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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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府外,聘礼绕了三圈,皇家卫军绕了三圈,瞧热闹的人群又绕了三圈,如此阵仗,前所未有。

人潮攒动,少不了一番碎语。

“诶,怎么不见殁王爷?”

“难不成是殁王那身子骨挨不住?”

“谁知道?许是昨夜惠帝灌了些酒,晚了时辰也不准。”

“这御赐国婚,怕也是一波几折啊。”

“……”

人声鼎沸,红绸环绕间,迎亲的仪仗队踏马而来,堂前,右相起身相迎。

“老臣见过太子,昭明世子。”未见殁王,右相脸色凝重。

萧凤歌铁青着脸,丢了个冷眼,倒是萧衍一身红袍,站在马前,温文尔雅:“岳父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这礼不可废。”

一番虚与委蛇,章卿侯文靖宇也下了马,上前行礼:“岳父。”

“来了。”容儒海脸色僵硬得很,这被国舅府坑了女儿,还要恬着笑脸贴上去,想必心头的火烧得旺腾呢。

适时,喜娘嗓音尖细:“吉时到了,新人上轿。”

内堂,一左一右倩影窈窕,凤冠霞帔美人绰约,流苏盖头下,容家之女美极。

众人瞧得眼红,一左一右站着容家两位夫人也都红了眼。

迟迟不见容家九小姐出阁。

文家许是怕煮熟的鸭子会飞了,也不顾君臣礼仪,直接上前要人,这容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容八小姐倒是乖顺地上了轿子,徒留文氏大夫人在抹泪。

而后,东宫凤辇抬进了相府。

红色锦袍衬得男子温柔,踩着一地礼花:“我的良娣,本宫来迎你了。”

红盖头下,容繁华笑意萧瑟,她缓缓走向萧衍,抬头,流苏下的眼有若隐若现的碎光:“还好,他没有来。”

悠扬婉转的语调,独独响在萧衍耳边,眸子,一瞬森冷。

容繁华笑,裙摆曳动,她抬步走向凤辇,眸中是十里红妆,是椒兰殿的十里红妆。

还好,只有十里红妆,没有他一身红妆。

身后,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那样张扬得刺耳:“那又如何,即便我家男人没来,椒兰殿迎亲的十六抬大轿照样风风光光抬进天家的宫门。”

容繁华顿足,回头,见曳起的裙裾红得张扬,流苏垂了一地,女子锦绣红袍,纸窗下漏过的微光映得红纱下的容颜美得夺人心魄。

美,却妖。这是容家老九。

萧衍沉下眼,隐于宽袖下的手,收紧。

“小九。”萧凤歌倒是花容月貌。

容浅念不冷不热:“你来做什么?”

昨儿个夜里,某人还去宫里请过御医,说什么郁结心头、相思成灾、生无可恋……今儿个精神劲头不错,说话底气很足:“抢亲。”

众人了然,难怪昭明世子主动请缨来护卫迎亲,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容浅念丢了个白眼。

萧凤歌笑着凑过去,眸中藏了桃花,倒是人比花美,说:“他没有来,不若将花轿抬去我忠亲王府吧,我也能给你铺十里红妆。”

他幸灾乐祸,藏不住的欢喜。萧凤歌啊萧凤歌,握着那破碎的幻想,总以为是她的影子,总舍不得放手。

容浅念扬起头,流苏半遮,只见嘴角微扬:“不若把十里红妆换成银票,这喜酒钱,我收了。”

这女人,总是这么狠心又贪心。

“堂堂国婚,新郎缺席,好一出戏,我倒要看看怎么演下去,若是精彩,这礼钱,小爷掏了。”萧凤歌笑得痞气,“倒是昨夜不知道又是一出什么好戏。”

她冷笑,昨夜啊……

十月十五,长信殿盛宴,以贺国婚,龙椅之上,惠帝对着百官把酒言欢:“容家九小姐姿容淑德,即为天家王妃,朕甚感欢颜,特赐贡酒一壶,表朕之意。”

她盯着龙椅上那只老狐狸:“无事献殷勤?”

“怕朕下毒?”

