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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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赵辰逸的追问,耿梅心慌意乱地奔出去,车是被赵正阳开走了,幸好没多久打到了的。一路直奔回家,她冲进房里,没找到人,灵机一动拉开窗帘,果然赵正阳像昨晚般缩成一团睡着了。他睡得很熟,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耿梅心上的石头慢慢退回到安全的位置,她俯下细细打量他。

岁月不会放过任何人。即使借着黯淡的光线,耿梅也能看见他眉头的细纹。她伸出手指,轻轻揉开他紧皱的眉头,眼角的鱼尾,还有唇边。指尖触到之处,已经没有青春年少的紧绷,皮肤略为松软,但是温暖,像穿旧了的衣服。

没有哪刻,比现在她爱他会更多。

她真是傻了。耿梅抱膝在窗台边坐下,静静注视着赵正阳的睡态。在她眼里他曾经有过许多形象,骗色的江湖老手,吝啬的企业主,纵容她、放任她的理想男人。可最初他也只是个孩子,渴望父母关注却得不到。他的别扭起源于他的寂寞,该有多寂寞才会向她诉说那些往事,把她当作过去的自己,满足她就像给从前的自己一个希望。

是,耿梅终于明白,他说的就像看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靠在墙上,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种感觉,没有了,一切全结束了。她憋着一口气想做最好的自己,学习好,做人好,想给不重视自己的父母点颜色,“你们看不上我,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证明我比别人强得多。”这一场漫长的人生马拉松才开始没多久,她稳步跑在第二梯队的最前方,然后,没有了,意想中的观众自顾自选择退场。从此以后,像打了记空拳,因惧怕、厌恶而生出的力量是强大的,可台上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这些都是空的。

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还没听到“她”发自内心的称赞,还没让“她”服气地承认错了,所有结束了。

神经病,耿梅想骂自己,不是过去了吗。为什么眼角又热又痒,泪水成串往下掉。

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接电话,是赵辰逸打来的,问她刚买的香烛收在哪。最后,半大不小的孩子很理解地说,“找到叔叔了吧?你们要好好的,否则……”他哽咽了一下,“我总觉得昨晚是个梦,一点都不真实。明明,相处得那么好。”

耿梅劝了他几句,听见身后的动静,赵正阳醒了,把窗帘全拉上了,一丝缝也没透。

可她不想让他一个人留在黑暗里。

“想哭吗?”她摸索着在他身边坐下,手轻轻摸到他脸上,那里是干的。

他按住她的手,“别闹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哭又不是小孩子的专利。”耿梅不以为然,“反正你今天闹得也不少,再多一桩也没事。”

“只是不想看见她。”赵正阳闭上眼睛就出现杨淑华最后的样子,安详地躺在床上,双手互握放在胸前。她不是慈祥的人,但临终最后留给人的印象恰是这个。他转向窗外的那面,背对着耿梅,略为不耐烦地说,“别说教了,道理我都懂。”

是,只是做起来难。耿梅全明白。她侧着,慢慢在他身边躺下。身下是冰凉的大理台,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人海中的相逢是场缘分,感谢他曾给她的,她无以回报,唯有自己的心。

要不要接管公司?赵正阳迫在眉睫要做选择,员工希望他回来,银行也希望他回去。但回去谈何容易,放上他所有身家也未必能填满窟窿。杨淑华的自杀,让供应商对公司虎视眈眈,生怕去晚了值钱的都被分走了。赵正阳可以预料,只要他一松口,他现在的那点,保证马上成为别人惦记的东西。

自私自利的笨老太婆,赚钱的能耐不大,耗钱倒挺厉害,赵正阳恨不得把她拉起来骂一顿。她倒是好,收拾不了乱摊子就走,还给赵辰逸留足后路,房子;用钱铺好的大学路,哪怕考差一点,也有希望录取;实在不行,还可以退回老家。

他是她亲生的吗?赵正阳第无数次怀疑,为什么她能狠到用自己的生命来暗算他,逼得他非踏进他设下的泥沼。

这真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在先天的角度他已经是弱势。他作为老二,难道要一直被考验的天平上。

