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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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姌提裙缓缓下车,落地后,摘下了帷帽。

狱丞拿起笔录,问道:“来者何人?”

“沈文祁之女,沈姌。”

“沈文祁之婿,李棣。”

话音一落,沈姌不由瞥他一眼,只觉得这一幕,讽刺极了。

狱使带路,他们缓缓向里面走。

大理寺实行分押管理,像云阳侯这样有爵位又曾高居七品以上的,都需要单独关押。

他们停驻在一扇木门前面,狱使道:“一次只能进一个人,且只有一刻钟,谁先进?”

李棣眉头一皱,从胸前拿出了钱袋子,塞到狱使手里,“我同她一起进去。”

狱使推回,钱袋子“噹”地一声坠在地上。

这时,周述安刚好从另一间牢房里,泰然自若地走过来。

笔挺刚毅,英姿勃发。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遇上像周述安这种由圣人直接任命的手握实权的官吏,确实不由他李棣在此摆甚官威。

“周大人。”李棣作辑道。

周述安躬身捡起了钱袋子,放回到李棣手上,也没讽刺他,而是直接道:“李侍郎,这是圣人下的令。”

沈姌回头道:“周大人,我能先进去吗?”

周述安点了点头,转身拿钥匙开了长锁。

这特殊的牢间里,只有云阳侯一人,他坐在榻上,头上的白发有些凌乱,虽然落魄,却难掩他身上的温和儒雅。

“阿耶。”沈姌走过去,眼睛立马转红,“您身子可好?”

说句实在的,这里的状况,显然比她料想的好多了。

对视良久,云阳侯的手指微动,嗓音嘶哑道:“姌姌。”

他在牢狱中,他的四个儿女在牢狱之外。

心中的担忧和思念,日复一日加重,可真见到了,他却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见到自己这番样子。

云阳侯抬手拢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云阳侯给她指了指桌上的药罐,对沈姌道:“前阵子,有人往这儿送了大夫过来。”

沈姌一愣。

前阵子,圣人明明还未允许人探视,私自探视,往牢里送大夫,这罪名也是不小。

云阳侯见她愣住,心不由一沉,艰难地开口道:“甄儿,沈甄在哪?”

沈姌忍住了再胸口地翻腾的泪意,柔声道:“太子殿下的病已经转好了,阿耶,一切都会过去的。”

四目相对,云阳侯下唇颤抖,“都是阿耶的错。”

时间紧迫,沈姌直接开口问道:“您最初的工图,在哪?”

“姌姌,明日殿下会来,这些事,你不必再管。”云阳侯顿住,又道:“你过好自己的日子。”

狱使在一旁提醒道,“一刻到了。”

沈姌攥紧拳头,附在父亲的耳边道:“李棣的话,您什么都别信。”

沈姌出来,李棣进去。

周述安在一旁翻阅着大寺里待审的几个案子,沈姌倏然开口,“敢问周大人,前些日子,大夫是如何进来的。”

周述安垂眸又翻了一页,“周某曾欠下了一个人情,得还,所以放了人进来。”能把徇私的话这样直白的讲出来,就能想象此人是何等的自信。

整个大晋朝,能让周述安欠下人情的,沈姌掰着手指数一数,也能数到陆宴身上了。

“多谢周大人告知。”沈姌道。

四周陷入沉默。

也不知为何,方才在里头,一刻钟是那样短,眼下在外面,一刻倒是无比漫长。

时间缓缓流逝,周述安忽然阖上了手上的案卷,看向沈姌,“李夫人不也欠了我一个人情吗?”

沈姌皱眉,“何时?”

周述安缓步走到她身边,眸色渐深,沉声道:“药肆。”

提起这个事,沈姌的心便是一堵,看来,那日向京兆府举报自己的,果真是他。

其实沈姌心里也清楚,她若是真的毒杀了李棣,即便能瞒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六皇子若是追查,她的命早晚会搭上。

她退后半步,淡淡道:“那日的事,不过是误会。”

周述安也未揭穿她,不紧不慢道:“是么。”

一刻钟已到,李棣出来,他目光一扫,刚好瞧见周述安正低头看沈姌。同是男人,李棣知道,像沈姌这样的姿色,即便成了人妻,也不会让人削减半分兴趣。

他走到沈姌身边,用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姌姌,走了。”

沈姌身子一僵,瞪眸看他,李棣的手却握的更紧了。

二人走出大理寺后,周述安若无其事地对身边的楚一道:“朱懋贪污的罪证备齐了吗,明日太子殿下要亲审。”

“回禀大人,备齐了。”楚一跟在周述安身边有几年了,却很少见他家大人主动同人攀谈,想起方才那一幕,实在有些好奇,道:“大人以前见过李侍郎的夫人?”

