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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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树道:“叫一句师傅,再给我磕三个拜师的响头,我便随了你的愿。”冷了声,突然有些咄咄逼人了。

大概是凤青的徒弟,他越发想抢了。

她不,偏不叫,倔强得让人头疼。

荣树冷哼:“不叫?那就冻死你。”他恶劣地吼,“蹲那里去,不准半夜爬上榻来。”

“……”

桃花默默地去蹲角落了。

这头鹿一看便和青青有仇,若是拜了他为师,怎入听茸境门下就更难上加难。

洞里有结界,大洞小洞错综复杂,她省省力气,坐等援兵,这一蹲,就是一夜,桃花不是被冻醒的,是被饿醒的。睁开眼,她就瞧见荣树摇曳生姿地躺在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大床上,他家那只侍从端着一盘葡萄,颗颗晶莹剔透。

桃花吧唧吧唧嘴,巨想吃。

荣树捏了一颗,扔进嘴里,那唤无常的,就端着玉蝶子去接葡萄籽。

吃个葡萄都这么风情万种!哼,桃花不屑一顾,继续吞口水。

无常问:“妖尊,今儿个吃什么?”

荣树瞥了一眼角落里抱膝盖的那一坨,漫不经心地扔了一个字:“鱼。”

桃花吞了好大一口口水,好想吃鱼,清蒸的,红烧的,油炸的……

那个撩人的声音又来勾人了:“清蒸的,红烧的,油炸的,被本妖尊各来一条。”

“是。”

咕噜——

这是吞口水的声音!

不到半个时辰,无常就端了三盘鱼上来,那香味,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桃花眼睛都看直了,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荣树撑着下巴,大长腿懒懒一伸:“香不香?”

“嗯嗯~”

拿起象牙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荣树舔了舔唇,妖气十足。

又问:“想吃吗?”

“嗯嗯~”

桃花蹭啊蹭,蹭到饭桌跟前,

那厮声音勾人,循循善诱:“想吃就叫句师傅听听。”

“……”眼前一黑,好绝望!给闻不给吃,太惨无人道了,桃花纠结了好久,一咬牙,软软地问,“叫爹行吗?”

“……”

荣树嘴角一抽,随即将象牙筷子上那块鱼肉咬进嘴里,恶狠狠地说:“不叫师傅饿死你!”

好幼稚哟!

桃花垂头丧气,蹲在餐桌脚下,仰着头,眼神巴巴地看着那三盘鱼……进了那妖孽的肚子。

好饿好饿哟!

早饭没给吃,午饭也没给吃!桃花饿得两眼昏花,可那头鹿呢,吃完葡萄吃苹果,然后杏仁花生各一盘,还沏了一壶香茶,就一只在吃独食!一口都不给桃花舔!

惨绝人寰!

桃花很有骨气,硬是不喊一句师傅,爹倒喊了两句了,没用,看着那壶茶,桃花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如厕。”

“哼。”

荣树懒得瞧她,给了个后脑勺,系着桃花的绳子就被他压在脚下。

不给吃就算了,还不给拉!

桃花牙都要咬碎了,忍住,不气不气:“鹿爷爷,我想——”

荣树一个大挺,一颗苹果核扔过去:“不准叫老子爷爷!”他恶声恶气,“叫师傅,不然憋死你!”

桃花:“……”

她揉揉被苹果核砸中的脑袋,一脸生无可恋,她就想不明白,荣树这老妖精到底和青青有多大深仇大恨,非要抢他的准弟子。

桃花憋着,脸都涨红了,可硬是没松口。

她是个有骨气的公主!

荣树瞪她,往死里瞪,那眼神恨不得把桃花戳几个洞出来,磨磨后槽牙,一字一字凶神恶煞从牙缝里挤出来:“滚出去!”

桃花拔腿就跑。

“回来!”

