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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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朴实的老书生疑惑道:“田夫子是…”

板栗忙道:“就是‘清明书生’。当年,张家有幸请得他在家塾中讲学,因而晚辈等人听了不少名人轶事。”

五柳先生恍然大悟道:“是那个老邋遢呀!”

小辈中就有人偷笑。

周三太爷却问道:“公爷为何买临摹的赝品?”

板栗就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时候,皇上刚赐了宅邸,那么大,屋子又多,我们也没许多银子布置。晚辈父亲又道,咱们乡下人,不必跟世家比富贵,也不必跟文人比风雅,只要本色就好了。所以就…”

他还未说完,就呵呵笑了起来。

众人忽然一齐大笑,看他的眼神更加亲切随和。

周三太爷立即对五柳先生道:“柳儿,听见没有?你赶紧画一幅好的送给小公爷,要不然白叫你五叔了,你也没脸!”

五柳先生笑道:“这个自然。怕是来不及,侄儿还有几幅好的收藏,就挑两幅送给小公爷。”

板栗惊喜地拍手道:“那晚辈这趟来可是大赚了!”

长者赐,不可辞,他当然不能矫情。

接着,又继续介绍余下诸人,或书法或诗词或经学文章,无一不具才名,以前都有耳闻,只想不到出自周家。就算知道姓周,也并不知是周夫子的族人。

最后,周三太爷指着一位四十来岁的文士笑道“小公爷,我这位侄儿,你虽然不认得,肯定听说过的。”

板栗见他对自己微笑,那笑容说不出的熟悉,正疑惑间,就见他弯腰施礼,口称“周煜周耀辉见过小公爷”,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周伯父!怪道这样熟悉。晚辈可不敢当周伯父大礼。”急忙闪身避开。

这是周夫子的儿子,周菡的父亲。

周耀辉笑道:“这是另外论的——在下被皇上委任为北路禁军军师,正要前去北疆朱雀侯麾下效命。此次是特地回来拜见各位长辈的。”

因说他跟了顾涧一年多,但他又不爱做官,西南平定后,他就辞别镇南侯,去清南村伺候老父。这次是顾涧向皇上推荐了他,他才应召赴北疆的。

板栗这才明白,于是很自然地问起周夫子。

周耀辉道:“家父身体不大好了,因此不敢长途远劳,故而没回来。”

板栗吓一跳,忙问周爷爷身体怎样了。

周耀辉解释道:“也无甚要紧,就是年纪大了。他本待要回祖籍来的,是在下劝住了。一来他在清南村住惯了,二来村里有秦大夫在,调养诊治都遂心。”

这意思很隐晦:有秦大夫在,清南村水土又好,住那能多活两年,若是回祖籍来,怕是支持不了多少日子。

当下,众人议论起小青山和青山书院。

周三太爷说四弟这一支算是落根在小青山了。树大分枝,也不必都死守在一处,他跟族中小辈说了,有想去湖州的,只管去。

说笑间,板栗越看周耀辉越觉面熟,纳闷道:“周伯父,我们从前没见过?为何晚辈觉得周伯父如此面善呢?”

周耀辉听后笑道:“见是没见过的,怕是在下面容酷似家父的缘故。在下倒是在镇南侯帐下见过小公爷一次,就是攻打蕃国之前。可是那一回,在下隐在帐后,并未被小公爷瞧见呢。”

板栗摇头,兀自回想在何处见过他,忽然灵光一闪,霍然起身,紧张地问道:“周伯父,多年前——”掐指默算了一番才道——“八年前,周伯父是不是从渝州经过,还在一处道路上陷了马车?”

周耀辉听了发愣,略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激动地问:“不错!难道你是…对,你是那个帮我推车的少年!我记得你们当时一行人,两个少年带着一群家仆。”

板栗心儿狂跳,深吸一口气,才道:“那是我跟葫芦哥哥——就是白虎侯。我们从云州回来,半道上碰见了你们。”

周三太爷等人听得奇异不已,竟不知两人还有这段邂逅经历,都笑说这可是想不到的缘分。

想不到的缘分?