冷哼,丹凤眼眸挑着笑:“要是有毒,臣女在地下等着皇上。”

出口狂言之后,惠帝笑意不改,下令奉酒。

她自然知道,皇帝不会蠢得下毒,接过酒放着。

“十嫂,我给你斟酒。”

笑盈盈的女子,眉眼俊秀,是天家的明华公主。

昨夜啊,确实一出好戏,怕是有心人谋划了多时。

容浅念摩挲着下巴,抬眼看萧凤歌:“昨夜?”一撩红裙,她走向椒兰殿的十六抬花轿,对着千万风清百姓,“传本王妃旨,昨夜长信殿盛宴,殁王与本王妃对饮共赏,大醉,宿于椒兰,彻夜,今误吉时,国婚照旧,若有微辞,定斩不饶!”

顿时噤若寒蝉,女子的声音久久不散。片刻,椒兰殿的仪仗响起:“起轿!”

“她倒是敢。”

容繁华一声冷笑,步入凤辇,之后,钟鼓齐鸣,身后,人声鼎沸。

“瞧瞧,这话说的,猥琐得光明正大。”

“容家老九,真他妈狂!”

“这等气势,天下无二。”

“啧啧啧……”摇头叹息,心有余悸,“风清出祸患。”

祸患?这,是他萧家的天下,是他的江山,容不得祸患。萧衍冷笑,翻身上马。

人,散去,相府外,萧凤歌站成了风景,他笑,鞭炮礼乐,刺人耳膜,耳边女子张狂的声音清晰:彻夜,今误吉时,国婚照旧,若有微辞,定斩不饶!

这女人啊,真要人命,浑身都是刃。

整了整一身戎装,萧凤歌抬脚。

“世子,老王爷请世子回府。”

这个当口忠亲王爷派人来请,萧凤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家老头打的什么主意。

“本世子还要抢亲呢。”

传话的人接过:“王爷说,世子不要白费力气。”

萧凤歌咬牙切齿,一脚踢过去:“滚犊子!”

小厮跳了三步高,面不改色,继续传话:“王爷还说,今日就是翻天覆地,殁王也不会出现。”

这话,顺了萧凤歌的毛,他深思一番:“老头子还说了什么?”

“王爷说,他心头梗塞,缺个侍候的人。”

心头梗塞?缺人侍奉?

放他娘的屁!闭着眼说瞎话也不怕眼瞎。

萧凤歌忍了,大手一摆:“回王府。”

于是,三百护卫浩浩荡荡打道回府。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午时,皇家迎亲的仪仗队已临城下。

未央宫中,皇后惶惶不安,殿中,静得让人发慌,殿外,有宫人进来,慌慌张张的:“皇后娘娘,太子与容家两位小姐的花轿已经到宫外了。”

文皇后从凤榻上站起来:“萧十呢?”皇后眼下青影沉沉,想是昨夜里彻夜不眠。

“未见殁王。”

文皇后沉吟,眉头蹙起深深的纹路:“皇上有什么动作?”

宫人汗涔涔,回答:“长信殿外,铁衣卫严阵以待。”

才一个晚上,椒兰殿凭空冒出一批深不可测的铁衣卫,皇帝遭了横祸,整个皇宫人人自危,丝毫没有半分大婚的欢庆。

惠帝被囚,这当口,皇后稳不住阵脚了。几番思量,皇后对着殿外传旨:“传本宫旨意,皇上身体抱恙,殁王不知所踪,暂封城门,良娣御辇以东宫侧门入,椒兰殿之礼暂搁。”

宫人伏地:“娘娘三思,皇上还没表态呢,殁王那里惹不得,容九那——”

妖孽更惹不得啊!

连皇帝都忌三分的人,惹着了那还了得。

“本宫还不信,那妖孽真能翻了风清的天。”文皇后冷蔑轻哼,凤眸尽是阴厉。

能!真能!

宫人默了,抹汗。这风清的天,哪里奈得住容家那只妖孽来搅合。

这会儿,城南宫门外,天地正翻覆着。

红绸环绕,十六人抬的轿中一只素手撩开珠帘,传出来女子清凌凌的嗓音:“哟,这是什么在挡道啊?”

喜轿前,御林军断其前路,严阵以待,戎装的军统上前,拱手:“尔等奉皇后娘娘之命,暂封城门。”

老婆娘,挑灯照厕所呢。

轿子一侧,十三嘴角一扯:“找屎”怀里元帅大人张牙舞爪地扯着脖子上扎的的红色蝴蝶结。

轿中,女子笑语嫣然:“原来是未央宫的走狗啊,难怪了,好狗可不挡道。”红袖一掀,露出女子红色的裙摆,冷悠悠地丢出来两个字,“让开!”

