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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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别苑门大门口,这里情况更是惨烈无比,尸体成堆,关鸿飞手臂和后背皆负了伤,剩下的禁军们也都伤痕累累。

看到建安帝出来了,楚王手执滴血的长剑面上笑的无害,“父皇,儿臣找了您许久见到您没事儿臣就放心了,儿臣听闻锦山有刺客,可这些奴才却拦着不让儿臣见您,儿臣别无他法无法这才杀了上来。”

“逆子。”建安帝怒目斥道,气的气息都乱了,不住的咳嗽着。

萧豫听着父皇的话,面上的笑消失了,冷冷开口询问:“父皇,这锦山是您给儿臣设的圈套吗?”

听着他身后的越来越逼近的声音,萧豫定定的看着自己那年迈的父皇,明明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竟这么快就到了。

“是朕对你的一再容忍,铸成你今日之大错,早知道就该……咳咳咳咳。”建安帝费力说着又咳了起来。

萧豫突然笑了起来,幽幽道:“早知道是不是就该像对太子那样?哈哈哈哈。”

他的话让建安帝心神大动,喘着急斥着他:“住嘴,你

这大逆不道的逆子,朕……”建安帝一急,气血翻涌喉间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话未说完人竟直直倒了下去,身旁的众人忙慌乱的将人扶住。

“陛下!”

“陛下!”

建安帝毫无反应,人被气晕了过去,子善急唤太医。

因为穆以沣的及时到来,叛军很快被镇压住了。

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了,一众人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咳嗽声,皆松了一大口气,子善走了出来,看了看门外的众人,接着对着一身戎装的陆以沣道:“穆将军,陛下召您进去。”

“其余诸位大人还请先回吧,陛下龙体无恙。”

穆以沣进去后,子善对着众人客气道。

房间内,建安帝靠坐在床头,不过一夜过去,往日威严的帝容此刻竟是满面病色,建安帝似一夜间苍老了。

看着圣上这个样子,穆以沣担忧唤道:“陛下,您这是……”

话未说完,想起昨夜之事,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父亲儿子造反想要他的命,陛下此刻心中必不好受,昨夜更是直接被气的吐血,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背后的残忍又有几人能承受的来。

“无碍。”

“昨夜驻军大营那边是不是……也出事了?”建安帝有些费力的问完这句话。

“是。”穆以沣面带愧色的点头。

果然,他那个儿子虽大逆不道但也从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昨夜定是还出了别的变故。

“出事的前一天何大人的小厮找到微臣,说他家大人前几日偶然发现微臣家门口多了些行迹鬼祟之人,让微臣近日谨慎身边的人,说来惭愧微臣虽被提醒过了,但昨夜还是不察着了身边人的道被困在府中,多亏何大人那小厮带人救出了微臣,待微臣赶到驻军大营时,才发现营中已有多人叛变,正在煽动哗变。”

说到这儿,穆以沣惭愧地看了眼陛下,他的治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竟毫无察觉,可谓失职至极。

“微臣有罪,昨夜万幸有何大人,否则微臣万死难辞其咎。”穆以沣跪地请罪。

“你说救你之人是何为安派出的?”建安帝眸中厉色一闪而过,沉声问道。

“正是。”

房中静默了许久,好半晌过后建安帝才缓缓开口:“起来吧,你昨夜救驾有功,那逆子对于此事定已谋划了许久,此事怪不到你头上,你先出去吧,朕乏了。”

“谢陛下隆恩。”

穆以沣略带疑惑的出了房中,他总觉得他提起何为安时,陛下的神情不大对劲。

第72章

因楚王的起兵谋逆, 建安帝此次的随行禁军护卫死伤过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秋祭自也无法再举行。

回程的途中再无像来时那般轻松,一路急行军。

锦山那边出了事,朝中是十五日清晨收到的消息, 纪家那边已经被兵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 昔日显赫至极的权贵之家, 此时众人都焉了声息,皆面如死灰。

自一早召见过穆以沣后,到回宫这一路建安帝都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进城时, 上京城中安静的不像话, 路上无行人,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街上兵士整齐肃穆的排列在路两边, 和去时的景象截然不同。

