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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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战战兢兢回答:“她说不会逃跑,若是强行喂药便,”

“便怎么样?”

“便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到这里,门突然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光线骤然投射进来,萧景姒眯了眯眼,有些刺目,缓了缓,这才睁开眼,看向门口的男人。

这个男人,她并不眼生,当时将她抓上山来的那一行人中,他是两个头领之一,听他手下的人喊他连爷,另一个头领便是那让她用白玉兰簪子钉穿了手背的男人,上山之后便没有再见到,估计是,那只手废了,治手去了。

被唤连爷的男人走进屋里,打量着萧景姒:“你不过是人质,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男子不过二十多的年岁,相貌普通,黝黑而健硕高大,这一身戾气不像一般土匪,倒像在战场上打磨过的将军。

萧景姒不动声色地将审视的目光收回。

她手脚都被锁链锁在了实铁铸造的地桩上,屋外的守军地形都未知,逃跑并非是明智的抉择,更何况,为了腹中胎儿,她也万不可冒险,许是胎儿还她身手大不如前,大动便会腹痛。

是以,她拒绝了喝对方送来的药。

她抬眸,看向那唤连爷的男子:“你们只是要钱,我只要保命,而温家有的是钱,我没有必要冒险逃跑。”

连爷哑然失笑:“这么快便猜到了,颐华长公主果然才智过人。”

果然,将她当做颐华长公主抓来了。

既然是图财,那她便只能将错就错,若被这群贼匪知道抓错了人,她可能便真的很麻烦了。

萧景姒想了想,突然道:“我该用膳了。”顿了顿,她说,“劳烦准备得丰盛些。”

她空腹了许久,为了孩子,也不能一直饿着,现下她是摇钱树,这些人不至于蠢到自断财路。

那连爷似乎被她淡定自若地要吃饭给惊到了,怔了许久才吩咐外面的人:“让人去准备。”

这女子胆识,当真是过人。

连爷出了屋子,随即吩咐人将门锁住,问身边的男人:“殿下回来了没有?”

男人回道:“已经在路上了,明日便能与我们汇合。”

两日后,傍晚,西陵便收到了大凉的加快加急送来的消息,才两天两夜便送来了西陵,想来跑死了不知多少千里马与夜鹰。

菁华一看,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连忙趁夜去了泰华殿。

“爷,凉都出事了。”

楚彧披着外裳,眸中颜色冷了冷:“说。”

“世子妃她被人掳走了。”

菁华说完,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耳边,抬头,并没有看见楚彧的身影:“爷?”扭头便看见殿外的一团蓝色的光晕,浓厚的妖力迎风扑面,他追着大喊,“爷,您不能催动妖法!”

殿外,哪里还有楚彧的身影。依照北赢妖王尊上的妖力,估计在百里之外了。

菁华很无力。

就算世子妃的命金贵,妖王尊上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西陵远距大凉千里,若是要催动妖法赶去,妖王尊上估计又得用原形躺个几天了。

最无奈的是,菁华妖力不够,追不上,便只好去通知菁云。

菁云得了话,先回了趟住处,紫湘便住在他的院子里,其美名曰:照顾伤员。

“你与菁华速速动身回大凉,我要另外先行一步。”菁云道。

紫湘平日里对他都是爱答不理,若非得了自家主子的令,才不会待在西陵。

她问:“何事?”

菁云想了会儿要不要告诉她,不过,想起她那暴脾气,还是实话实说:“你家主子被人掳走了。”

紫湘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下一个动作是,一脚踹在了菁云腿肚子上。

他痛呼了一声,痛得涨红了脸:“你”抱着腿,只觉得兔子都要急眼了,“你丫的干嘛踢我!”

紫湘一张脸,越发阴冷,死死盯着菁云,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两个洞:“要不是你非要让老娘来照看你的伤,我就能护着我家主子。”抬起脚,又是一脚招呼过去。

菁云一个瞬移,闪开了。

老娘?

呵,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炸毛,难得了!

菁云好说歹说也是北赢的辅政妖尊,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气得兔子牙都露出来了,对着紫湘龇牙咧嘴,吼道:“张口闭口都是你家主子,你眼里心里就不能放点别的!”

