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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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闲聊了一番后,冯太后借故先走了。

待人走后,徐太后取出盒内的凤印放在手中仔细观察着,这么多年了这后宫终于也要轮到她来做主了!

此前她虽为贵妃但掌宫之权在淑妃那里,那个时候她不敢也没底气和纪淑妃争,如今她的儿子是天子,她冯氏便是皇太后又怎么样,这凤印只要她想要,还不是乖乖给她送来了,她就是要让后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这后宫内的真正太后。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她们徐家成为这魏国第一世家,看以后谁还敢嘲笑她的出身。

翌日萧樘来给徐太后请安时,听母后说起了冯太后主动来送凤印的事,听闻冯太后是因身体不堪胜任的事,萧樘也没说什么,对于这个嫡母他此前也没见过几回 ,谈不上亲不亲近,且当时太子和楚王斗的最凶的那几年,他和母后在后宫之中过的并不好。

母子二人说着,徐太后问起家中之事,“樘儿,我之前和你说的让你外祖父和舅舅进京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母后,儿子才刚登基如此快就扶持自己母族之人,恐遭人非议。”萧樘犹豫道,面上满是纠结之色。

听到这儿,徐太后顿时怒道:“你如今是天子,谁敢非议你。”

而后徐太后看着儿子又劝着:“陛下,就是因为你刚登基,才更需要自己人,先帝虽给你留了辅政大臣,但那到底是外人,你祖父和舅舅才是我们自己人,有他们在朝中帮你,母后也能更安心些。”

徐太后的话让萧樘想到了些什么,他不语沉思了许久,才回母后的话,“儿子知道了,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母后再等等吧。”

“我……”徐太后正想再说,但见儿子已经做了决定的样子,也知不可逼的太急,又忍了下来。

……

天启元年,待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后,河东徐家被召入京中。

与此同时何府也收到了一封来自老家的书信。

何家众人要来上京了,明蓁知道这个消息后激动了许久,算算时间何家人到时正好赶上儿子的周岁,虽说国丧期间不能大办,但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就好,且这一次何家所有人都会一并前来,到时家中定会热闹许多。

自去年新帝登基后,第二日何为安就让阿七把北院中的那两个宫女给送走了,是以现在整个府中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住的院子,再除去下人们住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是空着的。

珩儿已有半岁多了,正是刚会认人的时候,何为安因有时常常一忙都是一连几天深夜才回,那个时候珩儿又睡了,是以珩儿对这个一连几天才见一回的人十分陌生,每次何为安一抱着他,他就哭,雨雪雨霏乃至阿七抱着他时,他都是笑嘻嘻的。

对于这个不愿让自己抱的儿子,何为安也是无可奈何,每次稍微熟悉些,

他只要晚回个两天,这小白眼狼就又不亲近他了,简直是他的克星,不仅如此他还老霸占着他的媳妇,自他出生后妻子嘴里最多的两个字就珩儿,他在家中的地位得排到这小子后面去了。

这一日何为安难得早点回家,回了房中见到在罗汉榻上爬来爬去的儿子,此时正是炎热的六月,榻上的小人身上仅系了个薄薄的外兜,浅碧色的锦缎上绣了两只黄色的小老虎,白胖的胳膊和小短腿露在外面,手脚不停的爬来爬去,时不时发出嬉笑的奶声,妻子和雨雪一人站在一侧守着那动来动去的小人儿。

何为安走了过去伸手就想去抱那个奶娃娃,但珩儿一见到他走近,忙转头朝母亲那边快速爬去。

见姑爷回了,雨雪就先出了房中。

看着那就是不肯朝他这边爬近的儿子,何为安笑吟吟的从袖子拿出一个小巧的拨浪鼓,在手中不停来回摇着。

“咚咚咚”的鼓声吸引住了珩儿的注意力。

何为安一边逗着他一边慢慢朝他靠近,走到只有一点点距离时他又停了下来,把拨浪鼓伸到儿子手前,待看到他要抓住时又收了回来,如此这样逗了珩儿好几次,小家伙终于耐不住性子朝他爬去了。

