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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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收了笑容,点头道:“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

黄元听并不满意,试探地问“以前你没想到?”

他才不信任何一个少年去牵她的手,她会让他牵。

杜鹃苦笑了下,道:“你别追问了,弄得我像很不规矩似的。”她叹了口气,面上现出回忆的神情,“从小的时候,但凡过沟、爬坡、翻墙、爬树,后来上山,林春总在我需要的时候拉着我。久了,就习惯了。我们并没有忘记男女大防,平常从不会拉拉扯扯,他也不会故意地去拉我的手,也不会拉了就舍不得放,或者摸来揉去的。刚才…应该是怕我听了娘那番话心里难过,他想安慰我。”

那是在向她传达一种无言的安慰。

不知为何,想到这,杜鹃心里有些难过,鼻子有些酸。

黄元听后怔怔的。

这份情意,似兄妹,似…情人,但无瑕无垢是真的,仿佛他自己才是心思鄙薄的那个,因为他心里想的是…所以才提醒杜鹃。

他无味地说道:“你既不想嫁他,这习惯到底不妥,还是改了吧,他又不是你亲哥哥。”

杜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暗自想道,你也不是我的亲弟弟;黄元也想起冯氏刚才的话,心里疑惑难禁。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屋内静悄悄的。

正发愣,猛听外面冯长顺叫道:“元儿,那个昝少爷来了,送了这个帖儿来。”

说着走进屋子,递给黄元一张拜帖。

黄元忙站起来接过去看了。不禁一怔。

杜鹃起身道:“你去见客吧,我要做饭去了。”

因爷爷出了事,她便跟客栈掌柜请了假。这时候天晚了,她得去忙了。不然这么多人,晚上吃什么呢。

“等等。”黄元忙叫住她,“昝兄带了他妹妹来,说是看你的。你准备准备,带昝姑娘去你房里坐坐吧。”

杜鹃听了面色古怪,“看我?”

黄元便将前次昝虚极来下帖子,请她和黄鹂去赴昝巡抚生辰宴的事说了,“我本替你回绝了的,也不知为什么今儿昝姑娘亲自来了。”

杜鹃却觉得不对劲,盯着他直愣愣地问道:“她是来看你的吧?你们先就认得。对不对?她十分仰慕你的才学,敬佩你的品性,跟你也有过几次邂逅…”

她自顾自地按才子佳人的套路一个劲地说着,黄元听得目瞪口呆,接着面色通红。急阻道:“杜鹃,别瞎说!我从没见过昝姑娘,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儿。你还说,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见人家。叫人家等久了,岂不失礼!”

杜鹃不相信,追问道:“你真没见过她?”

黄元尴尬不已,又心虚。便道:“见过几次,每次她都是带着帷帽的…”

杜鹃撅嘴道:“这还算没见过?这样若隐若现、云遮雾罩的,才更有吸引力呢。”

黄元见冯长顺望着他们呵呵乐,越羞怒,一把攥住她胳膊,拖了往外走。一面低声喝道:“你再胡说!等下见了人,可不许这么孟浪,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杜鹃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叫道:“没有就没有,算我没说。还有。换什么衣裳?我没有好衣裳啊!现做也来不及呀!”

黄元道:“不是换好衣裳,是换女装!”

说完松开手,将她往她住的客房方向轻推了下,自己转身往外去接昝虚极兄妹。

杜鹃只得回房去换衣裳,一面心里嘀咕,觉得这个昝姑娘绝对不是冲她来的,她可没这么大面子,一面埋怨黄元招蜂惹蝶,刚走了个陈姑娘,又来了个昝姑娘。

正在换的空档,就听外面传来人声,黄元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她急忙打开头发,来不及好好梳理,便对着小圆镜子,匆匆将顶上头发分挑出来侧拧,挽了个简单的云髻,后面长发披着,就赶紧迎了出来。

开门一看,黄元引着两位少年站在外面,一个自然是昝虚极,另一美少年一看就是女扮男装。

她就尴尬了。

这叫什么事儿,她换了一身女装,人家却男装上门了!