板栗想起那个丢失多年又还回来的荷包,已确定是周菡还回去无疑了,就因为当时亲事未成,她不好再留着。至于她是如何知道他跟葫芦间的那个赌誓,应该是住在郑家的时候,听黄豆或者紫茄等人说的。

果然应了葫芦哥的话:这可真是想不到的缘分!

他默默地看着周耀辉,想着如何开口证实这一切。

周耀辉感叹不已,把当时的情形对大家说了一遍,赞道:“小公爷当年就仪容不俗。”

板栗呵呵笑道:“不俗?不俗那个小哥儿还把我们当贼一样防备?”

周耀辉摆手笑道:“是这样的:当时在下跟内人带了几个孩子举家迁往岷州,车里坐的是三个小女。默儿见你们一行都是男子,且那些随从都十分勇猛,所以谨慎了些。”

果然…果然是“千金”!

他不自觉地嘴角一弯,想着跟周菡的几次过往:渝州相遇,连面也不曾见过,却因一个荷包相系;岷州再遇,也算投缘;等到京城相遇,就是亲朋故交了——她竟然是周爷爷的孙女,还有比这更有缘的吗?

第403章 情敌

不知是他之前就拿定了主意准备求娶周菡,还是因为知道了周菡就是得了他木雕板栗的那个人,又或许是因为这段经历太巧合、太离奇,板栗心里忽然生出久违的感觉,很奇妙,就像当初惦念秦淼。

他看看周耀辉,还有其他在座的周家长辈,心中纵有万般言语,却不能流露出求亲的意思——那太鲁莽了。必须等回京后,让父母出面,并请一位合适的人上周家提亲,才合乎礼仪。

嗯,就请黄豆的恩师黄夫子出面为媒。

想毕,便笑对周耀辉道:“晚辈这次回京,准备向皇上告假,只待手头事项一完,就要回乡祭祖。不知周伯父和各位长辈可有书信或者物件让晚辈捎带给周爷爷。”

周耀辉和三老太爷相视一笑,道:“这可巧了,三伯他们也准备去湖州。正好能与小公爷做一路。”

见板栗有些诧异,似乎不明白周三太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肯跋远途,周耀辉就告诉他:周三太爷身子也不大好,他便劝老人家去清南村,请秦大夫诊治调理;二来,他最小的女儿周菡终身有落,族中人要去恭贺。

板栗听得呆了,半响反应不过来,周三太爷的话就跟淌水似的,从左耳灌进,又从右耳流出,“老朽也想通了,虽说故土难离,然若是心境随常,这天下处处皆是故土。不如去陪四弟几年。等两脚一伸,让儿孙们买副棺材运回来就是了…倒是菡儿的亲事,既然赶上了,那是一定要去的。”

五老太爷接道:“正是!耀辉成亲我们不在跟前,两位侄孙女成亲我们也没赶上,菡儿出嫁一定不能落下了!”

板栗好容易惊醒过来,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问周耀辉道:“敢问周伯父,周姑娘聘的是哪家公子?”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总是比人家晚一步?

好容易拿定主意,且因为这意外的奇缘,心中更是充满欢喜和期望,谁知又晚了一步!

周耀辉道:“这个在下也不知。之前有好几家上门提亲的,然在下远行在即,无法仔细筛选,只能请父亲代为相看和考查…”

“这么说,就是还没定?”板栗陡然提高声音,连打断长辈的话也不自知。

周耀辉诧异。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倒是周三太爷看出些许端倪来,两眼精光一闪。

就听周耀辉道:“虽然当时未定。观父亲心意,对王家三房的大少爷较为中意,不知此时可定下了。”

板栗听后心里着急,恨不得马上赶回清南村求证。

这时,周三太爷道:“哪那么容易就定了!总得让我们也去相看一番才妥当。”转脸对一个五十多岁的儒生道。“老大,你去安排,给你四叔传个信,叫别急着帮菡丫头定亲,我老人家还要亲自相看孙女婿呢!”