何为安望着自己身后那辆被黑布完全罩住的马车,想起昨夜建安帝被气得吐血的那一幕,看来他故意透露当年太子的事, 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建安帝对太子的残忍果决想来定也是影响到了楚王的心境,所以一个章经武才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楚王害怕自己会落得和太子一样的下场,选择了铤而走险, 但可惜对太子的事他只知其表而不知其内。

一路随圣上的銮驾到了宫门口,目送圣上的銮驾径直进了宫门,何为安转头第一时间回了怀远街。

一踏进府门,下人们见大人回了,皆满脸喜色的竞相朝他道喜。

何为安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儿, 随后朝着内院飞奔而去。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 到了门前何为安有些紧张的推开了房门, 房中说话的二人顿时转头看向他。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何为安的视线就挪不开了,房中静默无声。

贺母见这情况,面上带着笑识趣的先出了房中。

他一步一步走近,看着床上安然无恙坐着的人何为安眉眼间皆是笑意。

“我”

“我”

二人同时开口,见对方要说又一起停了下来,何为安坐在床注视着明蓁温柔道:“你先说。”

“我听说锦山那边出了事,你没受伤吧?”明蓁担忧的问他。

今日一早府中采买的下人都出不去府,而贺母派去贺家报喜的人也都被街上的官兵拦了下来,全城戒严,城中百姓皆不得上街走动,听闻是锦山那边出了大事所致。

“我没事。”

握住妻子柔软的手,何为安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心疼道:“昨夜你受苦了。”

明蓁摇了摇头,想起孩子她的面上立即带满了笑意,“我还好,昨夜发作后不到两个时辰他就乖乖出来了,产婆们都说这我这算是生的快的了。”

“你快看看他,他可乖了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在睡觉。”明蓁朝他指了下床边摆着的一个小木栏。

何为安依言望去,在看见小家伙那一刻时,多日以来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丝毫不敢放松的弦骤然松了下来,眼中多了些酸涩,他无声的对着孩子说:“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承载了太多,太过沉重,他不敢对妻子说,怕她发现异样,出发前他曾和孩子悄悄约定了,如今他做到了。

从何为安口中明蓁知道了锦山发生的事,他虽几个字轻飘飘的带过了,但明蓁也能猜到当时的凶险,好在老天把他平安的还了回来。

相比于何府内此刻一家团聚的温情脉脉,皇宫里此时气氛沉闷又压抑。

承乾宫里,太医们跪了一地。

咳嗽声不时从殿内传出,立在门外的子善看着天际那一抹残阳,垂了垂眼眸。

殿内躺在床上的建安帝费力的动了动手,让众太医都出去了,也不再吩咐什么了,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也瞒不了任何人了。

次日开朝,建安帝被子善扶着坐上龙座。

底下群臣见不过短短两日过去,圣上竟一下变得如此苍老,皆心中大骇不已。

楚王之事已他们也皆已知晓,如今纪家众人下了天牢,而楚王和宫中的淑妃娘娘也都被囚禁了起来,一场秋祭险些让魏国异了主。

楚王谋逆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建安帝将此案交由三司共同审理时只说了一句话,却也相当于给了三司审理的最终结果。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有了圣上的这句话,三司审理之时少了诸多顾忌。

五日之后在经过与内阁的多次商议后,关于楚王谋逆一案的结果同时在三司署衙门前布告天下。

一时间城中百姓才知原来前几日的戒严,竟是因发生了这般天大的事。

楚王勾结纪家意图谋逆,被判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

纪氏一族五服之内,皆同罪。

行刑那日,楚王的囚车经过街道之时,烂菜叶子铺天盖地的朝他丟去,百姓们激愤怒骂,一为他罔顾人伦竟意图弑父弑君,二责是为那无辜死在锦山的几千人命。

在楚王被斩的同一天,一杯毒酒赐去了云阳宫内。

楚王死了,纪家被灭,朝中的关于逆党所有的官员也全部被拔除干净。

多年以后百姓们对于此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个月东市斩首台上的血几乎没有一刻是干过的。