美少年见了杜鹃也是一愣,随即用扇子掩口微笑。

倒是昝虚极和黄元,看见女装的杜鹃都愣神:身穿柳黄布衣裙,极简单的发髻上插了一支风头钗,却是木制的。其色泽浅黄,纹理华贵中透着淡雅文静,微动之间凤纹闪闪;凤眼处紫光幽幽;凤口内衔了一串细碎木珠,下面一颗最大,光芒璀璨。玉颜上黑眸如星,红唇如脂。长发如缎,笑容灿烂如花,明艳中透着典雅大方。

昝虚极被狠狠地闪了一下眼,不禁有些疑惑:这黄姑娘明明荆钗布衣,怎看去如此优雅贵气呢?

忽然目光落在那支凤钗上,灵光乍现,恍然惊心——

这木钗是金丝楠木雕的!

而且,这楠木显然属于金丝楠木中极罕见的珍品,凤纹,具有“移步换影”之效(木分阴阳,不同角度不同颜色),方才如此摄人心魄。——他曾经在京城亲王府见过大件金丝楠木器具,所以认得。

这东西虽小,却不是杜鹃可以佩戴的!

黄元一见那凤钗,便知是林春手笔,刚才的不舒服又涌上心头,觉得杜鹃生活中处处都是林春的影子,就算改了牵手的习惯,也是枉然。

这时,昝水烟上前道:“见过黄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杜鹃噗嗤一声笑道:“都是我弟弟,要我换衣裳。我这么一换,反倒不对劲了。”

昝水烟听了眼波流转,看向黄元。

黄元不禁尴尬,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佳人。只微微躬身延请道:“请昝…少爷随家姐入内看茶。”

杜鹃也侧身对昝水烟道:“请!”

昝水烟听得黄元称自己为“昝少爷”,而这个少爷却要他姐姐陪同,颇有暧*昧,微微抿嘴一笑。迈步走进房中。

一个清秀小厮也跟了进去。

杜鹃才要拦,忽想这是人家丫鬟,忙又止住。

那丫鬟忙对她展颜一笑,证明自己是女的。

这里,黄元另引了昝虚极往自己屋里去说话。

一旁的冯长顺这才恍然,心道怪不得这昝少爷今儿坐车来不算,还一直把车赶进客栈后院,原来是带着千金贵小姐来了。他忙去烧水去了。

且说杜鹃,将昝水烟让进房内坐了,忙要张罗泡茶。水烟的大丫鬟红灵立即接了这差使。请她只管与自家姑娘说话,茶水由她来伺候。

杜鹃便由她去了,自和昝水烟对坐说话。

坐下后,才认真打量这位昝姑娘:身材窈窕,肌肤水嫩。容颜秀丽,意态柔美,乃水一般的女子,倒不负了“水烟”之名。

她打量昝水烟,昝水烟也在细细地打量她,眼中赞赏之意明显,一面指着桌上几样礼。说是送给黄爷爷补身子的。

杜鹃急忙谢过,连说破费不敢当。

略寒暄了几句,昝水烟便轻笑道:“今日冒昧来访,乃前次听家父说黄姑娘在公堂上风采灿然,家母和水烟甚为钦佩,水烟更是倾慕万分。想着见上姑娘一见才好。恰好明日乃家父五十寿诞,家母便托虚极哥哥来下帖子。然黄公子说姑娘不便抛头露面,这才罢了。”

杜鹃顿时汗颜,又惶恐:引用没关系,若是把梁启超的文章说成是自己做的。那也太没节操了。倒不是她假清高,问题是要她再做出类似气势的文,如何能做出来!

可她急切间又编不出合适的托辞,只得尴尬地笑。

昝水烟顿了下,又道:“后来听虚极哥哥说姑娘近日遭遇烦难,水烟和家母均十分气愤。然,这案子其中有些不便处,家父亦不好插手。今日水烟此来,一是探望令祖安康。其次是再给姑娘送帖子。家母的意思是:我昝家虽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在荆州府还有些声望,若姑娘受邀昝府,令表兄有些忌惮也好。最后就是水烟一点私心了,若黄姑娘有别的碍难,依然不便前去,那我走这一趟,也算全了见姑娘一面的心愿。”

这番话说的周全,杜鹃若再不去,可就不识抬举了。

她便道:“多谢昝夫人和姑娘这么关照我们。这现成的狐假虎威不借,那不是太傻了。再说,那天说不去,原来是想避风头的;如今这案子闹的沸沸扬扬,躲也没用了。明日我就跟弟弟一块去。”