周述安堂堂正正地点了下头,“见过几次。”

初见她那一年,恰好遇上了长安城外瘟疫蔓延,他上京赶考,途中碰见了一同入城的沈姌。

一辆四周悬着金丝纱绸的马车从他面前驶过,缓缓停下,里面的人掀开幔帐,走了下来。

“前面怎么回事?”是一道十分柔和声音。

“姑娘,瘟疫蔓延到长安,今日提前封城了,要进城,怎么都都得明日了。”

她向远处看了一眼,“那尽快找一处客栈落脚吧。”

沈姌带的随从不少,乌泱泱的一帮人一同进了客栈。

城外讨饭的比比皆是,像沈家女这样的富贵饽饽,确实,都到哪里都惹人注意。

她带的随从多,那些地痞无赖不敢上来明抢,于是他们便怂恿了几个腿脚不好的可怜孩子上去要钱。

“贵人,贵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就快要走不动了……”男孩衣履不整,小脸瘦的已经凹下去,眼睛似铜铃那般大。

“我不吃无所谓,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刚三岁,贵人救命。”

见此,清丽立马掏出了钱袋子,就等沈姌发话了。

哪知沈姌却当看不着一般,绕了过去。

她身着鹅黄色海棠花纹络的曳地裙,上身是素白色描金的上襦,头戴金镶珠石点翠簪,细嫩的手腕上戴着血玉镯子,显得皮肤越发白皙。

眉间流转着清傲与妩媚,确实是权贵之女的作派了。

芙蓉面,冷心肠,

周述安嘴角挂了一丝讥讽。

翌日一早,沈姌下楼,她小声道:“咱们能进城了?”

“可以的,户帖递上去了,守门一听是咱们是云阳侯府的,二话没说就点了头。”

“那临走之前,把马车上剩下的吃食和绢布拿去给那些孩子分了吧。”

清丽疑惑道:“既然姑娘想给那些孩子吃食,为何昨日不给?”

“正所谓民不患寡而患不均,昨日要是给了,今日不知要来多少人,我们都未必出得了客栈的大门。”

清丽恍然大悟。

“好了,赶紧走吧。”沈姌拽了拽清丽的衣袖。

闻言,暗处的周述安再次提了提嘴角,也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

然而等下一次他听到了她的名字,是从那些考生嘴里。

“欸,听见了么,云阳侯府大姑娘,和李棣,就是前一阵子同咱们喝过酒的李棣,交换庚帖了。”

那时,她就已经成了他人妇。

第57章

四月十二,瞧着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许皇后便在西宫的锦兰阁办了场赏花宴。太阳高高地悬在天上,却忽然被乌云遮住,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鸟儿扑簌簌地扇动着翅膀。

众嫔妃正对着紫薇花吟诗,柳昭仪怀里的猫儿也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狂,竟扑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年事已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惊吓,猫儿一露爪子,便向地上栽去。

按说西宫的锦兰阁没有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头,就算太后摔在地上,最多也就是崴着腿脚,受些擦伤,可这世上的事,都不是人掐指便能算出来的。

谁也料不住,太后栽倒的地方,刚好有一块山尖似的石头。

而太后的后脑勺,刚好磕在了这上头。

那只猫儿炸着毛,挥舞着爪子,众嫔妃都在惊呼时,皇后身边的侄女,许家的七娘——许意清,突然大喊了一声,“别动太后娘娘的身子!一动也别动,快唤太医!”

随后,她走过去,蹲下,用手撑住了太后的头部。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低声道:“老奴斗胆问一句,七姑娘可是会医术?”

许意清点点头,“略懂一二。”

许皇后紧张地瞧了她一眼,“清儿。”太后一旦出事,皇帝必然会大怒,真要是罚起人来,那位柳昭仪跑不了,插手的许意清也跑不了。

许意清给许皇后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半晌过后,太医令携两名太医丞匆匆赶来……

小心翼翼地将太后抬到最近的毓舒殿中。

成元帝赶来时,脸色比外面的天还阴沉,急趋了几步,行至太后跟前儿,开口道:“太后如何了?”

太医令咽了咽唾沫,道:“回禀陛下,性命眼下虽然是保住了,但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平日里磕磕碰碰都受不得,更遑论今日这……”剩下的话,太医令也不敢往下说。

“挑重要的说。”成元帝。

太医令躬身道:“要紧的是,明晚能否醒过来。”

许皇后道:“今日之事,臣妾罪责难逃,还望陛下责罚。”

“你的罪日后再论。”成元帝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外面道:“先将柳昭仪禁足华清殿,禁食三日,三日之后,朕会亲自审她,不必跪在外面碍眼。”

明眼人都知道,圣人这是气急了。

许皇后连忙给庄嬷嬷使了个眼神,叫她去外面通传。

须臾,成元帝清了清嗓子,让众人平了身。

皇帝坐在榻边上,环顾四周,眼神落在了一位生的明艳昳丽,出水芙蓉般的姑娘身上。

“你便是许家七娘?”

