸的。”白木香认为酸儿辣女的说法还是有些准的。

“没准儿是龙凤胎。”红梅姐总是这样野心勃勃。

“那到时七叔还不得高兴的义诊一个月啊。”

“别说一个月,三个月都愿意。”七叔呵呵笑着。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七叔眼疾手快,先夹一个元宝给红梅姐,元宝饺子一盖帘饺子里只有一个,是放最中间的,吃了最有福气不过。红梅姐羞涩的瞟七叔一眼,还担心闺女吃醋,道,“等阿秀会吃大饺子就给阿秀吃。”

阿秀宝宝餐端来,是一小碗桔红色的小元宝饺子,那饺子小巧精致至极,一个也不过半寸大小,李红梅直说,“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白木香呼呼的给儿子吹凉,再喂儿子嘴里,“小雀用胡萝卜的汁和的面,里头包的是鱼羊肉的。”

“这小雀手可真巧。”

“我也说,小雀就看了几本食书,就钻研着学做了好些吃食,我说她是天生有这灵性。”

“这话是。”

早饭后就有衙门属官们携妻带子的过来拜年,裴如玉带着裴敬去招待官客,白木香则是跟太太奶奶们说话,见着孩子都给个小红包拿糖果干果给孩子们吃。每年也都会有点爆竹不小心被炸伤的人找来求医,不严重就让怀志出去看,倘是严重的,裴七叔少不得帮忙诊一诊。

热热闹闹的过了年,裴如玉开衙办公,白木香也开始在自己的兵械作坊的院子里开始□□研究。这是在县衙单独隔出来的一处院落,紧挨县衙校场。院外院内都有陆侯军中派来的高手守卫,一天十二个时辰,无令不可擅入。

年前北疆大营就给白木香送来了各式兵械样式,每样五十副,都是崭新的甲等兵械。连带着制□□的黄桦、白桦、紫黄桦、红木、牛角等制□□的材料,以及精铁若干,悉数造册送来。

白木香亲自接收的这批物材,连带还有制□□的弓匠、打铁的铁匠,都是给白木香使用的,一应薪俸用度,悉数朝廷支出,不必白木香花一个铜板。

这就是朝廷的物力与财力!

白木香亲自查看朝廷现在军中所用□□,弓八三等,九斗第一,八斗第二,七斗第三。弩也分三等,三石七斗第一,二石四斗第二,二石一斗第三。

不过,白木香第一次知道,原来军中用的弩是要用脚开张的,这种弩叫蹶张弩,是从汉时流传下来的,经过历朝改制,如今是步兵所用。

想也知道,用脚开张,骑兵想用也不用不了。

白木香的力气,提起漆木的蹶张弩都有些费力,更遑论开张了。裴如玉道,“让凌侍卫他们给你演示一遍。”

白木香点头,凌侍卫就是陆侯所派十二高手之首。

凌侍卫叫来另两个侍卫,三人分工协作,一人张弩,一人进弩,一人发弩,射程两百余,直透靶心而去,十分厉害!

白木香再令把那天吴侍郎带来的异族铁甲穿在树桩身上,令凌侍卫用蹶张弩射铁甲,两百步外不能穿透。一百五十步以内可射入铁甲,一百步内可射穿。白木香过去抚摸着这冰冷铁甲,不禁道,“好厉害的甲衣。”

白木香的连弩之所以得到封赏,便因其小巧便利,可为步骑两用,可论劲力,连弩尚不及蹶张弩。白木香说,“蹶张弩用起来太不方便了。”

“这弩一般是守城用。倘是两军城外对战,这弩最多能发三箭,就要与敌军短兵相接了。”裴如玉劈手拔下射中树桩的一支□□,交给凌侍卫。

白木香坐在校场中的木墩圆凳上,她说,“蹶张弩虽然劲力大,但本身太重,而且需要用脚开弩,笨重不易携带。我要制一把轻巧的可一人携带,一人张弓,劲力更胜蹶张的□□。”

低头收拾蹶张弩,一向寡言的凌侍卫听到此言都不禁抬头望向白木香。白木香轻轻拍一下裙摆,站起身,此时阳光正好,春风仍寒,她随意的抚了抚鬓角碎发,“就要做一把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本来想大长更,结果,感觉节奏不好,写废了好多字,今天应该没有大长更了~

☆、复更

“年前刚到的时候, 县里没那许多屋子安置兄弟们, 便在外搭的毡毛大帐。炭火肉粮军中拨下,县里会派县丞过去一起与军中粮官清点, 两方都要签字。交割后, 裴县尊便不过问了。年下事忙, 县衙里都会多发一个月薪俸, 我们虽刚去,也都有,是县衙出的这笔钱。裴县尊亲自一个个发到兄弟们的手里, 过年时送了不少猪羊给我们。”

章校尉笔直的站在将军厅书房, 细禀过在月湾县的诸事。

一畔火炉上陶壶里咕嘟嘟煮开了水,许司马提壶泡茶, 问,“那给老兵说亲是怎么回事?”