五百御林军纹丝不动,面不改色。

“将在外,军令不得不为,容小姐,得罪了。”

剑拔弩张间,御林军迅速变阵,一场硬仗一触即发。

“本王妃耐心不好,最后再说一遍。”纱幔飞扬,她一袭红衣立于马前,早已扯了盖头,一张娟秀的小脸冷若冰霜,轻启唇,“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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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子回来了,谢谢等我的亲爱的们,爱你们。本来想洞房的,写着写着就没洞房成功,不要着急,总会有扑到的一天。

第九十三章:大婚2

“本王妃耐心不好,最后再说一遍。”纱幔飞扬,她一袭红衣立于马前,早已扯了盖头,一张娟秀的小脸冷若冰霜,轻启唇,“让开。”

片刻迟疑,军统一声令下:“传令,封城!”

随即,有人动作。

她清幽的眸子微微一凝:“谁敢,老娘废他一双手。”

语罢,一声惨叫,城门未合,漆木的宫门下,男人抽搐瘫软倒地。

她轻踮莲步,缓缓走到宫门下,把玩着手里的流苏盖头,眸子,含笑地看着地上挣扎扭曲的男人:“很痛吧。”

男人抬眸,入目的是女子红色的绣鞋:“你、你——”瞳孔在紧缩,两只手垂在身侧。

一双手被废,却不见半点血腥,只是微光下,男人手臂上的银针闪着灼灼的光。

她还是浅笑,蹲在抽搐的男人前,撑着下巴:“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说废你一双手,绝不废你一双脚。”手里流苏盖头映红了她的眸子,“现在,老娘要你的命。”

语落,指尖那红色流苏微转,掠过男人的脖子,一丝血,慢慢渗出,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一点声响,男人倒下,没了呼吸。

空气染了腥味,令人毛骨悚然,静默间,女子恣狂的声音响彻城南宫门:“都给我滚开,这萧家的大门,老娘就是踹了,也要进去。阻本王妃者,如此下场。”

杀一儆百,这容氏殁王妃,一双素手,最精杀戮。五百铁骨铮铮的御林军各个白了脸,握着箭矢的手,微颤。

近,必死;退——

哒哒马蹄忽然传来,有人来报:“太后有令,阻之。”一道懿旨摊开,“违者,死!”

片刻,怡和殿的护卫军重重包围。

好啊,这老婆娘也倒插一脚。

素手一掀,流苏飞扬,容浅念道:“那就去死。”

银针转于指尖,宽袖扬起,漫天间,尽是森白的冷光,只见女子一身红衣,凤冠霞帔叮当作响,眼花缭乱里,看不见女子容颜,只有一抹张扬的红色,在铁骨男儿的箭矢下穿梭,素手直擒,一次一次,都是咽喉命脉,卷起染了血的风。

俨然,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风静,女子衣裾缓缓落下,指尖的匕首上未干的血渍滴滴坠下,晕染出红色的纹路,曳地的流苏却未染丝毫血色,倒是红得肆意。

而后,一个一个倒下,气绝,没有呻/吟,没有挣扎,城南宫门前,堆起了高高尸骨。

这是第一次,她大开杀戒。

十二十三傻了,椒兰殿与相府的护卫怔了,便是元帅大人也瞪着骨溜溜的眼珠子,没有丝毫眨动。

这个女子,原来,杀人,不仅是她的手段,也是她本能。

铛——

匕首被她扔置地上,铮铮作响,地上的青石上,血迹开始在蔓延,她站在成百上千的尸骨前,用大红的礼裙擦拭指尖的血渍,扬着嘴角抱怨:“都弄脏了我的喜服,真真讨厌。”俯身,捡起落于地上的流苏盖头,抬眸,睃了一眼蠕动逃生的男人,撇嘴一笑,“别怕,我很温柔的。”

温柔?一盏茶的功夫解决了几百个战功赫赫的御林军,这样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和这个词沾边?

那男人一个腿软,挺尸在地,五官都在颤抖:“饶、饶命。”

容浅念伸手,拍了拍那男人比尸体还白的脸,笑得无比畅快:“好说好说,饶你可以,不过要听话哦,先叫句殁王妃来听听。”

饶命?嗯,世上貌似还有个词叫做生不如死。

男人当然很听话,颤着声音喊:“殁、殁王妃。”

容浅念乐呵地眯着眼:“乖。”抱胸蹲在那人跟前,眼珠子灵活地转悠了一圈,道,“现在,进宫,去六部传话,十月十六殁王大喜,殁王妃血染城南,天家红妆,以庆国婚。再去怡和殿告诉太后,这萧家的族谱,我容浅念偏要占上一席,不止如此,百年之后,皇陵之内,我容浅念定要居之主位,要她年氏懿荣太后伏于我脚边,看她萧家儿孙世世代代朝奉于我,对我三叩九拜,喊一声殁王妃大驾。”拨了拨凤冠上的珠帘,她漫不经心地补充,“哦,还有皇后,让她仔细着点,小心看着她头上那顶凤冠,可值不少钱呢,俗话说,不怕贼偷,可就怕贼惦记不是?”