那儒生忙答应了。

众人都暗自诧异,不知周三太爷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要插手侄孙女的婚事来。

板栗松了口气,心道等回京,也要立即往清南村传信。这样更稳妥一些,一边嘴上笑道:“三爷爷关心晚辈,这是周姑娘的福气。周姑娘聪慧过人,就是性子有些跳脱,须得好好磨一磨。”

说着。就把他跟周菡当日在岷州相遇的情形说了。

言语间,竟好似跟她十分熟悉。也十分投契。虽然话里话外都在责怪她年轻不知世事、太鲁莽什么的,但关爱之意明显的很。

众人听得大笑不止。

周三太爷也笑眯眯的,像只狡猾的老狐狸,道:“就怕我们去晚了,你四叔已经定下王家大少爷了。说起来,这王家也算不错的,家教严谨。老朽听说王穷少年聪慧,七岁能诗,九岁能文,有‘神童’之美誉…”

他为人向来严肃端方、不苟言笑,这笑眯眯的模样看得众小辈们恶寒,浑身不得劲儿。

板栗正高兴,听了这话笑容僵在脸上。

神童?

会写诗就是神童了?

诗词曲赋不过是怡情悦性的,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治理民政经济。周家多的是这样的能人,不差这么一个女婿!可周家却没有他这样的沙场统帅,正该找一个!

心思电转毕,赔笑着问周三太爷道:“三爷爷说的可是刑部王尚书家?”

周三太爷点头道:“不错!王穷之父现任湖州巡抚,王穷也在青山书院进学。他听说四弟有这么一个孙女,便托人上门求亲。”

板栗心儿狠狠地跳了下:还近水楼台哩!

他这两年只顾在边疆布防,实在是公而忘私,回头得下工夫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因叹道:“若说王家,晚辈倒是熟悉的:他家跟我张家还有一桩官司扯不清呢!”见众人面色疑惑,便三言两语解释了缘故,叹道,“唉,好端端的我们丢了云州地产也就罢了,还被人骂诬陷好人。”

神情颇为无奈。

周耀辉忙道:“这件事在下听家父说过。那地方是被王家族中一偏房所购。张家平反后,王老大人也曾吩咐家人严查此事,说确系购买来的。小公爷不妨仔细追查当年家中旧人,查清实据方可定论,切莫授人以柄,说张家翻身了就罔顾法理。”

板栗听他谆谆嘱咐,急忙站起身谢道:“谢周伯父教导。晚辈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张家近两年也根本没提此事。”

周三太爷忍不住好笑地看着他。

正要说话,忽然管家来报,说巡抚大人率诸位大人来访。

周三太爷“哼”了一声道:“贵脚踏贱地!”抬眼对板栗,“他们在城外没见到小公爷,追到这里来了。小公爷可要见他们?”

板栗看看这群人,怕是不大喜欢那些官员,于是道:“晚辈已在奉州城外安营扎寨,若不见他们,似乎太不近情理。这就随他们去府衙吧。省得扰了诸位长辈。”

周三太爷摆手道:“既如此,请进来便是。我周家还怕见官?小公爷来了,一顿便饭不吃就走,老朽也甚为不安。”想想又道,“等老朽去了清南村,那是张家的地头,到时小公爷再请我们便是。”

众人都笑了,板栗道:“如此,就叨扰诸位长辈了。”

于是孙辈和重孙辈的少年都出去了,单留周三太爷等人。迎进奉州巡抚、奉州知府等一干大小官员,陪坐叙话。

一时间,厅堂里客套寒暄、问候请安、恭颂功德等等声音此起彼伏。人人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年少有为的玄武公,恨不能掏心掏肺表达仰慕之情。

吴巡抚没敢忘了周家,对周三太爷抱拳道:“都是老宰相教出来的好徒孙啊!我等就没那个福分了。”

周三太爷心里很认同,面上却谦虚推却,不敢代四弟认这份功劳。说都是小公爷自己上进才有今日。

他心里不耐烦,命人催促厨房赶快摆上酒席,吃完了好打发这些人走。

一时酒菜摆上,另有一番热闹。

虽然都是官场应酬、虚词来往,然板栗自小就是个活络性子,长了这么大。家国天下,历练何止一年!

