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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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沈梁也是二房的人,手头就有这么个宝贝,裴氏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儿子打算?

想到这里,她就冲沈羲扯了个笑容,“字据这东西,按说不该立,不过妹妹既然说到这里,那咱们亲姐妹明算帐,为免日后因此伤了和气,就且立个字据也好。只不过,倘若妹妹违约,可又拿什么作为赔偿呢?”

“就用我母亲的嫁妆好了。”沈羲倒是爽快。

沈歆微顿:“你母亲的嫁妆?”

“正是。”沈羲摇着扇子,“我手头虽没有钱,但我母亲却有,她的嫁妆可还全都锁在公中大库里。倘若我毁约,找你要瓷枕,你到时候拿出这字据来,我可拦不着你去搬嫁妆。你说是不是?”

提到胡氏嫁妆,沈歆便满心亮堂,胡氏娘家并不穷酸,乃是岭南的乡绅,家中如今也还有子弟在朝中任官,只不过路途遥远,官阶跟沈家比起来也很有些悬殊,再加上许是心气高,这些年已疏于往来,自打胡氏过世,更是没有人进过京了。

第15章 这个蠢货!

她听说胡氏当初嫁过来也是整九十六抬,算起来没有万两绝对也有八千,有沈羲这句话在,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语气愈发悦耳起来:“那就依妹妹的。”

沈羲扬唇:“姐姐没意见,那我们就约定,谁违约,谁就赔对方三百两银子。”

沈歆心里冷笑,这傻子!还违约呢,难道她还会把这瓷枕送回来不成?

真是蠢到家了!

“好!”她痛快地道。

既是谁违约谁赔银子,她是绝对不会退还瓷枕的,而沈羲不反悔倒罢,若是反悔,自己还可白赚一笔银子!心里便就计较开来,三百两银子跟胡氏的嫁妆比起来简直才缺了个小角,既是这傻子白白要送出来,她又怎好意思不多要点儿?

遂又道:“三百两会不会少了点?不如咱们定五百两,赔得重些,这字据的效力也就大些,你说呢?”

沈羲手里扇子在半空顿了一顿,转瞬她便就望着她笑起来:“好,那就五百两!珍珠备纸墨。”

责义两清,字据不消半刻便书写妥当。

契约文案什么的前世沈羲在张府看的不要太多,她心里有数,拟定双方违约责任后便交由沈歆看过。

沈歆也觉得没问题,反正再过几日,这瓷枕便要送去刘府,还能有别的什么夭蛾子出来呢?只有沈羲这种蠢货才会答应跟她立字据!

等到沈羲重眷写了一份,将两份皆下朱红指印,再提笔签了名姓,她便也跟着照做,拿起其中一份折好入怀,然后便抱着瓷枕起了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这里就谢过妹妹了。来日心愿达成,定少不了妹妹的好处。”

沈羲也笑了笑:“妹妹恭祝姐姐此去刘府旗开得胜,早日让伯父调回京师主持府内大局。”

沈歆撩撩唇角,没再说什么,昂首挺胸出了门去。

沈羲目送她们出了院门,这才冲门下默默望着她的珍珠元贝招了招手。

等她们走过来,她便道:“这事,暂且别对外宣扬。”

珍珠她们忍不住翻白眼,这都丢人丢大了,她们还上哪儿给自己找没脸去呀!

赔了夫人又折兵,有什么好宣扬的?

她们完全不知她搞什么名堂,从前的她就如一碗白水,说什么做什么但凡扫一眼便能看个通透,然而她们又觉得眼下的她又变回白天那个机灵智慧的她了,方才跟沈歆对话时的痴傻,竟浑然是另一个人!

太失望了!

她们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是她们有多看重那瓷枕,好东西她们也不是没见过,从前沈祟信在的时候,稀世珍宝她们见的不少。只不过如今二房委实窘迫,再让沈歆把这瓷枕坑去未免心有不甘,留着它,好歹将来也能换钱给沈羲嫁妆里添点彩呢!