徐意清福礼应是。

“懂医术?”

“七娘从小跟着阿娘学过一些。”

成元帝抿唇,眼睛一眯,阿娘,许家二郎娶的好似就是前任太医令的女儿。

思及此,成元帝又瞥了一眼太医令。

太医令立马道:“方才多亏许姑娘没让旁人动太后娘娘的玉体,处理的也及时,不然,情况恐怕是要更严重些。”

成元帝“嗯”了一声,侧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太后,对內侍道:“去镇国公府,把长公主叫来。”

——

靖安长公主得到消息后,立马携陆宴入了宫。

一进门,不禁眼眶微红,她知道,若不是母后伤势严重,兄长不会这么急传她来。

成元帝对自己这妹妹感情颇深,见她来了,多年的往事涌上心头,嗓子不禁有些发紧,道:“靖安,母后向来喜欢你,今夜你便守这儿吧。”

“好。”靖安长公主哽咽道。

许皇后碰了一下许意清的臂肘,示意她看一眼陆宴。

果不其然,女儿家的脸到底露了羞。

成元帝起身拍了拍陆宴的肩膀道:“今日礼就免了,去看看你外祖母。”

看着成元帝对陆宴和靖安长公主的态度,许皇后不禁捏了捏指尖,自己奉献了大半生进去,说到底,还不如他一个嫁出去的妹妹。

成元帝忽然偏着头,朝许皇后身后看,低声道:“谁站那儿?地上怎么还有血?”

众人顺着成元帝的目光回头看。

这时孟素兮拽了拽裙摆,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妾迟笨,方才为了捉那猫儿,不慎摔了一跤。”说话间,孟素兮一把攥住了出血的衣角。

成元帝与她对视片刻,然后对医丞道:“给她处理一下。”

孟素兮躬身道:“妾身谢过陛下。”

也许是声音太过熟悉,不禁惹得靖安长公主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目光不由一顿。

居然是温氏的外甥女,孟素兮。

前些日子还在同自己的儿子说过亲的女子,转眼竟变成了后宫里的女人,说起来,倒是令人感慨。

长公主这一眼,不禁让众人想起了之前宫里传出来话。

眼下太后未醒,谁也不敢面露笑意,只是这心里头,难免会讥笑两声。

——

是夜,许皇后回了安华殿。

內侍道:“娘娘,魏王殿下过来了。”

许皇后点了点头,对许意清道:“今日也不能出宫了,你先休息吧,姑母还有些话要同你表哥说。”

“清儿知道了,姑母。”

许皇后跨进门,六皇子起身,挑眉道:“儿子听闻,表妹今日立了一功?”

许皇后坐下,喝了口水,一边揉腿,一边道:“今儿你多亏了有七娘,不然太后那身子,真是不好说。”

“柳昭仪的猫儿怎么会忽然发狂?”

许皇后想了想孟素兮,不禁嗤笑道:“谁知道呢?这皇宫里呀,天灾人祸,向来难测。”

“朱懋被抄家,东宫那头派了自己的人进了刑部,父皇倒是准了。”六皇子攥了攥拳道:“谁能想到,那位神医,竟这样厉害。”

“听母后的,你就由着东宫折腾吧。”许皇后替六皇子摆弄了下袖口,“阻你路之人,不是老三,亦不是太子。”

六皇子道:“母后万不可轻敌!这才几日的功夫,太子便在朝中就多了不少拥护者,母后!那是刑部啊,儿子这是丢了只眼睛!”

“然后呢?”许皇后一笑,“斗完了老三,你又要斗太子了?那太子若是倒了呢?下一个又是谁?”

六皇子一僵,“父皇膝下皇子虽多,但成年的,除了太子,也就剩下老七了,可老七的生母不过是罪臣之女,难道连这……儿臣也要放眼里不成?”

“烨儿。”许皇后神情严肃,“母后一直想不通,像你父皇这样胸有大谋的明君,为何会在立了太子之后,又给了每一个儿子希望,如此动摇国本,大晋的朝堂根本不得安生,看了这么多年,母后终于明白过来了。”

“母后想说什么?”

“众人都以为陛下不喜太子,喜欢你,其实不然。”许皇后双手交叠于膝上,勾着唇角道:“你父皇啊,他就没想过放权,你再怎么争,再怎么斗,都是无用,不过是他手中制衡别人的一枚棋子,就像你母后我,在后宫一样。”

许皇后说的,六皇子怎会半点不懂?

“那母后的意思是,不争了?拱手让给太子?”

许皇后看了一眼楹窗,话锋一转,缓缓道:“既然你父皇这么想长生不老,那我们就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六皇子兀自摇头笑道:“母后难道也信长生不老一说?”