明蓁笑看着父子两的互动,笑何为安的不得人心遭儿子嫌弃,还得用玩具来收买他。

珩儿好不容抓住了那个会动的小东西,牢牢的把它抓在手中,手欢快的胡乱扬着,听见也发出声音了,嘴里“咯咯咯咯”的不停笑着。

见儿子自己玩的开心,何为安得意的朝妻子一扬眉,接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神秘兮兮的递给妻子。

“你还买了什么啊?”

明蓁笑着接过盒子,以为又是儿子的什么玩具。

打开却看到盒内是一只通体莹润洁白无瑕的玉簪,最为精巧的便是簪头处那浑然天成的两朵玉花与其连着的花茎是浅浅的褐色,掩藏在玉花下不仔细看不到,花茎中不知藏了什么机关,她打开盒子时那玉花会随着晃动而轻轻摇曳,仿佛就似风中的鲜花一般,如此巧夺天工的手艺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见妻子看呆了的样子,何为安满意的凑近一脸求夸赞的表情问她:“喜欢吗?”

明蓁眼中的惊喜藏不住,激动的问他,“这簪子你那儿来的?”这般成色加工艺她还是第一次见。

“江南那边今年进贡了一批珠宝首饰进京,我见这簪子不错就留下来了。”

何为安从盒子取出簪子为她簪在发间,明蓁今日正好穿了一件月牙色的裳裙和玉色的簪很多相配。

他看了眼还在玩拨浪鼓玩的不亦乐乎的儿子后,附到妻子耳边温柔道:“小的要哄,大的也不能落下。”

说着他的手慢慢缠上妻子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把人揽进怀中,看着妻子娇羞的面容,他低下头一点一点朝着那抹粉色靠近。

他的气息袭来,明蓁颤颤巍巍的闭上了眼睛,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何为安刚触碰到那处柔.软还未来得及有别的动作时,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传来,明蓁被惊的立马推开了他,忙去哄正哇哇大哭的儿子。

此时那只小巧的拨浪鼓已被珩儿丢在一旁,小人儿正趴在母亲怀中嚎啕大哭,一边还望着何为安,父子二人对视,何为安恶狠狠的看着这小克星,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把这坏事的小家伙扔给奶妈,再把门拴上!

他别想再进他的房门。

许是感受到了来自亲爹的威胁,珩儿哭得更起劲了。

院中栖在树上的鸟儿似乎也被这鬼哭狼嚎的声给吓到了,纷纷扑哧扑哧着翅膀飞走了。

第75章

秋去春来, 日月更替间,时光匆匆而逝。

三年后,天启四年春。

何为安才跨进家门, 珩儿就屁颠屁颠的朝房中跑去向母亲报信, 小家伙人不高,一双小短腿捣腾的还挺快,边跑边喊着:“娘,爹爹回来了。”

房门应声而开,焦急等了许久的明蓁从房中走出, 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父子二人, 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门边等待。

见母亲出来了,珩儿跑的更快了,就在快要到母亲面前时, 衣领突然被人揪住了,何为安一个侧身上前挡在妻子身前, 板着看向儿子道:“跑慢些, 别撞到你娘肚子里的妹妹了。”

珩儿忙不迭的不停点头, 求救似的看向母亲,明蓁才看了何为安一眼, 那被揪住衣领的小孩才终于得了自由。

“你啊,别太惯着他了。”何为安无奈道,每次他想训这臭小子时,只要妻子在边上准是要护着他的。

明蓁理了理儿子刚才被他揪得有些皱的衣领,笑着回他:“你放心, 珩儿比谁都小心我的肚子, 他近来都不敢靠我太近了。”