“知道就好。”

沈羲望着她们,信步回到炕沿坐下,又在烛光里看过来:“你们现如今便去把万荣堂给我盯严实了,一旦有任何动静,都不要放过,也不要靠近,只须把看到的立刻回来告诉我即可。”

丫鬟们再次点头。

黄氏自万荣堂泄愤未果,回来未免也把前来报讯的丫鬟训斥了一顿。

训斥她们倒不是因为冤枉了沈羲,而是她们这般莽撞,差点弄得她下不来台,这好在是不曾出大事,也不是别的场合,这要是万一当时沈若浦也刚好被沈羲给说服了呢?她岂不是要落得尴尬窘迫的境地?

她从京外带回来的不过贴身几个,大半倒是原来的,虽说都是长房她自己的人不假,可她常年不在府,中馈大权在三房手上,谁知道她们还有没有心思在她们身上?这管家权不在自己手上掌着,就是难以称心。

她顺势歪进美人榻里靠着,眉头仍是锁着的。

心里的不悦还是难平。

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沈羲有能说服沈若浦的可能,印象中她应该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愚弄得团团转,可是今日在外书房,在她推倒了沈羲之后,她竟然没有就地撒泼也没有歇斯底里不依不饶,而只是静静伏在那里出神,虽只是一刹那,却也还是给了她异样感觉。

那一刻的沈羲仿佛有那么一些不同。

仿佛比从前安静了,冷静了,那双眼睛也更清澈深黯了。

但再让她说点什么,却难以言说。

毕竟也就是那一刹那而已。

“太太,咱们姑娘去梨香院,二姑娘与她有说有笑呢。”

丫鬟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禀道。

有说有笑?听到这里,她神色缓了缓。

看来是她多虑了,那丫头的傻她是看在眼里十几年的,即算是被她推倒后没有发怒,也不见得就是突然转了性,谁知道不会是怵着沈若浦呢?

“再去盯着看看。”

她吩咐道,然后放心地闭上双眼,养起神来。

才刚有些睡意,忽然就被沈歆给推醒了:“母亲!瓷枕让我给拿回来了!”

她坐在榻沿上,高举着手里的包袱,面上灿若春花,声音也格外悦耳明快。

黄氏微顿半刻,倏地坐起来!

沈歆迅速将包袱皮解开,将冰润如玉的尺余长瓷枕递到她面前。

“真拿回来了?”

虽说日思夜想,但真拿到手的这刻,黄氏还是激动的。

这些日子因急着替沈祟义回调的事奔走,她连个稳觉都未曾睡过。

刘夫人是当朝阁老兼吏部尚书刘湘岚的夫人,因刘阁老掌着吏部,乃是沈祟义回调的关键人物,可是其素日眼高于顶,并不轻易给人后门走,沈若浦虽也是堂堂六部要员,可是在他面前,也还是不够份量,以至于她们进京都大半年了还没有什么进展。

前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打听到刘阁老甚爱前朝那位大师所制的瓷器,且又即将做寿,顿时欣喜若狂,因为知道二房恰恰好就有这么一件瓷枕,自己身为长辈不便去跟晚辈讨要东西,故而遣了沈歆去,可没想到沈羲这丫头不但不同意拿出来,居然还敢威胁沈歆!

好在终于还是夺过来了!

她不停摩挲着枕面,嘴角浮出欣慰的笑容。

第16章 快给我审!

“我的歆姐儿,果然能干。”她回到榻上坐下,目光却还是停留在这枕上,只要刘阁老收下这枕头,沈祟义回调的事也就板上钉钉了。可刘夫人甚爱的就是这位名师所制的瓷器,于她和刘阁老来说,不过区区小事,她又怎么可能不收呢?

沈歆深知心愿有望,又得到夸奖,心里更是喜得如同开满了花,偎着她坐下来,把字据取出:“我不光把瓷枕拿了回来,还让她把字据都给我签了,这下就连反悔也没有机会了!”说罢,她又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

黄氏接过字据看毕,果然不假。

她沈羲写的清清楚楚,倘若反悔,便得赔付对方五百两白银。

世上竟有这样的傻子!

白白把手上的东西拱手送人,还要搭上这么个条约!难道不知道她们是绝无可能会把瓷枕还回去的吗?真是活该她倒霉!

不过说到沈羲让沈歆去拿的那首诗,她又还是多问了一句:“这里头不会有什么坑吧?”