☆、65第六十四章

杨淑华的追悼会是在一个晴朗的秋日,耿梅穿着黑色的外套,站在太阳下竟然隐隐闷出了一点汗。赵正阳在不远处的树下,被一堆人包围着,有亲友,有公司的员工,还有一些不邀自来的“客人”。他神色冷漠,但仍保持住了礼貌,对他们的发问一一做了回答。

胡悦拿了水过来,递给耿梅一瓶,“还有半小时。”她指的是送别仪式。礼堂里已经布置好了,只等预定的时间到,两侧墙边花圈和花篮铺天盖地,大部分是有业务往来的客户送的。白玫瑰、白百合,还有大朵的白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冲淡了死亡的阴影。

“记者也来了。”胡悦说,“本城的日报会发条小新闻。”她事先打点过了,免得有不识相的,把过去的事放在版面上说。因杨淑华不是正常的死亡,圈子里已经有不少传闻,厚道的感慨利益之下母子翻脸成仇人,做儿子的袖手旁观,坐视亲生母亲自寻死路。刻薄的就没那么客气,恨不得把赵正阳发家的始末都掰开来嚼成渣,他和戚睿的那段旧情,更是重头戏。

“老人家真是,心理有病也得治,不然哪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胡悦感慨。她对外的口径也是把原因全部推到病上,“一会家属的发言,最好还是赵总来做,免得外头误会重重。而且辰逸毕竟小孩子一个,有外人在,这种场合不适合由他上。”

耿梅摇头,她不想劝他。

胡悦察言观色,没有就此再劝下去,换了个跟自己有关的,“赵总会接手吗?”

耿梅仍然摇头,但看胡悦实在关心这件事,就说了两句,“应该还在考虑中,那个摊子太累人,恐怕有心无力。”但外有政府和银行施加压力,希望他挺身而出,免得公司垮掉带累其他相关人事;内则……恐怕赵正阳也放不下。耿梅凝视着那边的赵正阳,这十天他晨昏颠倒,没有好好休息过,大概无时无刻不在想处理方案。对他来说,老太太的自杀成了母子之间最后一回合的较量,内心的骄傲让他无法承认无能为力。

可该怎么办呢?耿梅替他发愁。对她来说,房地产是全然陌生的行业,但不妨碍她清楚,公司需要的不是日常管理,除非有起死回生的仙丹,否则就是一起被拖垮。她查过资料,杨淑华敲下地块时原以为按城市规划地块旁边将建立一所重点高中的分校,谁知不但没有,相反是建垃圾焚烧炉。城市的日常垃圾需要处理,但谁也不想住在旁边,都怕污染对健康有害。

赵正阳一直说她像他,然而耿梅觉得此时他俩又不怎么像,换了是她,退一步海阔天空,放手换来以后的轻松是值得的。但她之所以喜欢他,不少部分也是因了他的倔劲,他对开拓的热爱,没有这些也就没有他了。

“你想回去吗?”她突然开口问胡悦。

“能回去自然很好。”胡悦想着措辞,既要让耿梅知道她的心意,又不能让人觉得她对目前的工作有不满意,“做生不如做熟,我毕业后做了房地产销售,对那块更熟些。不过全看赵总的意思,他做哪种选择,我小员工都跟随,做好本份就是了。”她看着耿梅的脸色,补充道,“公司没走的那些人也不是存心背叛赵总,只是你知道,他们也怕,不是学理工科出身的,突然改行去做化工,压力很大。杨董又会做人,给他们许了不少福利,有家庭负担的人不能任性。赵总人也好,但你也知道,工作时他不是那么随和,有时候员工会怕他。后来公司利润没赵总在时好,大家就后悔了。”

嗯,人之常情,用得着时就想得着,不用时想不着。

耿梅面无表情,胡悦无从知道她的想法。但一个话题说久了没意思,胡悦试探着转移,“我家乡那边的规矩是一年里不能办喜事,会不会影响你们?”