也不见他狂妄自大,也不见他清高自诩。当然更不会对这些人刻意拉拢,或谈风俗,或言民情,或是奇闻异事,间或插科打诨。就是不涉朝政。引得厅中笑声一片,人人都觉小公爷好爽快性情。言谈间少了许多阿谀逢迎的虚伪官场习气。

周三太爷看着板栗,老眼越发深邃。

然任凭板栗使出浑身手段,麻烦还是来了。

吴巡抚开玩笑地问道:“听闻京城传来消息,言道此次小公爷返京,想寻一门亲事成就大礼。不知小公爷可有兴趣在奉州挑选一番,我奉州也是有许多名门闺秀的。”

此言一出,周三太爷在心里大骂他无耻,若非多年练就的养气工夫,只怕当场就要呵斥他。

板栗愣了一下,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笑道:“呵呵!本公在奏折上是这么对皇上说的,不过是想讨皇上恩准,好回家歇歇。其实,本公的亲事家母都已经看准了,只等回京就要下聘。”

奉州知府诧异地问道:“为何下官听京城传来消息说,太夫人称小公爷的亲事,一定要小公爷自己相准才肯定下呢?”

板栗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茶——娘俩推磨起来了!

面上却一点不显,连顿一下也没有,先呵呵大笑两声,才道:“这是自然的,我们母子一向心意相通。”又戏谑道,“将来本公的媳妇可有福气了,绝不会婆媳相处艰难。因为本公喜欢的,家母一定会喜欢;家母相中的,本公也绝不会有二心。”

这是说给周耀辉听的。

然众人听了,更加惊喜羡慕:这要是谁家闺秀被太夫人或者小公爷瞧上了,那从此不光是享富贵,更是福气呀!

板栗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转转眼珠,又道:“还有个缘故,说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非是如此,本公的终身也不会耽搁至今了。”

众人忙问何故。

板栗面向周耀辉道:“那一年,晚辈跟周伯父相遇后,到客栈投宿时,发现丢了荷包…当时,晚辈年少轻率,跟表哥嬉笑间立下誓言:若有女子得了晚辈的木雕,晚辈就娶她…”

他绘声绘色地把自己丢了荷包,如何发下誓言的事说了,就是没提荷包已经还回来的事。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要往哪里大海捞针去?

“家母是担心,若是不管不顾地娶了妻,然后又有人拿了木雕来,那时岂不为难?因此索性等一等,一边暗访木雕下落。”

这回他可不担心了:第一,木雕是被周菡得了去;第二,周菡又还给他了,所以不怕人弄假的来骗他。

他只顾这么想,众人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第403章 荣宠无边

抱歉,上章是402章,写错了,但内容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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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耀辉看着板栗面色古怪。

依稀、好像、似乎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跟小厮争一样东西——

小女孩:“给我!我要那个香香的板栗玩。”

小厮哄道:“三小姐,这不知是哪个臭男人的,不能要!再说,等人家找来还要还给人家呢!”

小女孩不信哄:“你在渝州捡的,咱们都到岷州了,怎么还人?这也不是男人的,男人谁戴这样的荷包?”

小厮无奈道:“那三小姐玩两天就扔了。来路不明的东西咱不要。”

小女孩:“好香嗳!为什么要扔了?我就戴着。”

后来,听说那东西戴在身上能避蚊虫,小女孩当然更不可能扔了。

周耀辉想起那段经历,不但没高兴,反而发了狂傲性子,他望着板栗心想:“这辈子你也别想找回那荷包了!我这就写信告诉菡儿,万不可将那东西拿出来。哼,我周耀辉的女儿,难道要凭一件死物来定终身不成!”