昝水烟便欣喜地轻笑起来,十分高兴。

这时,红灵和黄鹂进来了,一个提着水壶,一个端了两盘果子,放下后冲茶。

杜鹃便引黄鹂给昝水烟见礼。

昝水烟忙拉了黄鹂的手,对杜鹃道:“明日带黄鹂妹妹一块去。我家也有几个小妹妹,跟她一般大,都爱玩。见了黄鹂妹妹这么灵气可爱,肯定喜欢。”

一面轻声告诉黄鹂,不必客套,就叫她姐姐好了。

黄鹂最会哄人的,忙甜甜地叫“昝姐姐”,说她好温柔。

昝水烟脸就红了,拉她坐自己身边说话。

第238章 吃醋

杜鹃看着这情形,总觉得昝水烟这是爱屋及乌。

她没话找话道:“明日去送什么礼好呢?昝姑娘这样人家,请我们当然不会为了寿礼,可我们也不能就空手上门呢。要是离家近就不怕,家里有许多山外没有的特产。”

正泡茶的红灵听她竟当着姑娘面说这个,一呆。

然紧接着,她就听见自家姑娘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昝水烟道:“那黄姑娘说说看有什么可送的,我觉得好就告诉你。听说你们也带了些土产出来,哥哥那天在这吃饭回去,把姑娘好一顿夸呢。”

杜鹃本是无心说的,说完就觉得不妥。

然她说的不妥,昝水烟接的也冒失。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齐笑了,都觉不大好意思。

杜鹃笑道:“昝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我刚才本在心里想这话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还好是昝姑娘,换上旁人,肯定笑话死我。”

昝水烟道:“这有什么。姑娘如此坦率,我也不用讲虚礼,这样说话才轻松。况且一般送礼,不过是为了面子,珍贵与否,并不代表心意;似姑娘这样想的,才实在呢。”

杜鹃忙点头赞同。

黄鹂见红灵冲好了茶,就对昝水烟道:“姐姐尝尝这茶好不好。要是觉得好,咱们还剩了有半斤,就送给姐姐好了。”

她因为凤尾茶的头遍尖儿能卖一千两银子一斤,这个虽然不如之前的好,那天泡给哥哥的同窗喝,他们个个都夸的,所以觉得用这个送礼也够“特产”了,别家断没有的。

然红灵听在耳内,又是一滞。

且不论这茶怎样,就她说剩下半斤用来送礼,这话就不妥。这山里人还真是不懂礼。

昝水烟却急忙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细品起来。

连喝了两口,方才欣喜点头道:“这茶叶很好。瞧。我厚脸皮自己挑,就挑着好的了。黄姑娘,明儿就拿这个做寿礼吧,这比市面上买的不知强多少呢!家父又是极爱茶的。还剩下多少?我都要了。”

红灵听得受不了,忙转身,以防失态。

见昝水烟如此顾全自己脸面,杜鹃噗嗤一声笑了。

遂答道:“也不知道多少。黄鹂,你去找出来。”又不好意思地转向昝水烟,“要说这茶叶也算稀罕,就是二遍摘的。次一等。——头遍茶都叫我拿去卖了。等明年清明的时候,我摘了头遍茶,托人带一斤给你,那才是真心意。”

虽然人家顾她面子,但她也不能太跌面子。

便是次一等的凤尾茶。做寿礼其实并不寒酸。

昝水烟忙感谢,遂问起这茶叶的出处。

杜鹃就告诉了她,又说城里的水太差,若是用凤尾山的山泉烹茶,滋味甘醇独特,绝非眼前茶味可比。

昝水烟不出门的闺秀,听得深山中这般景致风物。羡慕又感叹,且听且问,双目闪闪地盯着杜鹃;偶尔的,她也插一些府城上层权贵圈子的趣事说给黄家姐妹听,主客言笑无忌,十分和谐。

连红灵也听住了。再不管什么妥不妥了。

昝水烟极会体贴人的心意,杜鹃也是容易亲和的,可是她对这昝姑娘总怀有一丝防备和探究。也不是说昝水烟有心计手段,不让她喜,而是杜鹃吃醋了。

很平常的吃醋心理!

