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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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鲜红色的花腾华袍出现在人的视线中,大祭司赤脚踏上血红色祭台,在他苍白的脚腕上捆着一串铃铛,身形高大面上覆着图腾面具,随着他动作轻扬,阿善看到他手腕上也各有一串铃铛。

啪。

阿善捧在手中的茶忽然摔在了地上,随着大祭司身形舞起,她看到他披在鲜红袍服上的发色。

那些细长的发要比冬日的白雪还要刺眼,阿善后退了一步,容羡拉住她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阿善不敢再看,她轻摇了摇头关上窗户,对容羡道:“咱们回去吧。”

容羡见她脸色发白以为她是不舒服,他并没有看祭祀大典,所以也没有多想。

在二人出酒楼时,阿善刚好与一名白胡子老头擦肩而过,老头拄着拐杖哆哆嗦嗦走到祭坛边,他扯起一名跪地的孩童沙哑道:“你在这拜什么!”

那孩童回:“爷爷,神族的大祭司正在为我们祈福,咱们的灾难很快就会过去了。”

“他不是我们的大祭司,他是妖魔!”

阿善脚步一停,听到老人愤怒斥道:“我们的灾难都是他带来的,神族要不是因为出了个妖孽,咱们沧海城又岂会遭此大劫!”

“对!这不是神族的祭司,他是妖孽!”很多人听到老人的话都跟着附和。

“我们不要妖孽做神族的大祭司,他只会害死我们。”

“杀了他杀了他!就是因为他沧海城才会遭难,杀了他天神才会饶恕我们!”

回头,阿善看到祭台上的红色身影还在做着祭祀大典,在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时,他红色的宽袖被吹来的风荡起,潮湿的气流涌动,雨滴下落的猝不及防,有人喊道:“就不应该让这妖魔祭祀,天神又开始降罚了!”

雨下的很快,豆大的雨珠砸到人身上浸透一片衣服,容羡见状脱下外袍罩住阿善,“快回去。”

两人都没带伞,不得已又退回了酒楼门口。

因为下雨的关系,街上到处都是奔跑躲雨的人群,祭台上的火焰被雨水浇灭,阿善扭头看向祭坛,只见红衣的大祭司停下动作后冷冷站在雨幕中,伸手折断了其中一根长香。

“那是‘通天长香’,那个妖孽在做什么!”阿善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了这么一句。

“……”

祭祀大典远不如赈灾分发粮饷有效,再加上李大人和王大人对河道的整治、加筑遥堤,沧海城的洪灾很快就得到控制。

除去这漫天的洪水,其实沧海城是一处很漂亮的海城,阿善在随着南宫复救助灾民时,南宫复就说沧海城以北有一处山林,山林深处生长着许多药植,据说血炼莲就生长在这处。

血炼莲是药中神药,是与阿善所得的腐.尸虫核珠同样可以封为神物的存在。不过寻常的血炼莲和普通药草没什么区别,只有那种生长了千年的血炼莲才有神效。

“血炼花极难生长,又受不住太大的风吹日晒,要老夫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千年血炼莲,不过是为了唬人罢了。”

要不是阿善亲眼见过子佛的千年血炼莲,她也要信南宫复的话了。

“好了,咱们快回去吧。”眼看着天色渐晚,南宫复带着阿善又回了城主府。

沧海城的城主府建立在城墙之上,就如同一个小型皇宫。今日是洪水治理效果最为明显的一天,所以城主易九天在厅内大摆宴席,邀请阿善等人都去参加。

阿善回去的时候,容羡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房内等她。阿善放下药箱回房换了身衣服,她出来时容羡起身牵住了她的手,阿善挣了挣没有挣开,就任由他牵着。

“今日回来的晚了。”在去的路上容羡开口。

阿善应了一声:“人多。”

“李大人说明日有雨,别出去了。”

阿善干巴巴‘哦’了一声,忽然想起老道士说让她趁雨天多走走,有机会可以摆脱困局。

“善善。”

容羡今日的话似乎格外多,他又唤她,“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

阿善自认自己有问必答,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而容羡在一连三的问题下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身面无表情凝视着阿善的面容,冷幽幽的眸底墨色翻涌。

阿善总觉得他是生气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容羡薄唇轻轻勾了下,微浅的弧度几近没有。

在入宴厅后,他拉着阿善坐在他的身侧,手中把玩着透明的酒盏道:“一会儿你可以适当喝些酒。”

第109章 喜爱娇妻九

喝酒?