紫湘冷哼:“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菁云懵住了,对啊,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觉得这人类小姑娘不把他放在眼里,十分不爽,便问萧景姒要来,说是他养伤要人照料,实则是想整治整治这嚣张的小丫头片子,可仔细回想来,这半个月,他也没整治得了她啊,对方根本鸟都不怎么鸟他,爱答不理便算了,还时常冷言冷语的。

这么一想,菁云更气了,正要发作

紫湘一掌把他推远了好几米:“滚开,别挡我的路。”掉头就走了,急得运上了轻功。

“”菁云气结,老半天才平息一腔怒火,对着那走远的紫色背影怒喊道,“本妖尊活了两百岁了,就没见过你这样粗鲁不识趣的雌性。”

与他在北赢滚过草坪的那些女妖,哪一个不是温柔听话的!

同样被迁怒的,除了菁云,还有凤容璃。

萧景姒被掳走的第二日晚上,宣王府上来了一位稀客,飞檐走壁翻围墙进来的,直接去了凤容璃夜宿的院子里。

凤容璃见来人,是高兴坏了,眼巴巴地看着:“你是来找我的吗?”

古昔站在他门口,站得笔直,手里拿着剑,一身黑色的袍子,身后是黑色的夜色,衬得他瞳孔漆黑一片。

“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一开口,是诛心的话。

凤容璃只觉得心头一冷:“你说什么?”睁着眼,泼墨的眸光里,亮色一点一点褪去。

目光毫不偏闪,四目相对,他一字一字,清晰而有力:“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男人,以后别找我了。”

这是古昔第一次来找他,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他自己贴上去,唯一一次古昔来找他,他不知道多高兴,却是来说这样一番将他从九重天上拉进地狱的话。

凤容璃低下了头:“是因为萧景姒?”

这件事,他不可推卸,只是真当古昔这样来问责时,竟这样让人难以喘息。

古昔不否认,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若是有事,我可能不会放过你。”停顿了须臾,“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凤容璃是知道古昔对萧景姒唯命是从,却不知道是这样不顾一切。

他突然抬头,盯住古昔的眼:“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她?”

话音才刚落

“铿!”

古昔拔了剑,毫不迟疑地指着凤容璃,眼里是从没有过的冷漠与阴戾:“再胡言一句,我便杀了你。”

凤容璃一动不动,反笑:“原来,如此。”

他吼:“你懂什么!”

“你从来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怎么懂?我是不懂!一点都不懂!”咆哮完,凤容璃突然冷笑出声,自嘲似的,“我从来都看不懂你。”

回忆起来,他与他也并无多少交集,一直都是他追着他,不顾面子地放低身段,却也没有换来半分回应,记忆里,古昔很冷漠,像块顽石,像厚积的冰,只有在萧景姒面前时会稍稍柔和一脸冷峻,被他惹急了,会将眉头都拧成一团,会带兵打仗,舞刀弄枪,却不会同人相处,没有朋友,只有战友。

他似乎,很孤冷,却习惯了一个人。

就是这样一个凤容璃看都看不懂的人,却让他这么喜欢着,大抵,是他疯了,彻底魔障了。

沉默了许久许久,空气都变冷了

“我是仓平守城之后,我古家一门将帅全部死在了若水一战,我是被萧景姒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我的功夫有一大半都是她亲手教的,我第一次带兵上阵是她给我打的头阵,我第一次在战场负伤,是她把我背回了仓平,她是我的恩人,是信仰,是我的神。”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停顿了很久,灼热的一双眸,忽明忽暗,似有波澜汹涌,“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侮辱她半句。”

这是第一次,古昔对他说了这么多话。

凤容璃终于懂了,萧景姒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古昔是从战场上活着走出来的亡灵。

原来,每一个心如死水之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痛。

凤容璃也沉默了很久,然后把头抬起来,犟着语气说:“老子就侮辱她了,你杀了我啊!”

古昔紧了紧手里的剑,指着凤容璃一动未动。

他突然笑了:“你舍不得了?”他不过是故意嘴硬一试,就不信了,这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亡灵还就真能没有心了!

古昔收了剑,一脚踹过去:“以后我不想见到你。”说完纵身一跃就飞出了墙头。

凤容璃抱着被踹的腿,大声喊:“哼,老子打算一辈子都跟你耗了!”