昝水烟越优秀。她越有危机感;索性像陈青黛那样的,她却并不太担心。

黄元没了前世的记忆,她正要展手段让他再爱上她一次,所以对这些潜伏的对手都很警惕。奈何她现在和黄元是姐弟关系,无法挑破。人家昝姑娘就算对她弟弟有倾慕之心,也是人之常情。这还承她青目呢,否则以她的家世,黄元根本配不上。

昝水烟难得这样无拘地跟人说话,小女儿态尽显。

黄鹂觉得她温柔又可人意,十分喜欢,不一会就抱着她胳膊“昝姐姐”长、“昝姐姐”短,叫得极为亲密。

说着,很自然话题就转到黄元身上。

“我九岁那年,一次从亲戚家回来,在马车上看见一个极小的公子在街边摆摊卖画。他的画儿都放在地上,连张桌子也没有,他也盘腿坐在地上,手上还捧着本书念呢。我觉得他好用功哦!就跟身边妈妈说,要她下去挑几张给我瞧瞧。等我瞧了那画,我就喜欢上了。我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其中一张…”

杜鹃听得张大嘴巴——

那个花一两银子买黄元画的人,原来就是昝水烟!

少女微带羞涩,喜悦地述说她与黄元一次次交集,那份爱意再难掩饰,就算傻子也看出来了。

她心里便忍不住酸溜溜地难受:她那年已经知道黄元是谁了,却没有机会接近他;好容易现在把他认回来了,他们却有个姐弟的名分…

至于昝水烟为何这样主动,她也想到缘故了:之前,黄元可是跟陈青黛定了亲的;眼下,他们却退亲了!

杜鹃越想越不安。

她从未这样强烈渴望过,渴望黄元想起前世的事,然后她就不用这么费心劳神了。

可是,黄元什么也没想起来。

他昨晚还问她,那首《人鬼情未了》的来历。

杜鹃就又唱了一遍,希图唤醒他。

他确实听得出神,比几年前更多感悟。可醒神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杜鹃是如何学得英吉利文的——他已经知道这是英文了。

杜鹃只好又说是梦中鱼娘娘教的,是她夫君唱的。

黄元听完后看着她深思不语…

万事不萦于心的杜鹃愁死了!

且不说杜鹃和昝水烟各怀心思,黄元屋里,昝虚极问他道:“姚金贵怎跪在外面?”

黄元冷笑道:“他送上门来,我岂能饶他!”

便将之前的事说了,“让他一直跪着吧。我倒要瞧瞧他如何起身,如何用这个‘孝’字。”

昝虚极轻笑道:“你也忒狠了!不过你怕是要失望了,他可没那气节一直跪,已经找了杨玉荣来,正在那跟人诉苦、演苦肉计呢!说你挑拨爷爷整治他。”

黄元点头道:“说得没错,就是我挑拨爷爷整治他的。他做外孙的都能挑拨外公对付表妹,我这正经孙子还不能挑拨一回,出出气?”

昝虚极闷笑起来。

黄元又道:“他又要装样,总不好马上就走,总要再跪些时候给人看吧?能让他多跪一会子,我心里就舒畅一分。”

“噗!”

昝虚极喷出一口茶,看着他十分无语。

黄元却转了话题,问道:“你今儿来是怎么回事?”

昝虚极用帕子擦嘴边的水渍,一面道:“你别朝我摆脸子。并非我使心计要带烟妹妹来,只是婶婶听说了姚金贵如此霸道无情义,生气得很,想着请黄姑娘去巡抚府赴寿宴,也算为她撑腰。耿夫子固执的很,叔父不便插手,而且令祖又闹了这么一出,更难说话了。你就不想借个势,吓吓令表兄?”