同年十月初,七皇子被正式立为太子,而自立太子后,建安帝也彻底病倒了,朝中之事交由内阁协理太子处置。

十月中旬病了多日的建安帝再度上朝,此次露面时他的头发皆已全白。

建安帝的样子,湿了朝中诸多老臣的眼,他们追随了一生的帝王,此刻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模样,难免会回想起当年众人都风华正茂的时候,心中又怎能不生波动。

龙座上的建安帝虽面容憔悴,但看着精神还尚可,他笑着道:“诸位爱卿,勿需伤怀。”

“沧海桑田,日月轮转,该来的总会来,朕去后,望诸位能竭力扶持太子,稳我魏国社稷,幸天下万民。”

建安帝苍老浑浊的声音响在殿中,他这段话中有无奈不舍之心,亦带放手洒脱之意,但更多的是一位帝王对群臣的殷切嘱托之情。

这世间唯一公平之事,或许就是这生老病死之况,谁也逃不开避不过。

金銮殿上百官跪地,“臣等遵旨,陛下万安。”

整齐山呼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中。

这一次也是建安帝最后一次上朝,入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严寒,而建安帝的也身体每日愈下。

七皇子每日早朝后都会来到承乾殿向父皇禀报朝中发生的事,有事建安帝是清醒的,有时是昏迷的,越到后来建安帝清醒的时间越少。

腊月初,整个上京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住,何为安回房时先在廊上抖落去粘在大氅上的雪花,而后再掀开厚帘进了房中。

房内碳火充足,暖意融融,他在

火边烤了一会儿冻得通红的手,再走向罗汉床上正真逗儿子的妻子,笑着伸手从妻子手中抱过儿子坐到她边上,襁褓中的婴儿眼珠圆溜溜的看着何为安,白嫩的脸上小嘴微张着。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明蓁继续和他怀中的儿子玩着,一边问他。

自纪家被灭后,吏部尚书一职就空了下来,众人本以为圣上会让何为安补上这个空缺,可圣上好似忘了这件事,吏部尚书一职就这么空了下来。

何为安身为吏部左侍郎又兼内阁阁臣,本就事务繁杂,且太子年幼领监国之责,无论大小事常召他去东宫同议,本就忙得不可开交,又因吏部群龙无首一众事情也都压在他身上,是以这些日子他极少会在天黑之前回府,此时见外面光线明亮,明蓁难免会觉奇怪。

“今日朝中无什么事,便早回了。”何为安说完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用食指去逗弄儿子的小手。

“珩儿今天乖不乖?”

珩儿是他们儿子的小名,珩儿是何家佑字辈的小孩,大名何佑泽。

明蓁笑着回他:“珩儿可乖了,是吧?”她目光落在儿子脸上,满脸骄傲。

刚被明蓁夸赞过的珩儿突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何为安抱着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啊?这些日子他在家时珩儿除了吃就是睡,甚少见他哭的样子。

明蓁看他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着把人接过自己抱着哄了一会儿见人还在哭,想到了什么对着何为安柔声道:“夫君,你先转过去。”

妻子这熟悉的语气,何为安明白了过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话的转过身。

身后那啼哭声慢慢停止了,小孩砸吧嘴的声音不时的响起来。

见终于把人哄睡了,明蓁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放下衣服时,感觉有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怀疑的抬起头,发现何为安不知什么时候竟转过身来了,正目光幽幽的盯着在她。

炭盆里时不时地爆出些小火星子,明蓁的脸此刻有些发烫,她有些局促的放下衣服,避开他的视线,用棉帕轻轻擦去儿子嘴边的奶白色。

暖气袭人的房中,何为安口干舌燥的咽了下口水,看着妻子嫣红的娇颜他缓缓开口:“年年,珩儿睡了,要不我让奶妈把他抱下去吧?”

何为安走上前想抱走珩儿,手刚伸出来还未碰到襁褓,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直起身子微带懊恼的走向门口,才一掀开门帘,外边的阿七立马气喘吁吁地朝他道:“大人,宫中急召!”