结婚吗,耿梅没想过。

她的反应让胡悦误会了,后者想了想,安慰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终结,多享受两年恋爱也好。”

耿梅垂下眼,对胡悦的八面玲珑,是服了。

胡悦以为自己说到耿梅的心坎上,刚要再说点什么,看到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她怎么来了?”耿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身白衣的戚睿款款走动之际,引来不少人注视。也有认识她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她完全不受所扰,径直走进礼堂,站在一角等待仪式开始。

耿梅回头看赵正阳,他像没看见戚睿一样,还是缓缓跟别人说着话。

大城市的仪式跟耿梅家那边的不一样,在司仪的主持下,总的来说哀而不伤。有流泪的,大部分人静静地听着,默默地对逝者致以悼念,只是到赵辰逸代表家属讲话时出了点小岔子。他带了稿子上场,在读到“奶奶对我慈爱有加,但又不失严格要求,从小就培养我,……”,他终于控制不住痛哭出声,在棺前双膝着地跪下了,“全是我不好,是我顶撞奶奶,辜负她的培养,她是被我气死的!”

赵正阳的父亲上去想扶起孙子,但赵辰逸年纪虽小,人却颇为高大,哭到整个人恨不得趴在地上,做爷爷的一时没能拉他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听赵辰逸说杨淑华临终前几天被他气得没吃饭,忍不住看了几眼赵正阳,感觉他真是很冤,不是他的错也被世人当作他的。赵正阳站在原地没动,耿梅上前和老人联手,扶起了赵辰逸。

再难受,逝去的也不会再回来,所以不要难过,相信逝者也愿意见到自己关心的人可以快乐。

悼念结束,殡仪馆的火化是在另一个地方,去那边送别的只有至亲。

到了地方,耿梅下车,才发现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的是戚睿。

“我来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她说。

人生最后一程,工作人员按下键,电动轨道缓缓启动,带着逝者进入最后的洪炉。赵辰逸又哭又喊,突然透不过气,抓着胸口的衣服嚷心痛。耿梅赶紧又和老人联手,把他扶到庭院里透气,毕竟炉前温度太高,空气流通慢,不适合伤心过度的他呆着。

“你把她送上绝路,又假惺惺地过来示好,不觉得可笑?”赵正阳没有看戚睿,但他知道她在听。

“除了帮她,我什么都没做。”戚睿平静地说,“你知道,我是看在你的份上照顾她。”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赵正阳不想跟她多说,转身回进大堂。在大堂可以从屏幕看到炉那边的情况,他抬头盯着屏幕,看都不看戚睿。

“你对我有很多误会。”戚睿声音低沉,“可造成现在局面的不正是你自己,是你让我给她假象,以为那是块潜力无穷的好地块;也是你不接受我的提议,让那里成为安居房。你怪我,是你在后悔对老人家不好。如果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会让你好受,我无所谓。”

“你想太多了。”赵正阳并不动气,“我一点也不后悔,在我能控制的范围里我已经尽了自己的力。她年纪大了,病痛不断,去也不是坏事。”

“你就是嘴硬。”戚睿淡淡笑道,“我只是来送她,看在往日情份上,她对我不错。说起来她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明明才小学毕业,一路自学成材。你不知道,她没学过英语,但凭着一股劲居然也学会了,普通对话不成问题。”

“我没兴趣知道。”赵正阳完全不想知道,他最清楚,这个老人是如何一步步软化他的阵营,把他的东西夺走了。

那本来是我的,不想它落在别人手里,只好忍痛割爱,现在也许是时候收回来了。他想。

“我这边......总是在的,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不妨来找我。”戚睿也看着屏幕,“说起来真难受,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就缩成那么小一个,最后化作一团灰。我不能再看了,多看会觉得人生没意思,奋斗完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只占两平方米的地。”

“还可以更小,只占一格子。”赵正阳淡然道,“上下左右全是格子,很好,邻居会很多。”思亲苑里整排、整排的小格子,清明祭拜时挤作一团,两平方好歹是独院。

戚睿噗地笑了,她迅速意识到地方不对,连忙收了笑,“你跟过去一样爱讲笑话,难怪会从一帮人中胜出。讨好我的人不少,像你这样的却只有一个。”不等赵正阳开口,她双手合什念叨了一会,然后说道,“走了,有需要的时候只管来找我,你知道我在哪。”

赵正阳无意识地握紧拳头,不愉快的回忆翻江倒海淹没了他。

他绝不会再去找她,他对自己说。

☆、66第六十五章

俗话说曲终人散,然而赵家的一摊,并不是一了百了。老的老,小的小,为了方便办事,赵正阳和耿梅在那套跃层住了下来。他俩各住一套房间,赵正阳这些小地方的贴心让耿梅感觉到自在。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不能忽略赵正阳父亲和侄子的看法。不过他俩几乎在第二天就当她是自己人,让耿梅感慨如果一个人被接受了的话,那个人绝对能察觉到其中的善意。