自半月前, 明蓁被诊出又有孕后, 何为安高兴之余,同时把珩儿看得更紧了,又耐心和儿子解释了许久,说明蓁肚子里面有小妹妹了,叮嘱儿子千万千万不能碰到母亲的肚子,不然小妹妹会受伤,导致珩儿近来别说是碰母亲的肚子了,连离母亲近些他都有些担心,因为他实在太想要一个小妹妹陪他一起玩了,这样以后他就再也不是家中最小的了,免得父亲老叫他小萝卜头,家中会有个更小的了,嘻嘻嘻。

“对,爹你放心,我最喜欢娘肚子里的小妹妹了,我会小心听话的。”珩儿小脸认认真真的向父亲保证道。

对于父子二人一同认定她肚子里面怀就是小妹妹这件事,明蓁感觉压力很大,特别是对儿子,珩儿最近几乎连每天吃了些什么,都会絮絮叨叨的和他认为的小妹妹仔细交代。

“这才乖,你以后可就是要保护妹妹的大哥哥了。”何为安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扶着妻子往房内走去。

“嗯。”珩儿跟在后面,眼睛一亮立马笑眯眯的点头,他以后就是大哥哥了。

进了房何为安想扶着妻子坐下,见他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明蓁却根本等不及了,焦急的问道:“哎呀,你快和我说说结果到底如何了?”

今年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春闱放榜的日子,也是弟弟明博第一次下场参加科举,要不是她怀孕还不足三月,且今天放榜贡院门口人太多,若不是怕冲撞到,她早就想自己去看结果了。

何为安挑眉故意道:“怎么?你就对明博这般没有信心吗?”

他的话模棱两可,明蓁带着不确定的开口:“中了?”

看着妻子紧张的样子,何为安点了下头,而后笑着回她:“二甲进士。”

“真中了!”

明蓁惊喜的眼睛都忘记眨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一时之间喜极而泣。

珩儿见父母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他轻轻扯了下母亲的裳裙,仰头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问:“娘,什么是中了啊?”

“珩儿你舅舅他中进士了,以后也和你爹爹一样要做大官了。”明蓁眼眶有些湿润,祖父若是还在,知道弟弟中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那珩儿以后也要中,也要和爹爹一样做大官。”

虽然还不明白是什么,但是能和爹爹一样,珩儿就觉得很厉害,说着小家伙欢呼着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嘴里不停的喊着,“中了,中了。”

看着那咋咋呼呼跑掉的儿子,何为安笑着收回目光,伸手抹去妻子面上的泪珠,失笑道:“行了,都当娘的人了,再高兴也不能这么哭啊。”

见妻子仍情绪激动的样子,何为安又故作神秘的问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状元是谁吗?”

明蓁摇了摇头,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认识的人。”

何为安特意提醒道,果然话音一落,明蓁就疑惑的看向他,“我认识的?”

“还来过咱们家的。”他继续提醒。

听到这儿,明蓁一下来了兴趣,她认识的人不少,但是来过她们家且会去参加科举的人并不多,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人名,只见何为安都笑着摇头。

她好奇心更重了,蹙眉使劲想着,但就是没能想到对得上号的人,只能无奈的看向何为安问:“到底是谁啊?”

何为安笑吟吟的缓缓开口:“严子鸣。”

在听见这个名字时,明蓁愣了一会儿,而后突然想起来是当年那个她觉得十分可惜,何为安的同窗好友,立马惊喜道:“竟是他!”

何为安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了,竟真的还能在上京城中相逢。”

当年严子鸣离京之时说的话,如今想来依旧声声在耳,十年眨眼过,如今他再度归来,看来他和罗兄欠他的这一顿酒是逃不过了。

“当年他遗憾离京,如今也算柳暗花明了。”想起当年的事,明蓁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严子鸣此番高中魁首,何为安亦是为这位昔日好友感到开心,人生际遇风云变幻,即便一时跌至谷底,只要不曾放弃,一切终有回报。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阿七脚步匆匆的又进了院中,立在门外喊了一声:“大人。”

何为安走了出去,二人立在门边,听完阿七的话,何为安开口吩咐道:“继续盯着,必要时给他们再添把火。”

“是。”阿七又风风火火的出了院中。

何为安回来时眸中带着笑意,明蓁好奇道:“阿七和你说了什么事?”