桃花灰溜溜,丧着脸。

荣树起身,冷着一张妖艳的脸,捻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绳子,一头绑着她的腰,自己拉着另一头,没好气地说:“一刻钟不回来,本妖尊就吃了你。”

小姑娘小鸡啄米地点头,夹着腿,跑得飞快。

不知为何,瞧着那飞蹿的小身影,荣树心情那叫一个爽,往榻上一趟,哼起了小调,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颠了颠,手一松,滚落在地,一个没影,滚去了暗无天日的角落。

荣树烦躁地起身,去把那个苹果踢到了显眼的地上,这才心满意足躺回去,闭着眼假寐。

等桃花回来,就瞧见地上一个大苹果,两眼冒光,瞧了瞧背身躺着的某妖,轻手轻脚地捡起来,躲到角落里去啃,喜滋滋地眯眼笑。

☆、022:降火的清心咒(大修)

“惨遭不幸!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无人理!惨无天日!惨不忍睹!惨不忍言!惨不忍闻!

大写加粗的——惨!”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等桃花回来,就瞧见地上一个大苹果,两眼冒光,瞧了瞧背身躺着的某妖,轻手轻脚地捡起来,躲到角落里去啃,喜滋滋地眯眼笑,小口小口地咬,满足地虚着眼,像只偷腥的小老鼠。

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姑娘咬得可欢快了。

背着身,荣树勾着嘴角,隐在暗处的一双眸,携了笑,亮如星辰。

次日,桃花日常蹲角落,荣树日常嗑瓜子吃零嘴。

那吧唧声,特别响亮,好像故意吃给谁听的似的,无常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多嘴,做好本分。

“妖尊,晚饭想吃什么?”

妖尊他没骨头似的躺着,朝着角落的地方蹬蹬腿:“你想吃什么?”

只见角落里立马蹿出来一个影子,欣喜若狂地说:“红烧肘子,糯米鸡,还有七宝鸭!”桃花吞了一口口水,“还有桂花酥!”

饿了一天一夜了,这是要给吃的了?

妖尊这态度,真让人琢磨不透,吃也不吃,放也不放,难不成真要养肥了再宰?无常正想得入神,就听见老祖宗不耐烦地催了:“还不快去做。”

无常回过身,说:“妖尊,这些无常都不会啊。”

荣树懒洋洋地伸直腿:“那就去抓个会的来。”

无常得令,去了。

因着天华山荒僻,无常翻遍了半个山头,才找来厨子,弄好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足足摆了一桌珍馐,诱人得紧。

桃花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一桌子菜,全是她爱吃的,脚步不自觉就往饭桌上靠,脚上的链子不长不短,就卡在离饭桌一米的位置,另一头,被荣树吊在了洞顶。

桃花抬手一捞,靠,够不着!

“饿?”

荣树正坐在对面,老神在在地看着那垂涎欲滴的小姑娘,不急不躁,盛了一碗汤,动作怎地斯文优雅,只是眼里那一抹笑,邪气得很,坏得明显。

桃花好不夸张地说:“我快饿飞了!”小公主有情绪了,皱着小脸,“你再不给我吃,我就变尸体了!那你就亏大了!”

荣树勾勾唇:“叫师傅。”

桃花:“……”

这一出,原来不是良心发现,是美食为陷。

桃花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那一桌子菜,抱着肩,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背影萧条,悲伤那么大。

她蹲到角落里,低头面壁,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一个鸡腿。

嗯,画饼充饥。

桃花又画了一只糯米鸡,可惜她画工一般,一点都不诱人,干脆闭眼,嘴里碎碎念:“富贵不能淫,糯米鸡不能吃,贫贱不能移,七宝鸭不能吃,威武不能屈,桂花酥不能吃,富贵不能淫,糯米鸡不能吃,贫贱不能移,七宝鸭不能吃……”

荣树:“……”嘴角抽抽,手里一碗汤都抖泼了。

这丫头!

荣树磨牙,一筷子戳穿了糯米鸡的鸡胸,语气极其恶劣凶狠:“你今晚继续睡地上!”