人已经飞檐走壁走了,凤容璃的声音还在回荡,然后,他站在原地傻笑,他想,至少他跟他说了很多从不对别人说的话,至少他侮辱了他的信仰不会被他砍。

古昔只是一个人当亡灵当久了,凤容璃想,他总能把他拽出来,来日方长。

等萧景姒平安归来,他就去负荆请罪,然后就跟古昔耗,往死里耗,他要告诉他,他母妃一病不起,可是到底还是答应他了告诉他和刘檬的婚事被取消了,刘檬的父亲同意她和金吾卫那小指挥在一起了告诉他以后不见是休想!

萧景姒被抓上山两日,对方都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等待施令。

第二日晚上,岛屿的水岸,有一艘船划来,泊在了入口。

有男子下了船,穿着蓑衣,头戴斗笠,他方下船,连爷便迎上去为男子打灯,道了句:“殿下。”

光线很暗,瞧不清男子容貌,嗓音低沉冷冽:“人在哪里?”

“锁在了屋里。”

随后连爷便为男子领路,去了关押萧景姒的那间茅屋。

门被推开,她立马从床板上坐起来,一片昏暗中听到男子用干冽的嗓音说:“掌灯。”

连爷连忙用火折子点亮了门口的火盆,骤然有强光照进屋子,瞬间变得亮堂了。

男子抬眼望去,对上了萧景姒的眼,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一步。

连爷惊愕:“殿下,你怎么了?”

男子敛下眸:“无事,灯火太亮,晃了眼。”

连爷这便点了屋里的油灯,又将门口的火盆灭了,屋里光线便昏暗下去,只是微弱。

男子又道:“你们出去,我有几句话问人质。”

“是。”

连爷出了屋子,并将门合上。

男子回头看了看,待脚步声远了,才转头看向随意端坐在木板上的女子:“怎么是你?”

萧景姒笑:“居然是你。”

蓑衣斗笠脱下,男子一身黑色的袍子,袖口与衣摆用深红色的线绣了暗纹,他站得挺拔,姿容不凡。

西陵废太子楚衡,原来是他。

那么,那唤作连爷的男子,便是西陵前朝太傅连家的独子连雏的兄长连胤。

楚衡有些不可置信,目光紧紧地盯着萧景姒:“凤昭芷呢?为何是你被抓来了?”眼眸滚烫,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一般,喜怒不明。

萧景姒淡淡启唇:“那便要问你的手下了。”竟不想是冤家路窄,这下,这人质是装不下去。

楚衡牢牢凝着她的目光,默了顷刻,说:“既然错了,只能将错就错。”

萧景姒微微错愕,抬头,只觉得楚衡目光灼热,密密麻麻的视线笼着她:“有楚彧在,温家也断然不会置之不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颐华。”

他为何不杀了她?

毕竟,是她助楚彧夺了他的江山,而且用她也换不到温家的巨额财富。

楚衡看了看她手脚上的锁链,拧眉沉默了片刻,走近了几步,声音压得低沉:“你只能是颐华,你若是露出破绽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确实,若她不是颐华,她便成了无用的棋子,最省事的解决方法便是杀了一了百了。

似乎,楚衡不想要她的命。

萧景姒问:“他们是谁?”应该是助楚衡逃出西陵皇家宗祠的幕后之人。

楚衡突然逼近,语气一冷:“别套我的话。”

萧景姒便沉默不语,沉吟深思。会与西陵废太子联手之人,不难猜不是吗。

“萧景姒,”楚衡俯身,对上她的眼,“我一点都不想对上你,可你每次都撞进来,让我猝不及防。”

他突然伸手,似乎想要触及她手上的铁锁。

萧景姒下意识便护住腹部后退。

楚衡笑,凉凉冷意:“还记得我在西陵说的话?”他顿了很久,突然认真了神情,“我不会害你。”

萧景姒突然想起了西陵战乱,那次,楚衡将她当做人质推上了城墙,最后,他败了,他最后与她说的话她还记得。

楚衡说:“即便楚彧不退兵,我也没打算要杀你。”

他说:“我没想过要害你,也许一开始想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没了立场。”

这是她第二次沦为他的人质,一次是预谋,一次是无意,结果却都让人始料未及。

不知为何,萧景姒信了,楚衡应该不会害她,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杀气,只是,他的野心却也不假。

楚衡出了屋子,灯芯被捻灭了,门也被锁上了,他将钥匙一并带走,转身,女子迎面过来。

“人质如何了?”