阿善疑惑看向容羡, 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落座没一会儿,易安随着易九天也到了宴厅。大概是沧海城的水灾得到了控制, 所以易九天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身侧的易安轻捏着折扇仍旧是笑吟吟的模样, 路过阿善身旁时, 他狭长的眼尾轻扫,对着她勾了勾嘴角。

城主府的宴厅又大又宽敞, 数根朱红粗柱撑在两侧,四周没有阻挡只挂了珍珠纱帐。阿善从座位上一眼就能望到城墙外翻涌的云雾,还有与天连接的沧海。

不由多往沧海之上看了几眼,阿善隐约间看到一个黑点, 那里似乎是有一座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子佛说过叶迦族就住在那里。

子佛……

突兀又想起这个名字, 阿善不由看向斜前方的男人。此时易安正懒散靠坐在座椅上, 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凌乱散在座间, 正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似是察觉到阿善的目光,他身子后仰,朝阿善望来时薄唇轻轻弯着, 瞳眸漆黑眼尾上挑,一双眼睛漂亮的鬼魅妖异。

尽管这是与子佛完全不同的两张脸, 但这个男人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睛,都像极了子佛。

“看够了吗?”手腕一痛, 阿善的手被容羡暗自拉住。

就在这时排排貌美的女婢拖着托盘而入, 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上桌, 有穿着薄纱红裙的女子浅笑着为桌上的客人倒酒,其中一名红衣女子偷看了容羡一眼,跪坐在他的身侧娇滴滴道:“大人,奴婢为您斟酒。”

容羡修长的指轻推酒盏,优雅从容的动作配上他那张过分俊美夺目的脸,的确会迷惑住不少人。

可谁又能知道呢?

这位据传皇城第一美人的南安王世子爷此时正抓着阿善的手腕,借着桌案的掩盖,他冰凉的指沿着阿善的细腕向上游移。要不是知道这狗男人在做什么,她都要以为自己手臂上缠绕了一条蛇。

“你放开我。”阿善低声咬牙,她甩了几下没能甩开容羡的手。

容羡一只手搭在桌前,一只手垂落在衣袖中仍抓着阿善,单手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红衣女子看着容羡捏着酒盏的漂亮手指,忍耐着心中的勾痒赶紧再为他添酒。

“容羡……”阿善有些受不住了。

她皮肤上的温度被容羡尽数吸走,扫了眼还在痴迷盯着容羡面容看的红衣女子,阿善忽然就将自己被抓着的右手放到了桌面上。

菜肴很快上齐,在城主易九天的笑声中,有女子抱着琵琶坐在宴席中央。

随着乐曲的奏响,一群穿着艳丽的舞姬鱼贯而入。红衣倒酒女在看到阿善抬上桌的手臂愣了下,容羡淡淡瞥了眼阿善,慢条斯理将自己塞入阿善袖中的手臂抽出,还顺势盖好她暴露在外的皮肤。

“不要脸。”阿善声音极小的喃喃一声,在容羡收回手后赶紧将自己的右手抱住。

与她平静微恼表情不符的是她砰砰跳动剧烈的心跳,她趁着容羡不注意拉开衣袖扫了眼手腕三寸处,在看到那颗红痣还在时松了口气。

官场上的宴席无非就是客套和互捧,也有心系天下的官员偶尔感慨几句。因为有容羡这个真皇亲国戚在场,所以很多话在场的大人们都不管说,偶尔随嘴提几句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还总往容羡这边扫。

容羡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虽然人看着优雅斯文,但骨子里又冷又无情。

今晚他似乎格外反常,平日滴酒不沾的他喝了不少酒,在阿善咬着筷箸朝他看去时,容羡拂开倒酒女的手又为自己添了盏酒。

“尝尝。”抬手抽走她咬在口中的筷箸,容羡将酒盏抵到阿善唇边。

醇浓的酒香传来,阿善后仰着脖子表示拒绝。这是容羡刚刚用过的酒盏,她偏了偏头道:“我不想喝。”

容羡低低淡笑,他转了转指间的杯盏不语,用行动表示他的强势,按着阿善的后颈不允许她后退,硬是往她口中灌了两口酒。

“唔咳咳……”阿善轻轻咳着,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怒瞪容羡,容羡摸了摸她的头,将杯盏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再喝一点。”不知道这狗男人心中在打什么主意,重新斟满酒后他就又往阿善唇边凑。

这人越是想让她喝酒阿善就越不敢喝,她摇着头拍打着拒绝,可能是动作太大,对面的王大人对着她乐呵呵一笑,阿善顿觉羞耻,唇.瓣轻微沾了沾酒盏撤离,她低声去掐容羡:“我说了我不喝!”