原来,他不知板栗是先中意周菡,然后又知道周菡就是捡木雕之人,只想着:玄武公明明认识菡儿在先,却丝毫没有求亲意图;如今要是亮出木雕,那岂不是说,他闺女还比不上一块死木头?

所以,这东西万万不能拿出来。

板栗没想到自己一席话勾起了周伯父这样心思,他把众官员糊弄住后,又说笑了一番,觉得宴席差不多了,就向众人告罪,推说自己要跟五叔去看画儿,还要跟三叔去看书法…

吴巡抚见玄武公赖在周家。不便再搅扰,于是散席,带着一帮官员告辞。

等人都走后,周三太爷盯着板栗问:“若真有女子拿了小公爷丢失的木雕来,小公爷当真娶她?”

板栗急忙摇头道:“这事不会发生了。”

遂把两年前荷包被人无声无息还回来的事说了一遍,“刚才晚辈不过是托辞罢了。”

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周三太爷也好笑,又纳闷:“这是谁?捡了东西不当面交还,要这么鬼祟?若是有所求,也不该这样啊!”

板栗郁闷道:“可不是嘛!晚辈想,怕是晚辈那个誓言吓坏了她。她根本瞧不上晚辈。所以偷偷地把东西还回来了,生怕晚辈威胁她。”

周耀辉听了板栗的话,刚释去心头不快。跟着又添了一层新的疑惑:以菡儿爽利的性子,要还荷包也会大大方方地还,怎会如此鬼祟行事?

正在想女儿怎么回事,闻言忙道:“想是她另有别情。”

板栗点头道:“只能是这个缘故了。如此也好,凭一件死物定终身。究竟不妥。不过这缘分还真是奇妙。”

周耀辉听了心中一动,觉得女儿跟玄武公之间,确实有些奇妙:反复相遇,牵扯不断。只是心里这么想,却没再接腔。

接下来,板栗又跟周家诸人说笑了一个时辰。收了些字画等物,正跟周三太爷约定京城会面的日子,好结伴往湖州去。忽然有周家大房的儿子走进来,在周三太爷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顿时他脸色一沉。

“小公爷还有军务在身,老朽不敢耽搁,这就请回吧。待十月中旬。咱们同往湖州。”

众人都诧异,不知他为何赶起客人来了。

板栗知必有缘故。也不问,便起身告辞。

周三太爷等人亲送至大门外,又吩咐五柳先生等人陪同他出城。

很快,板栗就明白为何周三太爷赶人了。原来,竟有许多马车往周家来。看其彩绣车帷,周围又有婆子媳妇跟随,竟是女眷。

他心中惊愕,又十分好笑。

转头问五柳先生:“五叔,侄儿仓促行程,也没能好好看看这奉州城的繁华,能否劳烦五叔带路,做个指引?”

五柳先生笑道:“小公爷吩咐,自当从命。”

于是板栗对魏铁吩咐几句,让护卫们赶着空车走,他和五柳先生几人徒步穿大街过小巷,一边观看奉州城的民风,一边往城外行去。

结果,等他回到军营,魏铁等人还没回来,也不知羁绊在哪条街道上了。

一直到掌灯时分,魏铁才回来,俊脸红通通的,神情似喜似怨,说他被人当作小公爷,一路“邂逅”了好几拨闺秀,总是“不小心”就撞了人家马车,然后解释半天。

板栗紧张地问:“你没乱说话吧?”

魏铁哼了一声道:“属下能跟钱明一样笨吗?属下一边赔礼,一边说心急回营,玄武公还等着在下呢…”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咕哝道,“就是没人肯信,死活当属下是小公爷。”

他本就生得俊,换上常服,更是翩翩好儿郎,正符合大家心目中的玄武公年轻形象——听说今日玄武公是微服来周家拜访的,谁肯信他只是玄武公的亲卫头领?

