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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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朗火冒三丈,指着人吼“老的打不得,给我把小的按住往死里揍!”

温以宁光顾着去护江连雪,肩膀剧痛,一下两下的,差点跪地上。正乱着,又有人走进来,一道清亮的男音——“住手!”

这声音够洪亮,挨得近的一个男的回过头,顿时愣住,“……唐总。”

喧嚣瞬间按下了暂停。

温以宁忍着疼,看到了说话的这个男人,三十左右,穿着一件杏色的薄风衣,很英伦。他的表情四平八稳,丝毫不为这乱象所惊讶。

“高总,久仰大名。当中的误会咱们好好谈,别动手。这么多人为难女士也不合适。”说话时,他以笑示人,温润客气得让人挑不出刺。

有人在气喘吁吁的高明朗耳边说了几句。高明朗表情瞬变,立刻换上客气周到的姿态,走过去与之握手。

“客气。”那人周全应对。然后走到温以宁身边,蹲下来,问“受伤了么?”

温以宁目光狐疑,似乎并不认识啊。

男人还是那样舒适平静的语气,“你是亚汇的员工,我看过那次新闻发布会。”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声音落在耳畔“你好,我是唐耀——

唐其琛的弟弟。”

☆、一院春风意(6)

一院春风意(6)

温以宁从没在哪个场合见过、听过唐耀。甚至不知道唐其琛还有一个弟弟。唐耀做的是科技公司, 高明朗估摸也不识这人,脑子懵了才休战。这会回过味来, 依旧不肯善罢甘休。

他报警, 扣着温以宁不让走,非要出这口恶气。

这事儿真要较起真来,江连雪肯定捞不着好。再以一个故意伤害罪起诉留个案底, 最吃亏的还是温以宁。

这份上了,唐耀自然不会再劝,他扶温以宁起来的时候, 低声说了句“建议你联系律师。”

温以宁点点头,“谢谢。”

唐耀想了想,站起来,转过身又对高明朗说“高总,高高兴兴吃个饭,都是有买卖要谈的人,咱们讲究一个和气。为这些小事情败了兴致, 不值当。人姑娘带家人来这里也是阖家团圆。都是好事,各退一步都舒坦。”

高明朗牙齿都被打松了, 疼得他龇牙咧嘴。唐耀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火气败了大半,但恶气还梗在嗓子眼。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他阴恻恻地说“唐先生, 我卖你面子。”

唐耀拍了拍他的肩,又对门口的秘书说“高总这桌饭, 我请。”

都是聪明人,给个台阶也就下来了。高明朗心说自己他妈的撞了南墙,不就那么点色心,几次三番地被这女人搅浑,见鬼了。

这个局硬是被唐耀给圆了回来。他没再多留,走之前对温以宁说“去医院检查检查。”

“谢谢你,唐先生。”温以宁喘着气说“这钱不能让你出,我没那么多现金,方便微信转你吗?”

一事归一事,别把好心当理所应当。唐耀笑了下,“好。”

两人互加了微信,但唐耀没有马上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只意味深长地留了句“温小姐,以后有机会的。”然后离开了。

没心情再吃午饭,温以宁带着江连雪打车回住处。两人也就是头发乱了,就江连雪那撒泼的架势,自己准不会吃亏。

“狗屁人渣,还敢叫警察,我还告他性骚扰呢!”

温以宁揉着发疼的肩膀,“你能不能不给我惹事儿?!”

江连雪冷声一笑,“怂包一个。”

温以宁没忍住,怒气全往心尖儿钻,“你做事不计后果的吗?今天要是高明朗他跟你死磕,你就等着吃牢饭!”

“我为你出头,你什么态度!啊?你在这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过习惯了是?我知道你非得改行的原因,这些年我没跟你提,怕你难受。但我现在看出来了,你轴劲儿上头,压根就没打算醒!”