宴席中央的歌舞似是到达高.潮,琵琶声渐急舞姬们挥起胳膊上的彩色丝绸。

不知是谁叫了声‘好’,阿善被吸引扭头去看,只见漫天彩色丝绸飘荡,在一片波澜柔软的缝隙中易安端坐在桌旁,他单手支着下巴.雪白的衣衫轻扬。

阿善无意与他的目光碰在一起,清凉的风吹入厅内,易安的墨发有几缕垂到颊边,他端起酒盏朝着阿善轻轻一举,勾起一抹极为惑人又诡异的笑容。

哗——

宴厅中有什么东西快速闪了一下,琵琶音裂,随之而出的就是一柄凛凛利剑。

在周围的尖叫声中,漫天的丝绸遮挡住琵琶女的行踪,城主易九天脸色一白,他大声呼喊:“快,来人!保护各位大人的安全!”

守在外面的侍卫哪有琵琶女的动作快,她谁也不找利剑直冲着阿善而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宴厅内又闯入几名黑衣人,目标直冲容羡。

“善善……”容羡想也不想一把护住阿善。

他隔手挡开琵琶女的攻击,与此同时其它黑衣人得了机会,几把长剑直冲着容羡而去,也幸好修白和玉清及时赶来,千钧一发间拦下了这些攻击。

“快,保护世子爷安全!”

外面的护卫很快围住宴厅,琵琶女一击不成就同那群黑衣背靠背站在了一处,他们合力对抗着围上来的护卫,趁乱中还不忘朝阿善的方向投掷暗器,阿善后躲时容羡一把接住,血珠如同梅花般染到了他的衣袖上。

“别让他们跑了!”

抓住玉清为阿善想挡暗器的疏忽,其中几名刺客从宴厅中一跃而下。而被俘获的两名黑衣刺客,软趴趴跪在地上已经没了半条命,战斗力最强悍的琵琶女被两名护卫按倒在地上,她直勾勾盯着阿善,眸中杀意不减。

“拖出去。”容羡看到阿善不适的往后一退。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阿善的手,见琵琶女的视线实在是不讨喜,皱了皱眉冷冷下着命令:“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

容羡依旧是那个容羡,心狠手辣对待敌人从不手软。

他没有直接下令去杀琵琶女,应该是留着她还有用。穿书这么久来阿善已经渐渐接受了这里的残酷,她没再往琵琶女的方向看一眼,拉起容羡的手想要看看他伤到了哪里。

“顾、善善。”婉转陌生的女音传出。

阿善应声回头时,只见说话的人是琵琶女。她已经被人压着走到宴厅大门,忽然回头对阿善笑了一下。

本是没了挣扎力气的她忽然内力大增,她震开护卫的钳制朝着阿善冲来。

琵琶女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利器了,她还没逼近阿善,容羡就抽出阿善发间的发簪投掷而去。琵琶女脚步一跄踉单膝跪地,在侍卫扑向她的时候,她拔出膝盖上的发簪,快速朝着自己脖子刺去——

哧。

鲜血四溅,阿善睁大眼睛看着倒在她眼前的女人,她脖间横插着一支发簪血染地面,断气后眼睛还直勾勾瞪着阿善。

阿善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被容羡打横抱回了房间。

“……”

这不是阿善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了,对比之前几次的心惊肉跳,这次阿善只缓了一会儿就恢复镇定。

“你的手还好吗?”回到房间后,阿善拿出药箱想帮容羡包扎伤口。

容羡只有掌心上一道划伤,巧的是这道划伤和阿善曾经割伤容羡手掌时是一处,阿善帮容羡清理完血迹后就看到他掌心浅浅的伤痕印,容羡任由她包扎,用另一只摸了摸她的脸颊。

“不怕了?”他指的是刚才琵琶女当着她的面死去的场景。

要知道阿善曾经在锦州城时,因为那小贼的惨死,可是窝在他房间中做了几晚的噩梦。

阿善摇了摇头,“不太怕了。”