黄元微微蹙眉,想了一会道:“这说的也是。只怕用处不大,如今我二人已经不死不休,都抽身不得了。”

他说的是姚金贵就算放弃娶杜鹃的念头,也不敢撤了状子饶了他;他更不可能主动服软,答应这门亲事。

昝虚极道:“有没有用处,去一趟也不打紧。况且,令姐这事已经闹开了,躲也无用。再说,有烟妹妹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事已至此,黄元也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了。

然那“烟妹妹”三个字却让他很不自在。

想起杜鹃的话,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喜是愁。

昝姑娘可不是陈青黛,他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感觉。

昝虚极不知他心思,见他神色变幻不定,以为他是担心这案子,便又帮他分析起案情来。

待天色晚些,红灵便过来禀告少爷,说姑娘要告辞了呢。

昝虚极这才起身。临走时想起一事,悄悄告诉黄元,让杜鹃把头上的木钗拿下来,又将金丝楠木的特征和皇家的规矩说了,以防被人知道利用。

黄元听了震惊,急忙点头。

一时杜鹃那边也送人出来了。

昝水烟和杜鹃并肩而行,一手还牵着黄鹂,三个女孩子边走边叽叽喳喳说笑,其融洽和睦,好像相交多年的好姐妹。

黄元和昝虚极见了发愣。

昝水烟见了黄元面色微红,却还是大方地对他一礼,告了叨扰,还说明日会派人在府门口等他们,好接杜鹃姊妹两个进去,定不让她们受一点委屈,请黄公子放心云云。

黄元急忙躬身还礼,连说不敢当。

心下更忐忑了,一直垂眸不敢看她。

杜鹃见了这情形,心里汩汩直冒酸水,又哀怨——

还有比她更倒霉的穿越者吗?

要跟别人一块争自己的老公。

果然他变了心还有一说,又不是那种情形。

姐弟俩将昝家兄妹送到月洞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一群人簇拥着马车驶出了院子,这才转身。

不等回到房里,杜鹃就想问黄元话。

然黄元却先一步问她起来:“你头上这支钗是不是林春送的?”

杜鹃点头道:“当然。别人谁能雕得这样精细!”

黄元住脚,也不说话,只深深地望着她。

第239章 扯不断的情丝

杜鹃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想的什么。

她忽地想起《红楼梦》中,王熙凤抄检大观园时,从潇湘馆黛玉的丫头紫鹃的箱子里翻出了许多宝玉的东西,紫鹃当时好像说“到如今,我们两下里(指怡红院和潇湘馆)的东西也算不清…”她觉得,她和林春也是这种情形。

“我知道了,往后不会再要这类东西了。”

说着,心里十分难受。但也知道黄元虑的对,她和林春都大了,再不能跟以前一样了。别的东西还好说,这钗、镯子等物却不能随意接受。

她又将林黄两家孩子相处的情形一一告诉黄元:因她是吃大头媳妇的奶长大的,又认了大猛媳妇为干娘,林黄两家又住隔壁,两家孩子自小就爱在一块玩。略长大些,林家兄弟便常帮黄家干些重活,也很照顾黄家姐妹;黄家姐妹也经常帮大头婶子做些针线活计还情,她一个人做男人和四个儿子的衣物,实在忙不过来。

林春因学木匠,先是从大伯家捡做废的小玩意带给她;后来他自己便学着用下脚料做一些小玩意磨练手艺,都一股脑拿回来跟她一块玩。

杜鹃也爱收集那些东西,从粗糙到精致,各色物件都有,是林春成长的见证。先是她自己玩,后来就给黄鹂玩,再后来又给任远明和远清兄妹玩…

因此,算起来两家的东西真是扯不清:林春身上常穿着杜鹃做的针线;杜鹃姊妹屋里从箱柜桌椅妆盒笔筒到木梳等,全是林春做的,这根凤钗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当然,黄家所有石匠活计也都是夏生做的。

不过那没事,因为夏生和黄雀儿定亲了。

可是,也因此,两家亲戚关系更近了一层…

黄元听得目瞪口呆,比之前更震惊、更无力。

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换个话题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头雕的吗?刚才听昝兄说。这是金丝楠木,是皇家专用的,民间若是有人私自用了,会被治罪的。”

话未说完。杜鹃已经将凤钗拔了下来。

她也大略知道这事,却不知道这钗就是金丝楠木制的。

若是因为戴这个获罪,那可是太冤了。

因此不管是不是,先拔下来再说。

恰好林春和林大猛说完了话,正从屋里出来,看见他们站在那便问:“站那干什么?刚才不是有客来,走了么?”

杜鹃举着那凤钗,冲他叫道:“林春你来。我问你,这个是金丝楠木?”

林春走过来,看了那钗一眼。道:“嗳!”