屋里的萧景姒细细听来,这个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楚衡回答那女子说:“我已经给她喂药了,逃不了。”

女子大概是想要眼见为实,抬手便要劈掉门上的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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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动梨花桃花,千刀万剐!

楚衡回答那女子说:“我已经给她喂药了,逃不了。”

女子大概是想要眼见为实,抬手便要劈掉门上的锁。

楚衡截住她的手,大喝:“你进去做什么?”

女子微微愕然,挣脱开被握住的手,十指丹蔻拂了拂腕上勒出的红痕:“不过是进去看看人质。”

楚衡站在门前,挡住女子望向屋内的视线,神色沉冷:“她是本宫的人质,不是你们的。”

防备心,很重。

女子扬唇冷冷一笑:“你不信任我们?”

他毫不迟疑:“是。”他抬手,将女子隔绝开来,立马便有数十人鱼贯而出,将屋子的门口牢牢堵住,楚衡道,“这桩交易,本宫会亲自动手,就不劳烦国使了。”

女子骤然瞠目,瞳孔微微猩红:“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家主子,若没我家主子部署,你以为你逃得出来?”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互惠互利罢了。”

女子愤然离去。

之后,萧景姒便听不见屋外人声,唯有脚步声,杂乱逼近,大抵,将整个屋子都重重包围了。

这女子的声音她认得呢,是成壁大妖身边的那条赤链小蛇妖,唤红茗,当日在琉璃宫的太妃殿急里被她伤了七寸,竟如此命大还在蹦哒。

萧景姒轻笑,将案桌上摆放了许久的炖汤慢条斯理地喝了,揉了揉肚子,眉眼温柔。

这日夜,近子午时分,钦南王府外,风声呼啸,惊了一干守夜的门卫。

不到片刻,管家华支便去王爷寝屋禀报了:“王爷!王爷!”

“世子爷回来了!”

楚牧一听,不淡定了,坐也坐不住了,赶紧往前厅去,嘴里叨念着:“怎么这么快?”

可不就是,这还不到三日呢,世子爷是从西陵飞回来的?

楚牧一见楚彧,便觉得他好像瘦了,脸也白了,血色也差了,又心疼又自责,还很心虚:“彧儿,你回来了,你一路舟车劳顿,累不累?用过膳了没有?”

楚彧抬眼,一双眸,融了化不开的浓墨一般,黑而幽深:“阿娆有没有消息?”

一开口,急切与焦躁显而易见。

楚牧没有底气,只觉得阴森森的,背脊发凉:“还、还没有。”他很惭愧。

楚彧整个表情都僵冷了,眼底深邃一团黑影,波澜动荡,似有冰凌要喷涌而出。

杀气,杀气腾腾!

楚牧瞧了一眼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赶紧上前宽慰平息:“彧儿,你先别急,父王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激动的。”

楚彧冷冷看他。

楚牧使出杀手锏:“你媳妇怀孕了!”

“……”

楚彧的眼,彻彻底底冰冻了三尺,深不见底的冷意。

华支:“……”王爷倒是长点心啊!这是好消息?没看到世子爷脸都青了。

不过,世子爷确实激动了,暴怒得像要吃人啖血,几乎是嘶吼出声:“全部给我出去找人,没有找到世子妃,谁都不要活着进王府的门,不然,我就让你们都死在王府里!”

声音运了功力,久久不散,王府顿时一片森冷,片刻死寂过后,所有人赶着投胎一般跑出王府,生怕慢了一步会死在王府里。

估计世子妃要是没有安然无恙,王府也不有会风平浪静。

华支一步三回头,还是不禁问了一句:“那王爷他?”怎么说也是一府之主,而且手伤也还没好,这么赶出去不太好看吧。

楚彧眼都不抬:“滚!”

“……”

华支默不吭声地出府去了,

楚牧耸耸肩,抱着受伤的手臂灰溜溜地滚了。

楚彧沉声:“菁云。”

“请尊上吩咐。”

菁云脸色有些不好,用了一路的妖法,便是他有颗两百岁的内丹都有些吃不消,何况世子爷,世子爷真能撑,估计不看到世子妃不会倒下。

楚彧唇色发白,却被抿得有些青紫:“调令所有潜藏在三国境内的妖族势力,便是翻了每一寸土,也要将我家阿娆毫发无损地寻回来,切记暗中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菁云尊令。”

菁云刚出府门,华支便折返回府了,激动不已地喊道:“世子爷,温伯侯府差人来说,有世子妃消息了。”

不大片刻,常山世子便出现在了温伯侯府,冷着一张美人脸,让温思染有种来者不善的心虚感。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温思染与华支有一样的疑问,难不成楚彧是从西陵飞回来的。

他道:“说。”

一个字,让人不寒而栗。

眼下,怕是除了萧景姒的事,楚彧没有任何闲心与耐心应付一句,整个人像处在爆发的临界点,一触即炸。

现在的楚彧,很危险,非常危险,绝对不能惹!