容羡刚要夸阿善有进步,阿善就歪了歪头道:“在角斗场时比这恐怖的场景太多了,我都亲眼看过一群狼把一个男人撕裂,也有被一爪子刺穿心脏的人,我觉得我在那里已经把我平生所有的噩梦都做完了。”

容羡沉默了一瞬,捧着阿善脸颊的左手微微加重,阿善喊了声疼,很快躲开了他的触碰。

容羡说:“如果当初你不选择逃跑,就不会进那种地方。”

阿善淡声一应,她点了点头,颊边露出浅浅的酒窝,“所以我说我不逃了呀。”

“容羡,虽然咱们彼此都挺讨厌对方的,但我觉得咱们还能互相陪伴对方很久。”大概是不太满意自己这句话,阿善帮容羡包扎完伤口后收回右手,她往下拉了拉袖子又补充:

“不对,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到底有多久,容羡不知道。他只知道阿善在说这话时漫不经心没有半分诚意,她的眼睛中也没有对未来很久很久后的期盼,就像是在麻木的重复这句话,带着种挣扎的感觉。

大概……她是真的讨厌他,真的不想同他在一起吧。

可怕的是容羡自己竟有些期待他身边有阿善陪伴的‘很久’,正因如此他才感到心闷,眼睫垂了垂,容羡漠然对阿善道:“我有说过我很讨厌你吗?”

不等阿善回话,他就起身推开房门,让修白帮他备好酒水和吃食。

“你刚才没吃饱吗?”漫长的宴席中阿善就只剩下吃了,说起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多看容羡。

酒菜很快端入了房间中,阿善整理好药箱后往桌边一扫,她惊讶道:“你怎么还喝?受伤的人要少喝酒。”

容羡自顾自倒满了一杯酒,好像是将阿善的话听入耳中了,他倒满酒后并没有喝。

轻敲了敲桌面,容羡示意阿善靠近,他将酒盏往阿善面前推了推,“你喝。”

阿善毫不留情拒绝:“我不想喝,我也不喝。”

“不喝一会儿你要是疼了怎么办?”

阿善见容羡面容白皙脸颊上没有红晕,她吃不准他到底醉没醉,“什么疼?”

容羡看着她吐出三个字:“你会疼。”

抓着阿善的手臂将人带坐到自己怀中,容羡端起那杯酒含入口中,然后拖着阿善的后脑轻覆唇.瓣,醇香在唇.齿.间蔓延,阿善挣扎着咳嗽,嘴角流出透明的酒液。

“你——”阿善要恼,张嘴的功夫就又被容羡灌下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阿善咳嗽的越来越剧烈,却被容羡又连续渡了几口酒。

“醉了吗?”停歇的功夫,容羡任由阿善咳嗽着伏到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阿善有一点点头晕,她被气的浑身发烫喉咙难受的厉害,咳嗽中还不忘恶狠狠回:“没醉!”

容羡闻言捏起阿善的后颈后仰,他凑近端详着阿善的面容,温软的呼吸中酒香浓郁。他见阿善眼睛清澈明亮过于清醒,笑了笑去亲她的唇角,压低嗓音轻语:“没关系,你很快就会醉了。”

容羡知道阿善不会喝酒,所以他让修白带来的并不是烈酒,但后劲儿却足。

轻轻吸了吸阿善唇上残余的酒液,容羡低低唤她:“善善……”

“你说你会陪我很久很久。”

他抱着她一点点亲着,多日来的郁气似乎随着几个简单的亲.吻都开始消失。容羡还想起阿善曾说要让他对她好一点,他的呼吸从她的脸颊喷洒到脖间,嗓音越来越温柔:“我会对你好,所以你乖乖的。”

不要再说讨厌他,不要在对他敷衍漠视,更不要用那种麻木绝望的态度面对他。

容羡今日的气来源于阿善前几日对他的疏离冷淡,他想着二人成婚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圆.房了,紧抱着阿善,容羡承认他因为独情蛊的作用越来越不讨厌阿善,似乎还变得还极为喜欢她。

将人压倒在床榻上时,容羡又亲了亲阿善的眼睛。

阿善的意识有些朦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听到耳边一直有人让她抱紧他,她本能按照命令去做,呼吸逐渐变得困难,直到凉风袭来,她心口处的烙伤一痛。

“容羡!”阿善吃痛后总算变得清醒几分,她开始奋力推拒容羡,容羡握住她的双手上压,气息落到那处结痂的烙印处。

图腾似的容字因为是被生生烙上,所以那处黑红并不算好看。但容羡看得出这上面写的是个容字,呼吸加重时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幽暗,容羡指腹按在那处烙伤上,此时他冰凉的体温已经恢复热度。

“容羡,你放开我!”阿善要疯了。

她被容羡强势不容拒绝的姿态吓得一直发抖,承受不住她哭了出来,容羡眼眸稍微恢复清明,他去擦阿善的眼泪,“哭什么,弄疼你了?”