这世道不要脸的人很多,狂妄的人也很多,能狂妄得这么不要脸的,大抵只有这个女人。

这话一出,怕是天家那三位心肝脾肺脏都要烧起来,严重点,没准一个气没接上来,一命呜呼了。

当下,半死不活的男人就一个气没接上来,正要双眼一翻,却被女子一双瓷白的小手捏住了下巴,咔嚓一声,卸了。

男人,疼得哀嚎,却怎么也晕不过去。

无耻这种品德,在容九这,没有下限。

她问:“记下了吗?”笑了笑,耍玩着自个的手指。

男人口齿不清,哆嗦:“记、记住了。”

容浅念这才满意地笑开,高抬手:“下去吧。”

男人连滚带爬,地上,留下一潭尿渍,屁滚尿流大概如此。

敛了敛笑,回头又问:“你们呢?”

宫门前,一干还会喘气的侍卫伏地叩拜:“恭迎殁王妃大驾。”

容浅念心情大好,耍着手里的流苏,嗓门一提:“乖,统统有赏。”盖上盖头,她几步翻上轿子,喝一声,“起轿!”

仪仗队奏响,一路吹吹打打,在宫中招摇过市。

这萧家的大门,容九啊,横着走。

不出半盏茶功夫,城南宫门的血腥味传到了长信殿里。

殿前,成公公一五一十,事无巨细。

说到后面,语调愈发沉凝:“血染城门,天家红妆,以贺大婚。”

“砰!”茶杯尽碎,惠帝怒不可止,大喝,“放肆!”

放肆?那确实是那女子的一贯本性。

一屋子的奴才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惠帝怒极,反笑:“好啊,好个容九,好个胆大包天的殁王妃,好个乱朕之国纲的女子。”重重喘息,惠帝鹰眸里燃着熊熊的火,“来人,摆驾椒兰殿。”

殿门,一把长剑挡住,青衣面不改色:“皇上请回。”

惠帝近乎面部狰狞:“你敢拦朕的路?”

青衣纹丝不动:“殁王有令,皇上身体抱恙,留于长信殿休养。”

才话落,铁衣卫出剑,直指惠帝。

风清的天下,此刻,在殁王掌间,一国之君受制于人,惠帝如何能忍,如何不气,怒目而视青衣,狠厉:“这个天下还不是萧殁的,朕要你的命,易如反掌。”

“我的命,是我主子的。”

“你——”

青衣截断惠帝的话,字字掷地有声:“铁衣卫听令,皇上操劳天下尤甚,王爷体恤,暂代国事以静待圣上颐养,长信殿外不得闲人进出,若扰圣上将养,斩!”

这椒兰殿的人,竟是如此狂妄。

惠帝面红耳赤,青筋尽显:“混帐,朕还没死呢,让他来见朕,朕要见萧殁。”

一国之君已然全无王者风范,方寸大乱至嘶吼。椒兰殿铁衣卫却处之泰然,只闻青衣冷语:“皇上突然病重,楚林即刻宣太医进殿看诊。”

殿外,铁衣卫楚林铮铮回道:“尊令。”

这尊的,是殁王令。夺权!他终于动手了。

惠帝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手张张合合,唇色铁青。

风清帝君,已成阶下囚。

“王爷令,百官国事,一律奏请至椒兰殿。”

“尊令。”

“楚夜,传令下去,大开宫门,三步一礼,五步一仪,恭迎殁王妃进殿。”

“尊令。”

那个女子,终究进了萧家宫门,惠帝耳鬓斑白,大笑:“哈哈哈……”笑到癫狂,仰天大啸,“朕的好儿子,朕的好儿子啊,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这天,阴鸷了,狂风大作,乱极。

正是此时,风吹起树影摇曳,人影斑驳,阵阵脚步凝重,长信殿外,左翼军蛰伏已久。

“报!”