杜鹃埋怨道:“那你怎没说?这个东西我怎么能戴!”

林春诧异道:“你怎就不能戴了?”

黄元皱眉问:“你不知道金丝楠木是皇家专用的?”

林春点头道:“知道啊!”

这下连杜鹃也糊涂了:“知道你还做这个送我?”

林春也不知如何说了,只说这样小件东西,不要紧;还说太爷爷不会害他的,是太爷爷让他雕的。若是不能用,林家早把那半屋子下脚料供奉出去了。

林大猛听见他们说这话。主动过来解释:原来,当初皇家和官府来人不但将泉水村附近深山的成材金丝楠木都采了,林家存的木料也都运空了,更是将林家所有金丝楠木制作的床、箱柜、屏风、桌椅、茶几,包括小件的妆盒等都卷走了,连一个佛像摆件都不准留下。

但是,因林家世代做木匠。这金丝楠木又极珍贵,有香味、防虫蛀、木纹优美、自身油润无需上漆、冬暖夏凉等特性,是以那些下脚料都舍不得丢弃,而是量材为用,根据大小做成各种物件。但是,再怎么利用。也还是会有细碎的边角料余下,存了有半屋子。

当时,皇家负责采办的人念他们献木有功,又懒得费事运这些木屑(他们看见的就是一堆木渣屑)出去,便特许他们留下这些碎边角料。为此还写了一道手谕,官府还盖了印的。

多年来,林家最好的师傅也只会用这些细碎料做些极小的物件,很费力。然林春这两三年来技艺更上层楼,林太爷便命他处理这堆东西。结果,他精雕微琢,采用了拼接法,用这些下脚料连续做出了手镯、木簪、耳坠、手串等物。

这支凤钗,凤眼内嵌的紫色眼珠就是紫楠;凤头以及下面的珠子,则都是用不同的金丝楠木碎料拼成的。杜鹃还有两只手镯,分别是用五截木条拼成的,暗扣设计的十分巧妙。

至于手串,开始林春做那些珠子很费力;现在么,林家堂姊妹们都有了一串,没有的,也预定了。

这份变废为宝的功夫,旁人只好望洋兴叹。

“杜鹃你别担心,放心地戴吧!”

林大猛说完后总结道。

杜鹃听后,又喜又忧,道:“我还是不戴了。会不会被人问罪先不说,要是把这钗收走了,我还不心疼死了。等回家我再戴。”

林春听了忍不住一笑,眼里映出喜悦。

他安慰道:“回头我用香楠帮你雕一只整凤,那就肯定没人说话了。这个你收起来也好。”

杜鹃心虚地瞅了黄元一眼,忙苦着脸阻止道:“还是别雕了吧。你如今进了书院,又要读书,又要习武,还要做些艺术品修身养性,再不要跟以前一样,再做这些玩物了。”

林春并未争论这个,只是笑。

黄元也无话可说。

没听林大猛说吗,林家堂姊妹都有手串,那木钗木簪什么的,想必以后林春也会帮她们做,那么先送给干妹妹杜鹃,也不算什么了;黄鹂刚才也跑出来嚷着说,她已经跟春生哥哥预定了钗环,就当给她出嫁添妆用了…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一涉及林春和杜鹃的事,都超脱了常理呢?

正郁闷的时候,冯长顺跑来说,杨玉荣正在客栈门口跳脚骂他不义,要姚金贵起来回家呢。

他便去了前面,将一肚子气撒到姚金贵身上。

他说,爷爷又气昏睡过去了呢,没发话叫大姑和表哥起来,他不敢擅自主张;又对杨玉荣说,他屡次惹官司,杨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是万不敢连累杨家的,所以遵循杨大爷的嘱咐,跟杨家恩断义绝,一腔苦心,只有他们爷俩能体会。

杨玉荣听后气得七窍生烟。

姚金贵见黄元如此狠辣,连姑妈也不放过,自悔不该来此,被他设计。他从未时末一直跪到现在,怕是有两个时辰了,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脱身不得。

读书人身子娇贵,况炎天暑热的,他早已头晕眼花。

摇摇欲坠之际,忽然心思一动,往地上一歪,装作晕倒了。黄招弟就扑过来抱着他大哭,一面求黄元去跟爷爷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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