当下含情注视的,遗留帕子荷包的,不知几许。

小葱听了,笑得前俯后仰。

板栗忍笑,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早四更起,五鼓出发。等城门一开,咱们就过去。”

魏铁忙应“是”,遂去传令不提。

天明,众军整肃行装,等五更城门一开,立即穿城而过,一路往东南京城去了,害得无数佳人白等了一个晚上。

板栗心中惦记王家大少爷和周菡的事,不敢再耽搁,当下晓行夜宿,如急行军一般,于十月十一日来到京都附近。

玄武公再立泼天大功,又肯主动返京休养,皇帝开心之极,要亲自出城迎接,又恐玄武公惶恐——他知道张家人一向不喜张扬的,于是派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时出城,迎至五里开外。

板栗急忙率众军跪接圣旨,其恩宠荣耀一时无两,风光景象也无需细说;小葱却带着几个随从,悄悄绕小路进城,然后直奔皇宫。

凭着玉令牌进入皇宫,在御书房见了永平帝,二话不说,先跪下请罪。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永平帝心中虽然不快,却无法指责玄武公;军情隐秘,惑己就是惑敌,他也不能责玄武将军插手军务,更何况,这战争的结果是大胜。

这次大败元国,可是出了他多年来心头一口恶气!

遂抬手,和颜悦色笑道:“爱卿请起!爱卿为国劳苦奔波如此,何罪之有?只是这般大功,又不得公诸于世,爱卿委屈了。还有,爱卿身体无恙乎?下次切不可如此拼命了。不然,若有个好歹,朕心也不安哪!”

小葱听他虽说的这样,其中诚意却比往常差了许多,不由暗自撇嘴道,再没有下一次了,下次不等敌人杀到京城来,他皇帝不亲自开口求她,她是不会再出头的了。

这也是气话,试想有玄武公和白虎侯镇守边关,怎会任由敌人杀到京城来?

当下君臣略叙了几句,永平帝把李敬文大赞了一番,说本当应该迁他至京城附近做官的,又一想他在岷州做了三年,对当地民政经济都摸熟悉了,正好升任南州知府。

“等他在知府任上历练几年,朕就能调他回京了。旁人也无话可说。”皇帝言辞恳切地对小葱解释道。

小葱正色答道:“夫君身为大靖官员,这大靖天下都是王土,不论皇上差遣他去何处,都是对他的器重,岂能挑三拣四?”

永平帝尴尬地点头讪笑。

也不知怎的,他面对玄武将军总觉得理亏心虚。

她身为女子,为国为民却丝毫不计名利,对他这个皇帝也是忠心耿耿,又每每说话都是正气凛然、让人不敢轻视,在她面前耍弄帝王心术显得虚伪之极,跟面对朝中权臣完全不是一样的感觉。

当下草草嘱咐几句,便命她去见太后,“太后常惦记着爱卿呢!听说这次爱卿又立了大功,高兴的很。”

于是,小葱就去慈宁宫见了太后。

太后还是如往常一样慈和高兴,跟她亲切地叙了好长时候,还留她用了午膳,过后又赐下大量财物,言明是代皇帝赏赐她的。

小葱坦然拜受,然后才辞别太后回娘家。

再说城外,圣旨晓谕玄武公明日率军进城,于长安皇城楼前献俘。

板栗这次进京原本不想招摇的,可皇帝越老越是好面子,打败元国、灭了金国这么露脸的事,他怎会放过?朱雀侯所派押解战俘进京的禁军已经停驻在北城门外好几天了,就等玄武公到京后,一并进城参加献俘大典。

他还能如何?只能从命了。

两位皇子颁旨毕,言明大典诸事早已安排妥当,所有旌旗仪仗衣甲等物现场交割完毕,又赐下大量酒肉犒赏众军。

大皇子和二皇子陪同玄武公宴饮,看着他各自思量。

“永平十八年的献俘大典是十一月二十五日举行的。时隔两年,再次举行献俘大典,还提前一个月零十三日。玄武公为我大靖立下史无前例的功勋,必将彪炳史册!”大皇子举杯笑道。

板栗急忙低首道:“全赖皇上威德远播、众将士拼死用命,方有此战果。微臣怎敢独占其功!”