“母后信不信不重要,有人能让你父皇信,才最重要。”

六皇子神色一凛,严肃道:“母后的意思是……”

“过些日子,葛天师就要进京了,你多派些人手,在全长安散播他的长生不老之术,眼下太后险些崩逝,时机刚好,陛下为了‘尽孝道’自然会找上他。”

“烨儿,欲成大事,万不可犹豫。”

六皇子点头,“儿子明白。”

“还有一事。”许皇后又道:“今儿陆家三郎进宫了,我瞧他与七娘正是般配,便问了七娘的意思。”

“表妹如何说?”六皇子道。

许皇后眼睛弯了弯,柔声道:“她点头了。”

六皇子也跟着一笑,“若是能将镇国公府拉过来,别说一个刑部,儿子再丢只眼睛也成,不过……陆宴的婚事,有长公主在,陛下能允许母后插手吗?”

许皇后意味深长道:“有些事,现在看着好似天方夜谭,等葛天师进京了,怎么回事,还未可知。”

——

皇宫内院风起云涌,澄苑这倒是岁月静好。

大清早,棠月和墨月抱着两摞布匹,走了进来。

云縠、蜀锦、缂丝,沈甄一看便知,这些都是顶顶好的料子。

“姑娘,这都是世子爷派人送过来的。”棠月放下后,拿出了皮尺,走到沈甄身边,“奴婢给姑娘量个身子。”

“衣裳这柜子里有,就不必重新做了。”沈甄顿了顿,真心实意道,“我也不出院子,真是不必做这么多……”

墨月柔声道:“世子爷既吩咐过,奴婢怎么都得照做,姑娘也别为难奴婢,咱就量个身,成不?”

沈甄噎住,自知多说无益,只好起身将手臂抬了起来。

棠月一边动尺,一边道:“姑娘确实长高了些。”

“有吗?”沈甄道。

棠月点点头,笑道,“有,姑娘把衣裳脱了吧,还得量胸围和腰围。”

从小到大,沈甄都是这样量体的,点了点头,便将身上的襦裙褪了下去。

棠月先量了腰围,回头报了数,不由感叹道:“姑娘的腰是真细。”

沈甄看着棠月道:“你夜里少吃点,也能瘦下来。”

墨月在一旁笑道:“看吧,姑娘都看出你最近胖了。”

棠月红着脸,将尺往上移了移,给沈甄量胸围,这一量,棠月的脸都红透了。

她呆呆报数。

墨月没听清,又道:“多少?”

棠月又道一遍。

墨月看了看之前的数,皱眉道:“你确定没量错?”

“都量了两次了!”

墨月看了看沈甄的胸,倒吸了一口气道:“照之前,大了这么多?”

“姑娘本来的也不小。”棠月十分自然道:“况且,世子爷向来疼姑娘。”

一个“疼”字,不禁让这屋里的温度骤然升温,就像是成堆的干柴被人燃了火。

沈甄的脖子根儿都染上了红晕。

沈甄见棠月又要开口,抬手便堵住了她的嘴,瞪眼睛道:“停,别说了。”

棠月拼命眨眼,不断地发出“唔唔”之声。

“你还想说是不是?”沈甄继续瞪眼睛。

棠月继续眨眼睛。

沈甄皱眉,正想着棠月今日怎么这么倔强,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男人的轻笑。

第58章 (勿跳)

沈甄的身子一僵,面露尴尬,低低地唤了一声,“大人。”

陆宴道:“量完了吗?”他的嗓音甚是冷清,却烫红了沈甄的耳朵。

棠月颔首道:“回世子爷,还差个臀围没量。”

陆宴点了点头,道:“那快些吧。”

棠月“欸”了一声,拿起皮尺,环住了沈甄的臀部,量完,又对着墨月报了个数。

说完尺寸,一室尴尬。

二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陆宴行至桌案,坐下。

沈甄伸手将榻上的衣裳拾起,极快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是背对着他,但她仍是感受到了如芒刺背的滋味,穿戴完,才回了身。

沈甄简单地绾了一个髻,头上只斜插了一枚白玉簪,瞧着是格外素净雅致,“大人今日怎么会有空过来?”

话说沈甄为何会说这句话呢?

原因无他,陆宴近日以公务甚多为由,又消失了好几天。

其实自打陆宴接任京兆府少尹一职,就不曾清闲过,但也没到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程度……若要问他为何突然忙得连抽空看她的时间都没了,便要说起沈甄做的那一场噩梦。

一场噩梦过后,沈甄常常郁色难掩,虽然对他的态度仍是和以前一样,乖顺柔和,但她到底怎么想的,陆宴不是不知道。

她的胆颤心惊,无非是怕有一天被人发现她做了自己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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