江连雪吃了炸|药一样,气极“你妹妹死了,明白吗?以安是抑郁症跳楼自杀!跟别人没关系!法院判了的事,你还不信吗?你能不能放过自己?!”

温以宁的脸色瞬间发白,握着拳头的手指尖往肉里掐,久久没有说话。江连雪被她这死灰的模样给吓着了,知趣地闭了嘴,这一瞬间,她也像是苍老了五岁。

母女之间情绪渐淡,一个看窗外,一个兀自出神,一路无言。

温以宁回家睡了一下午,卧室门关着,把江连雪留在了客厅里。等她醒来天都黑了,拉开门,江连雪正好从外头回来。

“你去哪儿了?”温以宁嗓子哑,看到她手上提的药,一愣,“看医生去了啊?”

“手上淤青,开点消肿的。”江连雪自自然然地把塑料袋塞进行李箱里,弯着腰,背对她说“我明早就走了。”

温以宁没什么表情,嗯了声,“买票了没?”

“买了。”

温以宁回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小叠钱,“拿去用。少打点牌,久坐伤身体,你那结石病……”

“知道了知道了。”江连雪把钱接过,美滋滋地点了点数,“明早你就不用送我了啊。”

次日,温以宁回公司上班,去陈飒那儿打了个招呼。陈飒正要去开会,打量了她两眼,“病好了?”

“好了。”

“行,这几个东西你帮我搞出来。十点之前来办公室碰个头。”陈飒递给她一叠文件,“下午两点有个关于公司产品推广渠道的讨论会,准备一下,你跟我一起参加。”

只有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生活又步入了正轨。一上午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一阵忙完后,温以宁才有空看手机,两小时前江连雪给她发了条微信上车了。又翻了翻好友列表,唐耀一直没有通过她的申请。正出神,同事叫她,“以宁,下午是不是你和陈经理参加会议呀?”

“嗯?对。”

“那你注意点哦。”

“怎么了?”

这个负责行政事务的女同事跟她关系不错,凑近了小声告诉她“你这两天不是休假嘛,好多事儿不知道。前天集团的高层办公例会上,闹的很不愉快呢。唐总一直想优化集团现有的产业结构,但好几个董事一致反对。谈得异常艰难,这几天公司气氛挺低压的。下午那个会祁总和肖总也参加的,你悠着点儿啊,尽量少说话。”

温以宁来亚汇半年多,确实没留意过这方面的动向。一般大企业之中的明争暗斗从来不会缺席,在ceo这个位置上待着,唐其琛确实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但要说跟他干事儿的个个死忠,没有不对付的人,那不现实。董事会大都资历深,别的方面还好,一碰上推陈出新的政策提议,各种烦扰就来了。

就是这么个局面,谁还没点难处,温以宁是明白的。

下午,亚汇集团高层会议室,出席会议的人员无一迟到。

唐其琛是掐着点进来的,柯礼跟在他身后,一进来就让秘书去倒杯热水。自那晚之后,好几天没见着他人了。唐其琛脸色不太好,眉间倦容难掩,往那儿一坐,柯礼主持会议,几句开场简明扼要,事关集团产品的营销投放策略。

陈飒的前期准备已是面面俱到,从效果投放,品牌提升投放等各方面进行了分析阐述。最后列举了数个营销端口,这一块的分解由温以宁做汇报。完毕后,有异议的可以会上研讨。

“移动端和引擎这两个渠道我认可。同时可以覆盖bd联盟、自媒体以及视频植入。但你这个游戏的投放,是不是多余了?”发言的是董事之一肖国明。

温以宁有条有据地答“肖总你好,亚汇推广的这款产品涉及ai领域,年轻人的接受度是非常高的,而游戏的群体,正是针对这些年轻人。虽然广告费用占比高,但我们预计的效果也会是最好。”

肖总本就是反对唐其琛投资现代智能领域的董事成员之一,对这个系列的产品不太看好,但唐其琛仍是极力促成了产品的研发销售。他负责的又是经营相关,自然不会听之任之。要故意刁难是很容易的事,几个十分主观的观点,就把态度撂的明明白白了,说温以宁这份策划案不行,没有全面了解产品定位。