大概是荣树老祖宗心情不爽,没吃几口就摔了筷子,打坐练功一个时辰,便躺下就寝了,绑着桃花的链子就被他攥在手里。

桃花半夜被香味香醒了,原来那一桌子菜还没撤走,吧唧吧唧嘴,还是忍不住往饭桌挪,当然够不着,她就去闻闻味儿。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鸡鸭鱼肉伸手够不着。

“啪嗒——”

那被荣树攥在手里的链子突然掉地上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桃花怔忪了老半天,才眨巴眨巴眼,躬身猫着步子,小碎步小碎步地挪……

啊!人生圆满了。

那背着身某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瘪瘪嘴,睡得不爽!

等桃花吃饱喝足了,心满意足地蹦哒到角落里睡觉去,还体贴懂事地把链子放床头上了。

片刻后,便传来浅浅呼吸声,还有……小姑娘的磨牙声。

荣树一脚踢了盖在腿上的狐裘,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起身,走到暗处的角落,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盯着角落里那一坨,哼了一声:“冻死你个白眼狼!”

骂完,他俯身,把小姑娘抱到榻上去,动作格外得轻。

第二日,天刚亮,小姑娘就躲在角落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大致内容就是:“洞里有老鼠,好大一只大老鼠,吵得我一整晚都没睡着,你看,都有眼圈了,那老鼠贪吃,把桌上的菜都吃光了,我亲眼看见的,就是老鼠吃的!”

无常:“……”遁地鼠也是鼠好吗?他会认不得老鼠啃出来的骨头?

哼,睁眼说瞎话!

荣树哼了一声,慵懒地接就一嘴:“嗯,是老鼠。”

无常:“……”他还是保持沉默吧。

桃花这才放心了,揉揉自个儿撑得现在都消不下去的肚子,眯着眼笑弯了眼角。

午饭,还是吃鱼。

可能妖尊觉得白灵猫族都爱吃鱼吧。

当然,还是不给吃,桃花眼巴巴地看着荣树吃,这还不够,还要她当挑刺工,这还不够,还对她指手画脚百般不满意。

某邪妖鼻祖大人翘着二郎腿,半坐半躺着,比女人还精细的下巴轮廓高高抬着,大爷得很。

鹿妖孽哼:“怎么还有刺?”

鹿妖孽再哼:“剔干净点。”

鹿妖孽继续哼:“快点,磨磨蹭蹭想饿死本妖尊自己逃跑吗?”

桃花手里的筷子一抖,挑出来的一棵刺又掉回了盘子里。

鹿妖孽一个恶劣的眼神:“你手软?”

桃花:“……”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能说。

某妖笑了,心情好得难以言喻,偏偏,这是一个声音来扰了清净。

“荣哥哥,荣哥哥。”

桃花条件反射地一怵,还来不及躲角落里,就听见刚走进来的女孩儿质问的声音:“她为什么还活着?”

“……”桃花偷偷翻了个小白眼。

荣树没搭理她,夹了块挑了刺的鱼吃。

“荣哥哥你没吃她?”话虽是问荣树,萧魇那双大得过了分的眼睛却是锁在了桃花身上,唇红似血,抿着,满脸冷意。

桃花缩缩脖子。

荣树不以为意,随口回了一句:“太瘦,养肥了再吃。”

这语气,毫不掩饰的敷衍,随性又懒漫,荣树待人一贯这个态度,这还是心情好的时候。

萧魇默了好一会儿,才将落在桃花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荣树,已没了方才的阴冷,一派女孩儿的天真烂漫:“那魇魇帮荣哥哥养好不好?”

荣树回:“不好。”

萧魇嘴脸的笑僵住,眉宇间霎时阴翳:“你舍不得吃她了吗?”

“萧魇,”荣树突然抬起头,目光相对,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眼底似有若无的暗影一晃而过,他说,“本妖尊何时给过你资格插手我的事了?”

不喜不怒的话,他还是没骨头似的躺着,甚至衣衫松垮没个正行,然,他眼角牵起的那一分弧度,预示着他的不悦。

萧魇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无血色了,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低头,小声地说:“荣哥哥别生气,魇魇以后不会了。”

荣树哼了一声,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出去吧,以后没有我准许,不要随随便便进来。”

萧魇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甘,还是转身出去,目光冷冷扫了一眼,掠过缩在桌子角的姑娘,停留了几秒。

桃花打了个寒颤。

荣树轻笑了一声,笑得那叫一个妖娆风情:“怕她?”