温思染立马严肃,言归正传:“这是劫匪送来的。”他将沾了血的簪子递给楚彧,继续道,“对方很小心,辗转了多人之手才将东西送来我府上,要顺藤摸瓜地查出对方的踪迹实属不易。”

白玉兰花的簪子,是大婚时,楚彧送去安远将军府的聘礼,阿娆说不爱金银,便挑了玉饰来戴。

如今这白色的簪子,被血染红了,映入楚彧眸底,亦是殷红了一片。

“这是阿娆的簪子。”声音微微轻颤,楚彧咬了咬唇,发白得毫无血色,握着那簪子的手,指尖紧收。

“你别担心,我敢肯定,这簪子上是别人的血。”怎么可能会是萧景姒的,打死他也不信!就算萧景姒肚子里带球,体质弱了,自保的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楚彧盯着手里的簪子默了许久:“他们要什么?”

温思染道:“执掌温家海运的通关文牒,还有温家各大钱庄的调用令。”

温家是商贾龙头,以海上盐运起家,财势十分,六分便是海运,可以说,三国海运,唯也海温家一枝独大。而这温家钱庄的调令,更是三国经济的命脉,这调用令一给,估计不用一天,温家各大钱庄的流动银两便会被洗劫一空,这天下财政都得大乱。

温思染嗤笑了声:“这是要一口吞下我大半个温家,胃口真大,如此大的胃口,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可不仅是想要荣华富贵那么简单,半个温家的财势,若要用来招兵买马,估计可以建立出半壁江山,显然,这匪徒,野心大着呢。”温思染看向楚彧,“你有什么打算?”

楚彧侧身站在灯下,敛眸,眼睑落下一片暗色,道:“他们要什么都给。”

温思染:“……”搞得好像温家的钱都是他的一样!温思染尽量委婉地提醒,“我可以持保留意见吗?”不是他不舍得,毕竟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也可以走旁门左道,比如空手套白狼之类的,奸商嘛,不太喜欢亏本买卖。

其楚彧抬眸,冷光肆意:“若不是因为你的女人,我家阿娆怎会陷于困境,你再同我讨价还价,我便以牙还牙。”

这一副随时都要秋后算账的样子,让温思染很没有安全感。

“……”

温思染怔忡了很久,缩缩脖子:“当我没说。”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楚彧就一副要宰人的样子,因为理亏,他乖乖从了,“东西我会尽快准备,交易地址与时辰大概明日便会送来,你打算如何部署?”

其实,温思染是想来个引蛇出洞的,对方可以打家劫舍,他们也可以反咬一口一网打尽啊。等萧景姒有了着落,反扑才是上上策。

楚彧严词:“不要任何部署,他们只是要钱,给了便是,我只要阿娆相安无事。”

这是要甘愿被宰?反抗都不反抗一下?不像楚彧的作风啊!温思染觉得不可思议:“你便如此轻易放了那群贼子?”

楚牧眸光一敛,只道了四个字:“来日方长。”

怒气,隐而不发,一双倾城的眸,深邃如不见底的清秋深井。

温思染懂了,眼下,萧景姒她们母子的安危为重,待日后嘛,再往死里弄。就是说嘛,楚彧怎么可能会大方地吃闷亏,更何况是动了他的宝贝疙瘩。

出了温伯侯府,楚彧心神恍惚,走得很缓。

菁云上前去。

“让将军府和王府停下所有动作,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查清楚,是何人在背后筹谋。”楚彧冷声道。

妖王尊上镇定得有些异常,嗯,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菁云明白。”

楚彧骤然停下步子,身子一晃。

菁云大惊失色:“尊上!”赶紧上前搀扶,只见楚彧满头冷汗,脸上毫无血色,几乎站都站不稳,“您的身子——”

这一路从西陵赶来大凉,没有内丹,便是铁打的妖身,也撑不住的,这简直就是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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