温以宁说“肖总,您所说的大格局的稳定,是由政策体制决定的,但我们应该就事论事,广告的最终目的就是宣传,让内容价值回归。一味追求总量考核已是被时代淘汰掉的规则。我们既不能唱衰纸媒,也不能去否认各种新媒体平台所带来的发展。流量转为利润,能聚拢人心,才是最好的。”

肖总脸色已然难看,毫不客气地点评“浮于表面的理论。”

温以宁不卑不亢地问“这份策划案的所有数据都是基于真实的反馈,哪一点让您存疑,您可以指出来,我逐一向您解释。”

她之所以说得如此自信,正是因为对这项工作百分百的用心。而肖总不愿意在这个系列产品上花费更多的投入,所谓的挑刺儿也是空泛而谈,要他列举出具体一二,还真被堵得哑口无言。

会议气氛陷入僵持。几个高层神色微凛,部长级别往下的人员,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陈飒坐在左手边的第二个位置,也跟没事人一样,既不帮爱徒解围,也不做表态。

集团层面的会议,唐其琛在,要表态也轮不上她。

所有人都在等,等这位正主的态度。

温以宁背脊挺得直,坐在那儿不发一语。肖总抽起了烟,打火机点燃后就丢在桌面上,吞云吐雾的,也是青着一张脸。

唐其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圈,看不出一丝涟漪。最后他说“我赞成肖总的意见,重新调整渠道,取消游戏端口这一项。”

沉稳有力的一句话,为这次的争执盖棺定论。唐其琛对柯礼抬了下手,柯礼点头,对众人说“继续下一个议题。”

温以宁的姿势没有变,表情也不见半分波动,她把手上的资料轻轻合上,像是在为这点可笑的坚持画上了句号。

散会,唐其琛回到办公室,柯礼把门关紧,吩咐秘书来客一律不见。他转过身一看,果然,唐其琛坐在沙发上,正闭着眼睛掐眉心。

“您还好?”柯礼给他倒了热水,“这两天的会议就没停过,肖总对您要投资的材料项目是反对意见最大的一个。他在集团待了这么多年,和几个董事的关系十分密切。”

唐其琛捧着杯子,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杯壁,“老功臣,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您别太急,循序渐进地来,骨头老了,硬了,难啃也很正常。”柯礼知道他这段时间为这些事情够操心了,项目推进得不算顺利,磨心烧神也伤身体。

“对了,我听到话了,老爷子那边,近日提及唐耀的次数非常多,两人的联系也不少。”

唐其琛把水杯放回桌面,平静道“他回董事会是迟早的。”

柯礼愣了愣。

“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唐其琛看他一眼。

柯礼表示明了。安静了一阵,他欲言又止,“刚才会上,以宁的观点其实……”

“她说得很好。”唐其琛神情动了动,疲倦之色也拂去大半,他点到即止,没再多说一句,而是往沙发上靠了靠,“我休息一会,半小时后让老余把车开过来。”

唐其琛晚上还有应酬,和市政委的李秘书长在揽香设了私宴。两人交情颇深,都不嗜酒,饮淡茶,聊闲语。李秘书长告诉他,市杰出青年企业家的颁奖典礼,又有其一席之位。九点左右散了局,老余问唐其琛回哪里。

唐其琛看了看时间,说“回公司。”

到了后,他吩咐老余今晚先候着。老余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唐总,您要用车就给我电话。”

这个点了,加班的人很少,唐其琛没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到了陈飒部门。温以宁的桌子前还亮着灯,电脑就这么开着,她趴伏在桌子上,埋着脑袋像是在睡觉。等她抬起头发现唐其琛时,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看了她多久。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高一低地对视着,温以宁眼神没躲,平平静静。她头发给睡乱了,几缕贴着脸颊,松松垮垮。唐其琛先开口,问“吃饭了没有?”