走到她身边,何为安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上,嗓音愉悦地回她:“城外驻军大营那边起了点小摩擦,徐成被人打了。”

自去年穆老将军旧疾复发病重去世后,驻军大营便由穆老将军的儿子穆正业接管,只是陛下以担心穆小将军初管大军为由,还安排了一个监军之位,而担任监军一职的人正是徐成,也是陛下的亲舅舅,徐太后的嫡亲哥哥。

这个陛下亲封的宁远候徐成,此前从未参加过任何战事,但是却在一去驻军大营后,仗着自己读过几卷兵书质疑穆小将军和营内一众将领,直言他们不懂练兵,穆小将军看在他是皇亲的面上对他多有忍让,但这人许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以为是他说对了,穆小将军才心虚退让,一再干预营中军务,穆小将军忍得了他,但那些个刺头莽夫兵才不管他是谁,是以在今日营中晨练时,当他再一次滔滔不绝的说着兵书和领兵晨练的校尉理论的时候,突然就被底下好几个往日里就看他不惯的兵出言顶撞,许是落了他的面子,他当即动手打了那兵士一巴掌,就这样他霎时激起了众怒,众人把他围了起来推搡着,当时场面混乱,最后也不知是谁动的手,这位宁远候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进宫告状去了。

难怪他笑的开心,这位宁远候一直都同何为安有些不对付,但又奈何不了他,前几日竟仗着身份去寻自己父亲的晦气,此番听说他被人打了,明蓁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该!

见妻子笑得开心的样子,何为安想起另一件事,觉得时机不错试探着开口问她:“年年,你看咱们也成婚多年了,如今我也到了而立之年了,这阿七比我也小不了多少,他跟在我身后多年,我想着他也该成家了,只是外人也不敢轻易相信,便想着在府中给他配一个,你是他主母,你帮他张罗张罗呗。”

“府中找?阿七这岁数府中没有合适的啊,要么就是嫁人了,要么就是年纪太小,我看没什么合适的。”

明蓁认真回想了下,便摇头回道。

“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定漏了谁呢?”

见妻子这么说,何为安有些急,阿七那个怂货想娶媳妇儿,自己不敢来说,还要让他来出马,若不是见他苦苦求自己的份上,就当年他做的那件事,他就合该做一辈子老光棍。

“真没有。”明蓁想都没想又摇头。

何为安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着笑看着妻子,“你身边的雨雪不是也还没成家吗?我听说你最近也在帮她物色夫家,我看阿七就还不错。”

雨霏去年嫁人了出府了,如今明蓁身边的大丫鬟就雨雪一人了。

“她不行。”明蓁直接拒绝。

“为什么?”何为安不解。

“是阿七让你来说的吧?”明蓁反问道。

见被妻子看穿了,何为安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雨雪不行?难不成你已经给她找好了?”

若真是这样那他也爱莫能助了,谁让这臭小子自己看中了人还不敢说,非得听到了妻子要给雨雪寻夫家了才着急了起来。

“他若真有心就自己去和雨雪说,雨雪同意我自也不会阻拦,只是有一点我得先说清楚,他若心中还有别人,那这件事最好就此打住,我可不舍得让我的雨雪受委屈。”

明蓁把话直接和他说明白,之所以没完全拒绝,皆因雨雪那傻丫头,这么些年一直不肯嫁,早在阿七那年被打板子时,明蓁就看出来了,那时雨雪虽嘴上唾弃阿七,但去照顾阿七最勤的也是她。

“这个你放心,我问过他了,当年的事如今早已过去,他绝不敢有二心,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和你开这个口。”何为安笑着向妻子保证道,此前他也有过这个担忧,也是问清楚了后,才决定帮他做这个说客的。