青石长铺的路尽头,男子一身戎装,凝神:“说。”

“禀王爷,殿中铁衣卫近三百,偏殿已封。”

沉凝片刻,墨黑的眸子沉成一点寒光:“成将军,顾将军左右为翼掩护,以中殿之围。”这是萧简,风清的战神,他的剑,直指长信殿。千军前,他是戎装的将,启唇,重重道,“攻!”

一个字落,千百左翼军提剑,铠甲泛起冷肃的光。

然,忽然有女子悠悠懒散的声音传来:“啧啧啧。”她重重一叹,“诶!”

上千把出了鞘的剑顿住了,回望长信殿前那长幽的小径,女子踩着慵懒的步调缓缓前来,她背着光,一身长及地的红裙,额前,莹白的珠饰因着她的步子微微作响,看不清她容颜,红色的流苏盖头下,凤冠泛着灼灼的光,那火红的礼服上,是九凰戏珠,天家最珍贵的女子宫饰。

天家皇妃,这是容九。

她走近了,隔着流苏,嘴角有若有若无的浅笑,似乎调侃:“你是让他们去送死?”

容家九小姐一句话,成千左翼军愣住,这位主的话,通常好的不灵,坏的很准。

眸中,映出女子一身红衣,萧简竟是怔了,半响,敛眸,微微有些冷漠:“你为何在此?”

容浅念话里带笑:“夏王莫不是忘了今天我大喜,自然是来奉媳妇茶的。”

是啊,他忘了她今日大喜,忘了长信殿里虎视眈眈的是萧殁的铁衣卫,忘了,她将是萧殁的妃。

语气很冷,甚至带了暴戾,萧简道:“铁衣卫以下犯上,该死的是他们。”

杀鸡儆猴啊,当我男人是猴?容浅念翻白眼:“长信殿里高墙铁壁,三百铁衣卫各个以一敌百,分守主偏殿门,门庭之内一夫当关。”她伸出素白的手指,挑起流苏一角,露出一双笑意邪肆的眸子,弯弯的月牙儿,“你觉得,你有半分胜算?”

字字珠玑,她几句话道出了利害。萧简无言反驳,正如她所说,毫无半分胜算。这是一场必输的硝烟,只是身为天家皇子、臣子,他都不得不战。

萧简字字铮铮:“软禁天子,以令诸侯,死罪。”

战,萧殁之罪。

又道:“君有难,臣不为,死罪。”

不战,萧简难辞其咎。

容浅念轻笑出声。

这男人,还真冥顽不灵。

她上前一步,凤冠摇曳地清响,伴着她的笑声,懒懒地反问:“软禁天子?以令诸侯?”眨巴着眼无辜的小眼神,“那是什么玩意?”撇了撇嘴,“不懂。”语气骤冷,“我只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萧简嘴角抿成僵直的线。

她眯了眯月牙的眸子,像极了冬日的冰凌:“我家男人说了,动之一毫,还之千粟。”素手,捂着心口,她语气恶劣了不少,“那毒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心口到现在还疼着,你觉得这笔账,我会就这么扯了?”

第九十四章:动之一毫,还之一粟

她眯了眯月牙的眸子,像极了冬日的冰凌:“我家男人说了,动之一毫,还之千粟。”素手,捂着心口,她语气恶劣了不少,“那毒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心口到现在还疼着,你觉得这笔账,我会就这么扯了?”

他猛地抬头,迎上她冷冷的眸,胭脂下,似乎看得出苍白。

这个女子,算的是昨夜的账。她斤斤计较、锱铢必较,那双眸子竟是如此黑白分明。

昨夜,确实是一场扯不清的账。那样的毒,心口大概很痛,就像昨夜他那般。

御赐贡酒天家十皇妃,杯酒之后,她倒下,嘴角的血,染了她一身白袍。

有生以来,第一次,风清的战神那样手足无措,傻傻地看着她倒下,就像天塌了,耳边全是嗡鸣,他突然很想抱抱她,抬起步子,却似乎有千金重。

“容浅念。”

“容浅念。”

“……”

一直没有人应他:“容浅念。”

伸手去碰女子的脸,落了空。

萧殁来了,紧紧将女子抱在怀里,吻着她耳边,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

要是平素里,她一定会依着性子与萧殁痴缠,只是那时,她还是毫无生气,眼睛紧紧闭着。

当着风清百官,萧殁冷冷的眸睥睨,他说:“动之一毫,还之一粟。”

他说:“她若有事,我要你萧家千万子孙来陪。”

这话是对着风清龙椅上的人说的,像个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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