温以宁把碎发捋到耳后,睡了一会儿嗓子有点哑,“没吃。”

“陈飒办公室没关。”

“我待会儿帮她关,我有钥匙。”温以宁坐直了些,说“她晚上接陈子渝去朋友家吃饭了。”

唐其琛嗯了声,也没再说话。

温以宁神色也疲倦,唐其琛站着看她时,能看见她眼睛下一圈淡淡的阴影。

“想吃饭吗?”唐其琛问。

温以宁默了默,答应,“行。”

老余出去买了趟外卖,他车开得快,送上来时都还热乎着。加米饭和配料,乱七八糟的有十几个饭盒。老余放下后就离开,温以宁瞧见这阵仗愣了半天,“点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多啊。”

半小时前唐其琛问她想吃什么,她没半点犹豫,直接说了火锅。唐其琛当时笑了下,温以宁反应过来,还很抱歉,“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吃辣。”

“点。”唐其琛说“我看上面有清汤的,我吃这个也行。”

场面其实还挺滑稽的,唐其琛这办公室也算数一数二的精英范儿,会客区直接变成了火锅店,配菜铺了满桌,送的两个火锅底料也已经烧开。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唐其琛脱了西装,挽起衣袖还有模有样。座位有点儿矮,他腿长,跨开了,弯着腰,放了两片白菜叶和鱼丸。

温以宁是能吃辣的,头发一扎,大快朵颐。火锅店还送了喝的,一瓶橙汁和促销装的小瓶白酒。温以宁把橙汁递给唐其琛,自己拧开盖儿要倒酒,“不吃浪费。”

唐其琛也没劝阻,只说“你少喝点。你喝酒容易忘事。”

温以宁抬起头,“这话柯助理也跟我说过。我忘什么事儿了?”

唐其琛看她一眼,眼神有些许笑意,一闪即过。

温以宁闷了两口酒,话也多了起来,“当初你让我跟着陈飒学东西,你说得对,她真是个好老师。”

“她业务能力很强,只要用心带你,你会成长得很快。”

“她是好师傅。”温以宁问“还有陈子渝的爸爸,真的没有吗?”

“是。”唐其琛也没瞒着,这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陈飒自己都很坦然了。“露水姻缘,你情我愿的,她也没想让人负责。”

温以宁眉头皱了皱,“多辛苦,孩子是两人共同的责任。”

“她决定生的那一刻,就是她自己的责任了。”唐其琛声音淡。

短暂安静,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他们之间谈这些有多不合适。温以宁只默声吃东西,肥牛卷儿沾多了辣油,她端起酒杯喝的快。喝完喉咙火热热跟小火烤着似的,人都出了汗。

唐其琛皱了皱眉“你喝酒有瘾。”

温以宁只摇头。

唐其琛食量不大,但晚上在李秘书长那也没吃几口饭,光顾着谈话,这个点还真有点饿,眼见那两碟青菜都被他烫熟吃得一颗不剩。胃里暖和和的,一天的疲倦也扫去大半。他放下碗筷,看着温以宁,看她闷头吃菜,闷声喝酒,他知道,她心里头装了事。

唐其琛刺穿她的心思,问“觉得委屈了。”

温以宁的动作停了半秒,随后继续,仍是摇头。

“那种场合,你不应该和肖总再起争执。对你没好处。”唐其琛明白她心里的疙瘩,还放不下下午开会的事。

温以宁这才硬邦邦地回“我只把事情做好。”

“比谁的嗓门大,比谁说的话多,就是好?”唐其琛语气里隐有不屑。

温以宁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没错。”

“你工作不是一两年了,这点道理还没悟明白吗?肖总身份搁在那儿,你让他丢了面子,看着是你赢,但出了会议室,结果依然不会变。”唐其琛说得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情,“陈飒能管你,他也能管你,来日方长,你没必要担这个风险,受这份不痛快。”