小姑娘点头,那只妖童的眼神,跟针尖似的,可劲儿扎她!

荣树循循善诱似的,勾着一抹童叟无欺的浅笑:“叫一句师傅我便赶走她。”

桃花不吭声,安静地挑她的鱼刺。

洞外,冥魇背光站着,手紧紧攥着,一双黑瞳里,有些深不可见底的漩涡,洞中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夹杂着殿外灵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她几步走到洞口,抬手,捻了一道光刃,将树上一窝灵雀灼成了灰烬。

是夜,桃花正熟睡,被一阵急促的粗喘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洞里的光线很强,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眯着眼半睡半醒地瞧过去。

榻上,荣树在打坐,满头大汗,紧闭着眼,额头上青筋暴起,青色的血管脉络从额角一直爬到鬓角,凹凸不平,侧着光线望去,整个脸部轮廓显得格外狰狞,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唇色竟泛着紫红。

那玉榻,他指腹深陷,竟划下了数道凹痕,他周身绿气萦绕。

是妖气!好浓的妖气!

桃花瞌睡全醒了,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小步小步地移过去。

“你、你怎么了?”

她声儿颤,怕怕的,那妖气浓得让她耳鸣得特别难受。

荣树好似未闻。

桃花哆嗦着又怯怯地问了一句:“你怎么——”

他眼都没睁:“滚开!”

额头的血管,凸起得更厉害,爬满了整张脸,已经蔓延到脖颈,裸露在外的肌肤像高温灼烫过,通红通红的。

这症状……

桃花顿了一下,小碎步挪过去了。

荣树突然睁开眼:“谁准你爬过来的,滚去角落里蹲着!”

一双瞳子,是浓绿色的,全是灼目的火光,眼底像暴风前翻腾的海浪。

桃花被吼得脖子一缩,吓得肩膀都抖了抖,睁着一双骨碌碌的眸子,睫毛颤得飞快。

似乎承受了极大了痛苦,荣树咬着牙,只是溢出几声轻微的低喘,喉结滚动,他一字一字从胸腔里挤出来:“还不滚?”

小姑娘把脖子缩到衣服里,那动作像极了缩头的乌龟,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眼底有个小小的影子,是荣树的脸,狰狞而扭曲,青红交错的脉络若隐若现。

分明像只小兔子,怎么就不知道怕。

荣树握紧了拳头,将体内四处蹿动的火气压下:“再不滚我吃了你!”

她目光清澈,突然开口:“你生病了。”

生病?

到底是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妖本为兽,不知何为凶何为险。

荣树哑着嗓子嘶吼,像头暴怒的狮子:“老子让你滚去角落里蹲着!”

他忍无可忍地一拳头砸在了榻上,坚硬如铁的玉榻生生砸出了一道半指深的凹痕,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滴下,心里头那头凶兽,在血管里、四肢百骸与各大脉络里蹿涌,几乎要爆体而出。

巨大的响声,吓得小姑娘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稳住了身子。

她没有去角落蹲着,还是不听话,把唇瓣都咬红了,却还是往前走。

她很小声地说:“我不知道白灵猫族的血有没有用,不过,”瑟瑟发抖地伸出了一根手指,说,“可以让你尝一点点。”又比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只能这么一点点。”

声音发颤,身子也发颤,她不是不怕,只是那根白嫩的手指却依旧离荣树越来越近。

白灵猫族的血,闻起来香得他想狠狠撕破她的脖子。

荣树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指:“白痴!”

桃花瘪瘪嘴,她才不是!

荣树盯着她,眼神灼热极了:“你在妖族长大,难道不知道不能让发狂的妖兽闻见一点血腥味?”

她倒立马点头:“我知道的。”皱着眉头,纠结矛盾全摆在那张好看的小脸上,“可是我不管你可能会走火入魔的。”

原来,她都看出来了。

他急于求成,以致于妖气反噬,未入魔,却也失了人性,兽性大发。

北赢都道桃花公主不似其母聪慧,心思简单,毫无城府,只是,萧景姒亲自教出来的女儿,怎会愚笨,这小姑娘,只是活得纯粹罢了。

时而蠢笨,何尝不是一种聪明。

她还说,一本正经:“你若是走火入魔了,你吃了我怎么办?”