明白妻子的意思后,何为安松了一口气,他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娶到媳妇儿就看阿七自己的了,谁让他当年做的混账事,导致现在大家都不信任他了。

第76章

珩儿发现最近爹爹身边的那个阿七叔叔常常爱来找他的雨雪姑姑, 而每次雨雪姑姑见过他后,脸都会变得红红的。

没过多久,珩儿听府中的人都在说他的雨雪姑姑要嫁给阿七叔叔了, 珩儿不明白什么意思, 问她们但她们都是只看着他笑,让他快快长大就知道了,珩儿跑去问母亲,在母亲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嫁人就是雨雪姑姑以后要住到外面去了,不能再天天陪着他了, 以后雨雪姑姑也会生小宝宝了。

珩儿弄明白后, 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不想要雨雪姑姑嫁人,他一下就讨厌起了那个和他抢雨雪姑姑的阿七叔叔了。

珩儿的抗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雨雪和阿七的婚期很快定了下来,就定在今年七月初十, 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 也不好再拖了。

时间虽赶了些, 但也来得及准备,何为安让人在西城怀远街附近给阿七购了一座院子作为他们的新婚居所送给了阿七。

明蓁因为怀孕, 何为安这也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做,她最近觉得自己快闲得发霉了。

起初刚怀上这个孩子时,她吐的昏天黑地的,那段时间什么也吃不下,何为安变着法的给她找厨子换口味, 后来连宫里的御厨都请来了, 但她该吐还是吐, 好在三个月过后情况终于好了许多。

近来雨雪要出嫁, 她便一心操持起来雨雪的嫁妆来,雨霏雨雪都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丫头了,在她心中三人早如姐妹一般了,雨霏有的雨雪自然也不能少,她一定也要给雨雪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送她出嫁。

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何府这边紧锣密鼓热火朝天的在准备阿七和雨雪的婚事。

皇宫御书房内

萧樘枯坐在椅上,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书案,眼眸微阖,声音低沉的问:“折子又送过去了吗?”

边上候着的元忠小心看了眼陛下的面色,回道:“回陛下,昨儿傍晚就送去内阁了。”

“朕知晓了,你退下吧。”萧樘闭眼扬了扬手。

他怕是这天底下最清闲的皇帝了吧?内阁什么都帮他做了,平日里能送到他手中的折子都是经过内阁筛选的,而经他批复后又要重新送往内阁审查后方可发放下去。

自去年穆老将军去后,老师在朝中几乎是一手遮天,他何尚书的话往往会比他这个天子的意见要重要的多了,而穆正业因为舅舅的事如今更是时常装聋作哑,朝中诸事于他仿佛置身事外。

前些日子舅舅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来找他,可他除了能下令惩治几个小兵外,又还能做什么了?

驻军营中的人只认穆家不知天子,若非上官有意那些个兵士又怎敢对皇亲国戚动手,他这个皇帝如今做得和个傀儡又有何区别?

“陛下?”元忠见圣上似在闭目养神,试探着叫了一声。

萧樘睁开眼睛看着还在的人,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看在这元忠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人了,他忍下心中的不愉,“何事?”

“奴才近来得知一与何家相关的消息,不知该不该说?”元忠小心翼翼道。

“有话直说。”萧樘冷冷瞥了他一眼。

“近来奴才收到消息,何尚书身边那名叫阿七的心腹下月即将成婚,奴才听闻……”元忠说着偷偷望了一眼陛下,接着小声道:“听闻朝中许多大臣都提前送了贺礼去。”

萧樘放在案上的手一紧,咬牙冷笑道:“不过老师身后的一条狗,竟也值得他们这么巴结。”

看着陛下已然动怒的样子,元忠嘴角微微一勾,目光迅速朝门外一看,而后走至陛下身侧,俯身低声嘀咕了一段话。

萧樘听后面色霎时一变,“不行,上次失手恐已引起怀疑了,怎可再贸然出手!”