第73章

何为安面色骤然变了, 转身快步回房穿上了刚脱下没一会儿的外氅,明蓁见他行色匆匆又要出去的样子,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几步走至妻子面前,解释道:“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今夜我不一定会回, 你早些睡 , 不要等我。”

近来圣上没有一日是清醒的,前几日太医院就同内阁禀过言圣上大限将至,恐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快。

简单交代后, 来不及再多说什么, 何为安步履匆匆地出了房中。

宫内的承乾殿外此时已聚集了许多人, 后宫嫔妃皇子皇孙们乌泱泱地跪了一片。

何为安到时, 兵户礼三部的尚书已皆在外等候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其余几部的尚书与内阁所有的大臣皆到齐后,子善请众人一并进了承乾殿中。

殿内建安帝靠坐在龙床上, 呼吸有些粗重,听见众人跪地请安的动静, 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所有大臣们费力一笑, 嗓音苍老又无力道:“想来……你们也…猜到了,朕不行了,太子年幼,朕去后,望诸位爱卿全力辅佐新帝。”

“臣等必谨遵陛下旨意。”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段话后, 建安帝休息了好一会儿, 接着又道:“兵部尚书何在?”

“臣在。”兵部尚书立马抬起头回话。

“近来需……密切注意西境和…北疆的动静, 同时向两地各增兵两成,不得有误。”

“微臣领旨。”

“户部……三年内不得变更任何或增加任何赋税款项,特殊情况下若必须改动需得……需得九卿中六人以上同意,咳咳咳……方可执行。”

每说一完段话,建安的喘息声又更重了些。

“微臣领旨。”

其余各部也分别被建安帝一一皆嘱托了一遍,接着是内阁,越说到后面建安帝的声音越小。

房内气氛凝重无比,建安帝休息了好一会儿,到了后来连睁开眼皮都变得极度费力起来,强撑着再度开口:“朕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宣布,新帝继位后,任穆以沣,何为安同为辅政大臣,请诸卿同心协力,共筑魏国千秋大业,护百姓安稳。”

众臣目光不免看向穆以沣和何为安二人,而后又齐声回:“臣等万死不辞,谨遵陛下圣谕。”

外面的天此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交代完后建安帝挥手让众人都退下了,独留下了何为安。

“何爱卿,你是樘儿的老师,以后樘儿的事,就拜托你多担待着点了。”建安帝此时的呼吸声已变得浑浊无比了。

“陛下厚爱,微臣必尽心竭力。”何为安恭谨回道。

“有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建安帝动了一下从身侧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颤抖着手递给他:“留你下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这件事朕只信任你,打开看看。”

何为安忙双手接过那道圣旨,待看见里面的内容后神色一震,:“陛下,这是……”

“这道密旨天下仅你我知道,你无需多问,待朕驾崩后,你带着毒酒去见皇后…皇后会明白朕的意思的,密旨随皇后一同下葬,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你可明白?”建安帝沉声嘱咐道。

“微臣接旨。”何为安握着圣旨的手紧了紧。

若无之前的事,他或许还真会以为这是建安帝信任他,所以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可是如今前有穆以沣,后又让他去做这件得罪冯家的事,建安帝既防备着他,但偏偏无可奈何还得用他,也真是难为他病成这样还得这样煞费苦心找各种人来牵制他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叫太子进来。”建安帝闭眼靠在床上休息,不再看他。

将密旨收好藏在袖中,何为安退了出去。

一出去看着满眼心急不安守在门外的太子,何为安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而后才缓缓开口:“太子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刚才的一众大臣们此刻也都还守在殿外,这样的情形谁也不敢走。

太子这一进去在里面待了有近一个时辰左右。

夜里子时刚到不久后,从承乾殿内传出一声哀痛万分的“父皇。”

承乾殿外所有人顿时皆伏跪在地,以徐贵妃为首的后妃们,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响了起来。

建安三十七年冬,建安帝崩于承乾殿。

何为安一夜未归,第二日上京城中全程戒严,家家户户挂上了缟素,上京城附近所有的寺庙那一日皆响起了浑厚的击钟之声,足足四十五声。

翌日清晨何为安出宫前想起手中的那道密旨,转身又去了凤梧宫。

因建安帝的驾崩,凤梧宫门前的守卫被抽调走,此时的凤梧宫门前仅有一个还在打着哈欠的宫侍,懒洋洋的站在门口,远远的见到有人走来了,待那宫侍眯起眼睛看清来人后立马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乖乖哟,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如今圣上去了,太子殿下登基后那他可就是帝师了,只是这圣上刚驾崩,他这百忙之中怎么来了这几年无人问津的中宫?