温以宁脸色暗沉了许多,低着头,索性把那小瓶子白酒一口喝完。唐其琛拦都拦不住,隐有怒意,“委屈的最后还是你自己。”

温以宁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可明明我是对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是你的以为,不是我的,我不接受,不认可。我不委屈,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无愧于心。”

说完,她站起身,离开桌子往边上走。酒劲儿上了头,一下子冲得她脚步踉跄,抠了下桌角才勉强站稳。

唐其琛也跟着站起来,绕过去拽了把她胳膊,把人直接给转了过来。他两手扶住温以宁的肩膀,十指力道不算轻地把人钳住。

耐心被她的咄咄逼人削减的一干二净,唐其琛提声“你能不能听我的话!”

温以宁甩他,“谁的话都能听,就是不听你的话!听你的会要命!”

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壮人胆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对唐其琛的介怀深深地梗在心口,似乎成了她生命里的一个不漂亮的烙印。

两人对望着,温以宁的眼神是倔强而又满含嗔怨,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唐其琛给罩得严严实实。

夜阑深静,唐其琛的心忽然就酸了。

掐着她肩膀的十指慢慢松开,继而往下,停在了她的手腕。

温以宁本能反应地抖了下。

唐其琛没让人挣脱,而是在她手背上温柔抚了抚,低声说“好了,乖……念念听话。”

☆、一院春风意(7)

一院春风意(7)

唐其琛说完这句话, 手也跟着动了动,力道在往里收, 是想给她一个拥抱。但这股冲动半道戛然而止, 温以宁顺着劲儿往下面一滑,整个人的重量一瞬下沉,唐其琛没扶住, 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办公室铺的地毯,软软一层摔着也不觉得疼。温以宁低着头,半天没起来。唐其琛蹲下想扶, 她摇了摇手拒绝了。

两人维持着各自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

温以宁缓过劲了,抬起头仰看他,一双眼睛沁了胭脂似的,泛着隐隐的潮红。没有什么有苦不能说的情绪,纯粹是被酒精给染的。白天的种种不平,晚上的独思迷茫, 都在提醒她世事从无顺心。活在当下尚且不易,那些过去的纠结, 在这一时刻的存在感便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两人对视许久, 她忽然问唐其琛“你后来把她追到手了吗?”

唐其琛明白她说的是谁,那个梗在两人之间的豁口, 那个她以为的正主, 那个当年阴错阳差的误会。

唐其琛望着她,平静说“没有。”

温以宁眼睛向下弯, 亦平静地笑了下,“那你不够厉害。”

唐其琛嘴角微扬,人松下来,也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地上,“我和你还没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结了婚。”

温以宁愣了愣,转过头看向他。

“她先生是一名军人,在一起也很早,十八|九岁。”唐其琛说起这些,面容平和而宁静,“她先生年初二那天还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媳妇儿怀二胎了,故意气我来的。”唐其琛低头失笑,“你说幼不幼稚。”

温以宁欲言又止,“你们……”

“觉得我们就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么?”唐其琛坦然地对上她疑虑的眼神,“确实有过,但后来小晨儿发生了一些事,被人陷害,差点因经济犯罪问题而被公检法起诉。她先生四处打点,我也帮了点忙。那小子感谢我都来不及。”

温以宁皱皱眉头,不太相信。

唐其琛被她的表情逗乐,“给点面子行不行?”

温以宁垂下头,不说话,但笑容仍然隐在嘴角。

“我刚从国外回来并没有直接接手亚汇,而是去了国资委控股的一家企业锻炼,小晨儿是我的下属,我和她合作了五六年,那个时候我很喜欢她,不过她没接受。后来我回亚汇,和她也算好聚好散。再后来,她结婚生小孩,一直很幸福。”

唐其琛换了个坐在地上的姿势,双膝屈着,背靠着沙发,一派闲适与放松。温以宁一直看着他,甚至试图从他的情绪里找出蛛丝马迹,但无迹可寻。

青春已如烟,他的状态太自然,是什么就说什么。

温以宁听出来,他是在对自己坦白。

“我和你认识的时候,你大几?”唐其琛稍一想,很快肯定道“大四,快毕业了。像个小炮弹一样,挺能闹的。”

温以宁自己也笑了,“原|子弹吗?”