“哪来的坑?”沈歆道,“我仔细看过的,那就是首前人写的咏梅诗,颇为常见不说,字迹也不是老太爷的,并没有放在什么重要的地方。除了上头胡乱印了几个印章,简直就跟废纸没什么两样!为了安全起见,而且我也没有惊动老太爷,说不准连他自己都忘了有这么张纸。”

黄氏仍是觉得有丝不安,毕竟那是沈若浦书房里的东西,她沈羲怎么别的不提,偏提出这么个要求?

不过想到沈歆决不会看错,她说的是首前人的诗便是首前人的诗,内容众所周知,又不是自己做的,又能要紧到哪里去?

沈羲的心思,原本就转得不如她们快,就是不懂在这个时候替自己筹谋,也是再正常不过。

到底熬不过瓷枕到手的喜气,因此便就释然。

亲手将瓷枕放回里屋收好,又回到榻上,唤人端来瓜果点心,一面就着后日赴宴着装的事,拉着沈歆问长问短起来。

沈若浦这里用过晚饭,又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等到写完手头信件,再来翻看案头的卷宗时,他却忽然站起来,往成堆的公文里一阵乱扒。

门下长随福安见状,不知他寻什么,走进来躬身立在案前。

“我案头那首咏梅诗呢?!”

福安怔住:“小的不知。”

主子书房里的东西他们谁敢动?尤其是带字的东西,哪怕就是掉地上,他们也不敢乱捡。

但沈若浦却躁怒起来,往案头柜上又是一阵乱翻,架上狼毫与桌上砚台都被他不管不顾掀翻在地上。

门外侍候的人听见动静,纷纷皆进来。中间夹杂着一道问询的女声:“出什么事了?”

接着纷纷有人称唤“孙姨娘”。

沈若浦听到这声音,瞬即往门口喝去:“我放在这案上的东西呢!”

仍与日间一般打扮的孙姨娘快步走进,懵然停在屋中央:“不知老太爷说的是哪件东西?”

“那首盖有小朱砂印的咏梅诗!”

沈若浦将手里两本书狠摔在案面上,怒吼起来。“明明先前还在我手畔的,如何转眼就不见了!”

屋里人兴许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光火,俱都已噤了声。就连孙姨娘那双灵活的眼珠子,这会儿也停滞着未敢动了。但也只滞了片刻,它们便又立即活泛起来,孙姨娘转过身,倏地沉下脸:“方才谁来过老爷书房,都上板子给我审!”

门外很快架起长凳,行罚的家丁举起板子打起来。

哀呼声求饶声喊冤声不绝于耳,却半点没把沈若浦的怒意压下去。他坐在圈椅内瞪着外头,不知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气怒,眼珠子都已经有些发红。

孙姨娘递了杯茶给他,忙不迭地又跑去门外下令继续打。

沈若浦抬手撑额,少顷又腾地站起,来回在屋里转起圈来。

“禀老太爷!小的有话说!”

打了两轮过后,终于有人扬声长呼。

孙姨娘在门槛处回望沈若浦,沈若浦停步扬手,那人便带了进来。

十几板子下去,衣衫下都布满了血渍了,他趴在地下喘着粗气道:“禀老太爷,先前除了咱们几个,大姑娘也曾来过书房,老太爷若是要寻,不如也着人去问问大姑娘看?小的们一不识字二没那胆子,断不敢乱来呀!”

此人憋着一口气说完,竟已昏倒了下去。

沈若浦却眉头顿锁,沉声道:“把歆姐儿给我传过来!”

传话的人到达拂香院时,黄氏母女还并不知情,正在商量着给沈歆穿什么色儿的衣裳,什么质地的头面。

沈家三位姑娘,除了三姑娘沈嫣自幼已订下亲事之外,沈歆与沈羲都还未曾。沈歆今年都十六了,很该议亲的年纪,刘府这样的人家办寿宴,来赴宴的必然非富即贵,她们少在京师,不能不争取在这次宴会上获得更多关注。

当然,这次黄氏带着儿女留京这么久,除去替沈祟义奔走之外,也是打算把她婚事给定下来。

大晚上的沈若浦还要见沈歆,黄氏不免就感到奇怪:“老太爷可有说是什么事么?”