莫非圣上留遗旨给娘娘?想到这儿宫侍本就不大的的眼睛霎时笑的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看来他可算是要熬出头了。

看着那紧闭着的宫门,何为安看了眼宫侍,“把门打开吧!”

宫侍愣了一会儿,而后欣喜的猛然点头,忙不迭的打开了关闭已久的宫门。

何为安走了进去,看着院中的杂草他垂了垂眼眸,堂堂一国之后的寝殿竟落败成这个样子,这位冯皇后此时的日子怕也是十分难熬了。

寝殿内不见宫女内侍,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散发坐在梳妆镜前呆呆的似出了神。

殿内湿冷的外面没有区别,偌大的宫殿内竟无一盆碳火。

“皇后娘娘。”何为安立在门口喊了一声。

镜子前的人慢慢的转头看向他,那是一张憔悴尽显老态的脸,布满皱纹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五官精致。

冯皇后看见他身上的官袍后,笑着问他:“大人是来传旨的吧!”

她如今这中宫是个连冷宫都不如的地方了,他一个正三品官员这时出现在这里,不用想定是皇帝的意思了。

“娘娘聪慧。”何为安见她明白,走近了些。

“聪慧?”冯皇后突然大笑了起来,问他:“你见过那个聪慧之人过成我这般的?”

“罢了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冯皇后看着空着手的何为安突然皱起来眉:“他竟这么厌恶我,连根白绫也不愿赐了吗?”

何为安笑了,“娘娘误会了,下官是来传旨的,只是这选择权在娘娘您的手中。”

“何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冯皇后眉头紧蹙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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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久居深宫,此前又未见过下官,却能依然能准确的猜出下官是谁,娘娘对朝中之事依旧放不下,或者说娘娘放不下的是冯家。”何为安看着她,面上的笑意不减。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皇后谨慎的问。

“陛下的确如娘娘所料,给您留了毒酒,只是结果如何全看娘娘自己选择,娘娘若是不想活,下官不会拦着,娘娘若是不想喝,下官亦不会强求,这凤梧宫今日起也不需再闭宫,新帝上位后您就是太后,是去是留皆看娘娘的意思。”

冯皇后疑惑不解的看向他:“你为何要帮我?”还是冒着抗旨的风险,他的目的很难不让人怀疑。

“可能是下官不想再做一颗听话的棋子了,亦或是觉得这皇宫太大了,多些人总归热闹些不是吗?”

何为安笑着问她,面上满是真诚。

冯皇后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他的话确实很让自己心动,困了这么几年她听说冯家的如今在朝中举步维艰,且做太后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为何要让,反正到今日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

“如此,那本宫就在这儿先谢过何大人了。”

她不能死 ,她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为的就是保住冯家,只要她还在就绝不会让冯家轻易的倒下去。

“娘娘果然是聪慧之人。”

得到回复后的何为安,很快出了凤梧宫,他只是想做一个听话的权臣罢了,奈何陛下就是不肯信他,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他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

回到家中,见妻儿还在床上睡着,何为安脱去外氅,在炭盆边烤暖了身子后也挤了上去。

才轻轻掀开被子,明蓁就被惊醒了,见是他回了,惊喜的正要开口,何为安把食指放在嘴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睡在最内侧的儿子。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明蓁小声的问他,准备起身去给他安排吃的,昨天他走的时候还未用晚膳,宫内一夜必是没有好好吃东西的。

何为安看着她摇了摇头,把她按了下去,轻轻躺在她边上,明蓁怕他地方不够刚想往里挪一些就被他伸手抱住了,他把头搭在她肩上,闻着她发间的馨香,心绪顿时舒缓了许多。

前天他本就忙到半夜才睡,昨儿又熬了一宿,抱着怀中馨香的人睡意渐渐涌了上来。

“陪我再睡一会儿,我待会还得出去。”何为安抱着妻子迷迷糊糊的说完这话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74章