追悼会的第二天早上,耿梅起床去楼下做早饭,看到赵正阳的父亲赵伟良在书房里发呆。她进了厨房,发现里面的小餐桌上已摆了白粥、酱菜,青椒皮蛋,蒸格里还有花卷和包子。昨晚回来后,赵家老中青三代进行了漫长的交谈,凌晨一点耿梅睡下的时候,他们的交谈还在进行中,没想到老人起得这么早,连早饭都做好了。

耿梅走过去,轻轻敲了下书房的门,“伯伯。”靠墙的案桌上放着杨淑华的骨灰盒,墙上挂着她的半身照,估计是三十多岁时拍的,精神抖擞,眼睛晶亮有神,表情却很严肃。

赵伟良如梦初醒,回过头回应了一声。他已经有七十一岁,看耿梅既像儿媳又像孙女,“怎么起来了,年轻人应该多睡,睡得不够对身体不好。”

耿梅活到二十几岁,只有赵正阳和赵伟良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赵正阳说的时候还被她取笑过扮老。但赵伟良说来不一样,自有老年人的慈祥,她笑笑道,“今天正阳说要去公司看看,让我一起去,我不敢误他的事。”

赵伟良摇头不以为然,“他倔,你也不劝他,依我看你们不必去管,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耿梅只是听他说,并不帮赵正阳申辩,知子莫若父,赵伟良明白儿子的倔劲,赵正阳犹豫过,但他舍不得,近十年的心血,那里代表他白手起家的艰辛和快乐。

赵伟良念叨道,“说起来全是老太婆惹出来的,她就是不甘心,总说从怀上老二的时候起就不顺心。那时她有个学习机会脱产去做干部,没想到怀上了,去不成。那就生孩子吧,生个女儿也好,没想到生出来是儿子。两个儿子负担太大,她怕自己心软,一眼都不肯看,让我把老二按到马桶里处理掉。老二也是命大,过了半个小时他奶奶听到马桶里还在扑通、扑通地响,毕竟一个大胖小子,想想还是拎出来养吧。”

“在老二后面又怀过一个,她怕我们反对,闷声不响去刮掉了,怕再有意外,还去做了结扎。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来。结扎的地方在三楼,她一步步挪下来,过后才告诉我们,说怀孕时的反应又是个儿子,她感觉自己就是生儿子的命,所以结扎掉了干净。”

“她要强了一世,算算活了六十九岁,真正开心的日子没多久。”赵伟良连声叹息,耿梅静静倾听的样子让他不想说了。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修到的,现在的女朋友比前一个好不知多少倍,年纪虽然小,但又能干又懂事,儿子算是先苦后甜,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忘了才好,“去吃饭吧。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没什么好难过的,活到这年纪走也是正常的。”

赵正阳的父母性格完全不同,耿梅一边把白粥盛出来,一边思索,是一方太强了,另一方长期谦让导致略为弱势;还是两人性格互补才会结为夫妻。她和赵正阳,又算哪一种,没遇过大事,所以无从知晓彼此可以为对方做到哪一步。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够容忍已经不容易,更何况修正自己以适应对方。

赵正阳满打满算睡了四个小时,幸好这几天公司的司机一大早就守在车里候命,一路上他还能闭目养神。耿梅原想问他昨晚谈话的内容,但当着外人的面却不便说,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知为什么,尽管昨天赵正阳说的时候,只说今天先去看看情况,但她感觉他已经做了决定,哪怕是烂泥潭他也要趟一遭。

他们到得早,明知还没到员工上班的时间,赵正阳下车时仍是扣好了西装的扣子。耿梅不由跟着理了下头发和裙子,她穿的是米色针织衫,白衬衫和浅灰色西装裙,虽然有些老气,但更符合今天的来意。

写字楼的电梯锃亮,往上升的时候没有什么杂音,如果不是楼层数在跳动,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动静。赵正阳的唇抿得紧紧的,面部完全没有表情。耿梅略为担忧,万一前台或者保安不认得他们,不放他们进去,那该怎么办。然而来都来了,总不能退出去。

“原先,从15楼到18楼,都是我们公司的。”赵正阳突然开口,耿梅看向电梯的楼层键,那里有印着公司名的小字,现在只有15楼是。她多少有些明白赵正阳的心情了,眼看着楼起,眼看着楼塌,他人的兴衰尚能引起感慨,何况发生在自身。

到了15楼,电梯门无声地滑开,赵正阳当先步出,耿梅跟在后面。耿梅刚出去就停下了脚步,整整齐齐的两排员工,笔直地直排到电梯口,齐声道,“赵总早上好!”