来人虽是上房的人,可长房在沈家是什么地位她又哪曾不知道?但是今儿这事非同小可,被打的都是沈若浦身边亲近之人,他看到他们打得血肉模糊,可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哪里敢走露风声?只说了句请大姑娘过去,便没再有二话。

黄氏料想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便就命人提了灯笼,护送沈歆去往万荣堂。

沈歆也轻快地出了门。及至到了书房所在的宝墨苑,看到满院子的抽气哀呼声,她才不由得在廊下怔了怔。

然而还没有等她多想,沈若浦房里的大丫鬟黄莺便已快步走来请她入内。

沈歆悬着心进了门槛,看到满地散落的纸张书本,以及满脸怒意坐在案后的沈若浦,她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头!

“老太爷——”

“你见过这首诗不曾?”刚等她起了头,沈若浦便倏地从桌上抽起张纸来,上头草草写着几行字。

第17章 出大事了

沈歆定睛看了看,心下便禁不住猛地一抽!那首咏梅诗?这纸上写的不正是先前沈羲让她来拿的咏梅诗么?

他怎么——

她连忙看了眼他神色,只见虽然未曾表露,但在这层平静下,他眼里的怒火却是显而易见的!

难道他发现了?

她咽了口唾沫,说道:“有些印象。”

“那现如今它在哪儿?”沈若浦将纸放回案面,吐出的话语已让人感觉到他的耐性已然不多。他是刑部二把手,审过的案子多如牛毛,虽不说真当得上明察秋毫四字,可她方才瞬间的表情里,确实说明了一些什么!

沈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她拿走的不过是张再普通不过的前人写的旧诗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他怎么会怒成这样?

“我问你话,那首诗在哪儿!”沈若浦拍着桌子怒吼起来,声音震得似乎连墙壁都在动了,“那是皇上下给刑部的密令,弄丢了咱们沈家也别想在朝上混了!你拿去哪儿了,速去给我拿回来!若拿不回来,我便先打断你的手腿!”

桌上一只三寸见方的端砚被掼在她面前地上,沈歆连退两步,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圣上下的密令?

这怎么可能?!

那分明就是首丢在台面上都不会有人当回事的旧诗而已,那怎么可能会是皇上下的密令!

她迅速回神去看沈若浦,只见素日一贯清冷严肃的他此刻脸上只有盛怒,这便再也假不了了!难怪他会如此兴师动众,他没有必要为着件不重要的物件逼迫她!可如今密令已经被沈羲拿去了,她上哪里去拿来还给他!

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紧攥住颤抖的十指。

她万没想到得到瓷枕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立马就迎来这么一件祸事!

沈若浦若是丢了官,那么她还谈什么让沈崇义回京?谈什么替自己谋求好前程?

何况这事无论如何瞒不住,就是她不说沈羲不说,她也无论如何摘不清!沈若浦能把她寻过来质问,必定是知道她嫌疑最大,若找不到它,则必定会不断跟她施压,——沈羲让她拿的,怎么偏偏会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双手紧绞在一起,如同在掐着沈羲的皮肉。

“到底在哪儿!”

沈若浦的咆哮声又在她耳边响起来。

她退到门边,背抵着门框,脸色煞白。

纸在沈羲手上,诚然她只要交代出来下落就没事了,可她能说吗?她若是说了,她逼着二房交出瓷枕的事便瞒不住,何况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诗文是她沈羲让她拿的?沈若浦会相信吗?沈羲分明是个半点城府都没有的草包,他怎么会相信!

就是硬逼她,眼下万荣堂这边动静八成也已经传开,沈羲若知道这东西那么重要,她还会承认?

就算她蠢,她身边的裴氏与丫鬟们可没这么蠢,她们绝对不会许她承认的!

“我没有拿,我不知道什么咏梅诗……”

她迅速稳住心神,竭力道。“我确实没拿,我虽然见过,但那诗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我都能背下来,又岂会拿它?”

沈若浦咬牙瞪着她,后槽牙已磨到发酸。

可是再气再恨,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在旁人眼里,那的确只是首再平常不过的古诗,若是随便谁都能看出它的奇特之处,又谈得上什么密令呢?沈歆不懂这些,他敢说别说是个闺阁女子,就是朝中世家子弟,懂的人也未必很多。

正因为这东西不起眼,所以保密性才不错。

这么说来,她确实不大可能拿走它。

可若她也没拿,究竟会是谁拿了呢?