就说阿善应该多喝些酒,他就怕她哭的这么可怜。

阿善这会儿浑身泛红发抖的厉害,她想要去打容羡打不到,哭泣中她就一直骂他,容羡静静听着,黑眸一直盯着她看。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忽然打散一室闷燥,容羡因这突兀的声音直起身体,他听到外面男人雅声询问:“世子妃在吗?”

“谁?”容羡嗓音沙哑的很性感。

门外男人顿了下才开口:“在下易安,家父知世子妃刚才在宴厅上受了惊吓,特来让安过来看看。”

隔着一扇房门,阿善头发散乱披在床榻上,抽泣声不止。在容羡放开她时,她一骨碌爬起来躲到墙角,拉起锦被将自己浑身包裹。

易安大概是听到门内的声音了,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着,他盯着那扇门淡淡问:“世子妃好似哭了。”

门内的人除了抽泣声没有半分回应,他眯了眯眼睛,挑眉问:“世子需要在下帮忙吗?”

容羡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抿唇看着哭的特别可怜的阿善,憋闷中心火难下,他对着易安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沧海城不同于荣国其它土地,它所在的地方独立称主,与沧海后的北国相邻,就连荣国的皇帝见了沧海城主都要给几分面子。

远处乌云又压至沧海城,空气中潮湿的气流加重,易安站在门边轻轻打开折扇,他离开时听到阿善抽噎喊着‘你别碰我’,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易安停在原地。

阿善狠狠打了容羡一巴掌,她去推他受伤的手,“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今晚该醉的人到底是谁呢?

容羡本来是想让阿善醉的,然而喝醉的人却是他。

事实上容羡并没有醉,醉的人就是阿善,然而阿善的心没有醉,容羡的心却醉了。

吱——

一盏盏灯笼随着夜风的掠过熄灭,容羡推开房门时看到易安正站在不远处。

视线相对时,容羡拢了拢身上散乱的衣服,缓慢擦去掌心被阿善打出来的血迹;易安将折扇重重扣阖,灯笼熄灭后他全身都隐在黑暗中,对着容羡‘恭敬’行礼,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抬步离开。

“可以准备了。”走到无人的暗影,本就低清的嗓音变得更轻更缓。

风扬起易安的墨发,他抚了抚自己眉间那莫须有的红痕,低低喊着善善的名字。

“我早就说过,你不该入皇城。”

你若是一直待在佛岐山上该多好。

第110章 喜爱娇妻十

“……”

阿善在床榻上蜷缩了半夜都没敢睡, 等到后半夜天微微亮起,她听着门外走廊依旧没什么动静, 才敢阖上眼睛休息。

今晨天明的并不敞亮,外面天空乌云密布。

阿善反反复复醒了多次,每当门廊外传来脚步声她就会惊醒, 虽然等容羡走后她吃过醒酒丸了,但这会儿她头疼的厉害,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又有脚步声走近, 阿善将脸埋在锦被中缩成一团。这次的脚步声并不是路过, 来人停在门前敲了敲房门,阿善身体绷紧,直到发现来人不是容羡才逐渐软化。

“世子妃醒了吗?”敲门声不急不慢, 男人的声音淡雅平静。

阿善抓紧锦被,在听清说话的人后并不想回应,门外的人又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含着分笑意悠然开口:“没人么?没人我可就进来了。”

“不准进!”阿善赶紧出了声,只不过声音微哑有些无力。

门外人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原来世子妃在房中, 我还以为您随世子都出去了。”

容羡不在城主府?

阿善总算是松了口气, 捡起榻上的衣服穿好, 她站在铜镜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 使劲搓了搓不仅没有搓掉,反而把颜色搓的更鲜艳了。

混蛋!