“玻璃弹珠,叮叮铃铃响。”唐其琛眉眼舒展,眼角的浅纹轻轻斜扬。

“你那个时候对我好,是因为我性格像她吗?”温以宁轻声问,一个字一个字的,生怕藏不住小心翼翼。

静了两秒,唐其琛开口“没有。不像。我没想过比较。”

温以宁敛眉垂眸,侧脸安静。

那时候的小以宁,热情洋溢像是夏日里小太阳,表达爱意的方式都那么干脆。大约是年纪轻,任何一段感情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因果。一个热情,一个克制,一个是光芒万丈的小太阳,一个是高悬夜空的温淡月光。融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要漫长些的。但还未等来晨曦朝阳,就已不告而别,聚散匆匆了。

温以宁指甲扣紧了掌心,浑然不知道疼。

那时,唐其琛不是没想留住她,跑去高铁站才知道她给的是个假票信息,她的态度撂得明明白白,一刀两断,天各一方。一段感情刚刚萌芽,也实在经不起大刀阔斧的折腾。唐其琛彼时已是三十而立,从来就不是一个去强人所难的人。

后来每每想起这段短暂的记忆,他心里也未尝没有遗憾。但遗憾就是遗憾,生活还是要继续。这些年时间掰碎了用,工作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有时候应酬完喝得小腹痉挛,他难受地趴在台子上,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再勤于保养,鬓边还是有了一根极短的白发。

唐其琛看着她,说“我要是想玩儿女人,真的犯不着那样大费周章。我不喜欢,也不愿意,这个问题,不管你什么时候问,我都是这个答案。”

温以宁没吭声,心里跟蚂蚁含蓄挠痒似的,五味杂陈。人的执拗很难转变,尤其这么多年过去,认知早已根深蒂固。唐其琛所说的,所做的,今时今日,她可以心平气和,甚至隐约能够理解。但真要和好如初,谁也没法儿说服自己。

唐其琛忽然变了姿势,从地毯上站起,又变成了蹲着的姿势。他扶住她的肩膀,鼻间的呼吸温热。

温以宁抬起头,眉间平滑,亦没有太多情绪的变化。

唐其琛看着她,“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我还是欠你一个道歉。”

温以宁眼眶一热,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脸。

唐其琛没再说话,久久之后,他抬起手,五指微张,掌心轻轻落在了她头顶。

这一晚,唐其琛最后让老余把她送回住处。第二天,柯礼稍晚才到公司,看到办公桌上已有一沓唐其琛审批好的文件。他进去办公室,看见唐其琛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和衣而睡。

听见动静,唐其琛很容易醒,他微拧眉头,睡意还挂在脸上。

“您昨晚没回去?”柯礼看到桌上的一个空杯和一瓶药,关心道“要不要让老陈来给您看看?”

唐其琛掀开薄毯,人坐直了,按了按眼角说“不用,没事。”

柯礼欲言又止,唐其琛甩了甩头,清醒不少,手指了指对座让他别站着,“我先去洗漱,等会说。”

十来分钟,唐其琛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体面模样。柯礼例行汇报公事,最后说“您母亲昨晚没打通你电话,就打到我这儿来了。她让您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唐其琛侧头,“老爷子回来了?”

“回了。说是香港那边行程有变,他昨儿下午就回来了。”

“唐耀呢?”

“他这周都在上海,应该是忙子公司的事儿。”说到这里,柯礼脸色一变,“您的意思是……”

唐其琛早已有所预料,“晚上的家宴,谈的不会是家事。行了,不说这个。你让肖总过来一趟。”

“您忘了,他上午有接待。”

唐其琛这才记起,点头说“那没事了,你去忙。”

柯礼走前,忽然笑着说了句“来上班的时候,我正好从肖总办公室路过,看见以宁在里头。”

唐其琛抬起头,“肖总怎么她了?”