整个下晌他几乎都在书房里呆着,手边的东西他也一向都摆放有序,翻了这么多遍也遍寻不见,如果不是有人蓄意拿走,难道还会是它自己飞走了吗?!

他看向这满屋子战战兢兢的人,心底的懊恼与焦灼加一起,又再次变成了盛怒!

“滚!”

他扬手将手畔几本书砸过来。

被砸中的与没砸中的俱都纷纷退散。

沈歆随在人群中退出,惶惶然遁着庑廊一路出了上房。

直到到得无人天井下,才似是找回了魂魄,——自打沈祟信因为那事死了之后,沈若浦便不曾再怒急成这个样子,可是刚才他眼里的忧急愤怒不是假的,那令她深信,只要她往书房再多呆上片刻,便绝对有被他责打的可能!

她在廊下凝神站了片刻,拔腿又往拂香院冲去。

上房里这样大的动静,跟去的丫鬟自然回来禀报了黄氏。

黄氏这次可听得清清楚楚,果不如她先前所料,的确是沈羲让沈歆去拿的那首诗出了问题,正满心里惊骇未定,这里沈歆便又已一阵风地冲了进来!

“母亲!出大事了!”

沈歆扑到她跟前,浑身还在抖瑟,那毕竟是皇帝的密令,她看到的毕竟也是完全不曾见过的不留半点情面的沈若浦!她私取沈若浦的诗文事小,耽误了朝廷要事却事大,沈若浦若被问责,她必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究竟怎么回事?”黄氏见到她这模样,心下越发无措,按说这事从头到尾水到渠成,就是沈羲眼红着沈若浦的诗文,而借机让沈歆去拿,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怎么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事情,偏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沈羲让我去老太爷房里拿的那首咏梅诗,是皇上下给他的密令!”

沈歆紧攥住她双手,一口气将方才事情全说了出来,脸色在灯下是惨白的:“您是没见到老太爷方才的模样,他身边几个得用的人都被打伤了,还说如果我交不出来便要打断我的手腿!”

能够进出沈若浦出房的,自然是他信得过的人,连他们都被打了,还有谁逃得过?

黄氏屏息半晌,连忙顶着张白脸安慰她:“别怕,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能让你回来,自然老太爷是信了你的!”

“哪有这么简单?!”

沈歆倏地坐起来,“那可是圣上下的密令!就算只是寻常的公务指示,一旦遗失了,那么老太爷则必然要背锅!他若背了锅,不管在圣上和太后面前受不受斥责,府里定然少不了一顿严审的!那时候万一审出我来了呢?”

第18章 反正她蠢

她说到这里,黄氏便也无语起来。

但凡扯上朝政,那么不管是不是皇帝下的密令,沈歆拿了都是错!沈若浦也绝不会轻饶。

到那时,事情可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她万没想到居然会半途捅出这么大个漏子,偏事情是因沈羲而起,她究竟是无心还是故意?

“要不,你现如今去问问羲姐儿看?”

她思忖半晌坐下来道。

“我就算找她,她又哪里会给!”沈歆掐着手心道,“她若会给倒好了,到时咱们还可以栽她一把!

“可东西是我拿回来的,也只有我与她知道,她若是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知道我拿不回去老太爷便要治我的罪,她难道会傻到把它交出来让老太爷反过来去治她?”

黄氏深以为然,咬牙掐起手心。

她说的没错,沈羲傻是傻,却不至于会眼见着是祸事还往自己身上揽!何况就算她傻,她身边那几个也不见得就如她一般傻。若是这般大喇喇地冲去问她讨要,她不但不会给,说不定还会趁机把事情闹大,反倒坏了事!

她十分后悔,先前她怎么没跟着她一道往梨香院去?

去了说不定就不会如此了!

“要不,咱们索性就去告诉老太爷,就说那东西是二姑娘拿的?横竖她今日也去过万荣堂的!”