赵正阳只是稍停了数秒,他看都没看这些人,不快不慢走进大门,有几个经理模样的人迅速跟上去。耿梅晚了一步,就和他们挤在一起。她干脆放慢脚步,这时胡悦跟了上来,跟她打了个招呼,“早。”

有她通风报信,自然这些人会守在这里,耿梅颌首,“早。”她以为赵正阳会发现她的滞后,但他完全没有察觉。他被那几个经理带进最大的会议室,在主席位坐了下来。立马有漂亮高挑的女员工送上咖啡,“赵总早!”

耿梅和胡悦进去时,其他人已经坐好,剩下左右两个最靠近赵正阳的位置空着。耿梅在赵正阳目光的示意下,在他的右手侧坐下,胡悦坐了另一个。

这算不算上早朝?耿梅知道此刻不是走神的时候,但她忍不住有几分想笑,太一本正经了。耿梅更习惯事务所的散漫,无论是肖宇成还是她,从未如此开过会。而眼前这些人显然很习惯,包括胡悦。胡悦全部头发往后梳了个髻,额前没有一缕散发,她的脸型并不适合这种发型,但看上去就是特别利落。

隔着落地大玻璃,能看到外头大厅的办公情况。蜂巢一般的写字桌摆列方式,每360度被等分成三个办公小格,部门、职位和人名贴在隔板上。谁也别想在上班时间摸鱼,因为每个人都没法完全遮挡自己的电脑屏幕。耿梅不合时宜地想起事务所每天不断的快递包裹,上班时买上班时收上班时试穿试用。这里……应该给员工的工资不低,耿梅也注意到了员工的衣着,个个靓丽,相较而言她简直平淡到找不出任何出彩的地方。

大概真是很想赵正阳回来当家,部门经理们把情况介绍得很细,不避讳问题,也有值得乐观的地方。一期已经全线完工,整个地块还能再做四期;再有潜在的环境污染危机,房子总是卖得出去的;只是政府不允许降价,说会扰乱市场,如果摆平政府和同行,收回一期的成本,那么可以继续二期;薄利多销,难是难点,但跟如今新的地块拍卖价比起来,当初拍下这么一大块地还是合算的。

又是摆平政府……所有白手起家的人,最缺这一块。赵正阳保持平静,不让心绪被打乱。

耿梅认真地听,把关键的数字做了笔记。她没有去看赵正阳,虽然坐得近,但好像这是认识以来彼此相隔最远的一次,完全看不透他心里所思所想。

所有人都发了言,除了耿梅,最后赵正阳看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耿梅摇头,“等我看了这两年的凭证和报表,用数字说话。”

散会后耿梅留在会议室,财务经理领着两个下属把两年来的凭证和报表搬过来,而赵正阳挨个部门巡视。他每到一个部门,那里的员工全体起立,站得必恭必敬,挨个任他认识。

耿梅注意到了这些。没法不沉迷吧?即使是她,也热爱被簇拥的感觉;男性,更是权势的追逐者,赵正阳又如何能免俗。越是曾经一无所有的人,越是喜欢一切掌握在己手的感觉,她上赵正阳的船的那天,何尝不也是被其中的滋味给迷惑,妄想借助他的力量爬上去,然后和他一样被别人追捧……

那一跤跌得很快,至今仍有被愚弄的痛,不管以后他如何解释当初的错过,但她完全明白,即使没有那些事,当时的她在他心中所值的份量也就是一块表和几个电话那么多。至于现在,他给,是因为她没停止步伐。

没有条件的宠爱,只是说说而已。她不敢当真,甚至没有考验真假的念头,这本身就证明了它的不可信。

真的有那么容易挽回劣势吗,耿梅对着面前堆得高高的文件,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

☆、67第六十六章

一天哪里够用,耿梅拷了大量的电子文件回家看,连晚饭都没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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