“两人谈得很和气,以宁在跟他道歉,应该是为了昨天会议上的事。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方便听,但看肖总的表情很高兴,对以宁客客气气。”柯礼感慨道“也难为以宁了,昨天我看她脸色不好,我以为她会介怀。”

唐其琛说“有时候识大体,也是保护她自己。她是聪明,但身上的劲儿得收一收,以陈飒的性格,估计是教不会她这一点了。”

柯礼自然而然地接话,“您提点她,比谁教都有用。”

唐其琛一记目光笔直望向他,柯礼紧了紧心,自知说错了话。哪知唐其琛的嘴角微微上扬,不仅不介意,心情似乎还不错。

晚上唐家的家宴,如唐其琛所料,家宴却不谈家事。

他回来时,唐耀已经在老爷子的书房待了好一会儿了。见着人,唐耀微笑颔首,“哥。”

唐其琛换了一双深蓝的拖鞋,脱了西装,里面一件绸缎面料的衬衫贴合腰身,把气质撑得恰到好处。他走进来,笑的亲近和煦,“还是你有心,每回来,爷爷的心情都很好。”

唐书嵘朗声大笑,“你们啊,都懂事儿,都有心意。”

唐其琛坐在左边,叠着腿儿,双手搭在扶手上,眼缝儿微眯,看着唐耀正弯腰给老爷子点烟。

续上了火,烟气一缕悠悠上升。唐书嵘指了指唐其琛,“你大哥,戒烟很多年了,跟他学学,身体是自个儿的,年轻也要保重。”

唐耀点头应道“好。”

“你来上海也不告诉我,早就说了,不要我跟我生分。你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对国内不熟,抽个时间,我找人带你到上海周边的古镇转一转。”唐其琛说的周全,身为兄长的气度做得面面俱到。

唐耀说“这次过来也是临时决定,听爷爷说起你事务也多,我就没好意思打扰。”

唐其琛问“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这次准备待多久?”

“还有一周,收尾工作。”唐耀微微笑,“那我也不推辞了,明儿忙完,可就跟你混了。”

几句闲聊之后,唐书嵘看了眼唐其琛,“你手上涉及航天材料的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综合修改意见,预计下周第三次上会审议。”

“谨慎点是好事,几个叔伯也是为公司长远考虑,工作中的意见你得听。”

“我会的。”唐其琛点了点头。

“唐耀在国外一直是做智能科技,他在这个领域的经验也是数一数二。”唐书嵘话锋一转,“这个项目,唐耀应该能给你帮助。”

唐其琛表情平平,没接这茬话头。

唐耀却谦逊道“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唐书嵘笑得眼纹纵横,对唐其琛说“那就这么定了。明耀科创是这方面的翘楚,我相信唐耀的意见。明天他就去亚汇,先了解情况,再和研发部的工程师一起交流。”

唐其琛目光落向唐耀,眉间八风不动,“那就有劳。”

“一家人,不客气。”唐耀笑着说。

九点左右,宾利开离别墅区。唐其琛出了这扇门起,脸色就再没柔和过。柯礼坐副驾,侧头看了几遍,“唐总。”

“难为老爷子一把年纪还煞费苦心给我搭了这出好戏。”唐其琛冷哼,把手里的东西揉成一团捏得紧紧。

柯礼说“老爷子不至于对您有什么防备,他就是乐意看见手足携手的场面。”

唐其琛蹙着眉头,深深喘了一口气,举拳抵在唇边,连着咳了好几声。

柯礼明白他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董事会上那一帮老骨头不好对付,这几年费了多少心血才堪堪稳住大局。根基稳了,但里里外外的关系打点也从不省心。别人只见到唐其琛光鲜一面,背后的苦楚无奈却甚少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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