问及战况,他摊开双手,幽幽道:“在疆场厮杀时,想只要想到是为皇上和百姓作战,心中便热血沸腾,并无不妥。然其中两场大战,一水攻,一火攻,肆意泯灭生灵无数,也令微臣双手沾满鲜血。每每夜晚入睡之后,耳中只听得惨嚎呼救之声,心下实难安宁!”

第404章 封王

说着话,他眼中溢出泪水,双手也微微颤抖。

英王沉默,一边轻拍板栗肩膀以示安慰,一边将手中酒倾倒在地上。

大皇子原有些不屑,以为板栗作态,但听了他后面的话,也不禁悚然动容,心中紧缩发憷。

“水淹孔雀城时,由于事先筹划妥当,及时泄洪救人,伤亡还不算太重,且水退后依旧可以耕种;然这次火烧大雁山完全不同。火太无情了,就算事先预留了水路通道也没用。况且元军来自草原,大多不识水性,即便下水也是淹死。更有漫山遍野的生灵,无一逃出。大火整整烧了五天,最后,臣把镇守飞虎关的军队也调了去,天又下大雪,方才扑灭了。大雁山如今一片焦土!”

大火的凶厉,没有人比板栗更清楚了。

当初,张家才几百亩的山林,都烧得那么惨,而这一次,是一座山,几万亩的山啊!

其实火根本不是人扑灭的,也不知是老天看不过去呢,还是怎么的,第四天头上,凌霄山脉飘起了漫天大雪,才将火压灭。

军士们私下都传言,这是玄武镇火,玄武公的威望在军中达到一个高点。

大皇子急忙安慰道:“父皇已经吩咐了慈安寺,要做一场法事,超度西北亡灵。玄武公也可听普渡大师讲经说法,安定心灵。普渡大师可是有名的得道高僧呢!”

英王点头,轻声道:“这只是其一。本王以为,我大靖此后国泰民安,玄武公的功德与杀戮应当相抵,便是西北少战事,于两国百姓也是有益的。”

板栗仰头笑道:“如此,臣也能在家好好歇歇。静修几年了。”

这话听得两位皇子心头一震,他们还不知玄武公交出兵权的事,还以为他只是暂时回京面圣呢。

“还有,微臣恳请二位殿下转告皇上:此次平定西北,微臣万万不敢再受封赏。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无这场大火,封赏当之无愧;然烧了这场大火,再受封对微臣来说,无疑雪上加霜,更将寝食难安了。”

两位皇子听了再震动:立了这样大功。不封赏如何对天下人交代?这次封郡王是一定的了。

板栗观二人神情,知他们想法,正色道:“将实情照实宣告就是了。就说是微臣自己要求的。这也合情理。这可不比战场厮杀,杀死几十几百几千人,这一烧就是十万人,更有无数生灵,谁敢踩着这些亡魂封王?便是玄武也压伏不住!”

十万这个数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大皇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英王则正容道:“本王定会代小公爷向父皇转达此意。”

他有些明白板栗的意思了。

大皇子心惊的同时,也十分意外,想不到玄武公竟然能抵得住封王的诱惑,大为钦佩,看他的目光便不同。

有这么一种人,即便不能拉拢。也绝不可得罪。

接下来,两位殿下又分头慰问了诸位将士,方才回去向永平帝复旨。

翌日。玄武公于巳时初率军进城,至长安大街皇城门楼下献俘。沿途仍旧是人潮汹涌、欢声雷动,大典盛况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一样的万众瞩目,一样的满眼荣光。他却没有两年前的万丈豪情和意气风发;面对无数百姓崇拜仰望的目光,他心中默念:“希望你们永远不再受战争荼毒。”

自他弃文投军以来。看的最多的书是除了兵法类的,就是《易经》和《道德经》了,为的是修身养性。便是他还年轻,还不能将世事勘破,人情觑透,对这些虚名荣耀也看得极淡了。

面对京都百姓,他因为他们高兴而高兴,却绝不敢因为那十万英灵而自豪夸耀。

此刻,他最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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