阿善一想到昨晚的场景就冒火, 容羡仗着她不清醒, 除了最后一步, 他几乎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直到此刻,阿善都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还充斥着他的气息,要不是因为门外还有人等着,她一定要先洗个澡。

吱——

阿善整理好自己后推开房门,门外易安听到声音侧颜,他斜靠在城墙边,手中的折扇抵着眼尾,在看到阿善苍白的面容后,眸中暗光闪过,“世子妃昨晚睡得可还安好?”

阿善不信他昨晚敲门时没察觉问题,颊边的酒窝很浅出现,她碰了碰自己垂在身前的头发,“自然安好。”

其实阿善睡得好不好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尽管她衣衫整齐,但满脸的疲倦遮掩不住,苍白的脸上眼睛微红,惶恐不安的情绪明显。

忽然一大阵风吹来,阿善身前的头发被风吹起,易安展开折扇往脸上挡了挡,在阿善慌忙去抓头发的时候,易安看到她白皙的脖颈间红印点点。

“你找我有事吗?”阿善赶紧拿头发挡好。

易安唇边的笑容一凉,他的目光从她的脖间落到脸上,淡淡道:“对于昨晚的意外家父很不安,他担心世子妃受了惊吓,特意让我领着世子妃去沧海城里逛逛。”

“不用了。”阿善哪还有心思出去逛,如果说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容羡,那么这位易安少城主就是第二人。

他和子佛实在太像了,像到她都怀疑这位易安就是子佛的伪装。

在易安离开时,阿善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抓了缕他的墨发,易安停下脚步扭头看她,阿善很快将手垂下,故作淡定回房。

“……”

自昨晚容羡出去后,他就像是消失了般一直没在出现。

阿善沐浴完后总算是舒服了些,她再次从房间出来已经到了上午,修白见她出来赶紧跟上,阿善停下脚步看他:“别跟着我。”

修白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他第一次没有呛她,乖乖站住后他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和爷吵架了?爷昨晚离开时表情好吓人。”

“昨晚你做了什么?”

阿善眼睛气的发红,“什么叫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主子做了什么好事!”

她为了遮掩脖子上的痕迹,手抓着身前的头发几乎就没放过。

激动之余她的手从头发上落下,修白隐约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瞬间睁大了眼睛。

“别再跟着我了!”阿善转身就走。

修白张了张嘴又往前跟了两步,他不自在道:“我要是不跟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还能往哪跑?”

阿善走的飞快,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我又有什么底气敢跑。”

她这还没跑都快被容羡拆骨生吞了,她要是跑了把那狗男人惹怒,他发起疯来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她该怎么办?

昏暗的天空让人心生绝望,阿善已经不想在看到容羡了,偏偏还没法子逃走。有一瞬间她想还不如豁出去给自己一刀,她死了就能摆脱如今的困局,说不定还能逃离这个世界。

困局……

阿善心念一动,忽然想起老道士之前对她说的话,要想摆脱困局,可以多在雨天出来走走。

抬头看了眼布满乌云的天空,阿善下了决定。她去找南宫复时,南宫复正在房间中检查药箱,听到声音他抬头往门边看了看,“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沧海城如今遍处灾民,很多百姓的房子都被洪水冲毁,阿善这几日同南宫复都在帮灾民看病。

今日阿善不准备随南宫复出去了,如今沧海城的积水已经逐渐下降,她想要趁着雨天出去走走。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你出去记得带伞。”南宫复倒也没阻拦她。

他似是看出阿善情绪不佳,几次欲言又止后,他叹了口气:“昨天我无意间同世子爷提起千年血炼莲的事情,谁知他听后大半夜就跑去了北山林,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了。”

北山林深不见底,是比青山林还危险的地方。

阿善并不想听到与容羡有关的消息,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同南宫复又聊了几句想起一个问题:“先生,你说这世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的头发改变颜色?”

这要是在现代,改变头发的颜色只需要一瓶染发膏,可这里不是发达的现代。

子佛与正常人有异,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他的头发是天生银白。

“改变头发的颜色?”南宫复好奇的挑了挑眉,他云游多年闻所未闻,好笑道:“人都是生来黑发,有什么人会想着改变发色。”

“难道是容颜不再的老人?”可若是一张苍老的脸配上一头黑发,那大概会被人称之为妖吧。

阿善换了种方式问:“那先生可知这世间有谁会生来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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