黄氏的乳母林嬷嬷从旁瞧了半日,这时忍不住出起了主意。

“那有什么用?”黄氏扭头道,“就是诬她拿的也得让她有这个动机。她蠢成那样,怎么可能知道那是密令?又拿着那诗回去做什么?这事可不是别的事,倘若把她逼急了,她把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咱们反而大祸!”

林嬷嬷立时噤声。

沈歆看着黄氏,咬了咬牙,一屁股在绣墩儿上坐下来。

黄氏说的没错,沈若浦要的是那张纸,只要她能把它悄悄拿回去,或许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若是大张旗鼓地扯上沈羲,照她的性子,必定会豁出去的,那时候她把字据一拿出来,不但她满身是嘴说不清,瓷枕保不住,同时还免不了责罚!可就真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丫头虽读过几年书,但这几年在杏儿沟住着,并没有再习读,这朝廷上的事你我皆不晓得,她自然就更不晓得了。不如这么着,你现如今趁着她还不知情,先设法把它哄回来,等物归了原主,老太爷自不会再追究了!”

黄氏掐着绢子,横了横心说道。

她早就觉得不妥,却没想到果然出了事,好巧不巧,竟偏偏是皇帝下给刑部的密令!

若不是眼下不便弄得满城风雨,也犯不着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在外,她真恨不能立刻代沈歆扑过去将那丫头扇上几个大耳刮子!

沈歆闻言怔了片刻,回想起先前沈羲的软耳根子,连瓷枕都让她给顺利骗了回来,如今只是去拿回张诗文,倒说不定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一时便又振作起来,立时起身道:“那我这就过去试试!”

梨香院正房里,沈羲正拿着那张咏梅诗对光细看。

这是首前秦诗人所作的七言绝句,诗句早已烂大街,但纸却是衙门里一贯通用的南边丝木纸。

大秦衙门也是通用这种纸,大周皇帝也是做过秦朝官员的,想来许多方面仍就沿袭了前朝。

从前在张府里,沈羲每每爱腻着父亲的时候,便会逮着一切机会粘在他身旁,就是在书房忙碌的时候,她也宁可抱着大迎枕在一角呆着,而不去随哥哥们放纸鸢。

张解书房里的这种丝木纸,便常常化做她手下的纸青蛙,纸芙蓉。

而他所经手的公文,也常常成为她排解无聊时光的读物。

这样的以寻常古诗为掩障的朝廷公文,她不知见过多少。

历代朝廷与官署常有信件往来,当中自然有些需要防备外人觑知的密件。

而这种藏字诗,便是其中一种。

它的要紧之处在于的上诗上那几个小印章,诗本身倒是其次。

比如说衙门之间或者同个衙署上下级有命令传达,双方便约定以一首常见古诗为遮障,而后制定数个关键的暗语作为指示,每个暗语都有个特定代号,传达命令的人在诗中某个字眼处盖上刻有代号的印章,接信的人私下将章与暗语拿来一比对,便能知晓其意。

当然,这样的信件也根据重要程度分三六九等。

等级怎么划分则不一定,有的根据纸张等级,或者别的用料分类。

沈若浦这张不过是衙门通用的丝木纸,况且他也只是就近放在书案上,可见不是什么特级指令。

但即便如此,拿来坑一坑长房也着实够了。

这种机密自然不可能人人能识破,她若前世不是投生在张家,如若不是被父亲宠爱到没边,不是还有个把她当亲妹妹看的皇后表姐,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像哥哥张沛一样读那么多的书,了解到那么多的朝政内幕,亲眼看到父亲怎么处理政事,以及皇后怎么治理后宫?

沈歆一心把她当傻子,哪里晓得这诗文背后还有那么多名堂,为了从她手上骗取瓷枕,自然屁颠屁颠地去偷它,可没了它,沈若浦又如何淡定得起来?

没有那几个盖在字上的小印章,沈若浦如何去辩知写信人的意图?

关键是,这种文件回头都还要归档的。

“姑娘,大姑娘自万荣堂出来了!”

才刚将手放下来,珍珠便喘着气跑来禀报,灯光下她白皙的脸上已泛出激动的红晕。

她虽仍然不知道沈羲究竟在做什么,可是看上去一切似乎在她的掌握之中,令她也莫名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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