“绝对不行,再等等。”萧樘起身,摇头道。

“陛下,时机不等人,那日定是他们防备最懈怠时。”元忠急道。

“元忠,你到底是朕的人,还是母后之人!”萧樘厉声斥道。

元忠被吓得顿时跪倒在地,惶恐道:“奴才一片忠心,自是陛下之人。”

看着那苦心辩解之人,萧樘只觉头疼,“行了行了,赶紧出去,朕看着你心烦。”

见陛下已生怒火,元忠也知不是再提的好时机,诚惶诚恐的遵命退了出去。

虽把元忠赶了出去,可刚才元忠说的话却句句进了萧樘的心中,他此时纠结万分,自去年穆老将军去后,他因一时担心把那件事告诉母后后,他就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母后先是瞒着他私下动手,还让元忠一再来逼迫自己,但方才元忠的办法确实让他心动了。

如今这种局面,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时间来让自己等,人心难测,欲壑难填,以前他不理解,可如今近四年的时间,才让他彻底明白了何为天子至尊,他可以让自己所有的亲人得到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他是主宰魏国的君主 ,而何为安呢?他如今权倾朝野,伸手可登天,难保他不起二心。

父皇说过为君者既要会用人,也得会制衡,如今朝中百官唯何为安马首是瞻,一旦没了平衡,岌岌可危的就变成了自己,高处不胜寒,他只是想自保。

元忠出了御书房后不久,就被徐太后召进慈安宫,再度出来时因天色已有些暗,回去途中不慎被一宫人冲撞了。

元忠今日本就因在圣上那里受了骂心中此时憋着一股火,见此更是把怒火直接发泄在那宫人身上,让身边的人对着那宫□□打脚踢。

此时才将入暮,夏夜屋外凉爽夜风习习。

不远处晚膳后出来消食散步的冯太后,听见前边有哭喊声,便让身边的宫人去查看,宫人前去看清后很快来禀:“娘娘,前边是陛下身边的元忠常侍,好似在打骂一个宫人。”

“元忠?”

冯太后看了眼那个方向,身边的宫人立即道:“娘娘,那边是慈安宫的方向,近来元忠常侍去慈安去的很是勤。”

冯太后收回目光,轻笑着摇了摇头,“回宫吧!”

小人一朝得势,往往就会忘了自己的曾经,小地方出来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这个小皇帝看来是喜欢反其道而行。

待把那宫人打得不再动弹时,元忠才让人收了手,冷眼看着地上那如死狗般奄奄一息的人,嗤笑着带着众人昂扬而去。

夜里元忠回房歇息时,看着隔壁院中的烛火,转身问身边的人:“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小太监回禀:“中常侍最近一直都待在院中,甚少出去,也没看到他与什么人接触。”

“什么中常侍,你看陛下可信任他?咱们常侍才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的第一红人。”另一小太监忙在元忠跟前溜须拍马道。

“对对

对,这个位置迟早是大人您的。”小太监忙点头如捣蒜的附和着。

“这是位置本就该是我的,你们给我把人盯牢了,他每日接触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让我知道,明白了吗?”

若不是何为安在陛下面前举荐,中常侍一职早就是自己的了。

元忠幽幽收回目光,看着二人吩咐道。

“小的明白,您放心。”

夜色沉沉,皇宫内院仅一墙之隔的人各怀心思。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院子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下,温柔似水。

明蓁带着儿子坐在院中纳凉,雨雪立在一边给小姐摇着扇子。

院中不知何时飞进一只萤火虫,扑闪扑闪着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珩儿看见后兴奋的跟在萤火虫后面在院中来回折腾着。

明蓁和雨雪讨论着她即将到来的婚期,二人细细低语着,院里时不时发出珩儿的嬉笑声。

何为安进来时,珩儿正追着萤火虫一时不察撞到了他腿上,鼻头猛地一酸,小家伙才瘪着嘴,还没发出声,待见父亲的眼神后,只敢委委屈屈的抽泣了两声,苦着脸叫:“爹~”