章校尉连忙将驿馆老兵娶媳妇的事说了,“都是白大人给做的媒,她是个极热心的人, 瞧着驿馆里老兵年纪不小,人勤恳实诚,有合适的帮着牵了线, 两边儿愿意一道过日子, 这事就成了。一来二去的, 驿馆里的十几个人倒都有了着落, 做驿丞的老陈今年三月底四月初就要当爹了。”

许司马忍不住说,“白大人还会做媒。”

“白大人织布作坊里上百人, 都是姑娘,还有染坊里人也有上百,再有鞋坊、布铺,她多是用女子做活,非但月湾县的女子认识的多,也有其他县的女子到她作坊里干活挣钱。我到月湾的时间尚短,不过听牙人说现在不少月湾的小伙子特别好说媳妇,外县的姑娘都愿意嫁过来。”

章校尉忍不住说一句,“就是裴县尊委实琐碎,县里干净的路不沾尘,我等在军中豪迈惯了的,他竟隔三差五查看我们营中整洁,颇是挑剔,也不好与他翻脸。”

许司马摸摸自己颌下短须,“裴县尊出身书香门第,读书人么,总是讲究些。”

陆侯道,“若是能给老兵们说房媳妇,挑剔一二也忍他。”

“是是。”章校尉连忙应是。

接过许司马递过的茶水,陆侯问,“白大人的□□开始研制了吗?”

“白大人在县衙单独设了□□作坊,属下过去三次,与凌护卫一起检查过作坊的安全性。白大人设置了不少机关,之后属下只进过外院,白大人单独用的□□房机关非常厉害,我亲自试过,凭属下的本领,刚一靠近就会触发,惊动守卫。”章校尉道,“□□房的机关只有白大人自己知晓,旁人一概不知。”

陆侯颌首,对章校尉道,“不论白大人要什么,全部从军中取材,不要让她在外面自己购置。”

“是。”

“你先下去歇着吧。”

章校尉告退。

陶壶咕嘟咕嘟,许司马在紫砂壶中添了些水,为陆侯续茶,视线落在章校尉刚刚递上的建议老兵落户月湾的公文上,含笑的说一句:“裴县尊真是不肯吃半点亏啊。”

陆侯:“他要是能给这五百老兵安排亲事,再给他五百亦无妨。”

许司马温雅的喝第二盏茶:“那就把这五百军户落户月湾县了。”

“告诉裴如玉,我是要看结果的。你亲自同章时去月湾县一趟。”

“大人的意思是?”许司马放下茶盏,看向陆侯。

“看看白大人的□□进行到哪一步了?”

许司马起身:“是。”

许司马问,“侯爷这样看好白大人?”

陆侯淡声道,“勤勉与刻苦会使技艺纯熟,但是,能不能成为一代大家,看的是天分。白大人在机关一途绝非等闲天资。”

*

北疆的二月仍是寒意微凛,许司马骑在马上在城外排队,望向城外清理郊地百姓,摁的扎实的树木杂草被扎的一捆捆,或扛或驮或放在驴骡车上运走,清理出宽大整齐的一块地方。

许司马裹了裹身上皮裘,眯眼远眺,“以前城外就是农田了,清理出这么大一块地方做什么?”

章校尉道,“如今城中日渐拥挤,裴县尊打算建外城,这是先请营建先生画出地方,清理出来,开春先盖外城墙。”

“裴县尊其志不小。”许司马压着皮帽沿的狐毛,转头向章校尉道,“那这回估计会帮你们把军营一并建出来。”

“裴县尊也有这个意思。”

两人闲聊间随队入城,许司马官居五品,与白木香一个品阶,比裴如玉高半品,裴如玉听闻许司马到了,出衙相迎。

两人闲叙片刻,先是说了陆侯允五百军户落户月湾县的事,再就是有关这五百军户的终身大事,许司马军中出身,对老兵也很关心,“他们多是十六七就征召入伍,前些年战事不断,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命大的。为天下太平,耽搁了终身,若有个知疼知热的人,后半辈子也就有着落了。”

裴如玉道,“许大人放心,既是我县军户,我身为一县之长,自然要为他们操心的。我们县马上就要建外城,大话不敢说,介时诸位兄弟每人肯定有几间自己的屋子。这有了自己的房产,我再分他们些田地,就是家有恒产了。他们若自己争气,寻一房媳妇不难。”

许司马拱手,“那就都拜托裴县尊了。”

“我自当尽力。”

裴如玉温雅端方,一字千金。纵是裴如玉与陆家有隙,许司马也欣赏他的性情为人,并不因这些老兵出身陆侯麾下便两样对待。当然,裴如玉也有收买人心之举,可这些老兵,都是年过三旬的老光棍,裴如玉哪怕是想收买人心,若能帮他们寻个媳妇,许司马也得谢裴如玉。

叙过军户之事,许司马提出想见一见白大人。

*

月湾县的县衙自然不能与陆侯的将军府相比,纵然白木香研制□□的院子已是严守,在许司马看来,这些守卫仍是有些单薄的。

好在,白木香的制弩坊在县衙内,院内院外都有一流侍卫守护,安全上问题不大。

许司马注意到,进制弩坊之前,门口侍卫轻轻的将门上的黄铜拉环转了个方向,白木香请许司马进院,一面说,“我希望能找到一种新的韧性更大更便宜的制弓木料,蹶张弩的弩身拉力足够,但是蹶张弩太重了,不适合士兵单臂挽弩。”

“单臂?蹶张弩是要用脚才能拉开的,战时用蹶张弩虽然三个受过训练的弩兵配合。”

“我知道,我不会在蹶张弩的基础上改良蹶张弩,我相公没跟你说么,我想制的是一把更轻便,可单人挽箭,射程射力远超蹶张的□□。”白木香信步到院中,推开左厢门,里面是自北疆派过来的两位弓匠,正在制做各种弩身,试验弩身的承重力与韧力。

“这怎么可能?”许司马喃喃。

“如果不是这样的□□,没有任何意义。”白木香拿起桌上两个匠人对□□记录的试验数字,对许司马道,“其实如果按我的意思,制□□的用处其实不大了。”

“白大人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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