荣树甩过头去,摊开手掌,将紊乱的气息强制压下,背着身,冷哼了一句:“哼,本妖尊嫌咯牙。”

小姑娘言之凿凿了,又说:“你不吃我洞外面那个长不大的姐姐也会煮了我的。”

说到底,她是自保。

怎么忘了,这外表愚笨单纯的丫头藏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荣树一口热气压不下去,憋红了眼,半天,吼了一个字过去:“……滚!”一眼不想看她,免得自己想扑过去咬人,吼道,“去蹲着,不准再靠近!”

桃花耸耸肩,不开心被嚷嚷了,便跑回去角落里蹲着,竖起耳朵,耳听八方。

过了好一小会,那痛苦的低吟声仍旧没平息。

角落里的小影子又突然蹦哒着蹿出来了,一张明媚的小脸,迎着光,认真专注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念清心咒?”不等回答,她就兴冲冲地补充,“我可会念了,能把清心咒唱成小曲儿。”

“不——”

荣树没好气的话还没说完呢,小家伙便自顾自唱起来了,脆生生的嗓音,吴侬软语,也不知唱的哪里的调儿,声声悦耳:“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声色清澈,毫无杂质,在静谧的夜里,越发显得格外好听,似一池碧水,漾开浅浅的水纹,潋滟波光,轻易便叫人凝神。

荣树怔愣失神,看着明光下的姑娘,一身脏兮兮的粉色裙子,亭亭玉立,嘴里唱着他半句也听不懂的曲调。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荣树突然想起来,她的名字,姓楚,名择华。

灼灼桃花,择一朵芳华,掷在手里,呵,妖兽遍地的北赢竟开出了濯清涟而不妖的一枝。

真他妈干净得让人想占为己有。

☆、023:桃花的盖世英雄驾到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桃花从今日起,荣升听茸境凤青之爱徒。

我师傅,他是个盖世英雄,他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就像满满时常自夸的那个词——帅炸了!”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灼灼桃花,择一朵芳华,掷在手里,呵,妖兽遍地的北赢竟开出了濯清涟而不妖的一枝。真他妈干净得让人想占为己有。

洞中太静谧,呼吸声越发急促,他额头上汗流不止,大颗大颗地顺着侧脸淌下。

软糯清脆的曲调戛然而止。

“还是不行吗?”

清心咒?

去他的清心咒,这小姑娘的嗓子跟魔咒似的,荣树只觉得血气里那股子兽性快要破体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小姑娘白得烫眼的脖子上。

真他妈想咬。

大抵是那目光太炽热,桃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兽性,她还是看得出来,这头鹿的兽性好像快压制不住了,她拧着秀气的眉头纠结了许久,还是伸出了一根嫩白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她怕疼,抽了一口气,小脸都快挤一块儿了。

荣树吼她,很暴躁:“做什么!”

她抽出嘴里水淋淋又血淋淋的手指头,小碎步地走上前,递出手指:“你还是吸一口吧,我爹爹说白灵猫族的血有助修炼。”她真怕他会走火入魔兽性大发。

荣树眼底火焰翻腾得厉害,盯着那嫩白的手指,一圈牙印,指腹上正冒出了一滴殷红的血,他握拳的手,爪子锋利,几乎掐进肉里,只怕一个放松,他就会发狂地扑上去撕了她。

白灵猫族的血……

真他娘的香!

荣树硬生生扭开头,一张妖娆风情的脸,已经狰狞得不像话了,他嗓音都干了,喉咙下意识吞咽,鼻尖全是血香味儿。

“为什么不跑?”他质问。

他现在根本催动不了一分妖法,她若要逃跑,现在是绝佳的机会。

小姑娘还竖着一根手指,丝毫没有身处危险的觉悟,声音有点轻颤,不过很笃定:“因为我知道啊,你不会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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