何为安看着小家伙委屈的样子,蹲下看了下他的小鼻子,发现只是有一点点小红,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应着儿子。

雨雪见姑爷回了,低头提醒了小姐一下,而后带着不情不愿的珩儿出了院子。

何为安走近坐到妻子身侧,看了眼夜空中的那轮圆月,目光微阖,而后笑着问妻子:“怎么不回房?夜里蚊子多。”

“没事,雨雪熏了艾草,没蚊子。”明蓁给他旁边指了指还在冒着细烟的艾条。

拉过妻子露在外面的双手仔细看了看,见确实没被咬,许是月色动人,何为安也不再提回房的事,陪着妻子静静的坐着。

月色下,他看着妻子隆起的腹部慢慢出了神。

“我现在还记得那年生珩儿时,那时的月亮也和今晚一样,皎洁明亮。”

“是啊,珩儿如今都这么大了。”明蓁把头靠在他肩上,柔声回他。

“四年了,很多事也都变了,或许唯独没变的,就是这月亮了。”何为安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有心事。”明蓁从他肩上慢慢抬起头,担忧的看着他。

夫妻这么多年了,明蓁已经十分了解他了,他今夜明显情绪太过低落了。

“嗯,年年也变得更加聪明了。”何为安点头,面上带着笑轻点了下妻子的鼻尖。

“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蓁有些忧心,往日的他,遇见再大的事好似从来也都是信心满满的去解决,这样的他她还是第一次见。

“真没事,只是近两年陛下慢慢大了,有些事我们之间意见会开始有些不同了。”何为安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第77章

这两年他和陛下又何止是意见分歧, 从前是荣辱与共的师生,如今却是互相防备的君臣,或许这就是千百年来的定数吧!

夜风伴着妻子的柔声细语, 声声传入何为安的耳中心间,他笑望着将妻子拥入怀中, 清风明月下,有娇妻稚子相伴的他, 又还有何惆怅的。

世间诸事不过过眼云烟,走一步看一步吧。

……

炎炎夏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待到七月流火之时,稍有一丝凉意袭来。

七月初, 一位宫人满头大汗的匆匆走近懿安宫内,殿内冯太后正躺在罗汉床上闭眼假寐, 宫女立在一旁摇了扇子。

“娘娘,打探清楚了。”宫人抹了下额间的汗, 跪地回禀道。

躺在榻上的人悠悠睁开眼睛, 看了眼跪着的人,手轻轻一扬, 摇扇的宫女立即退了出去。

“奴才跟着他的人,见那人乔装进了一家酒坊。”

“酒坊?”冯太后疑惑的蹙着眉。

宫人又望了眼门外, 匆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走至冯太后身边,附耳低语了好一会儿。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此动手了?”

冯太后转头看着他, 眸中一亮, 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虽做的隐秘故意捣腾了好几手, 但还是被奴才查到了, 若非怕被人发现,他何至于此?”宫人亦有些激动。

冯太后的手指有序的在海黄花梨木几上敲击着,纹理密实的木几上发出清脆的“咚咚”之声。

她嗤笑着摇头,竟如此沉不住气,殊不知,敌我悬殊之时,若不能一击即中,又怎可轻易打草惊蛇,城中动手便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终究还是太年轻,便是自己与他打交道这几年,也未能看透那人,更别提贸然动手了。

“娘娘,我们可要做些什么?”宫人小心问道。

这几年,即便皇太后主动退让,可慈安宫那边还一直各种打压她们这边,这次知晓了这般惊天秘密,若不利用报复回去岂不是可惜了。

冯太后敲击木几的手指停在了半空,而后缓缓摇了摇头,“先不用,继续小心盯着那边的动静。”

“娘娘,如此好机会,难道您还要忍吗?”宫人不解,他此时恨不得立马能看到慈安宫因事情败露而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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