明蓁安静的不再动,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自已也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何为安这一觉并未睡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了, 床上的明蓁正在哄着珩儿,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下了床穿上衣服, 看了儿子一眼后对着妻子道:“我今夜应该也是要很晚才归了, 你先睡别等我。”

“吃些东西再走吧。”

见他又急着出去的样子, 明蓁叫住了他。

此时的何为安已快走到门边, 他回过头来笑着回她:“不了,我待会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我先走了。”说完人就走了。

如今圣上去了, 太子又还未登基需在灵前守孝, 朝中诸事皆由内阁处置,内阁忙不停歇。

国不可一日无君, 钦天监选出了三个日子, 经内阁和议禀过太子后,将新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了腊月十六。

新帝登基后, 穆以沣和何为安作为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 穆以沣加中极殿大学士一职,位居内阁首辅之位, 何为安进建极殿大学士,居次辅, 新帝继位后何为安也顺利接替吏部尚书一职。

新帝国号定为天启, 自年后正式启用, 新帝登基后, 关于立太后一事在朝中争论了起来。

先帝皇后仍在, 此前虽因前太子之事闭宫三年不理后宫之事, 但因先帝驾崩凤梧宫的宫门重新开启,冯皇后为先帝发妻原配,新帝的嫡母自当该尊为太后,但徐贵妃作为新帝生母为尊孝道亦该立为太后,经多日讨论,最终认为两位娘娘该同被尊为太后,只是冯皇后毕竟是先帝之妻,自当为尊,冯皇后为皇太后居懿安宫,而徐贵妃为太后居慈安宫。

因陛下年幼尚未大婚,掌管后宫之权落在了此前掌管后宫多年的皇太后手中。

只是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一宫内两个太后也大抵如此,年后不久慈安宫的宫人就和懿安宫的宫人起了争执,二人在御膳房内大打出手,此事闹到了皇太后那里,冯太后在清楚事情原委后当即带着人亲自去了慈安宫赔罪。

徐太后面上大度的推辞了一番,但在看到冯太后让人挡着她的面掌掴懿安宫那名动手的宫女时却并未阻止,且自始至终也没提前过慈安宫那名动手的宫女。

出了慈安宫,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看着脸被扇肿的那名宫人,不平道:“娘娘,明明是慈安宫的人欺人太甚,您为何要一再忍让?”

那日在御膳房明明就是慈安宫的人出言不逊在先,且先动手打人的也是慈安宫的人,为何反而要她们来认错?

冯皇后看了身边的宫女良久,而后慢慢开口:“你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应当也明白这宫中从来就不是分对错的地方,交代下去吧,以后看见慈安宫的人都避着些,凡事多忍耐。”

这宫里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她虽为皇太后执掌后宫,但宫中各司每次送东西时那次不是先进的慈安宫,随后来的才是她懿安宫,尊贵又如何?做皇帝的又不是她的儿子。

即便冯太后早就交代过,但树欲静而风不止,两宫之间的大小摩擦仍旧不断,后宫关于两宫太后不合的消息甚至还传到了朝中。

三月初,冯太后带着人又来了慈安宫。

看着桌上的东西,徐太后故作不解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冯皇后笑了笑,“妹妹也知我如今年老体弱,近来更是常感乏力,今日前来便是想将这凤印托付给妹妹。”

“姐姐说笑了,这妹妹可不敢收。”徐太后把东西退还给她。

“你我二人同为太后,且妹妹是陛下生母,这凤印交由妹妹是最合适不过了,都怪哀家这上了年纪身体就不行了,管理后宫劳心费神,哀家实在是没这个精力了,还请妹妹体谅体谅你这老姐姐吧!”冯皇后言辞恳切,说话间还一直咳嗽。

见她并无勉强之色,徐太后又看了眼那凤印面带为难道:“姐姐都这般说了,妹妹也好再推辞,那这凤印妹妹就先代姐姐掌管,姐姐何时身体好些了,自管再来妹妹这慈安宫取回便是。”

冯太后似松了一口气,又连咳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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